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ss，你不是认真的吧？”法尔科内庄园，光头萨斯难以置信道。
    “我累了，早就想退休，这次或许是个机会。与莉莎在环境优美的小岛上安度余生，应该很不错。”
    卡麦老脸上没有失落和沮丧，眼中反而闪烁期待的光辉。
    哈莉先和萨斯面面相觑一阵，才道：“boss，让我和萨斯老大出马，一个正面强突，一个背后潜入，救下莉莎小姐应该问题不大。”
    此时庄园面向花园的小客厅里，只有他们三人。
    一个老意大利人也无。
    “我不希望莉莎受到一点伤害。”老卡麦道。
    哈莉和萨斯两名干劲满满的战将，再次面面相觑。
    莉莎是老头前段时间在公园偶遇的一个金发小妞，长相甜美，气质柔和，有一种古典的质朴美。
    像一位从油画里走出来的19世纪村姑。
    进入法尔科内庄园以来，莉莎就担当起保姆的职责，把老卡麦照顾的非常好。
    现在，保姆登堂入室，走进老头心里了？
    最终，还是跟随老头多年的光头杀手出面，关切地问：“为了那个女人，值得吗？
    一旦您把‘族长’之位让给菲什，作为家族行刑官，我必须向她宣誓效忠。
    之后你再后悔就......”
    “我不后悔....也不仅仅是因为莉莎。”老头在萨斯和哈莉脸上扫视一圈，道：“阿卡姆项目结束后，我就有了归隐的想法。
    给我压力的不仅是家族成员，还有更高层面上的人。
    菲什一定得到某些人的承诺。
    都这把年纪了，早晚得选一位当家人。
    萨斯你连自家地盘都无心经营，第一个排除，哈莉......”
    他沉吟片刻，才道：“哈莉有潜力，但资历太浅，自身也没太大欲望。
    我把军械库都给了你，你还在那折腾格斗场，完全没开疆拓土的想法。
    下一任掌舵人只能在其他人中选择。
    吉米和萨维亚诺接连被杀，我甚至没召开家族会议。
    既然参与进掌舵人的竞选游戏，自然得有输掉性命的觉悟。
    连小命都保不住，哪里配做我的接班人？”
    哈莉皱眉道：“boss，你要退休，我没意见，你打算让菲什上位，我也不反对。
    你可以举办一次退休宴会，风风光光离开哥谭，但不能被胁迫，不该为一个女人放弃自己的王国。
    为了给你一生的名誉留下完美注脚，为了赢得最后的尊敬，咱们还得拼一波。”
    “唔，听你这么说，我很欣慰。”老头子轻轻颔首。
    接着，他又皱眉道：“虽然我看好菲什，也对她干脆利落干掉竞争对手，精准抓住我的要害的行为表示赞赏，但我起初也的确想挣扎一下。
    我想让她跪在我身前，由我把王冠扔在她头上，而非她来抢夺。”
    “莉莎小姐这么大的魔力，大到让你放弃自己的威严？”哈莉问。
    其实她更想说“尊严”。
    “企鹅人本也该在这儿，那小子似乎出了什么意外。”
    老卡麦没头没脑说了这一句，就立即解释道：“科波特曾对我说，他掌握了菲什的致命把柄。”
    “那就再等等呗。”哈莉道。
    “来不及了，菲什和我约定的时间到了，我不打算拿莎莉冒险。”老头站起身，看着两人道：“再最后陪我走一趟吧。”
    哈莉和萨斯都没反对。
    萨斯带着他的“黑妹天团”，哈莉身后也跟了五名枪手。
    老卡麦和萨斯都西装革履，哈莉则有些非主流。
    一件肥大的彩绘t恤，宽大的喇叭口破洞牛仔裤，额头还绑着一条花头巾（都是防弹布），几撮红蓝发丝垂落额前。
    脸上戴着个大墨镜，嘴里嚼口香糖，后腰裤带插一支m2毛瑟手枪。
    对了，脖子上还有一条小金链子。
    萨斯身后的黑妹看了她好几眼，进入菲什的鱼骨酒吧时，老熟人普丽卡还靠过来，低声夸她“真有品味”。
    ......
    晚上八点，黄金时间段，偌大酒吧却没一个客人。
    大厅内外并非没有人。
    菲什作为一位老牌大佬，手下枪手也养了四五十个。
    哈莉和萨斯带来的小弟还不到他们的一半。
    在门口仔细搜寻一遍，没发现小猫，哈莉才放下心，跟老卡麦进入酒吧里间。
    吧台边上，两拨人马碰头。
    “卡麦，你曾是伟大的国王，但你老了。如果一直留在哥谭，总有一天会有人干掉你。
    我不希望你受辱。
    现在我帮你找到一条更轻松、更完美的出路，离开这片竞争残酷的是非地，去你的私人岛屿，幸福安康地度完余生。
    这是我欠你的，算是当年你对我照顾的回报。”
    菲什情绪有些激动，语气却十分诚恳。
    哈莉一直留意她的眼神和微表情，似乎这位哥谭女大佬没说谎......
