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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礽停住脚步,看前头不远处胤祉一个人坐在营帐外头发呆,猜到他又是在想那位草原上的小世子,也知道这位三弟每回只要一出塞就不正常,想了片刻,胤礽冲胤禔努了努嘴:“去叫三弟过来,还有通知其他人,议事!”
    话说完,胤礽大步先回了主帅营帐去。
    胤禔不得不从,无奈上前去叫起了魂不守色的胤祉,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提醒他道:“三弟,我们这回来不是陪着汗阿玛避暑巡幸,是来打仗的,你总是这么心不在焉地走神,被人看到了不大好,而且上了战场刀剑无眼,万事都得小心着。”
    “我知道了,”胤祉微低下了眼:“让大哥费心了。”
    胤禔没有再说,带着他也进了胤礽的营帐里头去。
    随军的将领参赞大臣都被传了来,胤礽正在部署接下去的行军作战计划,见到胤禔和胤祉进来,眼神微动了一下,对一旁的副将吩咐道:“派人快马传信去给萨布素,命他令东路军加快行军速度,务必要在月底之前到达土喇,三军会师,不得有半点差池。”
    胤祉一听胤礽这么说,脸上神色微动,忙低垂下头以免被人看出自己脸上过于激动兴奋的神色。
    东路由萨布素统领的是盛京、宁古塔、黑龙江和科尔沁的兵马,而乌尔衮,也在东路军当中,以参将之名,随军出战。
    再有不到二十天,他们就能见面了。
    伸手轻拨了拨腰间从不离身的玉饰,那是当年乌尔衮离京的时候送给他的,说是等他回到自己的时候再还给他,但这么多年,他们除了那一回他送姐姐出嫁短暂的相聚了几日,之后每一次,即便是他随康熙出巡塞外,也总是阴差阳错地再没相见过,这么一晃,便也有许多年了。
    就站在他身后一步处的胤禔一下就注意到了他的这个小动作,那块玉饰是当年他和胤礽在城门之上看着乌尔衮送出的,自然知道它对三弟的意义非凡,也看到了这么多年他一直挂在腰间从没过身,不由得就在心底轻叹了一声,然后又看了看手指轻点着地图,眼神专注地与人协商作战计划的胤礽,发自内心地扬起了嘴角。
    不管以后会如何,至少从这一点上来说,老天爷这辈子当真是待他不薄了。
    一个时辰之后,商讨完事情众人陆陆续续都退了出去,胤礽横胤禔一眼:“你还不走?”
    胤禔无奈走上前去揽住了他的腰,无奈问道:“保成,自从离开京城起,你对着我就是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至于吗?”
    本来还以为以后他们日日朝夕相对,就算做不了什么至少能拿点甜头呢,结果却是比在宫里还不如。
    胤礽不耐地推开他:“你注意点,这是在行军打仗,不是闹着玩的,何况外头多少双眼睛盯着,爷还不想让他们看出什么来。”
    “好,好,我知道,我注意点就是了,但是现在这里又没人……”
    “你还说呢,他们都走了你做什么不走?留下来惹人闲话?”胤礽没好气地斥道,又见胤禔满脸郁闷,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凑上去在他嘴角亲了一口,拍拍他的脸,放缓了声音:“回去吧,现在这个时候真的不适宜。”
    “我知道。”胤禔揽过他就亲上去,强硬地顶开唇伸舌进去搅合一番,终于是拿到了甜头才意犹未尽地退开,笑逐颜开:“行,你歇着吧,我也回去了。”
    “你赶紧走!”胤礽舔着自己几乎被咬伤了的唇舌,气不打一处来,毫不客气地将人给撵了出去。
    三日之后,东路军送来急报,打头的先锋部队遇上伏击,死伤过半,领队的将领也失踪了,也不知道是被人劫走了还是掉进了沼泽滩里送了性命。
    而那领队的将领,正是巴林部的郡王世子,乌尔衮。
    正准备进帐篷给胤礽问安的胤祉听到半跪在地上的报信兵说的,愣在了当场,回过神来之时,便已经红了双眼。
    作者有话要说:虐一虐三三心情愉快~~~~
    163、残酷
    胤礽抬头看了一眼愣在门边的人,微皱了皱眉,又问那报信的小兵:“那到底是死了还是被人给掳走了。”
    小兵呈上手里的信给胤礽:“这是萨布素将军给太子爷您的信,还请太子爷过目。”
    胤礽叫人将之接过来,浏览了一遍,点了头,吩咐道:“行了,爷知道了,回去与萨布素说,他做得很好,让他按原计划行进,无论如何不能耽搁了大军行程,叫他们万事小心,同样的事情,爷不希望再看到发生第二次。”
    “奴才明白。”小兵应下就退出了营帐外头去。
    胤祉回过神,快步走上前去焦急问胤礽:“信里怎么说的?乌尔衮到底怎么样了?”
