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院子，就见艾薇蹲在花坛边，手握圣女果蔓藤的叶子，嘴里念念有词。
    温和的绿光从她掌心升起，流入蔓藤中，一颗半青半熟的圣女果，像小灯笼，一闪一闪，放射红绿光芒。
    伍德鲁博士和银发女子，都满脸期待地看着她。
    “这是做什么？”哈莉看得莫名其妙。
    “沟通沉睡中的万物之绿，以开启绿植传送通道。”伍德鲁道。
    “这么快就学会了？”哈莉怀疑地看着秃顶教授，“如此简单的魔咒，你自己大概也能施展，为何来找艾薇？”
    伍德鲁在哥谭待了好几个月，知道眼前少女的赫赫凶名。
    联合医院一战，死掉的gcpd、红屋酒吧刺客、科波特马罗尼和菲什的小弟，超过三百人，医院成了屠宰场，血流成河。
    据说，那一战之后的第二天，医院超过七成医生护士选择辞职。
    其中一半人，在处理尸体时，精神出了状况，需要看心理医生。
    所以，也算不上好人、老实人的伍德鲁，看着哈莉的冷漠脸，心里莫名害怕。
    “给我足够时间，倒也勉强能沟通沉眠中的万物之绿，但猎杀者就在身后紧追不舍。
    我天赋不太好，不仅施法耗时长，成功率也非常低。
    中途在中央公园试验过，试了十多次也没成功。
    然后安东赶来，我们又驱车逃跑。”他小心翼翼道。
    这时，小弟又跑上来传话，道：“boss，下面有一位安东·阿凯恩教授找您，他也来自哥谭大学。”
    “啊，他来了，艾薇你——”银发女人焦急看着艾薇。
    艾薇额头冒汗，艰难道：“万物之绿太庞大了，第一次直面它，我就像大海里的一条鱼，虽然游刃有余，可要撬动它的力量，又太过困难。”
    打开绿植传送通道，当然不是靠艾薇自己的魔力。
    事实上，所有自然之力觉醒者，其力量源泉都是各自的自然神——万物之绿，众生之红，腐朽之黑。
    沟通万物之绿，借用它的力量，才能施展植物魔法。
    “我下去阻拦安东，为艾薇争取时间。”银发女人决然道。
    “你也是自然之力觉醒者？”哈莉问。
    女人迟疑片刻，点点头，苦涩道：“我叫艾比达尔·阿凯恩，是这一代的腐朽之黑代表，但我不想成为死亡与腐朽之神的化身。”
    哈莉皱眉道：“行吧，咱俩一起下去见你的亲戚，你的下属。”
    植物、动物、腐朽三位自然神，存在于三个封闭的元素空间，无法独自显化人间。
    所以，每一代都有一位代言人成为它们的化身。
    沼泽怪物是万物之绿的化身，是植物神。
    艾薇、伍德鲁相当于它的牧师。
    如果艾比是腐朽之黑选中的化身，那她本该轻松完虐安东·阿凯恩。
    可她现在被追的像条狗......
    “你会什么魔法？”下楼的时候，哈莉问。
    艾比赧然道：“能不能给我一把来复枪？”
    哈莉脚步顿住，诧异看着她，道：“你是这一代的腐朽之黑化身，连一个死亡类法术都不会？”
    艾比苦涩道：“我不敢沟通腐朽之黑，就像亚力克不敢沟通万物之绿。
    我们是被选中的化身，一旦连接上对应的自然之力，就会立即开启转化进程，无法逆转。
    可我们没有成为神灵的野心，只想做个平凡人。”
    哈莉也不清楚变成自然之灵的化身有什么后果，就不好评价两人的想法。
    沉默片刻后，她问道：“安东会不会杀你？”
    艾比摇头道：“不会，他一直想取代我，成为死亡和腐朽之神。
    而完成腐朽之黑化身的仪式，即是拥抱死亡。
    也就是说，杀了我，我的灵魂会立即融入腐朽之黑，成为朽亡的主人。”
    听她这么说，哈莉恨不得当场爆掉她的脑袋，让她成为朽亡之主。
    可真那么做，安东的麻烦的确轻易解决，她却要被一位死亡系的神灵记恨了。
    “既然你帮不上什么忙，等会儿就配合我演一场戏。”她叹道。
    “什么戏？我不会演戏。”艾比茫然道。
    “没关系，只需要瞪眼、尖叫就行，比抠图都简单。”
    ......
    “哇喔，亲爱的艾比，你亲自下来见我，看来亚力克的情况很不妙啊!”
