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的周五。
    比起高中，大学生活是真的更加悠闲。
    学业全靠自律，一门课要不要学全靠本身的意愿。
    当然，前提是期末能通过考核。
    下午无所事事，导师也不在，上杉櫂叫了辆出租车先回到家。
    沿途的城市街景在车窗外渐行渐远，一幕幕不太重要的画面只在脑海中停留半天，便转瞬即逝。
    这些画面的记忆尚且如此，前世的二十几年更像是做了一场梦，又真实，又虚假。
    只剩下了几点的片段，和那齿轮般的人生。
    下车，回到家门口，上杉櫂从兜里拿出钥匙打开门。
    “我回来了。”
    .....
    并没有人回应，事实上这才中午刚过一点，花火还在上学才是正常的。
    几人前些天的小乐队被人拍到了网上，或许是因为花丸花火的存在太过鲜明，许多的人都在下方留言问她的联系方式。
    有没有sns之类的东西。
    可惜花丸花火只在推特上开通了画师的账号，没有露过面，也就没人能认出她来。
    玄关换好拖鞋，踏进玄关。
    喊‘我回来了’其实并不讨厌，讨厌的是无人回应。
    那种主动提醒却无人搭理的感觉，会让人感到失落与寂寞。
    换句话说，上杉櫂没能听到花火弱气的‘欢迎回来’，觉得很没有安全感。
    离不开某个人，或许就会在对方不在身边的时候，心中空空荡荡。
    回家的第一件事，给自己冲一杯咖啡，然后在书桌上翻书学习。
    这种慢悠悠的生活，其实也算不错。
    卧室内有花火的香味，仅凭这一点，也比自习室更让人感觉美妙。
    有些题目看着简单，比如2^p+p^2=质数，求证质数p。
    这一看就看得出结果是3，但要证明，可就不是单把数字假设代入那么简单。
    学习两个小时，上杉櫂伸了个懒腰，把喝完咖啡的杯子拿去洗掉，然后来到阳台透透气。
    微风拂面，灿阳光暖，四周已然氤氲了几分六月的夏意。
    这里不算冷，也不算热，没有腊月时分的寒雪冰凉，也没有七月那份势不可挡的阳炎酷热。
    花丸花火的衣服就挂在一旁，与上杉櫂的各挂一边。
    他的衣服都是她来洗，至于贴身衣物......花火不介意，但他还是觉得自己洗更好一些，真要洗的话，估计花火还会脸红。
    胳膊撑在阳台的扶手上，心里想的也是她在自己面前脸红害羞的样子。
    怎么还不回来。
    上杉櫂望着楼下街道的行人，试图在人群中找到她走回来的样子。
    但在这儿望了半个小时，都没有看见她。
    有点伤心。
    “我回来了。”
    这弱气的声线，直接让心跑到了玄关。
    玄关处的花丸花火刚抵下鞋子，露出白丝小脚，就看到了站在面前的上杉櫂。
    “櫂君？”
    “今天没课吗，这么早回来。”上杉櫂说，发现她手里提着刚从唐吉坷德买的食材。
    这应该是今天的晚饭了。
    “有啊，但是櫂君不是说今天爱依酱她们要来吗？”
    “她们晚上才过来吧，这会儿距离她们下课还有段时间。”上杉櫂帮她拎住手里的塑料袋。
    “谢谢櫂君，其实花火是想准备地早一点，”花丸花火穿好拖鞋，抬起头发现他在看自己，“櫂君？”
    上杉櫂把塑料袋放在一旁，上前牵住她的手，闭着眼把脑袋凑在了少女的糯唇。
    把她的软唇用牙齿轻轻含住，美妙的滋味在口腔内荡漾，像是吃了一整块蜂蜜，甜蜜的感觉令人念念不忘，依依不舍。
    亲咬旋扭，心中的火苗越来越旺。
    上杉櫂情不自禁地抱住了少女的细腰，顺着曼妙的曲线向上挪移，手臂穿过她纤细的胳膊，摸着柔顺的发丝，抱住她的小脑袋，使得贴近的嘴唇愈发紧密。
    深长的“下午好”之后，嘴边还挂着少女香甜的银丝。
    “櫂君...这是怎么了...？”花丸花火的脸蛋染上了一层晕红，羞赧地低下了头。
    “只是在说‘下午好’而已。”
    “可是，有这么问候的嘛......”
