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不打算收钱的，但为了让您安心，才改口答应收费，并没反复无常啊。”午夜哀叹道。
    他十八世纪就被当做奴隶，从非洲贩卖到米国，活了几百年，见过很多人，经历过很多事，可从没像今天，为了收不收钱的小事，弄得自己心惊胆颤、危在旦夕。
    “我付钱本是为了安心，可现在被你这样一搞，付不付钱都不安心了，你说说看，该如何让我安心。”哈莉淡淡道。
    “您先坐下，别激动，咱们没有根本上的分歧，有误解也能慢慢说清楚。”
    午夜也站起身，满脸真诚地劝说。
    等哈莉木着脸坐下，他想了想，一咬牙，道：“要不，我把这两亿美刀还给你，就当你今天没来过这儿。只要你我不说，其他人也不晓得。”
    “我不是蛮横不讲理的人，更不会吃白食。”哈莉摆摆手，叹道：“本来挺简单的事，你开门做生意，我上门购买服务，偏偏你要多想。”
    ——面对阴狠狡诈、反复无常的魔女，我不多想能活吗？
    “是的，很简单一件事，怪我想多了。”午夜诚恳道歉。
    哈莉用手机打了一笔钱过去。
    “叮咚.....”午夜拿起来一看，不由呆了呆，“怎么是一亿？”
    “另外五千万卖你另一条消息。”
    午夜咽了口唾沫，“什么消息？或许不值五千万。“
    “继续帮我盯着玛门的‘敢死队’，搜集每位成员的信息，尤其注意其中的预言大师。”哈莉道。
    午夜很想立即拒绝。
    他原本的名字肯定不叫“午夜”，午夜是暗示他在黑夜（邪恶）与白昼（正义）的正中间，不偏不倚，不干涉任何天堂与地狱间的恩怨，除非他想要的平衡被别人打破。
    谁都不会把魔女哈莉单纯归为天堂一派，所以他才愿意出卖消息给她。
    唔，害怕她发飙，也是很重要一部分原因。
    但这不代表他会放弃原则，完全站在她那边与地狱为敌。
    否则中立属性被打破，他这间天使恶魔齐聚一堂的酒吧，也不用再开了。
    地狱也不会放过他。
    他斟酌着用词，试探道：“我可以卖消息给你，但我不能与地狱交恶。”
    哈莉点点头，道：“我不会让你做我在地狱的卧底，哪怕你实质上做了卧底的事。”
    午夜黑脸涨红，“我拿钱办事，不偏不倚，不是任何势力的卧底。”
    “我把钱给你了，你也收下......”哈莉诧异看了他一眼，“我需要你做的也只这些，你别又胡思乱想，胡乱给自己加戏。”
    午夜面上一阵阴晴不定，心中已经做出决定：他不能替魔女保守秘密，地狱和魔女之间，需要保持信息上的平衡。
    “为何重点关注占卜师？”
    哈莉叹道：“我担心他们预判我的预判。”
    午夜眸光微闪，魔女找人预言了恶魔们的行动！
    这是一条极有价值的消息。
    魔女来到午夜酒吧，点名道姓打听胀气的消息，这件事本身便说明她已经提前察觉到玛门的行动，只不过有些细节需要找他确认......
    “五千万，我帮你搞到胀气的佣兵名单，但这只是一门生意。”他强调道。
    哈莉道：“布鲁德海文到底不如曼哈顿繁华，等这件事结束，你还是搬回来吧。
    只要名单上的信息确定无误，我送你一栋大厦，就是你原来的午夜酒楼。”
    午夜神色挣扎片刻，还是拒绝道：“不用了，这里挺好的。”
    哈莉眼中闪过莫名笑意，起身向他告辞。
    “等等！”午夜抱着装‘魔女的防弹衣’的盒子走回来，道：“客人今天在店里共花费三亿美刀，打破单人单日消费记录，理应有一份小礼品。”
    哈莉好奇道：“衣服在哪找到的？当年我似乎把它扔在下水道，应该没人能捡到才对。”
    午夜回想片刻，道：“应该是吉姆·戈登。
    当年哥谭大教堂‘恶魔事件’结束后，圣临十字军和哥谭警局撤销了对你的指控，你也否认自己是巴厘街枪战中的蒙面女枪手。
    他曾想要将你逮捕归案，就四处寻找你是蒙面女的证据，最终在下水道寻到这件衣服，悄悄存放在警局证物室。
    我记得，当时他的确将你逮捕了。”
    哈莉神色复杂，“原来那家伙也不全是鲁莽冲动。”
    午夜道：“他准备了几个月，甚至计划去巴厘街寻找人证，也就是你曾经的邻居。
    你若在法庭上当场否定，他忽然拿出人证物证，还真有可能判你有罪。”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哈莉好奇道。
    “被摆在货台上的商品，我都会尽量弄清楚它的来历。”午夜嘴角勾起，傲然道：“我是巫毒术士，在地狱寻找当年事件的当事人，简单得像给哥谭的老朋友挂电话。”
    “对了，康斯坦丁是你朋友吧？”他忽然问道。
    “非常好的朋友，怎么，你有他的消息？”哈莉满脸关切道。
    以她在魔法界的人缘，做她的好朋友，别人或许会在某些时候高看他一眼，可更大可能是狠捅他一刀报复她。
    “和胀气一起接受撒旦审判的，还有恶魔公爵涅加尔。它曾趁人之危，在康斯坦丁出车祸住院、四肢断了三肢无法动弹时，将自己的恶魔血注入他体内。”
    “这我知道。唉，可怜的约翰。”哈莉怜悯叹息。
