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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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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楚太傅布置的功课。
    待到窦淳退下后,吕福这才上前轻声禀报着早前后宫中发生的一切。
    “这次皇后倒是变聪明了。”圣人听罢挑了挑眉,皇后竟还知道走一趟宛枫阁装装样子,且和德妃之间的口角,确实让他捉不到错处,反而得赞一句皇后宽和仁慈。
    “圣人容禀,在皇后娘娘前去宛枫阁之前,太子妃曾经到立政殿向皇后娘娘问安。”吕福并没有添加自己的猜测,只是客观的将事实陈述出来,至于皇后会前往宛枫阁是否因着是太子妃的劝说,那就得看圣人听了这话是如何想的。只吕福虽没有明说,但是他接在圣人的话茬后立时提起太子妃,已经算是非常隐晦的暗示了。
    “喔?怪道皇后这次竟是如此的识大体,原来是背后有人出主意来着。”圣人闻言轻笑一声,心里对于卓惊凡这个太子妃,更加满意了。只圣人沉吟了一会,又开口说道:“既然皇后如此替叶昭媛着想,朕也不好拂了皇后的好意,你现在去传朕的口谕,就让德妃每日用完早膳之后,就到宛枫阁开解叶昭媛罢。”
    吕福领旨而去,德妃听了圣人的口谕之后,险些没晕了过去,很快的,德妃生了一张巧嘴,所以被圣人派去开解叶昭媛的消息,在后宫中不胫而走。消息传入立政殿之后,皇后因着被诬蔑对叶昭媛下毒,心里憋着的一团气,总算是消了一些。
    不多时,就听说圣人前往宛枫阁看望叶昭媛。
    宛枫阁里,叶昭媛可怜兮兮地躺在床榻上,见着了圣人之后,更是眼眶含泪,如泣如诉的将中毒的经过说了一遍,说完后虚弱的喘着气,脸色越发的苍白了。
    “你好好养着,缺什么就使人去和皇后说,别怕,朕会替你做主的。”圣人话说的好听,可面上却是淡漠一片,叶昭媛此刻眼花头晕的,自是没看出圣人的敷衍,只满心的以为圣人还是愿意宠着自己的。
    其实叶昭媛心里也害怕,怕圣人觉着自己在陷害皇后,她先前受宠时,也曾在圣人面前上皇后的眼药,可随后就是圣人足足半月不曾踏入宛枫阁,而德妃也是那半月中崛起的,此后便是她二人分了圣人的宠。那一次之后,叶昭媛就隐约知道,纵使圣人不宠爱皇后,却也由不得旁人中伤皇后。
    她这一次中毒倒下,不是没想过趁机扳倒皇后,可她派去两仪殿的内监被扣下后,她就清醒了,不管她如何受宠,也只是个宠妃罢了,圣人是不会为了一个宠妃,就将皇后给拉下台的。她知道,圣人并不是昏聩的君王,绝对不会动摇到太子的地位,只要有太子在的一日,皇后的地位便稳如盘石。
    也是因着看穿了这一点,所以叶昭媛的心有些凉,她入宫的时间也有五六年了,却是从不曾有孕,若是她也能替圣人诞下一位小郎君,是否就能像皇后一般,在后宫中稳稳的扎了根,旁人怎么打都打不倒。……
    圣人自是不知叶昭媛的心思,他看望过叶昭媛之后,便又前往立政殿,叶昭媛中毒一事,不管是否是皇后所为,皇后的立政殿都得给出个交代来才是,毕竟补药是从立政殿出去的,皇后有治下不严的疏失,这是圣人无法包庇,也无法抹掉的事实。
    圣人到了立政殿之后没多久,立即发落了好几个宫人,其中小厨房的掌事姑姑更是直接被杖毙,其余许多宫婢则被打了三十大板,撵到永巷去。
    这一连串的处置,让皇后的面色铁青,圣人如此的大动作,显然一点儿也不给她留颜面,她的立政殿一下子少了这样多的宫人,岂不是代表着她的无能?身边侍候的人是钉子也就罢了,还连累得自己的人都护不住,日后谁还敢来立政殿当差?谁还会将她这个皇后放在眼里?
    “皇后这些年来为朕掌着后宫,多有辛劳,往后便由淑妃和贤妃帮着皇后罢。”圣人坐在主位上,转着手上的玉扳指,淡淡地说道。
    皇后闻言心下一凛,圣人这是要分她的权?
