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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长生不去管他,隔着一个位子坐在荣总旁边,目光盯着手术室那盏亮着的灯。
    此时的范云昕也跟着去安慰荣总了,然而荣总根本听不进他们俩说的话,发现穆长生来了,他似乎一下子就从即将失去弟弟的恐慌中清醒了过来。隔着一个座位,他忽然拉住了穆长生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道:“长风哥哥啊,爸妈去得早,我就只剩下弟弟一个亲人了,你一定好好保佑他,保佑他这次一定能度过难关啊!”
    助理:……
    范云昕:………
    天哪荣总怎么叫长风做哥哥?难道是打击过大?急糊涂了?
    穆长生明白荣总的意思,他是长风的兄长,荣总这么称呼他也没错。
    “你放心,荣成一定不会有事的。”
    在他的保证下,荣总终于放开了他的手,虽然还是满脸担忧,但脊背比方才挺直了。抹了一把脸,荣总正想跟穆长生道声谢,面前忽然□□来一个人。
    应天十分坦然地坐在荣总和穆长生之间,侧头看向荣总,目光里含着七分关怀,三分担忧,真挚异常,“您放心,荣哥他是个好人,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荣总听了这话,舒了口气,点头道:“谢您吉言了。我也相信我弟弟他一定会没事的。”言罢又去盯着手术室的大门,完全忘记了方才中间插|进来个人时产生的那点不悦。
    在漫长的等待中,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几人立刻走上前。
    脸色苍白的荣成被推了出来。医生摘下口罩,“恭喜,手术很成功,病人已经脱离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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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净整洁的病房内安静得能听到打点滴的那点细微的声响,荣成躺在病床上,双目紧紧闭着,虽然依旧没有半点清醒的迹象,但是气色却比刚刚送进医院的时候好很多了。
    穆长生隔着玻璃窗看了荣成一眼,又往病房内扫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异样才移开目光。
    这是荣成出车祸后的第二天。
    病房外,荣总正小声地问医生情况,得知荣成目前恢复状况良好,再过一段时间就能醒过来以后松了口气。
    负责治疗荣成的医生姓张,是个中年男子,任职时间超过十五年,经验和名声同样出色,他翻看着手里记录病人情况的册子,感叹了一句,“这次车祸荣先生伤得很重,我们本来以为救不回来了,没想到手术进行得这么顺利,荣先生恢复的情况也十分良好。只能说吉人自有天相了!”
    好听的话谁都乐意听,更何况是关乎到自己的亲弟弟,荣总笑得眯起了眼睛,客气道:“哪里哪里,分明是您的医术高超,才把我弟弟的命救了回来。”
    张医生却道:“这是我的职责。”
    两人寒暄了片刻才分开。
    荣总送走了医生,见穆长生还站在弟弟房门口,斟酌了一下,才道:“这两天辛苦穆先生了,现在阿成也没事了,要不您就先回去休息吧!等阿成醒来,我一定第一时间通知您。”
    “恩。”穆长生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又看了荣成一眼,才转身离开。
    穆长生顺着面前的走廊,拐了个弯,就见到了背着包,等在那里的应天。他在医院里看了荣成两天,应天也在这里呆了两天,不同的是,应天还得在公寓和医院间跑来跑去,为穆长生准备好便当带过来,还要去诊所为他拿药熬药。从公寓到医院,坐出租车来回一个小时,乘坐公交车来回两个多小时。再加上买菜做饭的时间,一整天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
    然而他脸上没有丝毫的抱怨,无论穆长生怎么看,都只能从他脸上看到愉悦轻松的表情。究竟是这个人太会伪装,还是他本来就是心甘情愿的?穆长生看不明白。不过看不明白也无所谓。
    见到穆长生的应天却反射性地笑了笑,而后抬起左手看了一下,道:“先生,现在是上午九点半,我们现在出去坐车的话,大概十点多就能到达古玩街。”
    穆长生闻言立刻想起他迫切需要的东西,便道:“那现在就走吧!”
