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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朝之幸啊。……
    太子在圣人面前肯定不能只是一派天真,不过也不能太突出,毕竟他还在“渐渐康复”,不过说话有条理,这点一定要的,否则圣人要对太子不满意了。
    ☆、第二十七章 暴毙
    卓惊凡一行人在偏殿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圣人的传召,他亲自捧着匣子,带着傅良娣和张良媛跟着吕福到书房觐见圣人。
    卓惊凡三人进入书房后,一眼就见到了坐在一旁的太子殿下,卓惊凡并没有很惊讶,毕竟圣人都让楚太傅去教导太子殿下了,想来必是认为殿下一定会好转,且对殿下寄予厚望,倒是傅良娣和张良媛的脸上都带出了些惊讶,显然没想到会见着太子殿下。只她二人很快收敛了情绪,随着太子妃行礼问安。
    圣人将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心里已经有了成算,他淡淡地叫了起,视线放在太子妃手捧着的匣子上,开口问道:“太子妃来得正好,朕正想问问,无缘无故的,东宫为何发落了那么多人?”
    张良媛立在太子妃身后,听圣人这么一说,心里顿时一片冰凉。今儿早上东宫闹得沸沸扬扬的,先是她的怜芳阁被围、再是太子妃搜宫、然后皇后的到来,这一桩桩一件件,怎么能说是无缘无故?她分明在事发之时,便遣了宫婢悄悄地将消息散布出去,定要让这整件事闹大,才能达到她和姨母的目的,可如今看来,消息竟是一点儿也没有走漏。
    “父皇容禀,儿臣有愧父皇所托,没有管理好东宫,以至于今日竟发生丑事,儿臣实是无脸面见父皇,却又不得不前来请罪。”卓惊凡态度恭敬,语气惊惶,将一个战战兢兢,生怕失职的太子妃扮演得淋漓尽致。
    “喔?到底是发生了何事?”圣人的视线扫过匣子,淡淡地问道。
    “回父皇,今日一早傅良娣带人围了怜芳阁,口口声声张良媛的寝室内藏了腌h之物,儿臣得了消息,自是先将那些胆敢自作主张围住良媛寝殿的刁奴们都处置了,随后便命人搜宫,结果便搜出了这个匣子。”卓惊凡语毕,伸直手将匣子往前递,让圣人看得更清楚。
    “呈上来。”圣人眯了眯眼吩咐道,吕福立刻上前接过匣子,打开来检阅一番后,才恭敬地摆在圣人的书案上。
    卓惊凡见吕福一副神色未改的模样,心里暗自赞赏了一声,圣人的贴身大内监果真不同,就凭这处事不惊的态度,怪道能在圣人的身边服侍。
    圣人伸出手打开了匣子,瞧清楚里面的物品后,竟是气得笑了,“好,好,真是好啊,朕的贵妃果真是无时无刻不把朕记在心上,这等情意,当真是好得很啊!”
    张良媛此时已是瞪大双眼,一脸惊骇莫名的表情,她不懂,为何圣人见了巫蛊娃娃,张口就断定此事与姨母有关?就算圣人相信傅良娣的栽赃,认定是自己做的,又怎会与姨母扯上干系?
    而一旁的傅良娣则是暗自松了口气,眼中更是闪过一抹得意,既然圣人都亲口说了与婉贵妃有关,那么这一次,就算无法让婉贵妃伤筋动骨,也得先拔了她安插在东宫的眼线不可,张良媛便是首当其冲,只要圣人开口定了罪,那么张良媛就别想翻身。
    “太子妃,这事儿你怎么看?”圣人拿起匣子内的巫蛊娃娃,研究着娃娃身上的八字名讳。直到见到了这巫蛊娃娃,窦淳才知道,自己的东宫出了何等大事。
    他坐在一旁,表情有些僵硬,心里更是怒火滔天,方才太子妃那席话已经表示了,今日这一件事,不只婉贵妃和张良媛逃脱不了干系,就是皇后和傅良娣也牵扯在内,他略一思索,便猜到了事实真相,想必是傅良娣想要栽赃,却被张良媛反算计,若是没有太子妃当机立断,立刻捅到圣人跟前,这事儿闹到最后,对他这个太子根本没有好处。
    他坐得不远,自是看得见巫蛊娃娃身上的八字名讳,那八字名讳根本不是他的,而是圣人的。一个诅咒着圣人的巫蛊娃娃出现在东宫,不管是傅良娣还是张良媛所为,根本没有差别,因为她们都是自己的侍妾。今日这事儿若被闹大了传出去,怕是没几日监察御史弹劾他、弹劾傅家的奏章便要堆满圣人的书案了。
    他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杀机,婉贵妃这一招着实狠毒,看来对方把上一次差点落胎的帐,记在了皇后和东宫的头上,也算是婉贵妃歪打正着,害得她差点落胎的罪魁祸首,可不就是窦淳么。只不过窦淳算计婉贵妃时,并没有要了她的命,可婉贵妃这一局,却是当真想要了皇后和窦淳的命。
    只婉贵妃在宫里一直是顺风顺水,张扬惯了,还以为凡事真的都在她的掌握中了,她却不想想,这样的算计落在了圣人的眼里,她又讨得了什么好?她莫不是以为,圣人当真会被她蒙蔽,且会按照着她的心意行事?
