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你不是为自己？那是为谁？”墨菲斯道。
    哈莉向上指了指，“为了我的‘上帝老大’。”
    墨菲斯沉吟半响，问道：“祂给你的命令？”
    哈莉摇头，“我察言观色、揣摩上意、分析利弊，最终决定自告奋勇、担负此责。”
    “首先说察言观色，我们都看到了，大天使雷米尔和杜马闻风而动，来到拍卖现场。
    祂们说是为了观察，可这里能观察什么呢？
    再说揣摩上帝之意。
    我可以向你保证，上帝绝不希望地狱落入外人之手。
    哪怕奥丁自愿献出位格和权柄，去地狱给上帝做臣子，上帝也......”
    哈莉迟疑了，以上帝对异种力量的贪婪，八成......不，不对，上帝若只是小贪，奥丁能满足祂，能让祂拿出地狱主宰的位置作为酬劳。
    可上帝是个“饕餮巨贪”，不会满足“区区”北欧神的本源。。
    地狱主宰的位置只一个，魔王却可以有无数个。
    把主宰给了奥丁，其它神王还愿意来地狱，愿意给奥丁做小弟吗？
    做上帝的小弟，和做奥丁的小弟，吸引力截然不同。
    所以，换了她是上帝，会把主宰之位留给自己人，给奥丁一个类似三宫的待遇。其它神王过来，也赐予同样的“魔王之位”。
    不患寡而患不均。
    “上帝不会允许奥丁成为‘地狱大档头’。“哈莉语气肯定。
    “再分析利弊......除了上帝，把钥匙交给任何人，都无法压服其它人。你把钥匙给奥丁，众神一边怨恨你，一边厉兵秣马，准备围杀阿萨神族。
    甚至在奥丁成功入驻地狱后，依旧有神系络绎不绝冲击地狱，强抢地狱钥匙。
    可钥匙一旦回到上帝手里，物归原主，道义上没问题，实力上更没人敢对上帝发难，自然也不会有人怨恨你。”
    墨菲斯陷入沉思。
    良久，他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但杜马与雷米尔两位天使发过誓，对钥匙不感兴趣，来此只为观察。”
    “那两个蠢货还真只观察, 没搞小动作？”哈莉怀疑道。
    上帝全知全能......即便天之声做不到全知, 但发生在睡魔宫殿的事, 又不是什么秘闻。
    有点能量的法师，都能把拍卖会的情况打听得清清楚楚，更何况天堂？
    所以理论上, 天堂完全不需要出动两位‘阁老级的’大天使，来梦境王国做观察员。
    “他们没说谎, 没有小动作。”
    墨菲斯右手掌在面前擦了一下, 像在擦拭一块不可见的玻璃窗。
    空气如水波荡漾。
    一幅21英寸的画面出现在室内, 画中人物正是客厅内两位大天使。
    气质脱俗的两位天使都一头金子般璀璨的头发。
    白皙如奶、散发淡淡圣光的皮肤，裹着一袭长而宽松的白袍, 美丽又圣洁。
    从来到梦境王国，祂们的双脚始终悬浮在地面之上，不愿沾染地上尘土。
    祂们没吃东西, 没说话, 甚至一直保持一种姿态, 很久不动弹一下, 只面无表情、神情漠然地在高空观察。
    宛若神灵俯瞰汲汲营营的凡人。
    “看看其他人，看他们都在做什么。”哈莉道。
    墨菲斯移动镜头, 把厅内的场景快速过了一遍。
    须佐之男喝米酒，吃生鱼片。
    埃及神阿努比斯生嚼一颗颗血淋淋的心脏，鲜血四溅, 凶残血腥。
    混乱之子变成个漂亮小女孩，向侍者索要冰激凌。
    托尔醉醺醺, 用语言和身体语言，猥亵边上的猫神贝斯特。
    精灵女孩娜拉在吃花瓣, 她的哥哥......之前还为精灵姐妹悲命哭泣的男精灵，正和一位瘦小干枯的男性埃及神代表搂在一起, 还笑嘻嘻当众接吻，没一会儿，就急不可耐地离席，去了卧室。
    ......
