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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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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詹事并非是婉贵妃的人,只对方和詹事心照不宣,平日里二人各为其主,互不干涉,可到了二人的生死存亡之际,他们倒是同心协力起来,一致对外,企图扳倒自己这个太子妃。
    想通了这个中环节,他也就不再手软,随即革了詹事和少詹事之职,然后拔擢詹事府中的詹事丞,接替少詹事之位,而詹事一职,则暂时空缺,待日后有合适人选,再行补上。
    詹事丞本只是正六品上的职官,如今一跃而居正四品上,心里自是对太子妃感激涕零,卓惊凡也不怕詹事丞被人收买,左右日后被他发现有不对劲之处,再换人就是。他可懒怠用什么收买人心的招数,这样直接简单地给予实惠,才是他一向惯用的手法。
    他要让这东宫上下都知道,只要做得让他这个太子妃满意了,就有大大的实权和好处,可若是让他捉到点错处,直接革职都算轻的,如今詹事和少詹事可不就是两个活生生的例子么。
    横竖圣人今儿个都替自己做脸来了,他再不使出点手腕来,怕是就要被人给小瞧了,这詹事和少詹事还当他和往日一般懦弱可欺,既是撞到他手上了,正好拿来立威。卓惊凡在心里冷笑,如此甚好,这第一次杀鸡儆猴,鸡的位置若不够重要,怎么起得到震慑的作用?
    之后他又召见了左春坊的左庶人、右春坊的右庶人,还有内坊局的典内,将东宫几处重要的主事人都敲打一遍后,当着他们的面,命人将詹事和少詹事拖下去处以杖刑,杖责完毕后立刻将二人发送出宫。
    这一番处置下来,原本心里还有些小心思的职官们,这下子都收起了怠慢的心理,恭敬地站在太子妃的下首,心想着可不能被太子妃给盯上,否则日后但凡出了点儿差错,可不得像詹事二人一般,不仅革了职还挨了一顿板子。
    卓惊凡见这几个主事安份了,便让他们退下,然后又遣人去将司闺、司则二位女官请来。司闺专掌东宫内宫人名簿等事,司则则是掌东宫内礼仪参见等事。
    司闺和司则二人进到承恩殿,规矩地向太子妃屈膝问安,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如此正式地谒见太子妃,只见司闺表情沉稳,目不斜视,司则倒是转着眼珠子,自以为隐晦地偷偷瞥了太子妃一眼。
    卓惊凡将二人的神色尽收眼底,这一个照面下,心里便对司闺的规矩高看了几分,对司则灵泛的神色不太满意。像司则这样的女官,他在上辈子也见过不少,都是些不安份的,心里头的心思大着呢,就想着有朝一日,能飞上枝头当凤凰。
    因此他将司则晾在一旁,只对着司闺问话。
    “司闺来得正好,本宫正想替太子殿下挑一批新的宫人,好将夏香几人给换了。”卓惊凡神情淡淡地说道,彷佛一点儿也不知道,自己这席话给众人带来了什么样的冲击。
    东宫上下谁人不知,这夏香是从皇后娘娘的立政殿出来的,当初太子殿下即将大婚时,皇后娘娘赏下四名贴身宫婢,说是要替太子妃分忧解劳。而这其中的意思,大伙都琢磨得出来,只怕这是皇后娘娘给太子妃的一个下马威,谁让太子妃是个不能下蛋的公鸡呢?
    这四个宫婢分别是春桃、夏香、秋梨和冬桔,其中春桃已经被太子妃给弄到了尚仪局去重新学规矩,如今夏香也要被换掉了么?