    “回父皇,可否让儿臣仔细瞧瞧那个娃娃?”卓惊凡的声音拉回了窦淳的思绪,他掀起眼皮子瞥了自己的太子妃一眼,只见太子妃挺直背脊立在圣人的书案前,身上隐隐带着一股子镇定和淡然,方才的惊惶和失措都已经收了起来。
    “吕福。”圣人听了他的请求,将娃娃放回匣子里,吕福上前一步,捧着打开的匣子递到了太子妃面前,太子妃伸手拿起娃娃,细细摸索着娃娃。
    “父皇容禀,此事兹事体大,儿臣不敢妄言。”卓惊凡心里有数,张良媛和婉贵妃当真是迫不及待想拉下皇后,缝制这娃娃的绸缎,是只有皇后的立政殿才有的贡品。
    圣人见他仔细摸着娃娃,便知他是在辨认缝制娃娃的绸缎,此时又听他这么说,就知他已经摸出来,这巫蛊娃娃是用最上等的方纹绫缝制的。大周朝能被当成贡品的丝绸有丝绢、绫绢、衫缎、罗布、折皂布等,其中又以绫绢最为上等,而绫绢中的方纹绫,更是只有皇后才有。
    现在这个巫蛊娃娃,虽说是从张良媛的怜芳阁搜出来的,可张良媛的怜芳阁内,怎么可能有缝制娃娃的方纹绫,因此这娃娃是否真是张良媛所做,还有待商榷。且娃娃身上的八字名讳,更不可能是张良媛所写,毕竟圣人的八字何其重要,哪里是一个东宫良媛能够知晓的?
    因此这明摆着是一场栽赃,是傅良娣想要将厌胜巫蛊一事的脏水,泼到张良媛头上,而傅良娣背后的人,根本就不用猜,那个娃娃就是证据。圣人实在想要抚额低叹,皇后的脑子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能用方纹绫缝制巫蛊娃娃,她是生怕旁人看不出这局是她所设的是罢?
    卓惊凡想的倒是比圣人更多一些,他和皇后相处的机会不多,虽然知道皇后的脑子可能不太好使,可是他不相信皇后会蠢成这样,如今这个娃娃,肯定是婉贵妃的手笔,皇后的立政殿里,想来是钉子一堆,否则今日这娃娃就不会出现了。
    只是这些话他不能说,圣人心里自有判断,他只要知道,圣人会如何处置就行了,就看接下来圣人要保谁,如果圣人将这件事轻轻放下,那么他们就要及早做准备,若是圣人严惩了张良媛,就表示在圣人心里,太子殿下才是重中之重。
    一旁的窦淳见卓惊凡细细摸索着娃娃,心里也有数了,想必今日这一局,又是母后和婉贵妃在斗法,可是婉贵妃技高一筹,那个娃娃身上肯定有文章。不过窦淳却不是太担心,毕竟方才圣人第一眼看见娃娃时,口中便直接指出婉贵妃了,他相信圣人已经有所决断。
    果然,圣人沉吟一会后,开口说道:“东宫张良媛突染急病,今日暴毙,傅良娣与张良媛来往甚多,也染上了重病,即刻移出东宫,送往京外别院休养。”
    圣人的处置刚出口,张良媛便软倒在地,直到此时她还是想不通,为何圣人一眼见了那娃娃,就直接认定此事和姨母有关。
    “圣人容禀,妾冤枉,此事与妾无关啊――”张良媛不想死,她如今正是二八年华,才刚入宫两年,什么都还没得到,现在却要丢了性命,而栽赃她的傅婉倩,竟然还能苟活,这让她怎么甘心?
