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子涵一直在纠结自己究竟会被分到哪里去。
    直到有一天军部找到自己谈话。
    征询他的意见。
    毕竟是要到异国他乡去。
    范子涵欣然同意。
    他的老家在福建漳州，家中有兄弟五人，为父母养老送终不缺他一个。
    现在很多人都出国去为家族开枝散叶。
    范子涵的父母也同意他如此。
    最关键的是那里有仗可打啊，还有爵位封地。这是很多复兴军军官愿意去东华的原因。
    不得不说还是东华的这种制度对武人更加具有吸引的。
    只是这些小巧的鱼雷艇要一路开到东华去可是废了老大的劲儿了。
    还要有大型补给舰一路伴随着护驾。
    到了东华，也就没等多长时间就迎来了这场大战。
    范子涵只来来得及带着子大队在海峡中做一些适应性训练，同时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和海况。
    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出战的第一仗就是迎战大嘤帝国皇家海军最强大的舰队。
    可不是嘛，这两艘铁甲舰可是大影帝国海军唯二的两艘服役的大型铁甲舰啊。
    说实话, 范子涵的心中有些紧张。
    由于现在鱼雷的技术问题，他们必须逼近到一千米以内发射鱼雷。
    加上这里糟糕的能见度，海峡内迅疾的海流，发射距离要拉进到五百米才有把握，这个距离内，敌舰已经能够看到他们了。
    也就是说他们必须要做好承受炮击的准备。
    对于小型的鱼雷艇来说, 这就是生死考验。
    海面上的雾气很大，这样的天气在这个海峡非常常见。
    范子涵的身上套着一件军绿色的羊驼大衣。
    麦哲伦海峡这里长年都是阴冷多风的天气, 再往南边不远可就是南极洲了。
    加上海上的湿气很重。这里的天气对于一个福建人来说非常的难熬。
    “轰轰轰……”前方的炮声传来，看样子敌人已经被引过来了。
    范子涵这里看不到敌人，但是通过声音，他能过判断敌人到哪里了。
    “各艇做好准备！”
    柴油机容易结冰，所以要提前启动预热，要不然会出现打不着火的情况。
    现在是农历七月份，北半球是夏天。而南半球则是一年中最冷的季节。
    低沉的轰隆声传了过来。
    十五艘鱼雷艇依次驶出了这个不大的港口，前往预设的伏击点。
    海上的东华舰队以及山上的炮台会为他们制造靠近敌人铁甲舰的时机。
    他们只有一次机会，必须要一击成功，否则就会陷入敌人火力网中。
    这样的小艇，也许连对方一炮都无法承受。
    好在还有大雾作为掩护。
    终于，炮台上的火炮响了。
    这是他们进攻的信号。
    炮台会全力进攻敌人的护卫舰。
    而聂大华手中的军舰也会对敌人发动反击吸引敌人的注意力。
    “出发！”范子涵一声令下，他的座驾“海星一号”率先加速冲了出去。
    两边的鱼雷艇依次按照预先设定的阵形杀了出去。
    现在还没有无线联络方式。各个艇只能够按照事先计划好的作战方案执行。
    开战之后，范子涵就很难继续指挥自己的手下。
    尤其是在这样的大雾天气情况下，就连旗语都很难打出去。
    各个鱼雷艇之间还必须要保持一定的距离以给对方留出发射鱼雷的角度。
    还有撤退拐弯的空间也要空出来。
    “队长，不知道我们能不能直接撞到对方铁甲舰。”站在范子涵身边的艇长李宝库是范子涵学弟，比较爱唠叨。
    “看运气吧, 这种鬼天气, 虽然方便我们隐蔽, 但是也限制了我们的视野。”
    “今天这一仗就跟抽奖一样。呵呵，咱们鱼雷艇本来就是碰运气的兵种。运气好，搞掉对方的大舰，自己全身而退，运气不好，嘿嘿……”范子涵没有继续说下去，海军多少的都有些迷信，不讲犯忌讳的话。
    布莱克舰队，司令官乔治·布莱克将军刚刚下令让后面的护卫舰补充上来。
    因为原本在舰队右翼的护卫舰应为正对着北岸的东华堡垒，几乎全部受伤脱离了编队。
    东华舰队的三艘战舰一直在前面以之字形前进，不断地用火炮攻击布莱克舰队的前方。
    布莱克这边也在用舰艏炮还击，目前来看，至少东华舰队还无法对布莱克舰队造成大的威胁。
    “司令官，东华舰队离着那么远的距离开炮，根本就无法对我舰队造成威胁，他们为了什么？”威尔逊都有些看不懂了。
