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识我？”
    粉红色的梦之力穿过囚神法阵，来到男子跟前，被吸入口鼻。
    上古囚神阵不仅能禁锢奇迹之魔力，还会压制被囚之人的体魄。
    哪怕神灵进入其中，也会虚弱得站不起来，比如当日和哈莉一起落入阵中的奥玛尼。
    又比如这位黑发男子。
    他先前便瘫坐在地上，无精打采，虚弱无力。
    此时他却站起身。
    虚幻的黑色长袍在体表若隐若现，像电压不稳的3d投影。
    “我之前没见过你，但我认识你姐姐死亡和前妻卡利俄佩，也听说过你消失不见、梦境王国陷入动乱的传言。”
    哈莉上下打量他，和她姐死亡一样，皮肤很苍白，一头蓬松的墨黑长发。
    不过她姐死亡虽哥特少女风，身上却洋溢着喜乐和活力，很开朗的性格。
    这男子瘦削的脸上却笼罩一层阴郁。
    也不晓得是天生性格沉闷忧郁，还是被关了百年后，气质发生变化。
    “梦境国度陷入混乱了吗......”
    睡魔怔楞在那，轻声呢喃，“也对，都快一百年了。”
    “你真是梦境之主，睡魔墨菲斯？”哈莉再次确认道。
    ——睡魔可是一名正儿八经的至高存在啊！
    堂堂至高，落到这境地，是不是太夸张了些？
    上次他前妻卡利俄佩被凡人光着身子囚禁数十载，已经刷新神灵的逼格下限。
    现在他亲自帮前妻解除尴尬，以更强势、更不可辩驳的姿态晋升“最丢脸之神灵”。
    睡魔没注意到她的复杂情绪，只盯着她胸口依旧散发丝丝梦之力的宝石，轻声道：“谢谢你救了我。”
    他能站起来，靠的是从美梦之石上吸收的梦之力。
    美梦之石原本就是他本源的一部分。
    但他被困在囚神阵内，神力消失，无可作为。
    如果哈莉阻拦，他也无法从美梦之石中抽取能量。
    哈莉左右看看，问道：“只美梦之石，恐怕无法帮你冲破囚神阵。我该怎么救你出去？连阵法师都没有，它为何还能一直运转？”
    “把美梦之石还给我，好吗？”墨菲斯问。
    “咳咳，我先把话说清楚，这枚梦石曾经属于你，但你已经把它送给卡利俄佩，对不对？”
    睡魔点头。
    “后来你妻子......前妻，她......”哈莉表情古怪，斟酌着语句，“她和你一样，也光着身子被男人囚禁数十载......”
    睡魔表情平静，看不出任何喜怒与震惊。
    哈莉心中生出一股冲动，很想问：你们两口子是不是得罪过‘囚禁与调教之神’，所以两口子都被凡人关起来各种折腾？
    “这些年她吃了很多苦，神性几乎枯萎，所以，等我救她脱离苦海，她觉得该用最珍贵的宝物感激我。
    梦石是她送我的，不是我捡来的，或偷抢来的。”
    墨菲斯被她看‘遭性侵良家男子’的目光看得很难受，解释道：“男巫兄弟会的人并没对我做过什么。
    他们脱、光我衣服，并非你脑海里所想的那样，想要亵渎我的身体。”
    “呃，重点不是这个。”哈莉有些尴尬，难道她表现得这么明显？
    墨菲斯继续道：“我的衣服都是来自梦境国度的神器，是我力量的一部分，他们脱我的衣服，是为了剥离我的力量。”
    接着他又指向美梦之石，道：“把它给我，我会回报你更丰厚的礼物。”
    哈莉闻言没多犹豫，摘下项链就抛进法阵。
    哪怕没半点好处，看在卡利俄佩和二姐的份上，她也愿意帮他脱困。
    更何况对方以梦境主宰的身份作了承诺。
    “谢谢。”忧郁青年又道了一声谢，一边将梦之石握在手里吸收能量，一边解释之前的问题：“阵法运转之所以需要法师主持，是因为运转过程需要消耗魔力。
    魔力来自阵法师，却不一定非要靠阵法师亲自提供。”
    哈莉古怪道：“该不会你本身，就是维持囚神阵运转的魔力电池吧？”
    睡魔无奈叹口气，轻轻点头。
    “太惨了......”
    被凡人囚禁已经很惨很丢脸，再被凡人以他自己的力量关押他......
    忽然间，‘至高存在也不是那么高不可攀’的念头，再次出现在哈莉脑海。
    呃，在睡魔墨菲斯之前，已经有三位至高存在，接连在她面前破格。
    路西法被她打破了神秘威严、不可侵犯的面具。
    上帝老大似乎被手下天使架空权力。
    曼哈顿博士为了一个黑妹甘愿被凡人抽魔......