    两人到达古玩街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了。陆焉识的店里依旧冷冷清清的,只有一个任千里呆呆地坐在店里。
    穆长生进店的时候看了架子上那个木盒子一眼,便看向任千里,“陆老先生呢?”
    任千里正坐在店里的红木椅子上,目光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穆长生的声音,他眼睛一亮,欣喜道:“陆老去后面的交易市场了,他让我在这里看店。”
    应天一进这家店就换了个态度,他把袖子撸到手肘处,身子靠在柜台上,显出吊儿郎当的样子,“诶,你换了个发型!比原来好看多了。”
    两天之前,穆长生和应天见到的任千里总是低着头,额前长长的刘海完全遮住了眼睛,看上去十分阴郁怯懦,可是现在,他将前面的头发剪短了,露出白皙饱满的额头,眼睛里也有了光彩,即使是坐着也挺直了脊背,看上去十分精神,简直像换了个人。
    听到应天的话,任千里抿了抿唇,却还是忍不住露出一个微笑,他有些羞涩地点了点头,道:“前两天陆老收我做徒弟了,他说我很有做法器的天赋,头发是他让我去剪的。”
    “原来是这样啊,算那老头子有眼光。”
    “一口一个老头子,小子,你还是一样的没礼貌。”应天话音刚落,陆老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背对着陆老的应天吓了一跳,他扭过头,见到法器行的后门被打开了,陆老站在那里,脊背挺直,目光锐利地盯着他。
    当场被陆老抓住,应天一点都不见尴尬,反而嬉皮笑脸地凑过去,问道:“老爷子,交易市场现在是什么情况啊?”
    陆老眉头一竖,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应天叫的是“老爷子”而不是“老头子”,让他想发作又没了理由,便只哼了一声,道:“算你小子今天运气好,碰上交易市场缺人,你跟长生进去以后不要乱晃,直接找伊水湄那丫头,她那里在招人,你们俩的条件应该合适。”陆老说着,看了眼挂在店里的老挂钟,接着道:“恩,那丫头12点就下班,现在已经快十一点了,你们……咦?人呢?”
    刚刚还站在店里的两人已经消失了。
    陆老看向任千里,“应天那小子又把长生拉走了?”在陆老看来,跟吊儿郎当,坐没坐相的应天比起来,看起来冷淡但实际上一举一动优雅有礼的穆长生简直是好孩子的典范。
    任千里道:“不,是长生把应天拉走了。”
    陆老:“……”
    ☆、第32章
    穆长生拉着应天一跨出法器行的后门,立刻就跌入一个布满白雾的地方,远处隐约有屋舍和人影,不过影影绰绰看不清楚。
    他闭上眼,集中精力感应四周的能量波动,片刻后,径直朝着面前的雾气大步踏了过去。
    身体穿过白雾的感觉不同寻常,像是穿过一层薄薄的膜,而后出映入他眼帘的,是一支朝着他飞速射来的箭矢。
    “小心!”耳边传来应天紧张的呼喝,下一瞬,应天猛地将他拉开,一脚将近在眼前的箭矢踢了回去。
    冰蓝色的箭矢明显是由能量凝成的,被应天一脚踢过去,箭矢袭来的轨迹偏斜了几十度,嘭的一声射入了一旁的一棵大树上,射中实物,箭矢上立刻散出雾化的寒气,顷刻间就将那棵大树冻成一块冰坨。
    这一箭若是射中人体,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尤其是穆长生那样虚弱的体质。
    应天彻底火了,他看向站在前方单手持弓,明显是罪魁祸首的青年,骂道:“你他妈不长眼睛啊!箭是能随便射的吗?”