    “多谢圣人的体恤,只淑妃和贤妃未掌过宫务,如此贸然地提她二人上来,怕是有些不妥罢……”皇后斟酌着开口,想要说服圣人收回成命,只要圣人还没有下旨,就有挽回的机会。
    “皇后,朕不是在和你商量。”圣人的语气微沉,顿了顿,干脆说明白一点,“叶昭媛中毒一事,纵使皇后你是清白的,可也代表你连自己的立政殿都掌不好,朕往后如何还能放心的将这偌大的后宫交在你手上?”
    皇后闻言惨白了一张脸,没想到真被王姑姑说中了,这一次圣人不会再轻轻放下,就算不是为了叶昭媛,圣人也得做出一副公平的模样来,因此她被分权一事,王姑姑早就料到了。只皇后不愿意相信,毕竟这十多年来她都撑过来了,往日里的陷害也是层出不穷,圣人都是不曾过问,也不曾拿她开刀,这一次如何就会这样严重?难道圣人当真对叶昭媛如此上心?
    圣人若是知晓皇后此刻所想,肯定会万分无言。他之所以让淑妃和贤妃分权,只不过想竖立两个挡箭牌,一来可替皇后分走一些注意力,让其他妃嫔不会再想着针对皇后;二来就是变相的慢慢架空皇后,让皇后空有一个光鲜的空壳,却不会再扯太子的后腿。
    他不能废后,否则太子的嫡子身份便会受影响,他也不能让皇后暴毙,毕竟十多年的结发夫妻,皇后再不好,他也不能真忘了傅家的恩。且没了傅燕菁,他势必得再立一个继后,日后继后再诞下皇子,元后嫡子和继后嫡子又是一笔算不清的帐,他如何会留下这样的麻烦给太子。
    因此圣人其实从来没想过,要真的将皇后拉下来。……
    圣人让淑妃和贤妃协理宫务一事的消息,很快就传开来了,对于叶昭媛中毒一事,圣人给出了凶手和理由,也发落了参与的宫人,至于皇后自然是担了一个御下不严的罪名,只皇后被这些刁奴气得狠了,竟是直接给气病了,圣人为了让皇后好好养病,特意免了妃嫔们的晨昏定省,还命妃嫔们无事不许打扰皇后。
    皇后气得卧病在床的消息传到东宫后,卓惊凡只是轻笑了一声,“总算是将皇后给关起来了。”立在身后的茯苓和琥珀沉默不语,像是没听见太子妃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语似的。
    对于圣人对皇后的处置,卓惊凡先前也猜到了,不管下毒的人是谁,这一次皇后肯定是要栽了,只圣人为了窦淳,就算是罚也不会罚得太重,因此这变相的禁足,其实是最适合的一种方式了。
    且圣人并没有真的将皇后的凤印给夺了,只是让淑妃和贤妃协理宫务,若是下毒之人不是淑妃或贤妃,这个结果对下毒的人来说,肯定是不满意的。只要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圣人推出了淑妃和贤妃,就是要替皇后分走一些仇恨,有了她二人挡在皇后前面,皇后也能少一些威胁。倘使下毒之人是淑妃或贤妃其中一人,那么她分了权,也算达到了目的,肯定会消停一段时间。
    尽管皇后算是被变相的禁足,可未尝不是圣人的另一种保护方式,这样看来圣人对皇后应该还是有感情的。
    卓惊凡在心里琢磨着圣人的用意,同时也在思索着,这一次下毒的主使者会是谁。
    其实他有些怀疑,圣人当真不晓得这背后是谁在弄鬼么?当初的厌胜巫蛊一事,圣人都能事先防着贵妃,这一次的叶昭媛被下毒,难道背后之人真能瞒过圣人不成?卓惊凡越想越觉着这事或许是圣人的默许,毕竟就连深受宠爱的婉贵妃尚不能让圣人全心信任,后宫里还有哪一个妃嫔能越过婉贵妃去?
