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玄洲没有见过这样的楚芷芊。
    所以在她扑出来的一瞬间，楚玄洲还下意识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没事了，没事了，我来救你了，不要怕，那些都是假的，你平平安安，什么都没有经历过。”
    陆暖紧紧地拥着楚芷芊瘦弱的身子，耐着性子安抚着她。
    楚芷芊没有再说话，而是用力地把脸埋在她的颈窝处哭泣。
    许久之后，哭泣声逐渐小了下来。
    精神高度紧绷一旦放松下来，人很容易便陷入了疲倦之中。
    楚玄洲一直站在陆暖的身后，看着楚芷芊对陆暖全身心的信任，心中莫名酸楚了起来。
    曾经何时，自己这个妹妹与自己，也是如此信任的。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楚芷芊再也不会这样贴近自己了？
    想来想去，楚玄洲恍然忆起了楚芷芊八岁那年的考核。
    楚氏门阀的少族长，自然不是那么好当的。
    楚玄洲自小就被送入诸子学堂内求学，从诗山书海之中领略了苍茫大地和宇宙洪荒。
    他的志向是鸿鹄天地，所以根本不屑于当什么少族长。
    楚家大爷满脑子只有吃的，对儿女情长不是很关心，若非族老一直在催促，他只怕是连妾都不纳。
    楚玄洲和楚芷芊的父亲为了让兄长能安安心心当一个吃货，义无反顾地扛起了家族重担。
    那时候的楚玄洲看不上楚家这一方天地，也觉得族长的位子不应该都从二房出来。
    所以他的考核总是稀烂。
    故意的稀烂。
    因此，族中不知想了多少办法，骂了他多少次。
    可是楚玄洲虽然性子古板，但是却执拗，从来都不会任人摆布。
    所以，楚芷芊从生下来开始便被寄予了厚望。
    在大家眼中，楚玄洲已经废了，楚芷芊身为嫡系长女，便理所应当地从楚玄洲这里接过重担。
    故而，自楚芷芊三岁开始，便在诸子学堂接受教育。
    她六岁那年，楚玄洲经历最后一次考核，这一次他大言不惭地说了一句话。
    “反正已经有妹妹了，妹妹一定会比我更好。
    我即便当不成少族长，我也是楚家人，依旧会为楚家做出贡献，你们没有什么好担忧的，就像你们一直都不担忧我大伯一样，不好吗？”
    也是因为这番话，楚家大爷硬着头皮又纳了两房美妾。
    而楚芷芊也被迫接受了强度更大的教育。
    楚氏门阀历年的少族长考核，都是在孩子七岁的时候进行的。
    楚玄洲摆烂的那几年，楚家不少人都动了歪心思。
    楚芷芊受到牵连，被迫回到了族中，请了老师在楚家教学。
    七岁那年考核前，楚芷芊只因为贪嘴多喝了两杯酸梅汤，便一病不起，错过了考核。
    后来调查来调查去，却也没有调查出一个结果来，只是嫡系对楚芷芊的保护更加到位了而已。
    不仅如此，族中还悄悄在传言，说楚芷芊不学无术，脑袋空空。
    所谓中毒也不过是逃避考核的手段罢了。
    拖到了八岁，楚芷芊顶着全族的压力和希冀，参加了少族长考核。
    那一年，她展露出了无双的才华，不符合年纪的老成，以及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能力。
    那一年，楚玄洲松了口气，听着所有人对妹妹的溢美之词，他与有荣焉。
    也是那一年之后，楚芷芊对自己这个哥哥，再也没有幼年的亲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