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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礽将喝了一半的茶递过去,特地转了个方向,眼神示意让他就着自己喝过的地方喝,胤禔会意,眼里浮起笑意就着他的手将茶喝下去,末了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
    胤礽笑得促狭:“原本我还头疼这事要怎么跟皇上解释呢,如今倒是正好,反正那个噶尔图跟爷没关系,真要到了皇上面前他总不敢把罪名往爷身上推,倒是胤禛……他来这么一手,正好可以给他栽个诬陷爷这个皇太子的罪名,叫你的人机灵点,到时候查起来,事情往他身上推就行了,就说是他一手策划,借噶尔图之事想陷爷于不义。”
    “爷的人倒是好说,倒是那些联名上奏的官员……”
    “那能有多难,”胤礽撇了撇嘴:“总归那些人都是想巴结爷的,爷就给他们一个机会就是了。”
    “太子爷英明。”胤禔顺势拍马屁,一手将胤礽给勾进了怀里。
    第二日一早,胤礽才刚起,克宁急匆匆地进宫直奔东宫而来,满头大汗地求道:“太子爷,您去奴才府上看一看劝劝玛法吧,玛法突然生了大气,一大早押了小叔在院子里挥鞭子狠抽,又是打又是骂,府里上下劝都劝不住,奴才看再这么下去小叔定会没命的啊!”
    闻言,胤礽诧异不已:“你小叔做了什么惹得叔公生如此大的气?”
    “奴才也不是顶清楚,只听得玛法一直在骂小叔荒唐,不知死活,拖累了他和太子爷您,太子爷,奴才求您了,您去看看吧!”
    拖累了他?
    胤礽心中疑惑不已,这便干脆允了他,找了借口遣人去乾清宫与康熙说了一声,就出宫去了索额图府上。
    ☆、责问
    马车出了皇宫不消两刻钟就到了索额图府上,府邸大门正紧闭着,因为没有事先遣人通知也为了避人耳目,马车停在了一边的侧门,胤礽下了车,也没有让人多客套,叫了克宁带路就大步进了去。
    正院里已经闹成了一团,跪了一地的人,索额图的几个媳妇又是哭又是喊,都是给跪在地上被索额图挥着鞭子一鞭一鞭抽到背上皮开肉绽的那个求情。
    是索额图最小的儿子,克宁嘴里的小叔阿尔吉善。
    胤礽皱起眉,看了片刻眼见着索额图当真有往死里抽的架势,终于是忍不住开了口喝止:“够了!”
    又是一鞭子准备挥下去的索额图听到胤礽的声音,手一顿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收了手转身就朝着胤礽跪了下去请罪:“奴才教子无方,纵容这个孽子做下这等混账事情,污了太子爷您的名声,太子爷要骂要罚奴才,奴才绝不敢有半句怨言,这个孽子做下的事情,奴才会让他一力承担,决计不会连累了太子爷您!”
    胤礽环视了一圈院子里乱糟糟吵闹着的众人,不悦吩咐道:“先把不相干的人都请下去,叔公你也别再抽他了,再抽下去命都快没了,做戏给爷看有什么意思,进来把话都说清楚。”
    被胤礽一眼看穿了是故意演这么一出又叫克宁去将他请来的索额图略显尴尬,眼见着胤礽已经大步进了屋里去,忙叫了下人去奉茶,然后把女人小孩都赶回了后院去,再狠狠瞪一眼那也当真被抽得有够呛的阿尔吉善,叫人将之拎进了屋去,继续给胤礽请罪。
    胤礽漫不经心地喝着茶,看一眼跪在地上脑袋快垂到地上去的阿尔吉善,再看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模样又气又恼的索额图,不耐道:“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索额图用力踹了阿尔吉善一脚,没好气道:“你自己跟太子爷说!你都做了什么好事!”
    阿尔吉善抬头看胤礽,对上他带着冷意的目光吓得一下又低下了头去,抖抖索索道:“奴……奴才该死,奴才真的不……不敢了,奴才不是有意的……不是有意的……太子爷恕罪!太子爷恕罪!”
    “你还敢说你不是有意的!”索额图气得又是一脚踹过去,怒骂道:“你叫下头人打着太子爷的名头在外头招摇撞骗收敛钱财中饱私囊的时候怎么不说你不敢?!还敢说不是有意的!难不成还有人用刀架着你的脖子逼着你败坏太子爷的名声不成?!”
    阿尔吉善又是痛哭又是磕头求饶,对索额图的话是半句不敢反驳,倒是胤礽听了很有些意外:“噶尔图的事情……是你指使的?”
    “太子爷恕罪!太子爷恕罪!”
    阿尔吉善颠来倒去地就只有这一句,但是这话便等于是认了,胤礽一下子也火了,重重搁下了手中的茶盏,没好气质问道:“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爷自认平日里待你们一家也算不薄了,你就是这么回报爷的?”
    “太子爷恕罪!”这一回跪下来请罪的那个是索额图:“都是奴才和奴才这个不成器的畜生的错,这个孽子做下的好事,奴才会去跟皇上说清楚说明白,绝不会连累到您……”
    胤礽冷冷打断他:“叔公觉得你去跟皇上说爷全不知情被蒙在鼓里,都是阿尔吉善他一人做下的皇上会信?”