    倘使叶昭媛中毒是圣人所允许的,那么圣人这样做的理由是什么?卓惊凡手指轻点着身旁的案几,将这事儿从头理一遍,从叶昭媛的中毒,到德妃奉了口谕,需得时常去开解叶昭媛,再到淑妃和贤妃协理宫务,最后是皇后在立正殿里静养……他似乎猜到了圣人的用意了。
    皇后病倒之后,后宫里沉寂了一段时间,毕竟有些反应快的妃嫔,猜到了皇后可能是被禁足了,因此宫里渐渐的开始有了传言,众人私下里怀疑,圣人会将皇后禁足,是为了叶昭媛。
    有些往日里低调安份的妃嫔,自是更加谨守着本份,就怕哪一日碍了皇后的眼,也被皇后赐下一碗补药,步上叶昭媛的后尘。叶昭媛是命大,也因着受宠,太医们不敢怠慢,这才救了回来,其他不受宠的妃嫔们,可不敢真拿自己的命去赌。且圣人说了,让她们无事不用去打扰皇后,更是让妃嫔们乐得将皇后抛在了脑后,只去巴结奉承着协理宫务的淑妃和贤妃。
    淑妃膝下有一个皇女,排行第四,比贤妃名下的三公主只小了一岁,可是因着淑妃和贤妃向来不对付,所以三公主和四公主之间的感情也没有多好,且四公主是淑妃所出,圣人对这个活泼聪颖的女儿也是多有喜爱,因此四公主可说是万千宠爱长大的,和养在贤妃名下的透明三公主不同。
    淑妃和贤妃协理宫务之后,两人之间的摩擦越来越多,毕竟谁也不服谁,闹到最后往往都会闹到立政殿让皇后裁断,这一次两次的,就惹恼了圣人,圣人派了吕福到淑妃和贤妃的宫殿传话,将二人狠狠地斥责了一番,还表示她二人若是管不好宫务,圣人不介意换个有能耐的人,淑妃和贤妃这才消停了。……
    东宫承恩殿
    如今天越来越冷,暖阁早就烧了地龙,卓惊凡一天里大部分的时间都待在暖阁里,他本不是这样怕冷的人,只他这辈子的身子骨有些弱,入了冬之后竟是手脚发凉。此时的他坐在暖阁里的软榻上,正在看账册,手边还堆着几本账册和名册,面前的案几上摆着一盘糕点,旁边还有一壶热茶。
    茯苓和琥珀候在软榻旁,琥珀帮着整理卓惊凡阅过的账册,茯苓则是轻声禀报着掌事姑姑或掌事内监要回禀的事务。
    这时,长林前来禀报,李承徽求见。
    对于李承徽如此锲而不舍的要见他,卓惊凡的心里着实觉得好笑,李承徽和花容之间互不信任,又互相牵制。不过花容只是个宫婢,要在外面走动自然比李承徽方便许多,且又不会引起注意,所以当李承徽发现自己无法掌控花容的行踪之后,自然而然便想到要将事情捅到太子妃面前,让太子妃替她出手收拾了花容。
    按说以李承徽的身份,要处置一个小宫婢也不是不行,可坏就坏在,花容背后的贤妃。花容的阿姐在三公主身边当差,若是花容出事了,三公主向贤妃哭诉一番,到时倒霉的还不是李承徽自个儿?