    那个手里拿着一张冰蓝色长弓的青年满脸傲气,一副老天最大老子第二的拽样,他看了两人一眼,嗤笑道:“这还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吗?急什么急,老子今天心情好,不跟你们计较。”
    连穆长生都要笑了,险些伤了人还这么嚣张且理所当然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应天踢开箭矢之后,穆长生才有空观察这个地方,这是一条街道,但比起外面充满现代化的世界,这里则显得十分古色古香,脚下铺着的是大块大块的青石,街道两旁的是两三层高的一间间店铺,再向远处望去,还能看到一排排青砖瓦房。
    街上人并不少,有的目不斜视匆匆走过,有的手里拿着瓜子站在一旁看热闹……但无一例外的,他们都是觉醒者。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觉醒者。
    那个射箭的青年说完,大摇大摆地就要走了。这显然是个实力不错却很嚣张的觉醒者,他身边还围着几个小弟,见老大要走了,纷纷簇拥着他就要离开,还有一个小弟不屑地瞥了眼穆长生和应天两人,阴阳怪气道:“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新人,在周明哥面前也敢大吼大叫,真是不懂规矩……啊!”
    那个人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倒飞了出去,伴着一声惨叫,身体撞到一间店铺的墙上又滑了下来,摔到地上一动不动,死了一般。
    应天刚刚踢飞人的脚在地上磨了磨,仿佛想抹掉什么脏东西,他看着目瞪口呆地盯着他的那几个人,冷冷道;“道歉。”
    被应天阴冷的眼神盯着,周明浑身一哆嗦,立刻从刚刚手下被踢飞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他握紧了手里的长弓,口气依旧嚣张无比,“你算是什么东西,也配让小爷道歉?”本来他还为之前失了准头差点射到人感到一点点愧疚,可是现在对方竟然敢动他的人,他周明的手下是随随便便哪个阿猫阿狗都能打的?
    周明自从觉醒之后处处被人捧着,嚣张跋扈惯了,又有小弟在一旁煽风点火,想也不想就要拉弓射箭,决心给这小子一个教训。
    然而没等他把弓拉开,眼前一片残影闪动,砰砰砰,他的几个小弟,连同他自己,一个叠一个被应天踩在了脚下。
    身下是小弟们哎哟哎哟的叫唤,周明被打得最惨,疼得连叫的力气都没有。他这才知道自己惹了不该惹的人,原本以为只是两个初来乍到没什么实力的新人,没想到是一块踢不起的铁板!
    周围看戏的人眼神也变了,刚刚穆长生和应天来时的方向说明他们是从陆老的法器行那里的传送门过来的,从那个地方来的一般都是第一次来交易市场的新人,刚刚觉醒,实力低得可怜。向来都是某些家伙欺负的对象,周明因为有个厉害的父亲,觉醒的异能也相当不错,向来自视甚高,嚣张跋扈,没想到连弓都没来得及拉开就被人打了!
    应天将人都打了一顿,一脚踩在人堆上,趴在最上面的周明被一脚踩了个正着,身体颤抖了一下,发出一声细微的呻|吟,迷迷糊糊中,听见应天比他更嚣张更无礼的声音,“小子,下次想欺负人的时候,记得睁大眼睛看清楚,老子是你招惹得起的吗?”
    听到这句话,周明喘了口气,彻底晕死过去了。
    应天打了人,大大出了口气,说完便回过头,眉飞色舞地冲着穆长生的方向一笑。
    然而,没有人回应他。穆长生刚刚站着的地方,空空荡荡……
    街角一间店铺的二楼上,一个高冠道袍的年轻男子站在窗边,看着楼下某个人满脸着急四处寻觅的样子,轻叹一声,“应天,你果真是变了……”
    这声叹息轻的近乎呢喃,只有他一人听得清楚。
    “宿道长,在吗?”
    “在。”听到有人唤他,男子应了一声,随后关了窗户,转身离开……
    而此时的穆长生在哪里呢?