    “无关?冤枉?也好,既然要死,朕便让你死个明白罢。”圣人冷笑一声,招招手,吕福立刻心领神会的将匣子递给圣人,圣人拿出里面的娃娃,用力掷向张良媛,插在娃娃身上的绣花针正好划过张良媛的脸颊,留下了许多道血痕。
    “睁大你的眼睛瞧瞧,娃娃身上的八字和名讳,你们以为用了方纹绫就能栽赃皇后?真是太异想天开了,贵妃是否告诉你,这八字是她听朕亲口说的?就连朕的皇后都不知道朕的八字,这个八字是朕故意告诉贵妃的!”圣人冷声说道。
    “在这宫里,只有朕不想知道的,没有朕不知道的,你们以为那些伎俩可以瞒天过海,把朕当作什么了?区区一个贵妃,也敢试探圣心,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给点颜色就开染坊,不知所谓!”圣人怒气难消,就算傅皇后再无能,她也是大周朝的皇后,哪里能让这起子贱婢栽赃算计。
    张良媛此时已是面如死灰,她和姨母前些时候还在沾沾自喜,自以为此计必能扳倒傅良娣和傅皇后,待到傅皇后一倒,姨母离皇后之位就更近了,届时,她也能够凭着姨母在宫里的地位,扳倒太子妃然后取而代之。
    谁知这一切早就落在了圣人眼里,想来从姨母试探地打听圣人的八字开始,她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只是她悔悟的太晚了,代价便是赔上自己的一条命。
    作者有话要说:窦淳:嗯,虽然母后不太靠谱,可是父皇还是很靠谱的。
    便当三号张良媛下台一鞠躬,这个够大了吧,而且傅良娣也被送出宫了,一次除掉两个,接下来就要准备对外了。至于八字一事,因为圣人的名讳在上面,就算众人无法确定八字是否真是圣人的,有名讳在,心里便有先入为主的观念,觉得那个八字也是圣人的。
    ☆、第二十八章 世家
    张良媛被堵着嘴拖出去之后,傅良娣都还没回过神来。就是她的脑子再不好使,方才圣人的那番话,她也是听懂了,原来今日这一切,都是婉贵妃和张良媛的一场局,就为了反咬她和姑母一口。
    她僵立在原地,额上已经冒出了细细冷汗,如今张良媛已经暴毙了,那么她呢?圣人金口玉言,说她病重必须得移出宫外休养,这一去,她还有活命的机会么?就算侥幸捡回一条命,还能回到东宫么?
    傅良娣脸色苍白,身形摇摇欲坠,圣人瞥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厌恶,淡淡地开口说道:“太子妃,傅良娣的事就交给你了,尽快移出宫去罢。”
    “诺,儿臣省得。”卓惊凡恭敬应道,随后圣人只留下太子,让其他人都退下,卓惊凡在退出书房前,悄悄地瞥了一眼窦淳,见他神色平静,这才放心地离开了。
    退出书房后,卓惊凡带着傅良娣坐上肩舆,回到了东宫,她没有让傅良娣回秋华阁,而是直接将人带回了承恩殿。回到承恩殿时,皇后已经不在了,卓惊凡心知肚明,皇后肯定去求见圣人了,可圣人见不见皇后,这就难说了。
    圣人方才的口谕还未传出来,待到皇后知晓傅良娣要被移出宫外后,肯定又会找到东宫来闹腾,因此卓惊凡想要速战速决,最好今日就将人送出去,不让皇后有机会见到傅良娣,免得又生了枝节。
    他立刻找来内坊局的内厩尉,命他们安排车乘,然后又让司闺挑了几个沉稳寡言的宫婢,还有一个掌事姑姑,让她们随着傅良娣出宫侍候。接着他又让茯苓领着人去秋华阁打点傅良娣的行装,承恩殿里一众宫婢忙得团团转,毕竟良娣出宫不是小事,况圣人只说了良娣是去养病,并不是逐出宫去,所以该带的都得备上,免得太子妃落了个不贤或苛刻的名声。
    只卓惊凡不可能待到全部打点好才送走傅良娣,内厩尉一备好车乘,他便将傅良娣送上车,连带着司闺送来的宫婢和掌事姑姑,也一并上了车,他吩咐掌事姑姑好好照看着良娣,掌事姑姑也不是笨人,自是听出了太子妃的话外之音。尽管她心里还有些疑惑,却也不多嘴,在这宫里,主子怎么吩咐便怎么办事,哪里有奴婢多嘴的道理。
    且她们上了车见到了傅良娣,心里多少有数,傅良娣的脸色虽不红润,却也不显病态,更遑论病重了,看来这傅良娣是犯了事儿,才会被送出宫去。
    傅良娣在被送上车时本还想挣扎,卓惊凡只是淡淡的一句话,就打消了她所有的念头,卓惊凡说:“想想张良媛和傅皇后,圣人已经开恩了。”
    其实傅良娣也知道,若不是姑母,今日这东宫就不只暴毙一个良媛了,她能活着出宫,是圣人的恩典也是敲打,圣人没有将她囚在宫中,反而让她出宫,想来也是打着让她向傅家传递消息的主意,毕竟好好的一个良媛怎么会说病重就病重,这其中没点儿猫腻,谁信?