    李承徽在宫内人微言轻,若是贤妃存了心要收拾她,肯定是有法子的,更遑论贤妃如今掌着宫务,要对付她一个小小的太子承徽,还不是几句话的事儿罢了。贤妃自是不会自降身份和她计较,可贤妃只要透几句话出去,宫里头自有那起子惯会扒高踩低的小人,争先恐后的替贤妃出气。
    李承徽从来不敢小看宫婢,当初傅良娣斗不过张良媛,还不就是因着傅良娣的秋华阁出了内奸,否则傅良娣身后有皇后娘娘,怎么可能斗不过一个良媛。
    李承徽对于那件导致张良媛暴毙和傅良娣被送出宫的事情不太清楚,她只隐约听旁人说起,好像是傅良娣想要陷害张良媛,却反被张良媛倒打一耙,她听进了耳里,心里开始对着宫婢有所防备,误打误撞之下,确实在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躲过了几次的陷害。
    花容知道李承徽已经对她起了疑心,因此想法子递了话出去,自从上回贤妃开恩,让她和阿姐能够搭上线后,她便成了贤妃的人。贤妃拉拢太子妃不成,因此想要给太子妃一个教训,就让花容想法子挑起李承徽和太子妃之间的矛盾。只李承徽心生警惕,对花容有了防备,让花容几次下手都无功而返,最后不得不向贤妃求助。
    李承徽和花容之间的官司,卓惊凡并不清楚,不过他早派人盯着李承徽和花容,自是看出了她们之间的面和心不和。对此卓惊凡自是乐见其成,李承徽和花容越是不和,花容背后的人就无法将手伸入东宫,因此他特意使人暗中帮着李承徽,并且让李承徽发现花容的狼子野心。
    只他没想到,李承徽竟是烂泥扶不上墙,连自己身边的宫婢都无法处置,还得求到他的面前来,因此他对李承徽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传罢。”只花容的事也不好再拖下去,花容几次三番想陷害李承徽,这样吃里扒外的宫婢,不留也罢,若是李承徽当真狠不下心来,就由他来出手罢。
    长林退出暖阁,不久后领着李承徽进来,李承徽一进来便赶紧向卓惊凡行礼问安,卓惊凡瞥了她一眼,淡淡地叫了起。李承徽起身后,绞着手中的帕子,嗫嚅着开口说道:“禀太子妃,妾身边的花容手脚不干净,妾已命人将花容关起来,只此事还得请太子妃定夺,妾不敢私下处置了花容。”
    卓惊凡本来正端起茶盏要喝茶,听了李承徽这一番话,动作一顿,掀起眼皮子瞅了对方一眼,“喔?手脚不干净?她拿了什么?”没想到李承徽不是来求助的,竟是已将花容拿下了,只她的由头找得不够好,不能一次就将花容给打死了。不过看在对方好歹有些出息了,他也不介意帮上一把。
    “回太子妃,花容偷了皇后娘娘赏赐给妾的发钗。”李承徽细细地回道,这个处置方式还是她想了许久,觉着十分妥当,这才敢来求见太子妃。
    “可有证据?你如何知道是花容所偷?”卓惊凡挑了挑眉,看来李承徽这次是真的想要除掉花容,连皇后赏下的发钗都拿来做筏子,花容这次栽得不算冤枉。
    “回太子妃,这些日子以来,花容的行迹有些诡异,妾使人私下里盯着花容,发现花容竟是偷窃了不少物品,然后偷运出宫去好换成现银。”李承徽心跳如雷,将先前打好的腹稿缓缓地说了出来。
    卓惊凡听罢只是啜着茶水,并没有搭腔,李承徽语毕低垂着头,手上的帕子都快被她绞烂了,足以显见她的心里一点儿也不平静。
    “李承徽,你素来便安份,这也是为何当初本宫只是将你迁到秋水阁,却没有让你牵扯进张良媛一事之故。”许久,卓惊凡这才放下茶盏,缓缓地开口说道。
    李承徽心里一跳,嗫嚅着唇没有说话,卓惊凡也不在意她的沉默,接着又说:“如今东宫里只剩下本宫和你,本宫也不是不能容人的,若你能够继续安份下去,本宫可保你一生富贵荣华无忧,你可听见了?”
    “诺,妾听见了。”李承徽弱弱的开口答道,不知太子妃突然说这些有何用意。
    “本宫知晓花容是个心大的,既然你已决定除掉她,本宫也不会多问,只你记着,花容并不是因着偷窃才被处置,是因着言语无状冒犯了本宫,理应杖毙,还连累你禁足二个月,听见了么?”卓惊凡的语气淡淡的,却让李承徽听了后背沁出了一层冷汗。
    “诺,妾省得。”李承徽顾不得疑惑太子妃为何另外找了理由要杖毙花容,虽说她的心里还是有些不忍心,可花容已经背主,她说什么也不敢再将对方留在身边。
    “行了,你回罢。”卓惊凡语毕,便将李承徽给挥退了,待到李承徽离开后,茯苓这才轻声说道:“太子妃,您不是想留着花容么?怎么会突然要将她给处置了?”
