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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于九天(全文完整二) 作者:风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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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惧,或者憎恨,那些感觉过于单调,根本无法用在余浪这样复杂的人身上。

    每次和余浪面对面,最强烈的感觉是揉成一团乱麻似的痛楚,这种痛楚不是撕裂的,反而像是喝着一碗掺了断肠药的蜂蜜,无奈的辛酸、悲痛……和回忆中朦朦胧胧、令人断肠的甜。

    他不知道,余浪到底是想重新抢回他,像抢回一个曾经亲手丢弃的玩具,还是想再一次折磨他。

    为什么,余浪,为什么你还不放手。

    “今日觉得好点了吗?”余浪走到床边,并肩坐在烈儿身旁,低声问。

    烈儿冷眼相视。

    他只能冷眼相视。

    这么长的时间,他找不到可以对付余浪的方法,永远铐在手上的锁链和无一日中断的毒药,使武力的反抗根本无从谈起。

    而再尖酸刻薄的话,也无法让余浪动怒而犯错。

    “烈儿?你又不肯和说话了吗?”

    悦耳的低沉声音传入耳膜,让烈儿想起了不久前沉默对抗的后果,他促使余浪调转矛头,害死他潜伏在永殷太子府中的好兄弟小柳。

    想起这个,烈儿既伤痛又懊悔。

    前事历历在目,唯一的教训,是在没有足够把握前,绝不能再鲁莽行事。

    他缓缓抬起头,用仿佛要刺破余浪的目光,深深盯了余浪一眼,冷淡地开口,“三餐不缺,又不吹风淋雨。托你的福,我好得很。”

    余浪仿佛全没有听见里面的讥讽,展颜一笑,“那就好。只是这几天风有点大,船在江上难免颠簸,我怕你会难受。”

    烈儿脸上带出一丝冷笑。

    “来,我帮你梳发。”余浪从怀里取出玉梳。

    烈儿目光触及那玉梳,蓦地身躯剧震。

    他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余浪,仿佛想说什么,但最终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地别过脸去。

    余浪靠近,坐在他背后。

    拿着那把小玉梳,从头顶顺着柔软的长发,用手拢起一缕,温柔地梳下来。

    余浪轻赞道:“你的头发真美,就像,染了香墨的飞天瀑。”

    飞天瀑,是离国一处极有名的瀑布,美若仙境。

    乌黑的长发垂到肩上,他忍不住用指尖撩了数根,放在掌心细看,忽道:“你听过吗?头发柔软的人,心肠也软。”

    烈儿背影微微一硬,片刻,低声道:“你的头发,一定硬如铁矢。”

    余浪不以为忤,在他身后宠溺地笑了一声,“你嘴巴这么厉害,总是少不了吃亏,我真为你担心。”

    在他目光所触及不到处,烈儿一直意图保持的冷淡面具骤然裂开,回忆的伤痛混合着梦一样的凄美,源源不断,喷涌而出。

    你这性子,少不了会吃亏的。

    我真为你担心。

    这些话……

    这些话,是谁说的?

    谁听见过?

    是晨曦初照的那一日吗?是他逃出永殷宫门,心窝像揣了一只不安而兴奋的小鸟,不顾一切地,打算和余浪一世相依的那一日吗?

    他来到余浪暂住的小屋,见到如常等待他的余浪。

    一切如此美好,清风、鸟语、花香,等待他的恋人。

    那晨曦,是他今生今世见过最美的。

    他跑得太心急了,一路上的晨风吹乱了发,余浪要他坐下,为他细细地梳头。

    “为什么跑这么急?你啊。”

    是余浪在叹气吗?

    坐在他身后,梳着他的长发,无可奈何的,如此宠溺。

    “你这性子,少不了会吃亏的,我真为你担心。”

    这凝固的片段,是芙蕖最快乐的时光。

    余浪的手,那么沉稳、温柔,一下,一下,像对待珍宝一样,抚摸着他的长发。

    烈儿感激不尽,他对这上天的赐予感激涕零,在永逸王宫里只有老迈昏庸的永殷王,无止尽的勾心斗角,潜伏的日子危险、无助、令人绝望,而上天却给了他余浪,给了他一个全新的梦想。

    爱情,和自由。

    他匆匆而来,这样的小心翼翼,怀着他忐忑不安的梦想。

    “余浪,你以后会这样一直帮我梳头吗?”

    “会。”

    “你会永远和我在一起吗?”

    “会。”

    那些低低的,满是芬芳甜味的回答。

    他不知道余浪是否记得,但是,芙蕖是记得的。

    芙蕖竟然还记得。

    但……

    “余浪,我要离开永逸王,我们逃走吧,逃到一个谁也找不到我们的地方。”

    说出这句话后,一切都停止了。

    他以为余浪会抱住他,给他最想听的承诺,给他一个美丽的永恒。

    他痴痴地等着。

    但没有人抱住他,连那双正在为他温柔地梳理长发的的手也冰冷了。

    他感到脊背发冷,感到莫名其妙的恐惧和惊惶压到了胸口上。

    当他转过头,他看见了另一个余浪。

    一个从来不曾想像过的余浪,一个讥笑他、蹂躏他、折磨他,让他知道自己根本就微不足道,让他痛不欲生的男人。

    一个人,怎么会有两副如此不同的面孔?

    一个人,怎么能在前一刻口口声声说喜欢你,举手投足间爱你宠你,如待珍宝,下一刻却露出狰狞面目,对你做尽天下最残忍的事?

    怎么可以?

    “烈儿,你冷吗?”又是这个男人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回忆,却仍悦耳如昔,“你的身子一直在发抖。”低沉,醇厚,像醉人的酒。

    熟悉的臂膀,从后面缓缓环上。

    把他环在结实的胸膛里。

    不……

    烈儿咬咬牙,忍住蓦地翻腾而来的悲切和激动。

    当日。

    当日,他是多么渴望这个拥抱。

    曾有一天,在说出同生共死的那一刻,他多么多么地希望,正帮他梳着长发的余浪,会这样紧紧抱住他。

    往事已逝。

    他无法横跨无数个日夜的伤痛和煎熬,将今日和梦想破碎的一天再次重叠。

    无论是余浪,还是他。

    已不可挽回。

    烈儿抵抗着身后那个人传来的熟悉的温暖,抵抗着排山倒海的回忆,不许泪水怯弱地染湿眼眶。

    长长抽了一口气,沉声道:“放开我。”

    余浪的双臂骤然收紧。

    但慢慢地,他一点点松开了手,退开。

    然后,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再次执起玉梳。

    慢慢地,梳。

    将每一根烈儿的发丝都梳顺了,亲自从怀里掏出一条天青色的头巾,帮烈儿扎上。

    “好了。”余浪轻声道。

    烈儿别过脸,一字也不说。

    余浪只是在玩一个令他心碎的游戏,而且又赢了。

    看,他果然又中了余浪的计谋,为余浪尝尽苦楚,五脏六腑翻江倒海。

    每一次,第一次,都是同样的结果。

    余浪的手又伸过来,烈儿满腔的愤懑全压抑不住,霍地一转头,怒目道:“你还要做什么?”就算知道入了余浪的陷阱,被他逼出怒气,也顾不得了。

    余浪淡然一笑,手还是伸了过来,抬起他的手腕,掏出一把铜制的小钥匙,往镣铐上的锁孔一插一扭。

    喀。

    手铐解开,一直被禁锢的手腕顿时一轻。

    烈儿揉着被压出两道深红勒印的手腕,惊讶地看着余浪。

    余浪帮他解了锁铐,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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