    司闺听了也是一愣,不过随即恭敬应下:“诺。”
    卓惊凡见她没有二话,对自己的命令一点儿也没有质疑,心下更是又满意了几分,他微微点点头,淡淡地说道:“晚一些本宫会让茯苓走一趟,你把宫人交给她就是了。”
    “诺。”司闺一听,便知道自己的表现过关了,茯苓是太子妃的贴身宫婢,如今太子妃派茯苓出面,显然是极大的脸面,也代表太子妃很注重这件差事,她得多上点心才是。
    司则见太子妃只顾着和司闺说话,心里有些不满,却也不敢表现出来,只是两只眼睛骨溜溜的,竟是一刻也不得闲似的。司则如此的不端庄,莫说是卓惊凡了,就连站在一旁的几个宫人心里都嘀咕起来了,这司则还是老样子,轻浮得很,若不是仗着关系,和尚仪局管调教宫人的姑姑攀亲带故,如何能够通过考核,还当上司则。
    此时见她在太子妃跟前,还是这副上不得台面的样子,让众人心里不禁生出些幸灾乐祸来,都等着看她碍了太子妃的眼,好被太子妃给处置了。
    司则自是不知众人等着她倒霉,她此刻站在司闺的身旁,反倒像是陪衬的,让她的心里不满得很。这个司闺平日里就一副清高的模样,总是用鼻孔看人,本想着在太子妃面前好好表现一把,挣得太子妃的喜欢,好挫挫司闺的锐气,谁知太子妃竟是看也不看她一眼,净捉着司闺说话了。
    司则无聊地撇撇嘴,正好被卓惊凡见着了,卓惊凡眯了眯眼,端起一旁的茶盏,轻轻地啜了一口茶后,盯着盏中的茶水,缓缓地开口说道:“司则,你可知罪?”
    “回太子妃,奴婢何罪之有?”司则好不容易等到太子妃问她话了,没承想却是劈头就是一句问罪,顿时把她给问懵了。
    太子妃闻言冷着脸将手中的茶盏重重地放下,“喀”的一声脆响彷佛敲在司则的心上,让她的心猛然一跳,心里瞬间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大胆,太子妃跟前,哪里有你放肆的道理?”茯苓一见太子妃动怒,立刻上前一步冷声喝道。
    司则抿着唇,眼中闪过一丝愤恨,随即低下头,语气颇为恭敬地说道:“太子妃恕罪,奴婢实在不知太子妃所问何事,奴婢一直尽力做好自己的本份,不敢有丝毫懈怠,还请太子妃明察。”
    “行,既然你们一个个都认为自己无错,本宫少不得要与你们好好说道说道。”卓惊凡勾起一抹冷笑,今儿个才有詹事和少詹事的例子在前,此刻这司则竟还来喊冤这一套,实是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他也不打算和对方磨叽,挥挥手,身后的一个宫人立刻上前一步。
    只见那个宫人手里捧着个托盘,托盘上摆着一件大红的凤尾裙,凤尾裙旁则摆着一整套头面,其中一对明晃晃的九树花钿金步摇尤为明显。
    “你来告诉本宫,这大红的裙色,这九树花钿的步摇,是如何会送到良娣的秋华阁的?”卓惊凡语气不咸不淡开口问道,似乎真的只是因为好奇才问。
    司则眼皮子一跳,缓缓抬起头,当她看清托盘上的衣裳和头面时,脸色已经是一片惨白。
    “既然你说不出,又只会喊冤,那么本宫也不好冤枉人,来人,传掌严立刻前来觐见。”卓惊凡冷冷地看着司则,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冰冷的笑意。
    不多时,掌严便匆匆来到承恩殿,她一进入正殿,便瞧见了宫人手上托盘中的衣裳和头面,腿一软立刻就跪了下来。
    “奴婢见过太子妃,太子妃万福。”掌严额头冒着冷汗,战战兢兢地向太子妃问安。
    “嗯,掌严来得正好,司则说不出来,你来说说,这些衣裳和首饰是怎么会到良娣的秋华阁的?”卓惊凡也没叫起,就任由掌严跪在底下。
    “回太子妃,是……是……是……”掌严吞吞吐吐,“是”了老半天也没说下去。
    “如果连你都不知,那么你这掌严也不用当了,自个儿去宫正处领罚罢。”卓惊凡可没耐性等着她说,她不说自有其他人会说。