    “本宫本想着李承徽能够收服花容,谁知花容竟攀上了贤妃,现在心已经不在东宫了,本宫如何还能留她?”卓惊凡不厌其烦,将事情掰开了解释给茯苓和琥珀听,茯苓和琥珀身为他的贴身宫婢,有必要搞懂这些弯弯绕绕,省得日后判断错误,给他招来麻烦。
    “太子妃您既然要除掉花容,方才李承徽的借口不好么?”琥珀比茯苓小了几岁,性格也比较活泼外向,此时听了太子妃的解释,立刻急性子的开口问道。
    “先不说偷窃是否致死,就说花容真偷了李承徽的发钗又如何,难道她运出宫去,宫外的人就真敢将宫内所制物品给卖了?宫廷中所有物品都有登记在册,物品上头也印着宫制的记号,这样的烫手山竽谁敢接?更何况她找的由头竟是皇后赐下的发钗,花容就算再蠢再贪,难道还敢盗卖皇后赏下的物品不成?”卓惊凡嗤笑了一声,淡淡地说道。
    43第四十三章 继妃
    对于李承徽和花容之间的官司,早早地就有人禀报给窦淳,窦淳听罢也只是淡淡地一笑,便将这事儿搁在一旁,他相信他的太子妃能够处理得当,事后证明,太子妃果然没让他失望。
    不过因着上一回太子妃发现他在香炉里添了东西之后,太子妃就再也不同意和自己同床共枕了,他这些日子以来自是又忏悔又道歉的,却也无法改变太子妃的心意。窦淳实在是郁闷得很,也懊恼自己没将尾巴收干净,隔日一早怎么就没想到将香炉里的灰烬毁尸灭迹呢?
    只是他再懊恼也无用,太子妃这次像是铁了心要冷着他,就连自己腆着脸到承恩殿赔罪,太子妃竟也是避不见面,只让宫人好好侍候着。这突如其来的冷落,让窦淳的心里头着实有些不是滋味,纵使自己做得过了些,可卓惊凡身为自己的太子妃,难道不应该奉承、顺着自己么?
    且他那一晚上也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只是亲了亲罢了,比起醉酒那一次,他自觉这一次的行为应该在太子妃的底线之内才是。
    可他不知,卓惊凡能够原谅他醉酒那一次的荒唐,是想着他的心智不成熟,把那一晚上的旖旎全推到小孩子不懂事上面;而这一次不同,这一次窦淳已经康复了,一个十九岁的郎君抱着他亲吻,这其中代表的含义可是完全不同,活了两辈子的卓惊凡又怎么可能不懂?
    且窦淳明明才刚亲口答应,自己没点头之前,不会动手动脚的,结果一转身就用了手段让自己昏睡,还在自己的身上留下痕迹,这样前后不一,不能信守承诺的窦淳,实在让卓惊凡失望极了。
    窦淳身为太子,应当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不管面对的人是谁,都要尽量做到不让人诟病,让人捉不着把柄才是,毕竟谁又能保证,前一刻在你面前忠心耿耿的宫人,下一刻不会在你背后捅刀子?因此其实卓惊凡并不是在气自己被窦淳占了便宜,而是在气窦淳不能言出必行,也气窦淳将心眼儿手段用在他的身上。
    他现在的身份是窦淳的太子妃,他的命运可以说和窦淳的紧紧绑在一起,两人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窦淳好了,他也能跟着好;窦淳不好了,难道他还能独善其身不成?他并没有这样天真,以为自己能够凭着一己之力,独自对抗整个大周朝。
    早在他知道窦淳有康复的可能之后,便开始慢慢修改自己的计划。原本他想着若是窦淳傻一辈子,待到他抢了窦淳的皇位后,便负责照顾窦淳的一生;可现在窦淳好了,他能将皇位抢到手的可能性大大的降低了,倒不如尽量获得窦淳的信任,待得日后窦淳上位,他可以打着辅佐的旗号,实际却是行摄政之为。
    左右他都是目前窦淳最亲近的人,其他人越不过自己去,他只要慢慢培养和窦淳之间的感情,让窦淳信任依赖自己,只要握住了大周的太子,就等着将大周朝的一半握在手里了。只他没想到,痴傻时的窦淳全心信赖自己,唯自己马首是瞻;可清醒后的窦淳,竟是开始算计自己,这样的落差让他心里憋着一团火,实是难受得很。