    安东·阿凯恩穿着燕尾服、打领结、戴小圆眼镜，手杵文明棍，气质儒雅温和，看着非常绅士。
    接着，他又转向哈莉，笑道：“奎茵小姐，很抱歉打扰到你。
    虽然亚力克中了腐朽之毒，理论上必死无疑。
    但我还是希望能亲眼看着他断气，不知你能否满足我这小小心愿？”
    哈莉纠结片刻，道：“我压根不认识这几个人，如果让你干掉他们，能得到你的友谊吗？”
    “哈莉奎茵，你——”艾比面色大变——使劲瞪眼、尖叫。
    可不等她动作，周围七八名小弟冲过去将她摁住，用枪指着她的头，用手捂住她的嘴和脸。
    安东·阿凯恩惊疑不定看着哈莉，“这里是你的老巢，我却只一个人。
    我以为你少年得志、年轻气盛，至少为了面子，说几句场面话。”
    哈莉淡淡道：“我现在的地位，无需用场面话争面子。
    而且，面子远不如利益实在。
    我不是麻瓜，知道和一名大魔法师为敌，后果多可怕。
    这三个陌生人来我这，摆明了祸水东引。
    恨他们都来不及，我怎么可能为他们与你为敌？”
    “聪明、理智、务实，难怪这么年轻，你就成为哥谭教父。”
    阿凯恩满意点头，眸中异色埋在深处，微笑道：“我愿交你这个朋友，带我去见他们吧。”
    小小黑魔法学徒，也配做死神的朋友？
    而且，他的目标可不止亚力克一个。
    回想早前在特氏国际大酒店门前捡到的天胡葵芽孢......他心情有些雀跃。
    哈莉立即笑靥如花，指着艾比道：“要不，先把这碧池毙了？”
    阿凯恩连忙摇头，神情无奈道：“艾比其实是我侄女，我怎能弑亲?
    就让留她在楼下，免得等会见到不忍睹的惨事，哀伤过度。”
    哈莉也不耽搁，邀请安东和自己并行，大踏步往天台走去。
    一楼，二楼，三楼......楼梯间踏上天台的入口，铺了一块红底金色花纹的土耳其毛毯。
    “安东，你，你怎么就这样上来了？！”伍德鲁大骇。
    艾薇念动咒语的声音戛然而止，原本已经化为脸盆大绿色漩涡的小西红柿，绿光炸散，重新变回水果。
    “没想到你天赋这么好，短短十几分钟就唤醒万物之绿，看来......”安东·阿凯恩又惊又怒，阴沉着脸转向哈莉，“我要杀三个人，其中不包括艾比。”
    “你的语气......”哈莉眉梢一挑，冷笑道：“像是在命令我。”
    “算了，不和你玩了，一个小小黑法师，也配和我交朋友。”
    安东也冷冷一笑，面上伪装的温文有礼，瞬间被俯视苍生的傲然取代。
    说话的同时，他还一步跨上天台，右掌平推，掌心裂开一张尖锐黑牙的嘴巴，污浊腥臭的液体滴淌，一根挂着腐烂血肉的骨头，从掌心嘴里缓缓吐出。
    施法过程像君麻吕的骨剑，但腐、败脏污的样子，犹如从丧尸身体抽骨头。
    “吧嗒！”安东目瞪口呆，他的“共杀灰骨”没像子弹般射出，反倒成了肾虚老男人的漏液，软哒哒落在地上，非常近。
    他地下头，就见一道血色法阵从自己脚下升起。
    或者说，法阵被刻录在毛毯之下，此时才被激发。
    好似火山爆发，地面鼓起大包，裂开的缝隙中，亮红色地狱“岩浆”汩汩喷出，如同沼泽，让安东泥足深陷。
    鲜艳的色彩退去，只剩苍白和死灰。
    眼前的天台和城市，在安东眼前迅速化为废墟。
    他被拉入阴影界。
    狂涌而来的地狱之力包裹他全身，隔断他和腐朽之黑的连接。
    朽亡之力效果看着像亡灵魔法，却是最标准的自然之力。
    万物之力、众生之红、腐朽之黑，都是自然之力。
    人都陷入阴影界，自然的，他没法用腐毒之骨攻击阳间的艾薇。
    “你设陷阱害我？！”
    看着同样进入阴影界的哈莉，安东除了愤怒，更多的却是不解。
    “那三人对你只是陌生人，而且你自己也说了，他们祸水东引，你非常痛恨被利用。”
    “可艾薇不是陌生人啊！”哈莉叹道。
    “我开始并没说要杀她。”安东道。
    哈莉苦笑，上都夫人和伍德鲁都说艾薇天赋非常好。
    首先，死亡猎杀者安东杀了上一任沼泽怪物，还斩草除根，连觉醒自然之力的婴儿都不放过。
    他能放过天赋更好的艾薇？
    其次，哈莉不在乎亚力克·霍兰德，但他死后，成为下任沼泽怪物的机会，八成就落在艾薇头上。
    安东知道这点，更不会放过她。
    而哈莉也不希望艾薇成为植物神的化身。
    所以，她有太多理由弄死安东。
    “你以为这样就能杀我？”
    安东冷笑，手掌尖牙嘴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团墨绿色腐蚀光球。
    “没想到吧，我还是一名黑巫师！”
    哈莉掏出手雷扔过去，“booom！”
    甜瓜在安东胸前炸出一团惨白光芒。
    “嗷呜——”安东惨嚎，却没死。
    手工定制的燕尾服破烂，皮肉焦黑，露出内里死白色筋膜、黑红腐烂的肌肉。
    尸体腐烂的臭味从他体内散出。
    “天真，你以为这样就能伤——”
    “呔，早知道你是妖孽，吃老娘一棒！”
    哈莉只是借手雷打断他施法，顺便影响他的视听和感知，然后蛇皮跑位，来到他身侧，高高跃起，忏悔棒高举头顶，猛力砸向他的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