    “有哦，现在不就是吗？”
    花丸花火知道他是在强词夺理，但无论怎样都不会讨厌，反而抿唇的时候有种甜甜的味道。
    “我们结婚的时候，给你买套大房子好不好？”上杉櫂向她比划一下。
    “櫂君买那么大的做什么，我们也住不了那么宽，租的也可以呀。”
    应该是潜意识吧，上杉櫂总想着要套大房子，带庭院那种。
    “养花，打理，晚上坐在一起看月亮，不是很好吗。”
    “其实...”花丸花火小声地说，“我们在阳台也可以一起去看月亮的，没必要花櫂君那么多钱。”
    “最主要，我想要一种生活感，和你在一起耐心享受，修修花，喝一喝咖啡什么的，”上杉櫂摩挲着她有些冰凉的小手，想捂暖她，“以后什么书房啊，都可以由我们自己整理，摆出想要的造型，这种构建二人世界的感觉，不是很棒吗？”
    花丸花火听他这么说，心中也有了向往，“那櫂君也不能独自一个人买。”
    “怎么？”上杉櫂笑起来，“想和我一起努力。”
    “嗯！一起努力。”
    时间渐逝，花丸花火下午在厨房内忙碌草莓蛋糕。
    未婚妻不让上杉櫂忙活这些，他也就只好在客厅里看电视。
    目前的大目标是一起买套带庭院的别墅房。
    这种房子在东京，少说都要几亿円吧。
    他现在的存款虽然有九千多万，买套房是够的，但带庭院的...那就远远不够了。
    上杉櫂想过去当咖啡师，但这职业要有名气才能挣大钱，去什么高档餐厅工作每个月最多也才几百万円，太慢了。
    现在他想的就是答应榊原大叔去参加剑道比赛。
    奖金是很大一部分，便宜师父也不知道会不会因此给点额外的补贴？
    在思绪中，门铃声响了。
    “我去。”
    上杉櫂看了眼站在烤箱旁忙碌的花丸花火，起身走向玄关。
    一打开门，就是装束整齐的两个小萝莉站在面前。
    戴着帽子的爱依掂了掂小脚，背着双手，向着大哥哥仰面喊道：
    “欢迎回家。”
    千爱依：“爱依！要说‘打扰了’。”
    虽然是在责备妹妹，但千爱依的声音很温柔，听着也不像是发怒，而是带有点小抱怨的情绪。
    爱依：“什么嘛，那是姐姐要说的话。”
    上杉櫂对爱依这个小女孩有点拿捏不住，上次就说要自己洗干净脖子等着，也不知道是不是漫画看得多了。
    “爱依酱是不是很喜欢看书？”
    爱依的小嘴张成o形，很惊讶的样子，“欸，哥哥是怎么知道的。”
    爱依称呼的哥哥并不是普通的‘欧尼桑’，而是在向别人介绍自己的哥哥时的‘阿妮’，或者有时候直接‘nini~’。
    总之，是很亲切的称呼，没有把他当外人的意思。
    “爱依你，很喜欢哥哥？”上杉櫂记得与她第一次见面，她就没怕过生。
    “不行不行，”爱依酱不停摇头，小帽子似乎都快甩了下来，“这是犯罪，哥哥你是要被抓去坐牢的。”
    上杉櫂笑了，“不是这个意思，就算是这个意思，花火的爸爸是警察署署长，进去也能出来。”
    “署长啊！”
    爱依的小嘴又张成了o型，觉得很厉害的样子，似乎是理解成了警察的头头，“那这样的话，哥哥岂不是一辈子都出不来了，明明哥哥都有花火姐姐了，还要爱依喜欢他，警察头目知道了，一定不会让哥哥你出来的。”
    阴差阳错，倒被她说了个事实。
    上杉櫂觉得自己那么做，真的会被岳父大人给关一辈子。
    现在愿意给自己和花火机会同居在一起，无非是相信他而已。
    但如果事件成了既定的事实，那没准自己的下半生就要在监狱里度过。
    抛开这些不可能的事情，上杉櫂先把两个小萝莉请进了屋子。
    千爱依很礼貌地问候，爱依则在房间里东张西望。
    “哥哥家好大啊~”
    “还好吧，租的。”
    “租的？”爱依似乎没能理解这个意思，但也不纠结，“哥哥家里，就只有和花火姐姐两个人吗？”
    “对的。”
    “爸爸妈妈呢？”
    “他们在新宿区那边住，离你们家也不算太远吧。”
    走进客厅，开放式厨房内的花丸花火与两个小萝莉互相打了招呼，让她们先坐坐，吃的马上就好。
    上杉櫂原准备给她们倒杯水，但忽然想起两个小女孩都和花火一样，喜欢喝牛奶，便帮她们热了一杯温牛奶。
    “谢谢哥哥。”千爱依小手捧过杯子，似乎很珍惜的样子。
    爱依看见在厨房内忙碌的花丸花火，很好奇，问到面前向自己递牛奶的上杉櫂：“哥哥有和花火姐姐造小人吗？”
    “......”