    窦淳自是摸不透卓惊凡的想法,不过却也知道自己惹怒了对方,因此这些日子以来抓耳挠腮,想尽办法想要让自己的太子妃消气。
    窦淳的坐立难安,圣人自是看在了眼里,他的心下有些不喜,毕竟窦淳身为太子,若是太过重视一个人,那人便会成为他的弱点。太子有了弱点之后,要对付起来就容易了,对圣人来说,卓惊凡是为了照顾太子、帮助太子康复,才会入宫成为太子妃,可若是卓惊凡的存在,成了旁人攻讦太子的理由,那么卓惊凡这个太子妃也不用再当下去了。
    圣人不会留下任何对窦淳不利的隐患,他已经将皇后变相的禁足了,接下来要对付一个太子妃,那也是简单容易得很,理由都是现成的。
    因此这一日,东宫承恩殿突然迎来圣人的一道圣旨,圣旨中指称,原太子妃身为郎君,不能为太子孕育子嗣,因此圣人另指婚江陵萧氏女为太子继妃,又赐下良娣二人,良媛六人,一同和太子继妃尽心服侍太子。而圣人念在卓惊凡侍候太子有功,特准其留在宫内,圣人已在宜秋宫偏殿设置佛堂,卓惊凡日后便在宜秋宫替太子诵经祈福罢。
    此时跪在承恩殿正殿接旨的卓惊凡,心里只闪过八个字: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当初圣人之所以选择自己成为太子妃,是因着自己的生辰八字能替太子消灾解厄,还因为自己的家族不显,如今太子果真好了,圣人自是不可能让一个郎君占据太子妃的位置,否则太子所出的孩子,全都成了庶出。
    卓惊凡就这样在毫无征兆之下,成了被废的太子元妃。
    接了圣旨之后,圣人派来传旨的内监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还请卓郎君日后早晚替太子殿下抄写佛经百遍,小的往后会每日来收取,然后供奉在太极宫的佛堂里。”
    “诺,草民遵旨。”卓惊凡神色淡淡,并没有突然被废的惊愕,也没有被打入冷宫的怨恨,他送走传旨内监后,便领着茯苓等人收拾东西,准备迁入宜秋宫的偏殿。
    很快的,太子妃被废的消息传了开来,立政殿里的皇后自是高兴得很,可是听说圣人指的太子继妃是江陵萧氏女之后,又高兴不起来了。圣人指婚前不来和她商量也就罢了,可是为何圣人指了一个继妃、两名良娣、六位良媛,其中竟没有一个是傅家女?皇后心里有些发凉,难道因着自己不受宠,圣人便连傅家也不待见了?
    太子妃突然被废,不只后宫上下错愕不已,就是前朝得了消息的卓容庸,脸色都变得难看不已,他硬撑着笑容,在下朝后打发了前来打探消息或是幸灾乐祸的同僚,急匆匆地回了卓府。
    而卓府里,得了消息的清平郡夫人,心下一片欢喜,纵使二姐儿无法入宫侍候太子,可圣人亲点了江陵萧氏女为太子继妃,母家的侄女儿成了继妃,她的脸上也有光不是?再说太子的侍妾还有承徽、昭训和奉仪呢,待到侄女儿入宫之后,再将二姐儿送进东宫也是使得的。
    卓容雍回了府,见着自个儿的夫人一脸喜色,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打从太子妃被废,圣人挑选了江陵萧氏女为继妃的消息传出来后,他就猜到了圣人的用意。圣人这是在为太子殿下铺路啊,江陵萧氏是百年大族,如今虽说无人在朝中担任要职,但是多年前一位致仕的阁老,就是江陵萧家人。
    现如今再仔细回想,那一位阁老的致仕时机掐得刚刚好,既不会让圣人起了猜忌之心,又能博得圣人的好印象,为着日后萧家人的复出铺垫,着实是个明智的举动。眼下不正是因着萧家的识时务,使得圣人又将眼光放在他们身上,直接指了萧家女为继妃,虽只是继妃,但是日后太子殿下登基后,萧家女便是名正言顺的皇后。
    萧家出了一个皇后,日后飞黄腾达的机会还少么?