    胤礽对他连礼数都忘了倒也不介意,摇着头叹了叹气,道:“乌尔衮带了五百兵马做先锋部队为大军开路,行至沼泽滩边之时遇上噶尔丹的手下丹津阿拉布坦带兵伏击,因为事先准备不足又对当地地形不熟,且伏击他们的有上千人,乌尔衮带去的人几乎全军覆灭,他自己也被丹津阿拉布坦给劫走了。”
    “是被劫走了不是掉进了沼泽滩里?”胤祉闻言先是稍松了口气,随即又追问道:“那丹津阿拉布坦将他劫去了哪里?萨布素有没有派人去追?”
    胤礽犹豫了片刻,将手里萨布素写来的信递了过去:“你自己看吧。”
    胤祉接过快速看了一遍,脸色当下就变了,萨布素在信里说为了不动摇军心他已经迅速处置,将先锋部队遭遇伏击的事情压了下去并未在大军当中传开,只私下派了一支不足百余人的小部队去追踪已经迅速往西南方向蹿了的丹津阿拉布坦一行,能不能救得回乌尔衮世子还得两说,信的最后,萨布素问胤礽是要继续按原定计划赶在月底之前行进到土喇三军会师,还是改变大军行军路线,全军追击丹津阿拉布坦。
    而胤礽方才下的命令,显然是要萨布素按照原计划一路西进,不去管乌尔衮的死活了。
    胤祉低着头,握着信纸的双手开始不自觉的颤抖,半响过后直直跪了下去,红着双眼求道:“二哥,您派兵去救他吧,臣弟求求您了,您若是不去救乌尔衮他必死无疑,臣弟求您了您派人去救救他吧!”
    胤礽皱着眉道:“三军会师合攻噶尔丹才是头等大事,皇上等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等这一刻,无论如何也耽搁不得,万没有为了一个人就让整个东路军改变行军作战策略的道理,萨布素不是已经派了人去追吗,听天由命吧。”
    “萨布素只派了几百人去,可丹津阿拉布坦他手下有近两千人啊!”胤祉跪着往前挪了两步,拉不住了胤礽的衣服下摆,眼泪一下就流了下来,哀求道:“二哥!臣弟求您了!只要您派人去救他臣弟以后什么都听您的!您就算要臣弟这条命臣弟也在所不惜!臣弟求您了!”
    胤礽不耐地往后退开,喝道:“你起来!你看看你现下这样像个什么样子!传出去是要丢你自己的脸还是丢爷的眼!打仗不是儿戏!现下这个关键时刻出不得半点岔子,说什么也不能动摇了军心!别说派人去救,主帅失踪的消息得瞒着全军上下不能走漏半点风声才是!你也给爷把嘴巴给闭严了!”
    胤祉不甘心地争辩:“乌尔衮怎么说也是巴林部的郡王世子,太子爷就这么对他的生死置之不顾不闻不问,就不怕寒了人心,落了那些蒙古人的话柄吗?!”
    “上了战场就都是我大清的将领,能为国捐躯是他的福分,鄂齐尔不是不明事理的人,牺牲了一个儿子朝廷会给他更多他想要的,有何不好?”
    “不!儿子都死了巴林部郡王还会有什么其他更想要的?!臣弟不相信他是如此冷酷无情之人!”
