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布鲁斯有些懵。
    “有神人要我梦里斩蒙戈......”
    戈登委婉地把事情缘由述说一遍。
    “唔，我之前还疑惑，哈莉怎么一直都很平静，原来早做好打算了。”
    布鲁斯先恍然大悟，又对‘新魏征梦里斩蒙戈’感到新奇，“她能成功吗？”
    “你该问我能不能成，她没露面, 不直接出手干预，甚至没给我打过电话，只通过神谕，让我自己领悟她的意思。”戈登道。
    “那你能成不？”布鲁斯从善如流。
    “至少八成希望！蒙戈实力虽然强，但他这会儿被束缚了手脚，只要能召唤出灵魂之力比他更加强大的恶魔, 他将毫无反抗地被献祭掉。
    我肯定打不过蒙戈, 我的精神力和意志也不如他强大。
    但对付他的不是我，而是我召唤的恶魔。
    我这次至少能召唤一位魔君，运气好甚至有魔王聆听我的声音。
    魔王也不是和蒙戈单打独斗，蒙戈失去行动力，得硬接魔王摄魂抽魄的灵魂魔法，他能抗住？”
    布鲁斯沉吟着道：“既然你不想做，直接拒绝就行了，难道她还强迫你？”
    “大概不会强迫......”戈登揪着头发，苦恼地说：“关键是我自己很犹豫，一方面我很认同这个计划，觉得蒙戈应该受到惩罚。
    海滨城百万冤魂还等着血债血偿。
    但另一方面我又觉得，如果按照新的外星犯罪法案判蒙戈无期徒刑，监禁一辈子，也有一定的公平性。
    这和‘上帝驱魔法’不一样，上帝驱魔是因为法律失效, 驱魔人替天行道。
    这次却是在对抗法律。”
    “我明白了。”布鲁斯道。
    不用查资料，他都了解“魏征梦中斩龙”的典故。
    既然戈登让他做“李世民”，李世民又是阻止魏征斩龙的人, 意思就很明显了。
    他很欣慰, 到最后戈登还是守住了底线......虽然近些日子, 他多次化身“神之代言人”制造杀戮。
    ......
    哥谭老城区警局。
    当天下午，戈登吃过午饭，趴在办公桌上进入梦乡的时候，灵魂忽然激灵灵颤抖一下，像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一下子清醒过来。
    “偶买噶！”他惊讶发现自己的升高，下方却是他趴在桌上的身体。
    “我这是灵魂体，斩蒙戈的时候到啦！”
    戈登发现自己的思维比醒着时更清明。
    下意识的，他使出从恶魔公爵“骨头”那学得的灵薄狱灵魂漫游之术。
    唔，恶魔公爵骨头就是他经常召唤出来帮忙解决驱魔麻烦的恶魔。
    因为它全身骨头，戈登悄悄给它取了个“骨头”的名字。
    恶魔的真名对恶魔很重要，骨头甚至不怎么乐意搭理他，还多次威胁早晚吃掉他，自然不肯透露自己的真名。
    至于为何是骨头而非耶比......耶比更加不乐意搭理他，只安排个小跟班应付差事。
    哪怕戈登旁敲侧击，说哈莉希望他学会一些高明的魔法，好帮助“神人”办事, 耶比也没亲自露面，依旧安排骨头去当老师。
    现在，戈登发现“骨头”老师教的灵魂漫游之术非常高明。
    稍微活动下手脚，他便适应了此事的状态。
    心念之间，他穿过一层隔膜，像是穿过河面，从河水里来到河面之上。
    他从物质界来到灵薄狱。
    比风驰电掣更快，他的心灵有多广、多快，他的速度便也多快。
    “嗖！”如同瞬移，下一刻他便来到北美西海岸的洛杉矶市。
    阴影界的洛杉矶在横着吹的狂风中风化成灰色、黑色的微粒。
    眼睛闪烁血色光芒的各类恶魔，在腐朽的废墟中徜徉徘徊。
    阴冷堕落的气息让他灵魂表面冻结一层薄冰，内心却像放在地狱火上灼烧，非常难受。
    这不是他第一次来阴影界。
    自从十年前拿到哈莉的小恶魔角之后，他多次在用它破案时，见到阴影界的景象。
    阴影界是物质界在地狱边缘的投影。
    现实中有的建筑，阴影界都有。
    只不过此界仅有黑白二色，还腐朽衰败至极。
    不过，赤果果的灵魂进入阴影界，戈登还是第一次。
    稍微适应了一会儿，他径直往司拉布岛的方向飘去。
    每一位英雄巨头驻守的城市，都有一座和他同样有名的监狱，来关押和他同样大名鼎鼎的超级罪犯。
    哥谭有阿卡姆疯人院，大都会有史崔克岛监狱，海滨城有司拉布岛......海滨城与洛杉矶同在西海岸，之间的距离犹如费城与纽约，所以，洛杉矶的超级罪犯也有机会前往司拉布岛。
    嗯，超级英雄有等级，超级罪犯也有相应等级，司拉布岛是一座安全级别高达14级的监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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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超级罪犯按照力量和思想的危险程度，分为十四个等级，e、d、c、b、a、s、超s，七等14级。
