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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禩心里有些忐忑,不过说来他这话也没有错,胤禛的婚礼确实够与众不同,颇有点倒插门的意思,心里这么嘀咕的人肯定不在少数不过没人敢当中议论而已,而因为婚宴是在宫外,这来讨喜酒喝的人显然也更多了,放眼望去,整个院子到处都是互相唠叨推杯换盏的人,热闹非凡。
    婚宴和洞房都在安王府,康熙的意思是三日过后再由胤禛将新福晋一块带回宫里去,所以这送亲的环节自然是省了,吉时到了之后胤禛牵着新福晋出来拜天地,胤礽见他脸上端着笑容,却显然有些勉强,心知他肯定也对康熙这样的安排很不满,不由得有些好笑。
    酒席开桌之后太子爷难得胃口大开自顾自地享用起了美食,也没有再去招惹其他人,一口菜一口酒吃得不亦乐乎。
    坐在他身边的胤禔见他再喝下去恐怕就要醉了,想了想还是按住了他又准备往杯子里添酒的手:“太子爷……”
    胤礽斜睨了他一眼:“何事?”
    “一会儿还要回宫,酒别喝太多。”
    胤礽哈哈一笑,很配合地放了酒壶,却是身子突然就靠向了胤禔那边,嘴唇贴上了他的耳朵:“大哥,为何每一回爷喝酒你都要出来阻止?你就这么关心爷吗?”
    热气夹杂着酒气喷在耳边让胤禔觉得有些痒,不着痕迹地往一旁挪开了点,胤禔无奈道:“你想喝就继续吧。”大不了一会儿让奴才们把他扛回去好了。
    胤礽眼里闪动着促狭的笑意越甚,又往他那边贴了一些,完全一副调戏人的姿态,声音也压得更低了些:“大哥,你倒是挺本事的啊?”
    “嗯?”胤禔下意识地反问,一下还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一下就让两个侧福晋同时怀了孕,说起来爷还没恭喜过大哥呢。”
    “……太子爷同喜。”
    胤礽见他这副无趣反应,将杯里的酒全部倒进嘴里,坐直了身,方才还醉眼迷蒙的双眸瞬间变得清明起来,扫了一眼在座之人,微抬了抬下颚,问一旁的胤祉:“八弟呢?”
    “人有三急。”
    “……”胤礽撇了撇嘴。
    偏僻无人的后院耳房之内,胤禩靠在椅子里漫不经心地喝着茶,看着面前恭恭敬敬与他问安的玛尔珲,心里却颇有些不屑,半响,才慢慢道:“爷叫你来,是有一事要提醒你。”
    “还请八爷直说。”
    “你阿玛安亲王当初掌管宗人府事务之时办案有失公正,听信谗言,康熙三年时曾枉坐贝勒诺尼不孝之罪,有假公济私之嫌,如今这事似乎又被有心人翻了出来,诺尼也有告讦翻案的意思,你最好有个准备,想好应对之策。”
    玛尔珲一听就有些懵了,康熙三年的事情?这都多少年前了,怎么这个时候会被人给翻出来?
    胤禩道:“爷也只是听到了风声而已,具体不清楚,不过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你也知道皇上一贯忌惮安王府,这事情若当真是被翻了出来,你阿玛名誉受损,你们几个也有可能被拖累,不定皇上得怎么处置你们,你可别不当回事。”
    玛尔珲听得满头虚汗:“这……这事要如何是好?”
    “爷倒是想帮你,不过宗人府的事情爷插不了手,只能是想想别的办法尽力而为了,你自己也多下点功夫吧,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只要能压下去不呈到皇上跟前去,就出不了岔子。”
    胤禩说得很诚恳,玛尔珲连连点头道谢:“奴才多谢八爷提点。”
    胤禩看着他一副点头哈腰状,不着痕迹地撇了撇嘴,站起了身:“爷先出去了,离开太久该被人怀疑了。”之后便也不再管玛尔珲想些什么,推门而去。
    玛尔珲脚都快软了,康熙有多忌惮他这个安王府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即使塞了个皇子给他们做‘倒插门’在外人看来风光无限,实际也不过是换一种方式挖空心思要收拢他们这一脉旗下势力而已,以后关注安王府的眼睛只会越来越多,他们想低调都难低调得起来,而越是在风口浪尖,就越容易出错,到时候便是万劫不复。
    如今陈年旧事又被翻出,更是让他有种不妙之感,要将事情压下去,必须一定得压下去!
    而现在他唯一能指望的人,似乎便只有从今以后与安王府休戚相关,他新认的……主子爷。
    ☆、贼船
    如胤禩所料,玛尔珲确实头一个就找上了胤禛,就在他新婚之后的第二日。
    原本在安王府大婚还要在这里待个三日再回宫就已经令胤禛很不痛快了,这会儿又听玛尔珲说安王府惹上了这么个大麻烦,更是觉得自己似是上了贼船了。只是即使再不情愿,他也从此就绑死在了这条贼船之上,怎么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就这么沉了。
    “是八阿哥跟你说的?”胤禛问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带着几分怀疑,当然他不是在怀疑玛尔珲,而是在怀疑胤禩。
    “是,”玛尔珲肯定道:“奴才昨日已经派人去打探过了,那个诺尼确实有翻案的意思,一直都没死心,这不是瞅着奴才阿玛去了就以为机会来了,又出来挑事生非了。”
    胤禛道:“可这事是近三十年前的事情,安亲王也薨逝好几年了,怎么会这个时候突然翻出来……”实在是很难不让人怀疑是有人在背后唆使挑事。
    “奴才也知道,只是不管是不是有人指使的,这事要当真是翻了出来,奴才等可如何是好?”玛尔珲焦急不已,心里七上八下总有种大难临头之感。
    这最值得让人怀疑的挑事人自然就是胤禩……胤禛深思片刻,问道:“当年诺尼的案子,确实是安亲王错判的?”