    “撒旦判给涅加尔一次复仇的机会，将康斯坦丁的灵魂逮到地狱，受百万年酷刑。”
    哈莉忍住笑，担忧道：“约翰体内有涅加尔的血，相当于它的血脉仆从，面对恶魔的拿捏，几乎毫无反抗之力啊！
    午夜，帮我盯着点，找到约翰立即通知我。”
    午夜老爹眸光微闪，“那当然。”
    ——等那王八蛋死了，一定通知你！
    等哈莉骑着雅马哈离开，立即有两条消息悄悄传开。
    第一，魔女哈莉伪装身份，去过午夜酒吧，待了差不多两小时。
    第二，魔女在寻找康斯坦丁，要保护他免受涅加尔搜捕。
    “她找你做什么？”
    午夜时分，午夜老爹正抱着姐姐的头骨冥想，一道魔影凭空浮现在他身旁。
    老爹镇定地放下骷髅头，淡淡道：“没想到是玛门陛下亲至，真让小店蓬荜生辉！
    不过生意就是生意，想从我这得到任何消息，都得付出代价。”
    “好胆！敢这样和我说话。”魔影扭曲膨胀，几乎触及天花板，作势要扑向午夜，逸散的狂暴魔力，在室内卷起呼啸阴风。
    “嗡嗡嗡......”午夜手中骷髅头眼眶闪烁猩红魔光，一层又一层法阵在室内升起，玛门的魔影迅速缩小成正常人身形，而且身体被魔法锁链牢牢捆缚。
    “玛门陛下，不要小瞧任何一位魔法宗师，特别是那种在世间纵横数百栽的老牌宗师。”午夜老爹冷笑道。
    玛门冷静下来，睁着猩红眸子，问：“你对魔女也这么强势？”
    “我在她面前低贱得犹如一条狗。”午夜黑着脸，恨恨地道。
    接着，他又无力叹息一声，道：“我很现实，谁能要我命，我就跪谁。
    您是魔王，但您杀不了我。
    魔女现在连大法师都不是，却能将我的酒吧夷为平地。
    那疯女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你可以用阵法对付她，她今天不是来过你酒吧吗？”玛门低头看着身上的符文锁链，嘴里啧啧有声，“八套神灵级封镇法阵，十二套宗师级灵魂压制法阵，还有三套时空封锁阵，一套放逐法阵......
    整个地球，敢进你家撒野的法师也不到一掌之数。”
    “很不幸，魔女哈莉就是一掌中的‘大拇指’。”午夜苦笑道。
    “好吧，咱们正常做生意，魔女来这的详细经过，多少钱？”玛门问。
    “五十万，灵魂币。”午夜伸出手掌，双眼放光道。
    “你当我是大水鱼？”玛门怒道。
    ——祂贿赂彼列、别西卜两位魔王，总共才花了两百万。这小小人类法师，怎么敢开口？
    午夜严肃道：“我保证绝对物有所值。”
    “说出来，让我自己判断。”
    午夜语气坚定道：“先交20%的定金，并让余下的80%处于我的视线内，这是规矩！”
    “你也要求魔女交定金了？”玛门盯着他问。
    午夜摇头，“我还不至于为了区区两亿美刀，去触怒魔女哈莉。”
    玛门咬牙切齿道：“你只收了她两亿，却找我要几千个两亿......”
    “你们人不同、财富不同，消息对你们的意义也不一样。我的消息对魔女而言只是锦上添花，对你却绝对是雪中送炭。”
    玛门张开嘴，“呕！”
    一条血色瀑布从祂嘴里落下，每一滴水中都封印一个灵魂，浩浩荡荡......呃，其实也就半盆子。
    五分之一流向午夜老爹。
    “敢骗我，哪怕会耽误猎杀魔女的大事，也要先做掉你。”财富之王冷冷道。
    “我做生意，向来童叟无欺，连魔女也在付账时夸赞物有所值。”午夜正色道。
    “别废话，说出她的秘密！”
    午夜认真道：“她预感到危机，或者听到什么风声，知道你们在谋划她，就找占卜师预言了自己的未来。
    通过预言，她预判了你们的行动，并做出相应安排。
    你们若一无所知地闯入奎茵庄园，肯定会落入陷阱、万劫不复。”
    “荒谬，什么预言能窥视魔君魔王的命运？”玛门满脸杀气，“你在忽悠我！”
    午夜道：“你们也可以找人占卜，如果能看透她的未来，轻而易举就知道我有没有说谎。
    如果我的消息有误，你也没损失，我会退还定金。
    可我的消息若得到证明，你们便避开了一场大浩劫。
    怎么看，你都不会亏，对不对？”
    玛门冷静下来，道：“未来不确定，占卜只是观测未来众多可能中的一种，对强者而言没任何意义。”
    “说实话，我也不敢保证魔女是否使诈，故意说什么预言，通过我欺骗你们。
    但试一试，总没损失。
    我的产业在这，人也在，若消息有误，你随时过来，灵魂币原样退还。”午夜道。
    玛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当晚回到地狱，祂便邀请一位精通预言的恶魔贵族，为他们的魔女猎杀行动占卜吉凶。
    “嘭！”
    在几位魔头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恶魔子爵脑袋爆开，惨死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