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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杂着疏离,且隐隐还带着点倨傲。
    卓容雍不敢怠慢对方,也不计较对方未递名帖便直接上门的无礼举动,毕竟萧府都出了这等大事儿,萧老太爷如何还会有心思在萧府慢慢等着卓容雍回帖子。
    卓容雍亲自领着老太爷进门,寒暄几句之后便前往清辉园,谁知才刚到院门口,就遇见了前来拦路的萧宛娘。卓容雍见了萧宛娘,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就是身后的萧老太爷,见到了萧宛娘此时的作派也是眯了眯眼,萧宛娘却彷佛不知他二人的不喜,径自对着老太爷行礼问安,接着便开始抹泪哭诉着思念。
    “贤婿,这些年来你辛苦了。”萧老太爷并没有理会萧宛娘的哭诉,只是转头对着卓容雍淡淡地说道。萧宛娘没想到自己的阿耶会如此下自己的脸面,顿时被噎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
    “不敢当,小婿并不辛苦。”卓容雍客气的说道,两人客套了几句,便绕过了萧宛娘,直接进了清辉园。清辉园是卓容雍的书房院落,平日里若没有他的允许,就是萧宛娘也不敢直闯,因此此时她只能咬着牙站在院门口,望着阿耶和夫君的背影。……
    淮王府正院
    “你说什么?!”淮王妃失手砸了药碗,厉声问着跪在跟前的常管事。
    “回王妃,殿下昨日遇刺,迎亲队伍只走了一半的路不到,就退回了宫内了。”常管事低垂着头,战战兢兢地说道。
    “遇刺?!我不是让你们好好的盯着前头么?如何大王调了人却无人来通知我?!”淮王妃气得直喘气,百草和百灵在一旁忙着替王妃顺气,地上碎裂的瓷碗一时之间也没人顾得上。
    “回王妃,大王这次并没有调动府中的人手,就是长史和兵曹参军事都没有收到消息。”常管事跪在地上,低声说道。
    “……没想到他倒是长进了!看来这十多年来大王也不是真的只知道玩乐。”王妃听罢,勾起唇角冷笑了一声,百草和百灵见王妃气得狠了,自是不敢出声,常管事也屏着大气,等着王妃接下来的吩咐。
    王妃沉吟一会后,开口吩咐道:“你让长史去问问大王身边的长顺,看大王这些日子以来都见了哪些人,问的时候有技巧点,免得引起长顺的警惕,若是打草惊蛇坏了我的大事,你是知道我的手段的。”王妃的语气冷凝中带着警告,常管事自是赶忙连声应下,随后才恭敬地退了出去。
    常管事退出去后,王妃这才狠狠地吐了一口气,百草和百灵自是紧张不已,不断劝解着王妃,淮王妃发了一通脾气,便感觉到一股疲累从身子骨里涌了上来,她叹息了一声,却是挥挥手让百草和百灵都先退下。
    百草和百灵不敢违逆她,低头退到了外间,守在外间的丫鬟们见了她二人,眼中闪烁着好奇,却也无人敢上前询问一二。先前她们自是都听见了内间摔碎瓷碗的动静,也见着了常管事一副大祸临头的模样,尽管心里都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也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百草和百灵见了众丫鬟的脸色,均在心里微微点了点头,下人们有好奇心实是无可厚非,就怕管不住自己的眼睛和嘴巴,什么事都要掺合,届时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毕竟主子们的事儿可不是能随意让人打探的。在这高门大宅里,最忌讳的就是那看的多、知道的多,有时候反倒无知才是福气。