    只她和姑母这件事,实是不好对外宣扬,所以圣人才会做如此安排,傅家想要个说法,自是可以到别院求见她,待到知道事实真相后,傅家若是识相,便会就此安静下来,若傅家不识相,非要嚷嚷开来,届时也只会牵扯到皇后,这一点,傅太傅不可能不清楚,就连傅良娣花了点时间也想到了。
    因此傅良娣不再挣扎,乖乖的上了车,一脸木然的等着车乘将她送出宫去,她知道,这一去,怕是没有回来的机会了,圣人用一个良娣换来皇后的安然无恙,傅家该知足了。……
    没多久,圣人的口谕和金吾卫的长史一并来到东宫,卓惊凡接了口谕,派了太子卫率府的长史领着一众侍卫,护着傅良娣的车乘出了玄德门,往宫外而去。
    傅良娣的车乘离开没多久,皇后便来了。
    卓惊凡领着一众宫人恭迎皇后,皇后下了凤辇,脸色奇差无比,也不叫起,只拿着眼直盯着卓惊凡,卓惊凡却是面不改色,依旧躬身行礼,仪态礼节挑不出丝毫的错处。
    皇后的心里憋了一团火,恨不能向着太子妃直冲而去,可她却也知道偶尔刁难太子妃可以,但是若真的在大庭广众下给太子妃没脸,就是给圣人没脸,所以就算她气得不行,最后还是咬牙免了众人的礼。
    “本宫听闻良娣病重,特来看望,今儿个早上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和太子妃出去一趟,回来就病重了?”皇后冷冷地说道,卓惊凡在心里轻叹一声,就算皇后已经有所克制,可这说出来的话,还是让人诟病。
    良娣是个什么位份,竟还需要一国之后亲自来看望,这是抬了良娣还是贬了皇后?再者皇后那番话落在有心人耳里,还不成了太子妃蓄意谋害良娣?这话也是皇后能说得的?皇后是六宫的表率,如今说话却不过脑子,日后宫里谣言四起,皇后又如何能撇得干净?毕竟旁的人可是因为皇后这席话,才会生了联想啊。
    卓惊凡纵使无奈,还是得恭敬答道:“回母后,父皇已派出金吾卫长史护送傅良娣出宫,傅良娣病重需要休养,父皇开恩,特准良娣出宫,儿臣代良娣谢过父皇的恩典。”
    希望他这番话一出,能堵住傅皇后的质问。他已经明言要送傅良娣出宫的人是圣人,就连护送傅良娣出宫的人也是圣人派来的,傅皇后若真要计较,就去和圣人掰扯,不要拿他这个太子妃出气,毕竟他也只是奉命行事罢了。
    傅皇后本是来兴师问罪的,早前卓惊凡越过她,直接带了张良媛和傅良娣前去两仪殿求见圣人,就已经让她十分不满,因此她随后也跟着去,却被圣人晾在了偏殿。直到她听说圣人口谕,张良媛暴毙、傅良娣出宫休养,这才匆匆地又赶来东宫,要太子妃说个明白,到底在圣人面前搬弄了多少是非,竟害得她的侄女儿被送出宫去。
    可这时她却被太子妃拿话堵了,让她一时间根本说不出话来,太子妃看似恭敬的态度和话语,时则内含着压迫和警告,听他字字句句离不开圣人,就算知道对方这是故意搬出圣人的名头压住自己,自己也拿他无可奈何,实在是让皇后气闷得很。
    最后皇后实是无计可施,也只能一甩衣袖,转身怒气冲冲地上了凤辇,带着众人浩浩荡荡地又离开了东宫。……