    “都是奴才等该死,”索额图哭丧着脸:“只是事到如今,这事既然被人揭了出来,皇上一旦下令查,迟早会查出来,奴才实在是……”
    胤礽没好气:“不单是被人揭出来,还是被有心人刻意为之故意挑在这大灾之时给揭出来,你们倒当真是给爷送的一份好礼。”
    阿尔吉善做的事情,胤礽也吃不准胤禛那里知道多少,不管怎样要遮是遮不下去了,这次他确实是失策了,所谓不怕神对手,就怕猪队友,说的就是索额图这一家子。
    其实倒也不能这么说,索额图这么多年来经营起来的势力如今几乎都被他牢牢拽在了手里,若是没有索额图,他虽说不上孤立无援却显然要难为得多,但是这一家子人也没少给他惹过麻烦扯过后腿,所以许多事情大抵都是有利也有弊的,就看他怎么利用了。
    索额图满头大汗,他自从被赶出了议政大臣的行列,如今基本等同赋闲在家,其实从明珠被流放了起他就已经有了觉悟自己这辈子怕是都没了再东山再起的机会,不过他也年纪一大把了仕途到头了也就到头了,但赫舍里家不能倒,太子爷是跟他们家绑在一块的,他所有的宝都压在太子爷身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别说胤礽生气,他自己第一个就对阿尔吉善的行径恼火至极,抽他虽然有做戏给胤礽看赔罪的意思在,但更多却是他当真也生了大气了。
    摊上这么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儿子,不生气也难。
    胤礽想了片刻,冷哂了一声,道:“如今也没别的法子了,在皇上查到你们身上来之前先去请罪吧,阿尔吉善你都指使噶尔图做过些什么捞了多少好处一五一十地去给皇上说清楚,再敢有半点隐瞒出了什么岔子,别到时候说爷也不帮你。”
    “奴才不敢!”阿尔吉善连忙应下。
    索额图也是连连点头保证一会儿就押着阿尔吉善进宫请罪去,之后复又问道:“那太子爷您……”
    “爷这你们不用管,爷自有主意,你们只要把事情跟皇上交代清楚了就行。”
    “奴才明白。”
    当日下午,索额图当真就押了阿尔吉善进宫负荆请罪去了,连康熙都懵了,那两份弹劾折子还压在他手里,连查都没来得及派人下去查,却没想到索额图倒是先押着儿子来请罪了。
    阿尔吉善本就被打得快丢了半条命,这会儿到了康熙面前虽然为了不污了圣上的眼穿倒是穿得体面,但虚弱得走都走不动的样子和背上隐约渗出的血迹依旧是一眼就让康熙看了出,加上索额图跪在地上老泪纵横只求一死哀哀戚戚的模样,所以康熙气倒是真生气,但因为他们这一出先发制人的苦肉计演得好,倒也还没有到气昏过头的地步。
    阿尔吉善原原本本一字不漏地把该说的都说了,末了又跟着索额图一块拼死磕头,康熙看他们父子俩俱是一副愿以死抵罪的坚决悔过之态,心里虽恼火,到底也没有当下就下严惩,而是又将俩人给赶了回府去。
    然后不消片刻,胤礽就被传去了乾清宫。
    早料到如此的胤礽倒是不慌不忙,这就去了,问过安之后见康熙脸色不善,先问他道:“不知皇上传儿臣来,可是有何事要吩咐?”
    “你早上出宫去哪里了?”
    “索额图府上。”胤礽坦然承认。
    “去做什么?”
    “索额图方才带着阿尔吉善进宫请罪,皇上想必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儿臣早上被索额图的孙子请出宫,也是去他府上看他演教训儿子的戏码给儿臣看。”
    康熙微眯起了眼,盯着他看了片刻,胤礽淡定自若微垂着眼脸上没有半分忐忑之色。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也是早上才知道这事的?”
    “是。”
    “阿尔吉善叫那山西巡抚以皇太子的名义向下勒取钱财贿赂,你当真完全不知情?”
    “不知。”
    康熙的语调更沉了几分:“你再说一遍。”
    胤礽抬起眸,直视着他,徐徐道:“阿尔吉善做的事情,也许索额图知道,但儿臣全不知情,还请皇上明察。”
    胤礽这么胸有成竹不慌不忙的语气,还有他嘴角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一般若有似无的笑意让康熙看得很有些不悦,转开了眼尽力平复住情绪不动怒,才复又问道:“那么你说,阿尔吉善该如何处置?”
    “处死。”胤礽嘴里蹦出两个字,说得斩钉截铁。
    康熙愣了一下,眼里闪过一抹诧异:“你当真觉得朕该处死他?”
    “阿尔吉善敢打着儿臣的名头做下这等陷儿臣于不义的事情,儿臣容不得他。”
    “他是索额图的儿子。”康熙提醒道。
    “如若不严惩,难以儆效尤,这一回他敢借儿臣的名头胡作非为,下一回就会有人更加胆大包天污蔑皇上您的名声,还请皇上三思。”
    闻言,康熙皱起了眉,似是陷入了深思之中,许久,复又看向他,才缓缓道:“你这么说其实是想……以退为进?”
    胤礽笑了,坦然承认:“什么都瞒不过汗阿玛您,是,儿臣确实是想救他,但儿臣说的要严惩杀鸡儆猴也是真心话。”
    康熙摇了摇头:“你直说了吧,到底要朕如何处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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