    在这样的距离下，双方都无法给对方造成想样的伤害。
    “也许是为了拖慢我们的速度, 为岸上的炮台争取更多的射击机会吧。”布莱克想不出东华海军还能够有什么样的后手。
    如此才能解释东华舰队的这种打法。
    “十点钟了……”
    “雾气应该要散了吧。”
    布莱克口中喃喃道。
    “勇士号”高大的桅杆上，瞭望手德鲁里·雷恩裹着大衣，缩着脖子。
    他已经将自己给包得严严实实, 但是依然还是很冷。
    “还是呆在轮机房里的舒服啊，脏是脏了点，还有点吵吵，但是暖和啊。”
    德鲁里·雷恩想象着锅炉房中热火朝天的情景，想象着那些光着膀子的锅炉兵，似乎暖和了一些。
    他的手上带着厚实的兔皮手套。
    但是依然被冻的僵硬。
    单筒望远镜上面系了一根绳子挂在脖子上，生怕自己僵硬的手一不小心拿不稳掉了下去。
    四周白茫茫的一片，在这白色幕布后面不时地传出一阵阵轰隆的炮声。
    就像是身处在迷雾森林之中，四周看不见的怪兽不停的发出怒吼。
    似乎随时要冲出迷雾择人而噬。
    如果不是自己这边也是拥有几十艘战舰的庞大舰队，人多壮胆的话，德鲁里·雷恩一定会感到恐惧。
    虽然什么都看不见，德鲁里·雷恩还是会用望远镜仔细地观察着四周。
    实际上望远镜并没有穿透迷雾的作用。
    仅仅凭借自己的肉眼，他也能去看的与望远镜一样远。但是他还是习惯将望远镜套在眼睛上。
    突然，一个银灰色的东西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它的速度飞快，就像是在海面上全速前进的飞鱼。
    是船！
    没有风帆，没有船桨，没有烟囱……
    它为什么能够够行驶得那般快？
    好在，震惊没有让德鲁里·雷恩忘记自己职责。
    “敌袭！”
    “右舷方向发现的敌人不明船只。”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船，似乎连炮艇都算不上吧。
    不对，上面是有一门小炮，炮管太细，他刚才都没有看清楚。
    这种小炮怕是为给“勇士号”挠痒痒都不够。
    谷衫
    “开炮，不要让他们靠近。”
    布莱克接到报告也看到了，而且他本能地感受到了危险。
    不止一艘，在他的视野范围内就能够看到三艘这样的船。
    “海星一号”上。
    “司令，我们突进来了。”李宝库兴奋地说到。
    鱼雷艇的船舷很低，为了降低重心，它几乎没有什么上层建筑。
    指挥舱也在甲板之下，只有舷窗高出了甲板，让艇长能够向四周瞭望。
    范子涵的眼前是一艘如同山岳一般的巨大战舰。
    在冲出浓雾的一刹那间，他就被震撼到了，对方似乎给自己一种不可战胜的感觉。
    “快，投射鱼雷，四发全射。”
    “李宝库准备撤离战场。”
    范子涵的两个命令几乎是同时下达。
    “噗噗噗噗……”鱼雷终于下水，带着鱼雷艇自身速度的惯性向前冲去。
    ……
    “轰轰轰……”五点半的炮弹落在鱼雷艇的周围。
    爆炸的水花和冲击波，让鱼雷艇偏离了自己的航向。
    但是“海星一号”在不断的漂移中快速地窜进了浓雾之中。
    此时鱼雷还没有撞到战舰。
    鱼雷艇冲出迷雾，发射鱼雷，再到转身离开，一共也就是几分钟的时间。
    布莱克舰队的反应速度也非常快。
    在鱼雷艇出现的刹那间，早已经准备好的火炮就在炮长的指挥下，向这些不速之客开炮。
    甚至没有等到各自舰长的命令。
    “哦，该死，是鱼雷！”威尔逊看到了，他的视野中有四道水花，向勇士号快速靠近。
    他想要喊出规避。
    此时舰长已经抢过船舵，快速地旋转起来。
    速度太快了，来不及下命令。舰长只能自己一把抢过。
    身高马大臂长的船长，几乎要将舵轮转得飞起来。
    船头猛地向南转去，这般大的战舰，哪里承受得了如此极速的转向。
    一时间船体倾斜，船上的人东倒西歪，乱作一团。
    布莱克努力地扶住司令舱的扶手，空出一只手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
    哪怕此时他是高高在上的司令官，也只能向上帝祈祷了。