    比如，“普通的e级罪犯”代表他力量为e级，罪行也就杀人放火，比较普通；“特殊e级罪犯”能力为e级，但罪行极其恶劣。
    只有超s级巨头英雄驻守的城市，才有资格兴建14级监狱。
    之前洛杉矶蹭有绿灯侠守护的司拉布岛，现在洛杉矶自己也有绿灯侠了，加上同样s级的动物侠，司拉布岛依旧保被评价为14级，没跌落等级。
    在司拉布岛外，戈登见到环绕岛屿游巡的巨齿鲨，它们是第一道防线——即便无法阻拦超能罪犯，可谁要是杀了它们，鲜血也必然会惊动监狱守卫。
    监狱的建筑也很有特色，像个放大千万倍的馒头，表面光滑平整，没有多余的结构，甚至没有窗户，就厚厚一层绿色金属外壳。
    不过，它对灵体没有防御，戈登轻而易举进入其中。
    他见到不少穿星际战服的“风暴兵”，手持能量武器在走廊巡逻。
    “他们都没发现我......”戈登心情复杂地往蒙戈的监狱飘去。
    百特曼有没有做出安排？
    他肯定不希望蒙戈被谋杀，但他来得及做個“李世民”吗？
    对了，李世民似乎失败，没能阻拦住魏征......不对，这次不一一，魏征与李世民同流合污，应该——
    “刺啦啦——啊啊啊！”戈登正胡思乱想，忽然撞上一层七彩魔法符文组成的墙壁，强大的力量几乎要将他的灵魂撕碎。
    “法克，正联果然已有准备，但这准备是不是太强了些，我扛不住了，耶~~~~~”
    戈登像落在电网上的一只苍蝇，惨叫着被蒸发成一股青烟。
    ......
    一切魔法皆有代价，即便不是现在支付，未来某一天，代价也会在你不经意间找上门——这是魔法界众所周知的第一定理。
    灵魂漫游非常危险，很多大法师也不敢轻易尝试——这是新手法师学习灵魂漫游时，他老师一定会告诫的话。
    “戈登，戈登，你怎么了，老伙计，你别吓我？偶买噶，上午还好好的，怎么就猝死了？！”
    哥谭老城区警察总署，胖成安西教练的局长哈维，眼珠通红，眼角湿润，使劲推攘躺在地板上一动不动、失去脉搏心跳、也失去体温的僵硬尸体。
    戈登经常在午饭后睡午觉，但他一直趴在那两个小时也没动弹，警员终于察觉异常。
    现在是工作时间，他们还需要向警监汇报工作呢。
    敲门没反应，强行闯进警监办公室后，gcpd震惊发现，警监戈登的尸体都凉了。
    “唉，警监太过劳累，猝死了。”法医经过一番检查后，摇头叹息道。
    “戈登他壮的像头牛，怎么会猝死？半个月前，他还单枪匹马搞定了急冻人。”哈维怀疑道。
    “这正是他猝死的原因啊！”法医语气肯定地说：“戈登警监看着壮实，可他快五十岁了，还喜欢单挑匹马挑战强大的超级罪犯。
    如此劳心劳力，猝死一点也不奇怪。
    如果局长你还有疑惑，请让我对戈登警监进行彻底的尸检。”
    这是要解刨尸体。
    哈维抹了把脸，将眼角泪水擦去，瓮声瓮气地说：“不要动他，先把尸体放在冷库里储存，等我联系......他的家人。”
    哈维没有找戈登老婆，而是第一时间拨通奎茵庄园的电话。
    接电话的是赛琳娜，哈莉这段时间都在冥想室研究梦魇魔化。
    第一个幻人“暴戾哈莉”，曾被达克赛德的反生命方程式影响，半死不活了一段时间，近期才慢慢活泛起来。
    哈莉惊奇幻人表现的同时，又忽然察觉自己似乎在孕育第二个幻人。
    梦魇魔化肯定不止一个幻人，每个幻人代表一种情感。
    人有多少种情感，就可能出现多少个幻人。
    深入灵魂的魔法修行不能被打扰，除非天塌下来的大事。
    在赛琳娜看来，吉姆·戈登固然是个老朋友，他的意外猝死也是大事，但人死不能复生，叫哈莉也没用。
    所以直到傍晚，哈莉自己从冥想室出来，才晓得自己的“魏征”挂了。
    “这不可能，戈登绝不会猝死，普通人身体看似强壮，却灵魂虚弱，才会猝死，戈登可是黑魔法师！”
    哈莉立即猜到“魏征斩龙”出了意外。
    没吃晚饭，她第一时间换上肃穆的黑色衣裙，乘坐汽车赶到哥谭老城区警局。
    小莱、芭芭拉、小戈登眼眶红肿，呆坐在停尸房外的走廊上。
    他们应该伤心了一下午，这会儿并没流泪。
    布鲁斯神色凝重站在一边。
    科波特也来了，不过没进去，只坐在外面大厅玩手机，看到哈莉，打声招呼就告辞离开。
    “哈莉，戈登他......”小莱眼巴巴，希望她能创造奇迹。
    哈莉检查过尸体后，遗憾摇头道：“太晚了，死亡好几个小时，连灵魂也不知去哪了。”
    “呜呜......”小莱一下子哭出声来，边上的少女芭芭拉、雀斑脸小戈登，也都泪如雨下。
    “戈登，彻底死了？”布鲁斯难以接受。
    “死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