    卓惊凡并没有理会皇后的怒气,今日觐见圣人之后,他便知道,在圣人心中最重要的便是窦淳,就连婉贵妃也只是可有可无。想着圣人怒斥张良媛的话语,卓惊凡蹙眉深思,听起来圣人对于后宫的争斗并不是不知道,反而有放任的现象。
    他坐在软榻上,目光沉沉地深思着,傅家、程家、张家、卓家,圣人用一个贵妃位,斩断了程家的前程,可是捧高了贵妃,又压住了傅家,接着圣人替太子求娶了卓家大郎为太子妃,接着又纳了傅家女和张家女进东宫。
    比起傅家和张家在朝中长久以来的声望地位,卓家虽然不像傅家和张家有声望,但说起手握实权来,卓容雍的中书令怎么都比傅家的太傅有用,尽管太傅是正一品的高官,可是却无实际执掌,仅是个虚衔罢了。
    至于张家,程家都已经被召回京都,用一个骠骑大将军的虚衔栓住了,圣人如何还会让张家位居高位?因此张家现今最高的一个官职,不过是个国子监从四品下的司业罢了。
    思及此,卓惊凡脑中闪过一道灵光,他细细梳理着这些时日以来,从茯苓口中套出来的消息。茯苓身为东宫的掌事姑姑,手下管着许多宫婢,自然有许多消息来源,经过卓惊凡的调教,茯苓学会了不动声色的打探消息,然后回报给卓惊凡。
    卓惊凡此时便想起,茯苓曾经说过,在他还未入宫前,卓容雍只是个四品官,待到他被封为太子妃,卓容雍便坐上了中书令的位置,这其中经过细细推敲,不难猜出这是圣人在施恩卓家,用一个郎君换取卓家的忠心。
    他本来还疑惑,为何堂堂中书令的嫡长子,竟然会嫁入东宫,现在想来,才知道圣人的用意。比起傅家和程家,圣人自然是比较放心根基浅博的卓家,就算卓家曾经辉煌过,但那也已经是好几代以前的事了。况卓家当时会没落,便是因着得罪了当时的圣人,此后卓家肯定会吸取教训,不再随便插手夺嫡或站队的事。
    现在的圣人,便需要这样一个世家,完全忠诚于圣人的世家,想来圣人也是经过深思熟虑,且考察过卓家众人的心性,这才选了卓家。
    就算卓家大郎懦弱一点儿也没关系,反正圣人需要的是卓容雍的忠心和才能,太子殿下需要的是一个对他有帮助的岳父,却又不会对他日后的皇权造成威胁。外戚,一直是历来圣人所忌讳的,这也是为何圣人要打压傅家和程家,毕竟这个天下是窦家的,容不得他人伸手指染。
    只是圣人算漏了一点,如今的卓惊凡芯子已经换人了,堂堂大梁朝的太子殿下,自是不可能只安于后宫,卓惊凡的抱负和理想,一直都是在朝堂上,纵使他成了太子妃,也不可能磨灭掉心中的雄心壮志。
    作者有话要说:窦淳:肿么我就出来卖个乖,这一章又神隐了?……喔,作者刚说了,下一章会补偿我,我可以要求和凡凡重温洞房花烛夜么?
    铺设完毕,朝中目前几个出场的大世家,其实要数卓家根基最薄弱,也最不会惹圣人忌惮,太子殿下身后站著卓家,其实是圣人在替他铺路,等到太子殿下羽翼丰满,要舍弃卓家也比较容易。当然,之后还会有其他世家出场,最重要的淮王也要出现了,圣人,你的帽子颜色还好么?