    胤礽微眯起了眼:“三弟这话的意思是说爷冷酷无情?”
    “臣弟不敢!”胤祉咬紧了牙关:“臣弟只求太子爷您能答应出兵救乌尔衮!”
    “救乌尔衮救乌尔衮!乌尔衮他是你什么人值得你这么为他求爷?!”
    胤礽终于是不耐烦了,颇有些恨铁不成钢恨不得上去踹他两脚,胤祉跌坐在地,凄凉地惨笑:“乌尔衮是臣弟的什么人,太子爷不是一早了就知道了吗?”
    “报!”
    胤祉话音刚落,又有报信兵进了来,呈上前方探子收到的叛军送来的信函和收集到的情报。
    “丹津阿拉布坦带了两千兵马已经窜逃至离军营千里处的喇子河边盘踞,这封信是他派人送来特地指明要给太子爷您的。”
    胤礽闻言挑眉,接过信看了,冷笑了一声,挥了挥手,示意送信的小兵下去。
    信纸再次扔给胤祉,胤礽没好气道:“你自己看吧,这个丹津阿拉布坦狮子大开口,提出要用乌尔衮的命来换朝廷大军撤退,倒是个好算计的。”
    胤祉看着信里写的若是五日之内清军大部队不回撤,就将乌尔衮的人头送到军营里头来,全身抑制不住地开始颤抖,才强忍住的眼眶一下又红了,眼泪夺眶而出,再次跪倒下去,冲着胤礽就磕起了头:“二哥,您救救他吧!臣弟求您了!您救救他吧!臣弟求您了!”
    “够了!”胤礽再次喝道:“你要爷救他?是要爷按他说的全军回撤不成?!”
    “不!”胤祉猛地抬起头,双目通红看着胤礽:“丹津阿拉布坦只有两千人,只要派神机营,不,普通八旗兵一小支队伍也足够了,就足够将他们歼灭了,二哥,现在军营里有将近五万人,只要抽千余人前去兴许就能将乌尔衮给救出来,二哥臣弟求您了,就算不为救乌尔衮您难道就能容忍丹津阿拉布坦如此嚣张步步紧逼着威胁您吗?!”
    胤礽冷笑:“你也说了他只有两千兵马,怎么可能蠢到做以卵击石的事情,他根本不敢带兵靠近大军部队,这种口头上的威胁爷又何必放在心上,爷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擒王手刃噶尔丹,何必为了区区两千人的乌合之众分散了兵力耽搁时间,再者,真要派兵去救,乌尔衮怕是第一个就要被他们送出来堵抢眼,你以为他当真还能有命活着回来?”
    胤祉不可置信地瞪着面前突然就变得残酷又无情的太子爷,仿佛看着一个陌生人一般。又也许,他从来就没有真正认识过他,心绪一点一点往下沉,双拳握得死紧,却是再找不出反驳的话来。
    胤礽别开了眼,叫了人进来,吩咐道:“三爷身子不适,送三爷回营帐去。”
    “嗻。”
    面如死灰的胤祉被人架着送回了自己的帐篷去,胤禔闻讯很快就来了,看过那两封信之后问胤礽:“你当真不打算派人去救?”
    胤礽摇了摇头:“方才已经派人去打听情况了,只能尽力而为了,不过我方才与老三说的也是真的,我不可能为了乌尔衮一个耽搁了大军的行程延误了军机,老三那里我打不了包票一定能让人救回乌尔衮,还是先别让他知道了,免得他冲动之下生出什么乱子来。”
    胤禔皱着眉看丹津阿拉布坦写来的那封要挟信函,犹豫着说道:“似乎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了?”
    “我记得前一回噶尔丹的几个手下大将中,与噶尔丹离心投降得最快的就是这个丹津阿拉布坦,应当这个时候他就已经和噶尔丹闹崩了,才带了这两千兵马出走,后来很快就被皇上派去的人给招抚了,所以如今他突然袭击萨布素的东路军抓了乌尔衮,又写信要挟我们退军的行径看起来很有些奇怪。”
    闻言,胤礽想了片刻,道:“再派探子去探探虚实吧,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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