    “太子妃恕罪,奴婢说,奴婢现在就说!”掌严一听太子妃不耐烦了,立刻连连磕头求饶,并且忙不迭的开口说道:“那些衣裳首饰都是司则交代奴婢送到秋华阁的,和奴婢无关啊!还请太子妃明察,都是司则……威胁奴婢的啊――”说到后来,竟是神情哀切地痛哭起来。
    ☆、第十六章 算计
    掌严的哭声在承恩殿正殿里回荡着,站在一旁的司则已经是气得脸色发青,她没有想到事到临头,掌严竟然把自己攀扯出来,这还不够,还摆出一副无辜可怜、受尽迫害的脸孔,真是让她心里恶心得慌。
    因此她赶紧开口,就怕被掌严无故泼了一身脏水,“太子妃容禀,掌严所言并非事实,奴婢从来不曾威胁于她,更不曾指使她将逾制的衣裳和首饰送往秋华阁。”
    “太子妃明察,奴婢只是个掌严,若是没有司则发话,奴婢如何敢擅自作主,敢给良娣这些逾制的衣裳和首饰?”掌严一听司则开口,立刻更加卖力地哭诉着。
    “噤声!太子妃面前,竟敢如此大声啼哭,这是谁教的规矩?若是再不好好说话,就到宫正处回话罢。”茯苓冷着脸,代替卓惊凡呵斥着失仪的掌严。
    掌严被茯苓一番呵斥,脸孔顿时涨得通红,她跪在那里,彷佛感觉到周遭的宫人眼神像针似的扎在自己的背上,她们肯定都在心里偷偷嘲笑自己不懂规矩。掌严顿时暗暗后悔,自己方才不该不顾仪容的哭泣,也不知脸上的妆容是否还完整。
    “司则监督不利,罚半年俸禄,杖十,再有下次,便直接送回尚仪局罢。”卓惊凡见茯苓控制住场面了,这才慢悠悠地开口,一开口就是把司则给罚了,不过一旁的宫人们都在心里嘀咕,就算司则被送回尚仪局,也不会吃什么苦,谁让人家和尚仪局的掌事姑姑有关系呢?
    司则低垂着头站在原地,听见太子妃的这番处置,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隐隐有些不把太子妃放在眼里。对她来说,这一番处罚实是不痛不痒,她身为司则,虽然只有从六品,可手底下也管着不少宫婢,就是只靠着孝敬,她的日子也不会难过到哪里去,至于杖责她更不看在眼里,宫里哪个当奴婢的不是看人下菜碟儿,她的表姨在尚仪局当掌事姑姑,那些行刑的内监还敢当真下狠手不成?
    卓惊凡也不管司则心中是如何思量,他把眼神移到跪着的掌严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是否以为哭上一哭,本宫便会心生怜惜?又或者你不是哭给本宫听的,而是算着太子殿下放学的时辰,特特哭给太子殿下听的?”
    太子妃这话一出,掌严的哭声顿时哽住了,她的脸上布满了惊惧的神色,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整个人更是吓得微微颤抖,看起来竟比方才更加楚楚可怜。
    卓惊凡见状脸色又是一沉,这个掌严真是死到临头还在算计,他正想开口,就听殿外传来窦淳一句天真的问话,“凡凡,她怎么哭得这么可怜啊?”
    掌严的眼中快速闪过一丝喜色,随即又恢复了哀戚的模样,她甚至膝行几步向前,对着卓惊凡哽咽地说道:“太子妃息怒啊,奴婢再也不敢了,还请太子妃保重身子,不要为了奴婢的小事气坏了身子。”
    这一句句都在暗示着,卓惊凡堂堂一个太子妃,竟是和她一个小小的掌严过不去,逮着点儿小错处便大发雷霆,传出去还不知要如何惹人笑话。虽说太子妃掌了宫务,可也没有亲自和一个从八品女官计较的道理,手底下的人有错处交给掌事姑姑罚了便是,如何用劳动太子妃亲自过问。
    若是事事都需太子妃亲自过问,那么掌事姑姑或是女官都成摆设用了。
    再者掌严在太子殿下问起她时,还故意哭着求太子妃息怒,这分明就是在告诉太子殿下,她是被太子妃给“欺负”的。掌严这眼药上得光明正大,似乎一点儿也不怕得罪卓惊凡,着实让卓惊凡怔愣了一瞬。
    待到他回过神来,心里顿时对身体原主生出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恼怒,以前的卓惊凡是有多懦弱,竟然连一个小小的掌严都不把他放在眼里,这样的轻忽怠慢,简直让上辈子贵为太子殿下的卓惊凡气得几欲呕血。
    如此刁奴,实是不可再留!