    29第二十九章 报复
    东宫一下子少了一个良娣和一个良媛,只剩下太子妃和另外两个承徽。当日傅良娣围住怜芳阁一事,同住在怜芳阁的李承徽自是受了牵连,在太子妃的人搜宫后,被太子妃命人给移到了另一个住处。而住在秋华阁的苏承徽则是从头至尾都不曾出现,就是事发过后也托病躲在秋华阁内,连晨昏定省都没有露面。
    直到这一日,卓惊凡才刚起身,都还未梳洗,茯苓便凑到耳根旁轻声禀报着,“禀太子妃,秋华阁传来消息,苏承徽身边的宫婢果然有问题。”
    “嗯,把人扣下了么?”卓惊凡淡淡地应了一声,开口问道。
    “回太子妃,扣下了,林公公亲自带人过去的。”茯苓说道。
    “嗯,把苏承徽叫来罢,她也躲了有些时日了,有些事早该说清楚了。”说罢卓惊凡摆摆手,茯苓便退了下去。
    待到卓惊凡漱洗完毕,用完了早膳之后,这才领着人前往正殿。此时苏承徽和李承徽都已经候在正殿中,等着向太子妃问安。
    卓惊凡进了正殿,走到主位上坐下,叫了起又赐坐后,这才把视线投向苏承徽身上,只见苏承徽素来姣好的脸蛋上,竟是蒙着一层灰败的气色,整个人死气沉沉,早没了往日的鲜活亮眼,饶是卓惊凡心里有数,也被苏承徽的颓丧唬了一跳。
    而坐在苏承徽对面的李承徽,则是木着一张脸,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纵使见了苏承徽如此异样的神色,竟也没有丝毫动容。
    卓惊凡端起茶盏啜了一口茶水,这才慢悠悠地开口说道:“苏承徽近日身子可还好?本宫见你的气色真的不大好,还是请太医来一趟罢。”
    “多谢太子妃恩典,妾只是昨晚上魇着了,所以没睡好,并无大碍。”苏承徽起身福了福身子,语气平淡地说道。
    “嗯,既如此,本宫便安心了。”卓惊凡点点头,随手搁下茶盏,接着竟是沉下脸来,语气一转冷声说道:“把人带上来。”
    随后便有一名宫婢被押了进来,苏承徽见到那名宫婢时,脸色明显更加惨白,她垂下脸怔怔地望着地面,心里已经猜到太子妃的用意。
    李承徽则是满头雾水,不晓得这是怎么一回事,可是她没有开口,一来她只是个承徽,如何能在未允许前擅自开口;二来是因为她已经认出了那名宫婢,知道此事怕是与苏承徽有关,她乐得见对方倒霉,自是闭嘴专心欣赏眼前的这出好戏。
    “苏承徽,你是否认得这名宫婢?”卓惊凡开口问道。
    “回太子妃,她是妾身边的小宛。”苏承徽恭敬答道。
    “嗯,看来她没说谎,这宫婢昨儿个半夜摸到通训门前,被巡夜的侍卫捉了,送到宫门局交给了宫门郎,一早才送到本宫这里。苏承徽你来说说,你身边的宫婢半夜前往通训门做什么?”卓惊凡淡淡地说道,语毕眼神锐利地直盯着苏承徽。
    “回太子妃,妾不知。”苏承徽打从见到小宛之后,便心知肚明,她的事迹已经败露,此时再辩解也无用,干脆来个抵死不认,就是太子妃要了自己的命也无妨,只要自己不把婉贵妃抖出来,想来婉贵妃应不会为难自己的家人才是。
    卓惊凡也不意外,他本就不认为苏承徽会马上说实话,他只是想让苏承徽知道,她的一举一动,都在自己的眼中,所以别想在他面前弄鬼。他往日里只是不想计较,没得失了身份,但是出了厌胜巫蛊一事之后,就算他再不耐烦应付这些女人,还是得分出一些心神敲打她们。
    “看来是这贱婢自作主张,也罢,本宫便替你管教管教,茯苓,苏承徽缺了一个宫婢,晚些时候让司闺补上一个,你亲自领去。”卓惊凡话锋一转,便不再追究小宛的事。
    坐在一旁的李承徽却蹙了蹙眉,太子妃竟是要将这事轻轻放下?一个宫婢大半夜摸到宫门处,想来定是没有什么好心思,肯定是打算要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怎么可以就此放过?因此她也顾不上失礼,贸然地开口说道:“太子妃容禀,妾觉着此事甚为古怪。”
    卓惊凡轻飘飘的瞥了李承徽一眼,淡淡地说道:“喔?哪里古怪?”