    知道的秘密越多,小命越是不保,这样浅显的道理,在王妃正院中当差的几个丫鬟们,早就心知肚明,她们能被提拔到正院来,代表了她们有一定的眼界和精明,因此就是心里憋了一堆疑惑,百草和百灵不说,她们自不会没有眼色的开口询问。……
    正院里王妃发了一通脾气的消息,自是一点儿也没有外传,待到王妃歇了歇,缓过劲儿来后,便将百草和百灵召了进去。此时其余丫鬟留在外间,均是一眼欣羡的望着两个贴身大丫鬟走入内间。
    “w蔻,你说我们啥时才能像百草姐姐她们那般有体面啊?”一个年纪看起来小一些的丫鬟,凑到另一个交好的丫鬟旁轻声低语着。
    “总有那一天的,百灵总是要配人的,且王妃留了两个大丫鬟的空缺一直未补上,可不就是在挑人么?所以我们得机灵点,凡事抢在王妃开口前便先做好,只要入了王妃的眼,日后还怕没有体面么?”w蔻贴在那丫鬟耳旁,细细地说道。
    “你说得是,可其他姐姐自也是瞄着那两个空缺,我们年纪轻又不是家生子,怕是挣不过其他姐姐的。”那小丫鬟有些气馁,抬眼瞥了一眼其余几个较为年长的丫鬟。
    “芙蓉、w蔻,在那里嘀嘀咕咕像什么样子?”这时一个穿着浅绿色翻领短襦长裙的丫鬟低声喝道,芙蓉和w蔻唬了一跳,连忙抬头望去,就见一个二等丫鬟斜睨着眼,瞪着她二人。芙蓉和w蔻的心里同时一抖,连忙做出一副乖巧样,不敢再窃窃私语。
    那丫鬟呵斥了二人,也就不再开口,不一会,百草退了出来,指着她说道:“芳菲,你到小娘子的院落走一趟,王妃等着小娘子一道儿用膳呢。”芳菲听罢福了福身子,便拿起一旁的棉袄穿上,打了伞匆匆地就往小娘子的院落而去。
    接着百草又指挥着众丫鬟备膳,众丫鬟手上动作未停,心里却是不断嘀咕着,今儿个从早上开始,雨就淅淅沥沥下个不停,这样冷的天,往常里王妃定不会让小娘子冒着寒风出门的,可今日王妃竟说要和小娘子一道用膳,真是奇怪。
    待到午膳备好了,芳菲正好领着小娘子来了,几个小丫鬟赶紧上前接过芳菲手中的伞,芳菲则是动作轻巧的替小娘子解开斗篷,芙蓉和w蔻等在一旁,接过小娘子的斗篷抖了抖,挂在了一旁。又有其他丫鬟侍候小娘子换鞋,忙了好一会儿,就听小娘子淡淡地说道:“行了,都退下罢,天气冷了,你们也到耳房里去躲躲寒罢。”
    “诺。”众丫鬟轻声应下,却也无人就此走开,芳菲替小娘子掀起帘子,待到小娘子走入内间,百草才退出来说道:“小娘子开恩,让你们都去歇着,留两个人下来候着就行了。”众丫鬟听了这才敢真的到耳房里歇着。
    内间里,窦芷容坐在王妃身侧,正听着王妃和她细细说着昨日的大事。
    “阿娘,这事儿无论阿耶有没有沾手,淮王府怕是都躲不过的。”窦芷容听罢,轻声说道。