    今天的盛宴招待了很多宾客，自然也有很多服务宾客的侍从，他们皆为睡梦中进入梦境王国、暂时遗忘自己真实人生的人类。
    除了侍从与宾客，在大厅正前方, 还有节目表演：当着众人的面，该隐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杀掉自己的弟弟亚伯。
    很多宾客竟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大声叫好。
    “不把钥匙给上帝, 你打算给祂们中的哪个？一个个，望之不似人君。”
    墨菲斯道：“只有上帝主动向我索取钥匙，我才会考虑将钥匙交给祂。
    你想说服我把钥匙交给天堂，先去说服天堂，让天使找我。
    若你说自己是天堂代表，代表上帝向我要钥匙，得先证明你能代表上帝。”
    哈莉一脸成竹在胸的表情，道：“墨老哥，我问你个问题，一定要真心回答。”
    “你说。”
    她笑着问：“明天你会不会把钥匙交出去？而非继续留在自己手里。”
    “不一定会交出去，也许我会给泰坦妮娅一个面子，让地狱一直空着。”墨菲斯迟疑着道。
    “你脑子坏了吧？”哈莉脸上的自信被震惊取代，“让地狱空着几乎是最烂的结果。或者，你还没感受到、也没想到，恶魔与亡灵四处流窜的危害？”
    “这......”墨菲斯皱眉想了想，叹道：“你说得对，现在人间一片混乱，地狱必须尽快重开大门。”
    “我明天一定把钥匙送出去。”他说。
    “但我没想到给谁，我不会配合你的‘保险契约’。”他又道。
    哈莉古怪一笑，“今天进来四十多位客人，有三十二个与我有业务往来，购买保险契约的有9位。
    那九位都买了不让奥丁得到钥匙的保险，也只奥丁一个共同的目标。
    所以，只要你不选奥丁，我无论如何也能大赚一笔。
    即便你选了奥丁，咨询费和菠菜，我也能赚千万功勋。”
    墨菲斯苍白的脸颊抽动几下，默然无语。
    “说起来，宙斯为何没来？没有祂，奥丁优势太大了，凯尔特、印度、霓虹、埃及等死亡系的主神，完全竞争不过祂。”哈莉疑惑道。
    墨菲斯道：“别忘了与天境对立的冥界。哈迪斯不会放弃自己苦心经营的地府，去地狱冒险，不值得。”
    “唔，差点把诸神共用的‘死亡国度’给忘了。”哈莉恍然。
    ......
    离开墨菲斯的会客室，哈莉去了自己的卧室，躺在床上开始联系天之声。
    “已经确定，墨菲斯明天一定会把钥匙送出去。天之声，赶紧行动啊！”
    她声音急切，语气中带着十足的紧迫感。
    “我心里有数，这件事你不用插手。”天之声淡漠道。
    “天之声，你可能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我亲自参与了整个拍卖过程，几乎为每一位‘死神’做过顾问。
    祂们没一个是上帝的信徒。
    都是邪恶的异教图啊！
    你要让异教-徒的神灵，占领至高上帝为堕落者信徒安排的‘耶路撒冷’吗？！
    作为天堂战神，我不允许如此屈辱之事降临在我主身上。
    我现在就要上天堂，要对白银城的天使发表演讲，号召他们跟随我发动圣战。
    我要带领天使，向所有觊觎地狱钥匙的神系宣战！”
    哈莉声音洪亮，宛若晨钟暮鼓，振聋发聩。
    天之声的声音有点闷，“别激动，地狱绝不会落入外人之手。”
    哈莉心中得意一笑，语气严肃道：“国不可一日无主，我建议——喔，对了，作为天堂战神，我的直属上司是谁？我该向谁递交‘奏折’？”
    “有什么事，直接找我。”
    “我要上奏，建议从人、鹰、牛、狮四大天使长中选一位下放到地狱，接替‘撒旦’的工作。”哈莉道。
    “我心里有数，你别管了。”天之声道。
    哈莉立即叫道：“不能不管啊，我是天堂战神，在其位要谋其政。
    我觉得人天使长米迦勒，实力不输路西法，可担此重任。”
    话音刚落，一股带着明显怒意的磅礴气息，泰山压顶般落在哈莉灵魂上，让她有一瞬间无法喘息。
    下一瞬，上帝皮肤激活，她身上压力全消。
    “哈莉奎茵，记住你的身份。白银城内部大事，你没资格指手画脚。”
    天之声不掩饰心里的愤怒，语气十分严厉。
    哈莉若有所思，嘴上不满叫道：“我知道这是大事，可若连发表意见的权力也没有，我还算什么战神？”
    “你一个杂牌子战神，竟想让天使王堕落地狱，其心可诛。”天之声冷冷道。
    “去地狱做撒旦，只是正常的工作调任，不等于堕落。你若怀疑我别有用心，可以换成我最最要好的朋友——鹰天使长扎乌列，派遣祂去地狱做个撒旦。”哈莉严肃道。
    让米迦勒去地狱明显不可能，她就是在胡说，试探一下天之声，顺便为她真正的目的铺路。
    她自己不想做撒旦，却眼馋撒旦之位带来的好处。
    别的不说，今后饿了，想吃恶魔了，岂不方便很多？
    可耶比有自己的使命，不适合也不肯融合路西法之翼，自然也不会做撒旦。
    放眼天堂，只剩扎乌列一个自己人了。
    “我心里有数。”说了这句，天之声直接结束通话。
    “有个屁的数！”哈莉不满嘀咕。
    “哈莉......奎茵.....”
    就在她躺在床上，准备小憩一会儿时，一道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精神波动，从之前洛基留在桌面、又被她导入识海封存的符文传出。
    “洛基？”
    哈莉翻身坐起，解开包裹‘洛基传讯符文’的上帝力场封印，精神连接立即增强百倍。
    “是我...ok，终于连上了，我刚才一直想和你沟通，却被什么给挡住了。”另一头的洛基长舒一口气。
    哈莉没解释上帝力场在压制符文，直接问道：“你找我做什么？”
    “奥丁应该拿不到钥匙，对吧？所以，我希望你能帮我重获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