    他按捺下心中的杀意,站起身来向窦淳躬身行礼,殿中所有的宫人也屈膝恭敬地向窦淳问安,窦淳领着身后两个内监,走向正殿中的主位。在经过跪在地上的掌严时,窦淳隐晦地瞥了掌严一眼,却见对方竟然拿着一双眸光潋滟的眼神盯着他瞧。
    窦淳心里陡然升起一股恶心和怒意,恨不能立时就将这个大胆的贱婢拖出去,可他还要装做懵懂不知的模样,只得将一团火气憋在心里。
    “凡凡快起,不用多礼。”窦淳走到卓惊凡面前,亲自将他扶起身,并且拉着他一起坐下。两人坐下后,窦淳才努力做出一副严肃的样子,板着脸对其他宫人叫了起。
    窦淳喝了一口宫人送上来的茶水,这才开口问道:“凡凡,这是在做什么?怎么这么多人?”
    “东宫里的女官犯了错,我正在处理呢。”卓惊凡尽量用浅显的话解释给窦淳听,窦淳听了点点头,正经地说道:“太傅说过,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既是犯了错,自当好好惩处一番,才能显出这东宫有规矩。”说罢,偷偷凑到卓惊凡身边,轻声问道:“凡凡,我说得可对?”
    “殿下所言极是。”卓惊凡笑着说道,然后又称赞了窦淳几句,他的眼中满满的都是赞赏之意,只把窦淳捧得飘飘然的,心里竟是感到快活极了。
    掌严见太子殿下被太子妃几句甜言蜜语就给哄住了,心里越发的不忿,只想着前儿个良媛对她所说的,太子殿下虽说心智只是八九岁的幼儿,可外表却是成年男子的身子骨,该有的需求还是有的,她若是能蒙得太子殿下怜惜,事后太子妃也拿自己无可奈何。
    良媛还说了,事成之后可保自己得一个昭训之位,就是承徽也不是不能想,掌严见过几次太子殿下,若是撇去殿下的幼稚,光是看外表,殿下的样貌确实让人脸红心跳,就是要她侍寝也未尝不可。
    因此她想尽办法买通了承恩殿的洒扫宫人,打听出了太子殿下每日来到承恩殿的时辰,在心里默默计划着该如何爬上太子殿下的床榻。可这想起来容易,要实行却是难如登天,先不说承恩殿的大门她进不进得去,就算让她进去了,她又该如何避过太子妃,成功爬上太子殿下的床榻呢?
    就在她一筹莫展时,今儿个承恩殿突然召见她了,来传话的宫人受过她的好处,因此偷偷告诉她,太子妃召见是为了傅良娣的衣裳、首饰逾制一事,掌严心里一跳,压下慌乱,算算太子殿下放学的时辰,电光石火间便想出了一个计策。
    她知道太子妃必是要问罪于她,若是她能够在太子殿下面前演一场戏,博得太子殿下的注意力,最好是还能博得殿下的同情和怜惜,这样一来,她也算在殿下面前留下个印象,日后再寻殿下独处时,想法子自荐枕席,如此也较容易成功罢?
    待她来到承恩殿后,情况确实如她所想的,而她也等到了太子殿下,更是在太子殿下面前扮演了楚楚可怜的角色,可殿下的反应却和她所想的不同。尽管殿下一开始问了她一句,可之后就不再看向她,更是和太子妃一搭一唱,显然未对自己的惨状起什么怜悯之心。
    掌严不禁在心里暗骂一声不解风情,她自认容貌不差,如此一个娇滴滴的娘子在眼前垂泪,太子殿下心中竟是无丝毫同情,这让她怎么不大受打击?
    就在掌严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只听太子殿下指着她说道:“所以她刚才哭,是因为自知犯错,为了即将受到处罚而难过么?”