    “嗯,你父亲自认为他身为圣人亲弟,身份不同,因此行事无所顾忌,却不知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就是亲兄弟为了家产都会争个你死我活,莫要说如今他想争的是那个位子,难道还指望圣人和他兄友弟恭么?”王妃撇了撇嘴,嘲讽地说道。
    “阿娘,若是阿耶当真没有调动府中的人手,这事儿背后还不知道要牵扯多少人,我们淮王府得尽早做打算才是。”窦芷容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对于自己那个不靠谱的阿耶,她的心里已经没有指望了,可也不能任由阿耶的狼子野心,毁了淮王府,毁了她阿兄。
    王妃自是听得出她的话音,沉吟一会后,淡淡地说道:“今日找你来,便是为了你兄妹二人的事,我想把你们送到西北。”
    “西北?”窦芷容一愣,没想到阿娘要把她和阿兄送往外祖家,可仔细一想,这条路对淮王府和阿兄来说,才是一条出路,可能还是唯一的一条。
    “嗯,如今殿下遇刺,圣人肯定震怒不已,淮王府经不起圣人的怒火的,你阿耶短视近利,只看得见眼前的一丈地,哪里想得到惹怒圣人的后果。”王妃又是自嘲的一笑,不过幸好淮王这次聪明了点儿,还晓得避嫌没有动用府内的卫兵,否则大理寺一查,圣人抄了淮王府都不奇怪。
    “阿娘,我不走。”窦芷容却开口说道,语气虽轻却充满了坚定,她不等王妃开口,接着又说:“王府不能无人,你若将我和阿兄都送走,让圣人怎么想?我留下来,好歹能让圣人多些怜悯。”
    “容姐儿……”王妃有些怔忡,没想到自己的女儿会说出这番话,她眼眶渐渐泛红,伸出手揽着女儿有些哽咽,心里却是为着女儿的懂事心酸不已,同时也有些愧疚。其实她真的想过,只将儿子送走,可又觉着对不起女儿,因此才改口说要将儿女都送走,只女儿竟是七窍玲珑心,自个儿说要留下,这让她这个当阿娘的,如何不难过?
    “阿娘,我要陪着你,你别把我送走。”窦芷容不会因着阿娘原想将她留下便心生怨怼,她本就打算陪在阿娘身边,且如今王府有难,她更是不可能离开。
    王妃揽着她,眼泪一滴一滴的掉,心里既是欣慰女儿懂事了,却又心疼女儿要和她一起受苦,同时心里也忍不住生出对窦泽的怨恨。窦泽要争、要造反之前,是否考虑过他身后的淮王府?是否考虑过他的妻儿?他是否想过,若是他失败了,淮王府要面对怎样的命运?
    这些怕是窦泽都不曾想过罢。
    窦泽只会做着他的春秋大梦,认为自己不比圣人差,只是运气不好,未能投生在中宫皇后的肚子里,所以成不了太子。窦泽的母妃昔日在宫里,也是宠冠六宫的宠妃,和现在的婉贵妃很像,都是差一点就将皇后给挤下来的狠角色。只窦泽的母妃红颜薄命,在窦泽还未长大成人时,就因着一场风寒伤了身子,缠绵病榻数月后,就撒手人寰了。
    可淮王妃事后回想,窦泽的母妃去得着实蹊跷,听闻窦泽母妃生前身子骨不算健壮,却也不是一场风寒便能要了命的病秧子。且当时她和皇后斗得凶,若不是她因为风寒倒下了,最后的太子人选会落在谁头上,这还真不好说。
    或许是因着母妃从小灌输的观念,窦泽一直认为是窦渊抢了他的太子之位,在窦渊登基前,窦泽就使出不少手段,可是每一次都棋差一着,被窦渊躲了过去;而窦渊登基之后,窦泽更是不死心,总想着要将对方拉下来,自己好坐上皇位。所以这十多年来,窦渊和窦泽之间的气氛变得越来越紧张。
    淮王妃不解的是,为何窦渊不干脆下手除了窦泽?