    你怎么什么都懂。
    “你知道造小人是什么意思吗？”
    “知道啊，哥哥的精子和姐姐的卵子结合在一起，就有小宝宝了，就是哥哥的那个——”
    上杉櫂明白了，她是真的懂，还知道关键构造和具体步骤。
    估计是从教科书里看的。
    把坐在一旁的姐姐千爱依说得面红耳赤。
    爱依能很随意的把这些话说出口，很多大人甚至觉得这是不能说的东西。
    话本身是纯洁的，在孩子口中那也是纯洁的，这或许就是大人与孩子的区别吧。
    花丸花火烤的面包很快就好了，她端了几份放在茶几上，让两个小萝莉先吃。
    该怎么说呢？
    上杉櫂觉得她们吃得很香，像是发现了新奇大陆一般的孩子的眼神。
    “好吃吗？”
    “嗯，好吃，”千爱依的表情很有趣，脸也是淡淡地泛着桃红，“面包热热软软的，没有吃过这种......”
    “天下第一！”爱依用着很夸张的语气说着，还带着小女孩的那种软萌稚嫩的声线。
    她们仅仅是吃着饭前甜点的面包就这样认真。
    上杉櫂早已吃习惯了，千爱依还没吃过这种。
    明明在这个年龄段，姐妹比花火那时候还要可爱一些，却被父母给抛弃了。
    真是想不通。
    或许在那对父母的心里，可爱的孩子并不算什么，让自己感到愉悦的东西，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俩姐妹的存在，也就可有可无了。
    “千爱依，你知道你们的父亲是做什么的吗？”
    听到他的询问，千爱依两只小手托着小小的面包摇了摇头，“但是，爸爸他好像很有钱，我们现在住的房子也是他买给妈妈的，虽然我出生以后...他就很少过来了......”
    爱依咕噜一下，使劲吃掉一块面包，被上杉櫂劝到吃慢点。
    “爸爸长什么样子？”
    千爱依摇了摇头，“记、记不清了...但爸爸是高高的，戴着一块银色的手表......”
    “妈妈每个月会来看我们的，她还说下次带爸爸一起来。”
    千爱依低下头，“妈妈不会再来了......”
    “妈妈只是上个月没来。”爱依嘟起嘴，别过小脸。
    千爱依仍旧低着头，捧着面包，只是说：“不会再来了.......”
    “会的。”
    “不会了。”
    姐姐在试图说服妹妹，上杉櫂觉得爱依是还对妈妈抱有一点幻想，姐姐则全然放弃了。
    “想知道花火姐姐小时候的故事吗？
    俩姐妹都看向他，出于礼仪，千爱依的姿势要更端正一些。
    上杉櫂继续说道：“在以前，花火很容易被欺负，因为她性格软，又愿意无偿帮助别人，所以很容易被人动不动使唤，对方随意找个借口，就可以随意让她帮忙。
    “我让花火努力尝试拒绝，但因为太过善良，许多人拉着她的手，说一句‘拜托了！’她就同意了。
    “本不属于她的值日，同学也让她来做，日子久了，就逐渐成为了理所应当，甚至于她有天没帮忙做值日，被老师骂的同学还要嫌弃她。
    “她的本意是出于同学间的友谊帮帮忙，但她向付出的友谊被人利用。不明白这一点还去帮忙，受伤的就只能是自己。”
    千爱依：“花火姐姐也被欺负过吗？”
    这个‘也’......
    上杉櫂的本意是转移注意，好让两姐妹从母亲的话题里脱离出来，但千爱依的这个样子，估计也没少被某些讨厌的男生欺负过。
    类似被同学藏笔，藏课本之类的事情。
    花火也经历过，在小学，是个男生。
    那个男生还故意对她说：‘花火酱，你的笔能不能借我用一下？我的不小心弄掉了。’
    小花火心善，当然愿意借给他，但她找了半天都没找到。
    刚想道歉。
    结果对方又说自己的笔找到了，一拿出来，还跟花火之前用的那只笔一模一样。
    是个小鲨鱼图样的。
    然后他就在花火隔壁，用她的笔，显摆写笔记。
    小花火隐约觉得那只笔好像是自己的，但又不敢说，就只能看着他在一旁得意的样子。
    而她自己，还在座位上心急地想是不是自己下课时粗心弄掉了。
    越想越心急，然后就真的认为自己很粗心，太笨了，失落了一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