    而萧家是靠着太子殿下才能复出,自是会对太子殿下忠心耿耿,毕竟萧家女身为太子继妃,一切盛衰都是系在太子殿下身上。圣人这一步,实是走得精妙,不只解决了太子殿下的子嗣问题,还替太子殿下拉拢了萧家。
    且圣人也不怕萧家坐大,毕竟除了太子继妃之外,圣人还另指了京都其他大世家的娘子为太子良娣和太子良媛,萧家女虽有身份上的优势,可是母族势力稍微薄弱了一点,现在就看三方谁先抢到太子的宠爱,那么谁便能在东宫站稳了脚跟。……
    卓惊凡不知道这具身子的阿耶已经摸透了圣人的想法,他自个儿心中其实没有太过意外,圣人会有此决断,他早就料到了,只是他没想到废妃的旨意会来得这样快,他还以为至少得等到窦淳在政事上有所建树之后,圣人才会开始考虑子嗣的问题。
    他领着茯苓等人收拾好后,便乘着肩舆来到东宫西北偏僻角落的宜秋宫。
    宜秋宫因着常年无人居住,所以显得有些冷清萧条,偏殿里已经设了佛堂,卓惊凡过去看了看,便带着一众宫人进了寝室。
    “太……郎君,可要先用膳?”茯苓小心翼翼地开口,看着自家主子一副平静的模样,心里着实难受得很,本以为殿下好了,自家主子也能过上好日子,可圣人一道圣旨,主子就被废了,还被迁到了宜秋宫,说好听点是替殿下诵经祈福,可谁不知这是被打入了冷宫。
    “嗯,传膳罢。”卓惊凡淡淡地说道,在心里琢磨着接下来该怎么走,自己会被废是意料中的事,而圣人不会将自己赶出宫,也是他早就料到的,毕竟自己可是为了照顾太子而进宫的,若是太子好了,自己马上就被赶出宫,圣人还不得摊上一个过河拆桥的形象。
    只圣人无法将自己赶出宫,却可以摆得远远的眼不见为净,卓惊凡本来以为,自己会被迁到太极宫的佛堂,如今人还在东宫就是万幸,倒也省了他不少麻烦。只是他的心里不免有些疙瘩,想不透圣人为何这般急切的处置自己。
    待到午后窦淳冷着一张脸,冲进宜秋宫时,卓惊凡终于猜到了自己被废的原因。
    “凡凡!你别担心,我一定让父皇收回旨意!”窦淳犹如困兽一般,在寝室内转来转去,嘴上来来回回只有这句话。
    “殿下,您明知道,圣旨下了便无转圜的余地,殿下往后会有新的太子妃,草民日后就待在宜秋宫中,替殿下诵经祈福,也替大周朝诵经祈福。”卓惊凡知道如何说才能勾起窦淳心里的歉疚和怜惜,纵使窦淳对自己可能并无情意,但是长久以来的相处,他不信窦淳能够无动于衷。
    “凡凡!我的太子妃只有你,其他人我都不要!”窦淳听了卓惊凡一席话,情绪自是激动得很,他本想着和凡凡的日子还很多,可谁知道父皇的一道圣旨,他和凡凡竟是要被活生生的分开了。
    卓惊凡望着窦淳的激动万分,心里却是忍不住深深的叹息了一声,圣人之所以如此急切的废了自己,恐怕和窦淳太过重视自己有关。卓惊凡隐约能感觉到窦淳对自己的心思,虽然他选择逃避和无视,可不代表圣人会无视,也不代表圣人会放任窦淳胡闹。
    窦淳身为大周朝的太子,若是情绪如此轻易的就受人影响,日后如何担起得一个国家?因此圣人干脆快刀斩乱麻,先将两人分开,并且塞了许多娘子给窦淳,希望能够分走窦淳的心思和注意力。若不是因着卓惊凡的阿耶是中书令,圣人不好让卓家太难看,否则圣人是想将卓惊凡直接赶出宫去的。
    “殿下,您听草民一句劝告,在您没有足够的实力之前,不要轻易的将心中所想、心中所爱暴露出来,您……守不住的。”卓惊凡开口轻声说道。
    窦淳闻言心里一震,他茫然地望着卓惊凡,心里涌起一股无力的感觉,他忍了忍,还是忍不住的开口问道:“凡凡,你知道……是不是?”
    “草民什么也不知道,殿下,如今您最需要的,是一个子嗣。”卓惊凡装作听不懂窦淳的问话,压下心中的烦闷,违心的开口说道。
    “凡凡!我……”窦淳见卓惊凡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还劝着自己要赶快有个子嗣,心里非常的不得劲儿,正想不管不顾的将心意说出来时,就被卓惊凡伸手捂住了嘴。
    “殿下,草民适才说的话,您是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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