    “不是,掌严哭是因为知道殿下要来,她想让殿下心生怜惜,若能让殿下出口免了她的罪,那就更好了。”卓惊凡平静无波的眼神扫过掌严,根本没有在她的身上停留。
    卓惊凡特意将话掰开了揉碎,一点一点塞进窦淳的脑子里,他知道如今的窦淳不是笨,也不是痴傻,只是懂得还不多,所以今儿个正好趁此机会,教教他后宫里的阴谋算计。
    果然窦淳一听,顿时就蹙起眉头,他把视线投向跪在底下的掌严,脸上表情严肃,心里却是讥笑不已,这个贱婢实是太小看他的太子妃了,如今肯定是要尝苦头了。不过这种贱婢不值得同情,少一个是一个,若是太子妃不处置,他也能让对方无声无息地消失。
    “既然她如此奸诈,连我都算计,那么便……便……杖责罢。”窦淳做出一副努力思索的模样,最后好容易才说出了责罚,然后还一脸求表扬的看着太子妃。
    “殿下说得是,如此刁奴是该恶惩,没听见殿下的话么?拖下去罢。”卓惊凡摆摆手,一旁的内监立刻上前,堵着掌严的嘴就把人拖下去了。
    站在一旁的宫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只觉得太子妃虽然面带微笑,却是比良娣或良媛发怒时可怖多了。适才太子妃轻飘飘的一句“拖下去”,就定了掌严的生死,怎么能让她们不惊惧。
    太子殿下虽说了杖责,可是并没有说数目,这是因着太子殿下不懂这些,可太子妃只让人把掌严拖下去,也不给个确切的数目,这不摆明了打到死为止么?没想到往日里懦弱和气的太子妃,这一硬气起来,手段也变得这般吓人。
    ☆、第十七章 手段
    掌严被拖下去之后,卓惊凡也没有再留着司闺和司则,很快就将她们两人给挥退了,司闺和司则退出承恩殿后,才惊觉自己的背上早就出了一片冷汗。
    “日后,少点儿心思罢。”司闺瞧着身旁的司则,没忍住还是开口轻声劝了一句,总归是在一处当差的,就算往日里两人并没有多深的情谊,也不忍见对方像掌严一般,说没命就没命了。
    只司闺的好意,司则却不看在眼里,反倒以为司闺是在讽刺自己,因此冷哼了一声,也不搭腔,快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一人径自离去。司闺在后面瞧着她的背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能说的她都说了,对方不领情,日后便是出了事,也怪不得别人了。
    司闺回到东宫内专门安置女官的处所,她的住处是个独立的庭院,在女官中,唯有司闺、司则和司馔能够拥有独立的庭院,因为她们三人管着东宫内所有的女官和宫婢。
    今日司闺和司则被太子妃召见一事,东宫上下已经都知道了,就连司则手下的掌严被杖毙的消息,也早就传开来了,因此司闺一回到自己的庭院没多久后,司馔就上门来了。司馔掌进食先尝,手底下有掌食、掌医和掌园几位女官,负责东宫内的膳食、薪炭、灯烛、方药和种植蔬果等事。
    在这偌大的东宫里,司闺比较说得上话的,也就司馔一人了,因此见着司馔来了,自是心里欢喜,便赶紧让服侍的宫婢上茶,并且端些时令的鲜果出来,好招待司馔。
    “小翠别忙了,下去罢,我和三娘说说话。”司馔性子急,坐下来都还没喝口茶,便将司闺身边服侍的小宫婢给挥退了,司馔口中的三娘自然就是司闺,司闺未入宫前在家行三,因此司馔私底下总称她为三娘。
    “三娘,我听说不只掌严被杖毙了,连家那小贱人也被杖责了?”司馔凑到司闺身旁,神秘兮兮地问道,连家那小贱人说的自是司则,司馔和司闺处得好,自然也招了司则的眼,平日里常常受到司则的冷嘲热讽,现如今听说司则被杖责了,司馔的心里别说有多解气了。
    “你消息倒是灵通。”司闺睨了她一眼,抿唇笑着说道。
    “这事儿闹得这么大,整个东宫都传遍了,莫说是我,我看就连宫门局的那些内监都听说了呢。”司馔撇撇嘴,没好气地说道。