    只要圣人狠心一点,找个由头将窦泽派出京都,然后路上安排伏击,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一个心头大患,也不会落人口实。再不济,圣人也可以丢一块偏远又贫瘠的封地给窦泽,任由他自生自灭也行,总好过现在把人搁在眼皮子底下,一天到晚膈应自己强罢。……
    而在宫内的圣人,心里又何尝不想将窦泽给宰了?窦泽三番两次对自己的儿子下手,已经触及了自己的底线,若不是顾忌着先皇的遗诏,他早就将窦泽千刀万剐了。
    说起这一份遗诏,圣人心里顿时像吞了好几只苍蝇般恶心,他没想到那个女人竟能哄骗先皇立下那样的圣旨,竟是能保得窦泽一生安康。若是他想对窦泽下手,也得掂量掂量是否会引起朝堂动荡。
    那个女人只是个小小的才人,原是窦泽母妃的庶妹,在窦泽母妃因病去世后,在因缘际会之下入了先皇的眼,从此便得了圣宠,尽管位份并没有升得很快,可是在当时的后宫中,这个才人的受宠程度可是独一份儿的。且因着窦泽是她的外甥,所以她常在圣人面前提及窦泽,连带的窦泽也入了圣人的眼。
    而那个女人的手段不只拉拢了圣人的心,更是使得窦泽的外家在朝中立于不败之地,因着她摸透了圣人的心思,因此每回递出去的消息,都能让自己的家族避开了祸端,甚至赢得圣人的欢心。且她还私下里穿线,让自己家族中的小娘子们,分别嫁入了京都里几个大世家,将各家的势力牢牢绑在一起,最后甚至是瞄上了西北程家。
    当时若不是皇后出手拦得快,程柔怕是早就嫁给了窦泽,窦泽若是得了程家的助力,在夺位上肯定如虎添翼,当时的窦渊根本不是对手。后来窦渊艰难的坐上了皇位,随即将程氏女纳入后宫,以绝后患。
    圣人登基后,立刻就下旨选了好些妃嫔为先皇殉葬,只他的圣旨还没传到才人宫里,那个才人便自缢了,自缢前却是给窦渊留了血书,表示窦泽一系的人马手里握有先皇遗诏,若是圣人想要对窦泽下手,遗诏公开后,自有众人判断是非。圣人初时自是不信邪,可每当他要处置窦泽时,总有朝中重臣站出来维护窦泽,一次两次的,圣人哪里看不出来,这是先皇留的后手,或许可以说是,那个才人的布置。
    此后圣人为了肃清朝堂,将先皇和才人留下的人脉铲除,着实费了好一番功夫,因此连着好几年,圣人根本无心对付窦泽。待到他好不容易将朝堂上的威胁去除后,窦泽已经成长了不少。可那一纸让他寝食难安的遗诏,却是没有下落,就算他想当作没有此事,心里却总像扎了一根针,时不时的就痛一下,提醒他还有这样一个隐患落在外头。
    幸而西北贺家送了一个嫡女入了淮王府,使得他不至于完全掌控不了窦泽的动向。且淮王妃做得很好,不只将王府捏在了手里,就连窦泽暗地里的举动,都一五一十的报给他。也是为着贺家的忠心,所以窦渊在斩断程家的前程时,并没有对贺家下手。
    可他这些年一再的退让,换来的是窦泽的得寸进尺,前些年对太子下毒不够,如今还想着刺杀太子,窦泽仗着有遗诏,行事无所顾忌,窦渊忍了他这么久,实是忍不下去了。现在朝堂上窦泽一系人马的势力已经被他削弱不少,他不晓得先皇私底下给了窦泽多少势力,至少现在明面上,他若是开口要处置窦泽,阻力已是小了许多。
    因此他打算将此次太子遇刺一事,全推到窦泽头上,就算还有其他人插手,可窦渊也顾不上揪出全部的人,先将窦泽给除了才是重中之重,总归刺杀一事也不算冤枉了对方,窦泽胆敢刺杀太子,就是遗诏也救不了他!
    46第四十六章 包围
    这一日,本来负责保卫圣人和皇家的一队羽林军突然离开了皇宫,近百人的队伍在五更三点,宫门城楼上的第一声报晓鼓敲响时,安静而迅速的朝着淮王府而去。不多时,羽林军来到淮王府,二话不说便将淮王府包围了。此刻天色还未亮,淮王府周围一片静谧,因此就算羽林军训练有素,可马蹄声在寂静的清晨还是显得有些刺耳。
    领队的大将军翻身下马,此时淮王府的门房早听见了动静,赶紧开了大门,并且遣了人去通知王妃。谁知小厮还未走到二门处,已看见王妃身旁的丫鬟领着一乘软轿,朝着大门口而来。
    软轿到了大门前就停了下来,随后本跟在软轿旁的百草赶紧上前掀起棉帘子,百灵则伸手搀扶着王妃下轿,王妃款款走下软轿,搭着百灵的手向前走了几步,却没有靠近大门,而是站在门内,望着门外的羽林军。
    “末将见过王妃,王妃万福。”大将军见到了淮王妃,立刻恭敬的行礼问安,淮王妃淡淡地叫了起,开口问道:“不知道大将军此时前来,有何要事?”