    难道菲什和大蛇丸一样心理变态，通过造反，来表达对老师的敬爱和孝心？
    “让我见见莎莉。”老卡麦却没哈莉那么多复杂想法。
    他甚至不在意菲什此时说的是真话或谎言。
    没意义。
    菲什勾了勾手指，后门走进来两名穿皮夹克背心的大汉。
    脸蛋煞白的金发姑娘被夹在中间。
    不过没戴手铐，也没被折磨的痕迹。
    哈莉仔细打量一番，忽然皱起眉头。
    莎莉是哥谭人，生活在曼哈顿这样的国际大都市，年纪也才二十四五，却穿着一套很不符合潮流的套裙。
    钝头低跟皮鞋，略显蓬松的米色丝、袜，过膝棉布裙、宽大的女士白衬衫，头上还有一条垂到腰腹的米色意大利头巾。
    就像老电影里走出来的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的米国妇人。
    “不对劲，小心。”哈莉靠近边上的光头，低声道。
    萨斯闻言，立即眼神锐利地四处扫视。
    没发现任何异常。
    不过他还是隐蔽地给黑妹打了个警戒的手势，西装下的身子跟着紧绷起来。
    哈莉则完全没理睬自己的五个小弟。
    “莎莉，抱歉让你经历这样的事。很快就会结束，你会平安无事。”
    老卡麦语气平静，神态沉稳，没有火急火燎、大喊大叫。
    莉莎苍白的俏脸挤出个柔弱的微笑，轻轻点头。
    “菲什，你想要我做什么？”
    菲什拿出一叠子文件，道：“把产业转移到我名下，然后写一份声明，由我做你的继承人。
    法尔科内家族成员不变，名字改为‘穆尼家族’。”
    “一份声明，只怕没多大效果。”老卡麦皱眉道。
    “你能帮我的，也只有这么多了。要坐稳王座，主要还得靠自己。”菲什淡淡道。
    老卡麦翻看文件一会儿，冷笑道：“连律师行和市政厅的签名都有，看来这份文件你已准备多时。”
    接着，他拿起笔，看向莉莎道：“我们今晚就离开哥谭，你愿意吗？”
    莉莎微笑点头，蓝色大眼睛里......并无太多欢喜。
    没有劫后余生的瞬间放松。
    哈莉眉头紧锁，视线在莉莎和菲什间来回扫视，心里突然生出个奇怪的想法。
    昨天她曾信誓旦旦对小猫说：老卡麦统治哥谭半个世纪，到了现在，绝不可能留下致命要害。
    若有要害，早被他的敌人找到。
    可自身没有要害，敌人也能为他创造要害。
    今天之前，哈莉和萨斯完全不知道，莉莎在老头心里有这么重要的地位。
    可是，哈莉住在法尔科内庄园，跟着老教父学习时，莉莎都还没过来。
    短短几个月......
    即便她和老头真有跨越年龄的精神之恋，也没在日常中表现出来。
    至少经常去庄园的哈莉和萨斯没看出来。
    菲什压根没去过庄园几回，她为何能这般准时、准确地抓住这个要害？
    这不是简单的安插间谍能办到的。
    即便哈莉愿意给菲什做间谍，也不会提供这种情报。
    当事人才最了解感情的深浅。
    那么，莎莉可不可能是间谍？
    这个猜测原本不会被哈莉想到。
    但莎莉的打扮太过刻意，还有神情......
    哈莉相信自己的感觉。
    “boss，有个事，我想私下和你谈谈。”
    在老卡麦准备在产业转让合同上签字时，哈莉忽然上前一步，在他耳边“低声”道：“你把家族资产给谁，我没权力反对。但军械库那边最近出了个小问题，与韦恩集团有关。”
    老卡麦愣了愣，这都什么跟什么？
    不过他不蠢，立即猜到她醉翁之意不在酒。
    “菲什，耽搁两分钟，没问题吧？”
    菲什深深看了哈莉一眼，笑道：“要不要去楼上的会议室？”
    “谢谢鱼姐，不过不用了，只是件小事。”
    哈莉笑容灿烂，眼神真诚中带着些歉意。
    她就把卡麦拉到几米外，耳语道：“先生，你一定要记得，等会儿别太激动。”
    “你说吧，我见过太多大风大浪，再没什么能让我失态。”老卡麦神色平静，语气也无半点不耐烦。
    见此，哈莉也放下心来，直接道：“我怀疑莎莉是菲什安插在你身边的间谍，她的——”
    “不可能！”
    也不知哈莉的话，在哪方面触动他的敏感点，老卡麦瞬间抛弃淡定，变得格外激动。
    “莉莎绝不会是骗子。”
    表情凝固在哈莉脸上，她的身子也石化了一般，僵硬地转过头，看着神情变幻的菲什，干巴巴地说：“如果我说，我们真的在谈军械库的事，莉莎是一名武器设计师，鱼姐你信吗？”
    嘴里说着话，她手上动作不慢，揪住老卡麦西服，往自己小弟后面藏。
    菲什忽然展颜一笑，语气轻松平淡，道：“卡麦，签了字，你带莉莎离开。这就是你想要的，不是吗？”
    老卡麦脸色难看，眯着眼，眼神如刀锋般锐利，在莉莎和菲什脸上来回扫视。
    菲什老辣，表情没太大破绽，可莉莎......
    在某一瞬间的眼神对视后，卡麦的身子佝偻下来，整个人没了大半精气神。
    “菲什，你——”
    “动手！”菲什漂亮的脸蛋一下子扭曲狰狞，“干掉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