    玛尔珲嗫嚅了片刻,说了实话:“奴才问过府上的老管家,当年阿玛与那诺尼之间有些嫌隙,就借机……让之丢了贝勒爵位。”
    也就是说岳乐确实不是冤枉的,确实是假公济私了。
    胤禛皱起眉,想了片刻,道:“宗人府府丞唐朝彝与我尚有几分交情,我先问问他具体情形再说,你也先别急,我会想办法的。”
    有了胤禛的保证,玛尔珲稍微安下心来,而其实胤禛自己却是心生忐忑,微眯起了眸,想想却又觉得……许是自己多心了,胤禩应当不会做这种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事情才对。
    没几日,务尔占私下去见诺尼的事很快就传进了胤禔耳朵里,听的消息,巴尔图笑着奉承:“果然不出贝勒爷所料,安王府的人当真去找那诺尼私了了。”
    私了是假,威逼利诱人闭嘴不要生事倒是真的,既然宗人府府丞是他们自己人,要抓住点把柄与之做交易再给些好处诱惑一番,让之不要滋事想必也就不是难事了。
    胤禔起身推开了窗,下了几天的雨终于是停了,阴霾一扫而空:“那是因为案子还压在宗人府府丞手里,若是呈到了府令信郡王那里,他们就是想压也压不下去了,不过无妨,爷这四弟就算再聪明,想必也怎么都不会料到真正要生事的到底是何人。”
    “真正要生事的人是……?”巴尔图心下一惊,这便明白过来,随即又疑惑问道:“只是为何四爷会一点不怀疑八爷?”
    胤禔抬头看了看雨后湛蓝的天空,笑着道:“他当然会怀疑,不过他一定会以为胤禩就算当真要对付他也不会拖着岳希和务尔占两个一块下水,不会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赔本买卖,所以他还是会信的。”
    巴尔图愣了愣,有些意外道:“爷的意思是,八爷以为岳希和务尔占也转投了四爷?”
    “爷这两个弟弟便就是都太多疑了,聪明反被聪明误,”胤禔摇了摇头:“走吧,随爷去外头逛逛。”
    虽然是夏日,不过连着下了几日雨倒是不显得闷热,湖边几个小阿哥在玩耍逗趣,湖心有小宫女划着船在采莲,而另一边,太子爷嘴角盈着笑意亲自搀扶着挺着五个月大肚子的瓜尔佳氏在纳凉游湖赏花。
    每一年到了夏天,他们就要跟着康熙搬来畅春园避暑,而这个湖边也是他们最常来打发时候的地方,从前他们也曾一块……
    不过那些也都是从前了。
    胤禔抱着胳膊靠在一旁的凉亭边,盯着不远处靠得极近正说笑着在外人看来伉俪情深的太子爷和瓜尔佳氏,眼里的神色有些复杂。
    胤礽和瓜尔佳氏身后,亦步亦趋跟着一众太监宫女嬷嬷,还有几个侍卫,胤禔的目光转了一圈,落在了扎尔图身上。
    扎尔图的全副注意力都放在胤礽身上,几乎是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即使隔得远了些,胤禔也能察觉出那眼神炙热得不像只是单纯以护卫太子爷安危为职责的侍卫该有的。
    看了许久,胤禔轻蹙起眉,问身旁的巴尔图:“你三哥是个什么样的人?”
    巴尔图也看到了跟着胤礽的人了,想了片刻道:“他为人比较沉闷,平日里在家也甚少说话,与几兄弟都不亲近,不过对阿玛的话倒是言听计从。”
    胤禔笑了笑:“被分到太子爷身边做侍卫,这以后前途自是无量了。”
    巴尔图顺口接上:“那倒是,奴才阿玛常说奴才只能混个闲职虚度时日,到不似奴才三哥,跟在太子爷身边以后大好前程,差得远了。”
    “你也不算太差。”
    胤禔斜睨了他一眼,转身大步而去,巴尔图有些莫名,方才不还说来游湖的嘛,怎么这快又回去了?
    瓜尔佳氏朝着胤禔远去的方向看了一眼,拉了拉胤礽的袖子:“太子爷,大贝勒来了又走了呢。”
    “大哥就是这么神神叨叨的,别理他。”胤礽眼皮子也没抬一下,扶着瓜尔佳氏在湖边坐下,顺手折了支花递到她手里。
    瓜尔佳氏低下头笑得有些羞赧:“谢谢爷。”
    胤礽得意地勾起了嘴角。
    小半个时辰之后,瓜尔佳氏有些乏了,胤礽扶着她起身回去,却在半道上碰到了满脸愠色的胤禛,胤禛见到他们也有些意外,赶紧收敛神色问了安,胤礽打量了他两眼,笑了笑,问道:“四弟怎么一个人急匆匆地这是要去哪里?似乎还挺不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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