    “司则手下的掌严触犯宫规,又冒犯了太子妃,理应被杖毙,而司则管教不利,太子妃宽厚只罚了她十下的杖责,这已是开恩了,如何就会闹得沸沸扬扬的?”司闺听罢不禁蹙眉,开口轻声问道。
    “你又不是不知,司则仗着自个儿的表姨是尚仪局的掌事姑姑,便觉着她自己高人一等,就是行刑的内监也得给几分薄面,谁知那些个内监却是下了狠手,打得她哇哇大叫呢。”司馔说罢,抿着唇忍着脸上的笑意。
    “只盼着她这次能学个教训,日后行事莫再这般猖狂。”司闺一听,便知必是太子妃事先叮嘱过了,为的就是狠狠教训一次司则。若是司则能领会太子妃的意思,就此低调些,好生服侍着,想来太子妃也不会再计较,可若是司则就此记恨上太子妃,怕是日后太子妃还有其他手段等着她呢。
    “她若真是个脑子清醒的,如何还会吼得人尽皆知?只怕太子妃此番的用意,她是压根儿都没领会,我就怕她再犯胡涂,日后没得连累了我们。”司馔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看司则吃瘪她自是高兴的,可若是因着司则受连累了,那才是冤枉呢。
    “莫怕,只要咱们做好自己的本份,事事循规蹈矩的,太子妃也不是个不讲理的,我今儿个瞧着,太子妃竟是比往常清楚多了。”司闺凑到司馔耳旁,快速轻声地说了几句。
    “果真?怪道大家都在说,太子妃这一病之后,性子就变了,往日里他如何拿捏得住良娣?现在竟是把宫务拿回来了不止,还连番处置了司则和掌严,这样瞧着,真是比以往硬气许多。”司馔挑了挑眉,也压低了音量说道。
    “所以咱们只管做好自己的事就是了,旁的一概都别理,只记着这东宫的主子,除了殿下之外,便是太子妃了。”司闺点点头,语重心长地说道。
    司馔心里一跳,有些心虚地笑了笑,她知道司闺是在提醒她,别和傅良娣或是张良媛等人走太近,以往她曾经得了良娣或良媛的好处,给了她们一些方便,例如呈上些不在份例内的膳食,又或者应要求给些药材之类的。
    她也没想过这些能瞒过司闺,毕竟司闺管着东宫所有的宫婢,有些个风吹草动,对方必是知晓的,只是以往司闺不说,如今却把这件事提出来了,她便也上了心,想着日后万不可再给予良娣和良媛方便了,一切都得按照规矩来才是。
    司闺说话喜欢留三分余地,往往是提点到即可,她见司馔把她的话听进去了,便也就此打住,转而说起其他话头。……
    承恩殿正殿
    殿内众人眼看着太子妃掌了宫务,一下子就发落了詹事和少詹事,现如今连司则和掌严也受罚了,其他人自是夹紧尾巴,只管好生侍候着,不敢惹事生非。
    而司闺和司则一退下后,卓惊凡便使人去宫正处传话,宫正处的人得了太子妃的命令,即刻便去捉拿司则,然后把对方按在板凳上,狠狠地赏了一顿杖刑。
    待到宫正处的内监前来回话,说是司则被打晕过去了,太子妃也只是赏下些伤药,命人将司则抬回来后,便没有再理会。
    太子妃摆明了要冷着司则,东宫上下服侍的宫人和内监,哪个不是人精?就是司则的表姨是尚仪局的掌事姑姑又如何?难道一个掌事姑姑还能大过太子妃不成?所以不久后悠悠醒来的司则很快就发现,她竟是被宫人给怠慢了,因此她一气之下,竟是在自己的庭院里大发雷霆,耍起了威风来了。
    司则在自己的庭院大发脾气的事儿,自然也传进了卓惊凡的耳里,卓惊凡一点儿也不当回事,只对着茯苓吩咐道:“她要把整个屋子砸烂了都行,只记着,她砸了多少便让她赔多少,合着她还真以为东宫的庭院是她一个小小司则的私产不成?”
    茯苓忍笑应下,觉着太子妃这招真是比先前的杖责更损,先是停了司则半年的俸禄,又故意摆出一副冷着司则的模样,让宫里头上下跟着怠慢司则,激得司则发脾气摔坏了摆设后,便着人带着清单上门讨要银钱。已经没了俸禄的司则,要赔钱便只能从自己以往攒下的私房里掏钱了,这下子还不得让司则再气一次?