    在应天开始打人的时候,他就被一个小姑娘拉走了。
    拉着他的姑娘看上去十六七岁,穿着一身滚紫边的白色汉服,她长长的黑发用两朵紫色的蝴蝶结扎成双马尾,额前梳着刚好至细眉的齐刘海,皮肤白皙,长相甜美,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是十分讨喜的长相。
    在这个建筑风格与大庆十分相似的交易市场上,见到一个衣着古典的少女,穆长生不由感到几分亲切。拉着他的小姑娘面上十分焦急,不时东张西望,小声对穆长生道:“我是伊水湄,陆爷爷让我来接你们的,现在先跟我走。等一下那些人就来了!”
    那些人?哪些人?穆长生露出几分疑惑,他回头看了一眼应天,对方正将那几个人踩在脚下,看上去十分痛快。
    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就算有,他也能解决。这样想着,穆长生就跟着自称伊水湄的女孩走了。
    伊水湄拉着他挤开围观的人群,躲进一间十分不起眼的小店里,随后透过镂空雕花的橡木窗户,望向外面。
    这个时候应天已经发现穆长生不见了,正满脸着急地满街找。然而他没找多久,就被一队穿着统一白色卫衣长裤,胸前戴着蓝色徽章的人围住了。
    伊水湄趴在窗台边,指着那队白衣人小声道:“那是巡逻队,只要一发现有人打架斗殴,情节比较严重的,就会被他们带走。”她鼓了鼓自己的小圆脸,有些气恼地想,人都打趴下去好几个了,这情节真有点严重了,怎么办呢?
    穆长生眉心一蹙,“带走?审讯?”
    “对,就是审讯。”伊水湄十分无奈,“那个周明有个厉害的爸爸,他现在被打成这样,他爸爸肯定不会放过应天的,怎么办呢?”伊水湄急的团团转。好不容易陆爷爷给她介绍了两个看起来十分靠谱的伙伴!
    “现在的情况,明显是周明有错在先。”穆长生道。
    “是这样没错,可是巡逻队的人不管谁对谁错,只要打了人就会被带走。”伊水湄道。所以她才拉着穆长生躲起来啊,一个人被带走总比两个人被带走好吧,这可不是寻常人去派出所做笔录,进了监察司可是会被扣分的。
    “不会的,错不在应天,巡逻队的人不会带走他。”穆长生淡淡道。
    伊水湄想说不可能,可是下一刻,就见到那些围住应天的人问了应天几句,接着就没再管他了,而是把趴在一起的周明等人带走了。伊水湄瞪大眼睛,巡逻队的人什么时候公正到这个地步了?就算周明他老爸不从中作梗,巡逻队的人也会把应天带走去问个话吧!
    伊水湄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穆长生却拉开门,招招手让应天过来。
    应天正站在接到中央,他脸上的焦急还未褪去,忽然见到穆长生拉开门朝他招手,嘴角下意识就勾起,露出一个笑容来。
    他快步朝着穆长生走过去,抬头看了眼店招,问站在店铺里的穆长生道:“沐歌,这是哪儿啊?”
    没等穆长生回应,蹲在穆长生身边的伊水湄就站了起来,对着应天露出一个笑容,“你好我叫伊水湄,你就是应天吧!”
    应天看着紧紧挨在穆长生身边的女孩,上扬的嘴角就垂了下去,看上去有点不高兴。
    穆长生看着两人,道:“进来说话吧!”而后率先往里走。
    这间店面不算大,店招上写着“异常围剿社”几个字,里面和外面都是满满的复古装扮。镂空雕花的深色豫木大门一推开,悬挂在店内的铜质风铃就发出了清脆的叮当声。
    左右两面各开了两扇雕花大窗,窗下摆着两只圆形黑色高脚木凳,两盆兰花摆在木凳上,迎着窗外而来的阳光舒展开枝叶。
    绘着古装美人的宫灯从屋顶悬挂而下,即使是在白天也能发出十分明显却柔和的光芒。
    墙上挂着几幅山水字画,多宝架上摆着十几件瓷瓶玉器摆件……古色古香的布置能让每个走进这
    作者有话要说:  每个走进这间店的人产生时空穿越的错觉,连人的心情也在这仿佛散发着墨香的地方渐渐平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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