    只是复兴军研究了这么长时间的鱼雷战术，每一颗发射的鱼雷都是提前计算好的角度。
    早就已经将敌人可能做出的应急反应给算计得死死的。
    一艘鱼雷艇上一次射出的四枚鱼雷自然是不需要全部击中敌人的。
    但是总有一颗要命中敌人。
    对于这个时代的战舰来说，一颗鱼雷足够了。
    哪怕是“勇士号”这样九千多吨的大家伙。
    “轰……”威尔逊还没有从刚才极速转向的混乱中稳过神来。
    突然间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空中一飘，随即又重重砸落在地。
    中弹了！
    “司令官！”威尔逊年轻力壮，遭受这样撞击还没有什么大碍。
    已经六十几岁的布莱克将军就没有这样强的抗击能力了。
    布莱克摔落在地，一时之间竟然难以自行站起来。
    “勇士号”上的司令舱和舰长室并不在一起。
    也就是勇士号这样的大舰才能够这般奢侈。
    专门给舰队司令弄出一个指挥舱出来。
    “司令官阁下，我们被对方的鱼雷集中了，底仓受损严重，现在水已经进了锅炉舱。”大个子船长里查德·庞德喘着粗气前来报告，他已经让损管去查探情况，现在船只正在失速、倾斜。
    “理查德，一定要救下勇士号，他要是沉默了，我们都承受不住民众的怒火。”
    布莱克知道，此时的“勇士号”就是大嘤帝国海军的强大象征。
    他代表的是大嘤帝国海军不可战胜的神话。
    就像大嘤帝国历史上的“皇家主权”号，弗兰西的“黎塞留”号……
    这些引领一个时期的战舰，更多的是一种象征意义。
    “勇士”号作为大嘤帝国第一艘铁甲战列舰，就是当前这一时期，大嘤帝国海权的象征。
    “舰长，底仓堵不住了，水进入了锅炉舱，使得锅炉爆炸，水兵根本就进去去。”一名灰头土脸的军官跑到了指挥塔。
    完了，布莱克知道锅炉舱的空间巨大，即使封住了舱门，光是锅炉舱进满水就能让这艘船沉默。
    “里查德，让甲板上起帆，行驶到南岸搁浅，不能让军舰在这里沉没。”布拉克只能做出一个最坏的选择。
    搁浅虽然能够保住战舰，保住更多士兵的性命，但是也会被人视为懦夫。
    “勇士号”的妹妹的“黑王子号”就没有她的姐姐那么幸运，能够躲掉了三颗鱼雷。
    她的尾部和中部各挨了一枚鱼雷。
    尾部的螺旋桨和船舵直接被开了一个大洞。
    菊花绽放！
    而中部的那颗鱼雷则引爆了弹药库。
    大部分的军舰都是将弹药储存到船舱底部。
    因为在海战的时候，炮弹很难攻击到水线以下的部分。
    黑王子号被直接从中间炸成了两半，甚至连左侧的护卫舰都被波及到了。
    鱼雷艇大队的第一攻击目标是两艘铁甲舰，次要的目标才是那些舰队中的木制战列舰。
    再其次是巡洋舰。
    至于小型的护卫舰，应为反应灵活，船体面积小。难以攻击到，攻击的价值也不大。
    “黑王子号”殉爆的声音就像是一头巨鲸捶死前的最后哀鸣。
    盖过了战场上所有的声音。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一阵西风吹来，雾气在此时渐渐散去。
    “嘭”的一声，勇士号搁浅到了南岸的一处浅滩。
    整个水道的宽度不过十余海里，晴日里都能够肉眼看到对面。
    布莱克拿起望远镜扫视整个海峡。
    短短的十几分钟时间内，海峡中到处都是被炸毁的舰船。
    有些舰船的桅杆还留在外面。
    海战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残酷了。
    以往的海战，少有舰船沉没的。哪怕的最惨烈的战列线对轰，战列舰被打得千疮百孔，依然能够凭借自身的浮力飘在海面上。
    “上帝啊，都发生了什么？这一定是一场噩梦。”年轻的威尔逊直到此时，依然还难以相信当前的情景。
    大个子舰长里查德·庞德问道：“司令官，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我们舰队的主力战船损失殆尽。”
    布莱克仍然自顾自地看着战场，没有回答。
    也不知道他听见里查德·庞德说话没有。
    太惨了，太出人意料了！
    就连这位久经战阵的老将都有些接收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