    再者太子妃摆明了不待见司则,宫里的宫人向来是看人下菜碟儿,这以往司则能得到不少的孝敬,可如今经过被杖责这一茬,宫人摸清了东宫里的风向,这孝敬怕是就要没了,司则的荷包以后便要只出不进了。
    原先她还想着太子妃虽然硬气许多,可是还是有些心软,竟只罚了司则半年俸禄和杖十下的责罚,可现在再一看,分明这样的软刀子招数,才是真正的杀人不见血又能让人狠狠地疼了。
    茯苓想着,太子妃熬了两年,今儿个总算是熬出头了,在这东宫里被搓磨了这样久,就是泥人也有几分气性,太子妃也不得不挺起脊梁骨,去面对所有的险恶。
    卓惊凡不知道茯苓心里正在感慨着自己的转变,他只是对着窦淳说道:“淳儿,今日之事正好给你当个警醒,日后凡事不得看表面,需得问清了原委才是。”
    “我知道了。”窦淳点点头,脸上满满的都是依赖和信任。
    “乖,日后有我在,我必不让旁人小瞧了你,只你自己也得硬气起来,你是大周朝的太子,是圣人和皇后的嫡子,没有其他人可以越过你去,你只记着,若是有人敢在你面前放肆,使人拖到宫正处便是,懂么?”卓惊凡拉着他的手,细细地交代着。
    “我晓得了,凡凡你别担心,我现在不傻了!”窦淳连连点头,语气郑重地说道。
    “嗯,淳儿不傻,敢叫你傻子的,我会让她们知道,什么叫做祸从口出。”卓惊凡冷下脸来,抬眼扫过殿内侍候的宫人。
    就在这时,殿外隐隐传来一阵喧哗声,卓惊凡脸色一沉,茯苓立刻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个宫人退出殿外,去瞧瞧是谁敢在太子妃的宫殿前吵闹。
    不多时,宫人回来了,凑到茯苓身边说了几句话,茯苓挑了挑眉,走到卓惊凡身边,弯腰轻声说道:“禀太子妃,夏香求见。”
    “不见,让她回去好好养伤,伤好了便回母后的立政殿罢。”卓惊凡拂了拂衣袖,淡淡地说道,看来是铁了心要将夏香换掉。
    而夏香跪在承恩殿外面,不断嚷嚷着要见太子妃,还说自己是奉了皇后娘娘的命,到太子殿下身边侍候的,就算要回去,也得皇后娘娘开口,不是太子妃说了算。她如此大声的哭喊,很快就惊动了东宫上下,不多时,就是秋华阁和怜芳阁也知道了。
    ☆、第十八章 贵妃
    秋华阁和怜芳阁分别住着傅良娣和张良媛,她们先前也听说了承恩殿闹出的一番动静,知晓詹事和少詹事都被发落了,就连司则和掌严也被狠狠地收拾了一顿。此刻听说夏香跪在承恩殿前哭闹,心里都不约而同的想看看,接下来太子妃还能怎么做?
    原先太子妃不管事时,常常窝在承恩殿中,除了晨昏定省时会去立政殿向皇后娘娘问安外,其余时候根本就不会出来走动,往日里承恩殿更是安静地彷佛没有人居住似的。
    傅良娣和张良媛以前也没少欺负太子妃,她们常常会拿着问安当借口,堂而皇之地闯入承恩殿,并且对着太子妃冷嘲热讽,把对方说得抬不起头来。毕竟对一个男子来说,被迫嫁给另一个男子,还要面对来自侍妾们的刁难,实在是太糟蹋人了。
    傅良娣和张良媛捉准了卓惊凡的心态,每每去到承恩殿,便要拿话刺一刺对方才罢休,在她们看来,卓惊凡身为男子,却霸占着太子妃的位置,实在是碍眼极了;再者卓惊凡的家世也不是顶好的,却可以越过她们,被圣人指给太子,这让她们的心里更是不平。
    傅良娣身为皇后的侄女儿,又是傅家三房的嫡女,便是嫁一个高门大户,也是够格当正妻的,可如今偏偏入了东宫成了太子的侍妾。良娣位居正三品又如何,还不就是个妾室,哪里能和正妻相提并论?
    况傅良娣的祖父从前是圣人当太子时的太子太师,随着圣人登基,随即被加封为太师,尽管手上并无实权,但是因为教导过圣人,于圣人有恩,所以圣人很是礼遇傅太师这个从前的恩师。
    圣人一直都很尊敬傅太师,不说在当太子时,对傅太师的学识推崇备至,更是在大婚前,几次诚心向傅太师求娶他的嫡长女,傅太师被他的诚意所动,终是点头允了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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