    “回太子妃,小宛身为苏承徽的贴身宫婢,自当随侍在苏承徽身侧,如何会苏承徽不知小宛的去向,难不成苏承徽连身边的宫婢都管不好?”李承徽见太子妃没有怪她擅自开口,反而还询问了她,便挺起胸膛大声说道。
    “李承徽所言有理,苏承徽管教不周,看来是无法当起承徽的责任,本宫自会禀了皇后娘娘,苏承徽便先待在怜芳阁内,等着皇后娘娘的裁断罢。”卓惊凡顺着李承徽的话,三言两语便定了苏承徽的罪,还想夺了她的位份。
    苏承徽表情僵硬,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她自是不能说出小宛半夜为何会到通训门,可也无法接受就这样被夺了位份,此时她的心里真可说是内外煎熬,万分不是滋味。
    原本太子妃都要将这件事轻轻放过了,都怪李承徽多事,苏承徽越想越是不忿,抬起眼狠瞪了李承徽一眼,谁承想李承徽正好望了过来,见她神色不豫,反而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眼中满是赤裸裸的讽刺。
    她二人之间的龃龉,自是尽落在了卓惊凡的眼里,卓惊凡心下冷笑一声,这苏承徽莫不是真以为自己会就此放过她?若是不想追究此事,他又何必当着李承徽的面提出来,他就是算准了李承徽的心态,要让李承徽开口点出这事的不妥之处,他好顺水推舟推给皇后,让皇后去和婉贵妃斗个狗咬狗。
    今儿这事他也不是不能处置,只是他若是出手了,也只是保住暂时的安宁罢了,婉贵妃如此锲而不舍地找东宫的麻烦,实在令人烦不胜烦,倒不如引皇后去和她打擂台,找点儿事给她做,省得她一天到晚只把眼睛盯在东宫上。
    经过傅良娣被送出宫一事,皇后现在肯定是恨不能将婉贵妃挫骨扬灰,现在他将这个大好机会递给皇后,肯定能够让皇后和婉贵妃好好斗上一阵子。
    因此卓惊凡也不等苏承徽再喊冤,直接将小宛送到了皇后的立政殿,并且让茯苓亲自走一趟,将小宛所犯之事说一遍,言词中当然是暗示着此事与婉贵妃有关,皇后一听果然双眼一亮,立时就将这件事揽了去。
    待到茯苓回到承恩殿,向卓惊凡禀报后,卓惊凡也只是扯了扯嘴角,眼中闪过一丝讥讽,“若非如此,本宫又怎会将小宛交给她。”他本就是看中皇后的冲动和心眼狭小,否则怎会挑起皇后和婉贵妃对峙。
    上回在书房里,他已经确定了窦淳在圣人心中的地位,如此一来,只要皇后不是真的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想来圣人都不会太过计较。况上一回的厌胜巫蛊一事,他已从中窥探出圣人对婉贵妃的心意,婉贵妃恃宠而骄,可事实上,圣人对她的真心实意,也不知有没有往日里的一二分。
    不过转念一想,或许婉贵妃也不是没有察觉,否则她何必冒着大风险,和淮王勾结,想来她也知道自己平白顶了宠妃的名头,在宫里当了几年的挡箭牌,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另攀高枝,待到淮王事成,她可就是面子有了,里子也有了。
    只圣人当真不知么?
    卓惊凡歪在软榻上,细细思索着,既然圣人都能识破婉贵妃和张良媛设下的这个局,而且是事先就提防着,难道圣人在其他方面不会小心么?婉贵妃身处深宫之中,又是如何在不惊动圣人的情况下,见到淮王或是梁仲轩的?
    他觉得这其中有些不对劲,后宫妃嫔平日里根本没有见到外男的机会,而一个外男要进到后宫更是不容易,纵使淮王再有通天本领,他也无法摸到后宫来,否则他直接趁着圣人宠幸妃嫔时,摸进来一刀了结圣人不就行了,何必在外头招兵买马,拉拢朝臣。
    至于老祖宗梁仲轩,卓惊凡了解得也不多,只知道他是淮王的手下,深受淮王信任,只是在淮王逼宫造反后,却是一刀了结了淮王,取而代之。
    他眯了眯眼,看来得先查清楚老祖宗的底细,他总觉得,老祖宗、淮王、婉贵妃三人之间似乎有些古怪。……
    那一日圣人将窦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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