    难道说，dc宇宙的至高，都活得比较接地气？
    “吸收这枚梦之石，你就能脱困？需不需要我把法阵破坏掉？”她又问。
    “咔嚓！”话音刚落，像碗一样倒扣的睡魔头顶的金色光膜裂开了。
    一起裂开的，还有他脚下魔法木铺就的地板。
    “啊，别毁掉法阵，”哈莉连忙劝阻，“你自己出来就行了，别毁掉地板下面的法阵。”
    睡魔停顿下来，疑惑道：“你想做什么”
    “兄弟会的囚神阵连至高存在都能困住，还抽取被困神灵力量自动运转，太了不起了，我想学。”哈莉老老实实道。
    “没必要学了。”睡魔道：“我不会允许它继续存在，等我恢复力量，会从宇宙层面修改规则，让这个专门针对无尽家族创造的囚神阵彻底失效。”
    说完，他用力做了个扩胸运动，色彩朦胧的力量从他身上炸散。
    “啵！”像水泡炸开，囚神阵光辉湮灭，地板四分五裂。
    “从规则层面废掉一套阵法......”哈莉神色复杂。
    这就和修改物理常数，废掉科技文明的根基一样，霸道异常。
    比追杀懂阵法的阵法师更狠。
    “难怪从古至今，囚神阵从未失传，也算不得多禁忌的力量。”她叹道。
    囚神阵的发展史，大概就是人类法师与神魔的斗争史。
    一方凭智慧和勇气，努力改进技术，使阵法适合新的宇宙规则，然后以下克上，捞取利益。
    另一方一旦吃过苦头，立即凭伟力掀桌子，用近乎作弊的方式，轻而易举废掉人类法师一辈子的心血。
    “你救了我，我该如何报答你？”睡魔长袍曳地，宛若翩翩贵公子，完全不复先前的狼狈。
    “你打算怎么报答我呢？”哈莉反问。
    睡魔沉默片刻，道：“我可以答应你一个力所能及的要求，另外，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这怎么算出来的？”哈莉好奇道。
    “你意外救下我的行为，算对我的一次恩情，能提一个要求。
    我拿走你的美梦之石，也该给予补偿，但梦之石只值一个人情。”睡魔淡淡道。
    ——连恩情也算得这么清楚直白，睡魔是个奇怪的正派人。
    哈莉心里给睡魔贴了个标签，又问：“我对你不太了解，你觉得我会需要什么？”
    “我对你也不了解。要不，这笔账先记下，你想到了再到梦境里找我？”睡魔皱眉道。
    哈莉刚要点头，忽然心中一动，“你是不是能掌握多元宇宙内，所有人的梦？就像我姐死亡掌握所有生命的死亡。”
    “你姐？”睡魔挑眉，那是我姐！
    哈莉认真点头，“我和你二姐死亡一见如故，她现在已经成为我心中最和善的好姐姐。”
    这句话挑不出任何毛病，哪怕当着二姐的面，她也敢这么说。
    睡魔却被唬住了，“没想到你和二姐关系这么好，看到今天碰到你，也可能是命运的安排。”
    无尽家族七位兄弟姐妹，依次为老大命运，二姐死亡，三弟睡魔，四弟毁灭，老五欲望可男可女，老六绝望，老七狂热。
    人如其名，他们都像自己的名字那样，代表一种多元宇宙基础力量。
    老大命运掌握真正的、据说记录所有人命运的《命运之书》。
    睡魔从二姐想到大哥，才说这可能是命运的安排。
    “你想多了，我早已跳出命运之外。”哈莉傲然道。
    “没人能逃脱命运。”睡魔不以为然地摇头。
    “嘿嘿，你可以回家问问你大哥。”哈莉自得一笑，又迅速收敛表情，沉声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能不能掌握所有生灵，包括恶魔和魔王的梦？”
    睡魔淡淡道：“我大哥掌握所有生灵的命运，二姐掌握所有生命的最终归宿，我自然也不例外。没有一个人的梦境，能逃过我的掌控。”
    哈莉眉头皱起，她还没忘记自己的第四防御专长呢！
    ——‘噩梦之力’防御专长，一级，免疫50%的“猫头鹰邪神”攻击，免疫‘噩梦之力’的侵袭。
    这个噩梦之力，和睡魔的力量完全不同。
    当她手握美梦之石时，能感应到里面的梦之力。
    但识海进化至宝给出的选择是吸收能量，开启新的防御专长，而不是让已出现的第四防御专长进化。
    比如，她用撒旦本源开启第三防御专长，之后碰到的恶魔本源、上帝之力、小黑豆本源，都是在加强第三防御，因为所有力量同宗同源。
    “我曾碰到过一个掌握‘噩梦之力’的外域魔神......”哈莉把‘猫头鹰邪神’的事说了一遍。
    睡魔恍然道：“那也是我的权力领域，多元宇宙一共八个神域维度，都是两两对称，天堂对地狱，天境对冥府，创世对天启，梦境对噩梦。”
    “你是说，猫头鹰邪神是你的眷属，借用你的力量？”哈莉皱眉道。
    睡魔摇头道：“第五维度的梦境，绝大部分来自四维宇宙生灵的思维投影，你能说我在借用你们的力量？
    如果我没猜错，你口中的猫头鹰邪神，并非来自多元宇宙之外，而是在物质维度之外。
    也就是灵薄狱之上的第六维度。
    四维生灵的思维，投影到第五维的梦魇国度。
    第五维度的梦魇，再投影到第六维度。
    第六维度的某些主宰，可能在力量属性上沾染了部分噩梦属性。”
    哈莉想了想，道：“我想要你能赐予外人的最大梦境权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