    “回王妃,末将奉了圣人之命,前来护送淮王入宫,若有得罪之处,还请王妃见谅。”大将军不卑不亢的说道。
    淮王妃听了眉心一跳,她掩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面上还是一副淡定的样子,她缓缓地开口说道:“圣人有令,本该遵从,可如今不是淮王府胆敢抗旨,实是大王已有多日未回府,如此本王妃便随着你进宫,亲自向圣人请罪罢。”
    大将军一听淮王不在府内,顿时皱了皱眉头,他手握着腰间的佩刀,沉吟一会后,开口说道:“那么便委屈王妃和末将走一趟了。”
    淮王妃暗自吁了一口气,连忙吩咐下人备车,此时王府的长史早就赶到了,听了王妃的吩咐不敢耽误,亲自盯着人套了车,王妃在上车前,对着长史轻声说道:“郎君和大姐儿就麻烦你了,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大王的人将他二人带走。”
    “诺,小人省得。”长史一张脸面无表情,却是微微蠕动了唇,快速地答道。
    王妃听罢这才安心的上了车,随后车驾便跟在大将军后面,一路往着皇宫而去,可围在淮王府外面的羽林军却没有退去,引得淮王府上下人心惶惶。
    此时在自己院落的窦芷容,也收到了消息,她的心里猛然一跳,倏地就跳下了床榻,匆忙地套好了履鞋,一旁服侍的奶婆子被她唬了一跳,连声说道:“哎呦,我的好娘子,您可慢些,可别摔着了,您这样慌慌张张的,是想上哪儿去啊?”
    “简妈妈,快将我的斗篷拿来,我要去阿兄那里。”窦芷容一边唤来丫鬟侍候她漱洗,一边对着简婆子说道。一群人手忙脚乱,好容易将窦芷容打点好了,窦芷容披着大斗篷,带着几个丫鬟便离了自己的院落,往着前头窦的院子而去。
    窦的院子此时也已是灯火通明,守在院门口的小厮见着了窦芷容,连忙躬身行礼,并且遣了人进去通报,不一会儿,窦身边的长随亲自出来领着窦芷容进去。窦芷容进了正堂,窦已端坐在主位上,十六岁的郎君,身形还有些单薄,可面上的冷静和隐隐透出来的沉稳,让窦芷容的心慢慢的定了下来。
    “见过阿兄。”窦芷容福了福身子,窦早在见到她时,就站起身走下正位亲自来迎她,窦虚扶着她的手臂,温声说道:“大姐儿多礼了。”窦芷容顺着他的动作起了身,抬起头时眼眶已经有些微红。
    “莫怕,不会有事的。”窦见状,领着她到一旁坐下,轻声安慰着。
    “阿兄,阿娘不会有事罢?”窦芷容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慌张,窦见了有些心疼,连忙使人上茶,将服侍的丫鬟都挥退后,这才说道:“你别担心,阿娘入宫面见圣人不是坏事,至少能尽力将淮王府摘干净。”
    “如何摘得干净?阿娘本想送阿兄到西北,可还没来得及行动,羽林军就来了,圣人摆明了要拿下淮王府,阿娘这一去,无异于自投罗网。”窦芷容忧心忡忡,语毕咬着下唇紧锁着眉头。
    “你莫要多想,阿娘这一趟入宫之行,是躲不过的,入了宫面见圣人,还有机会将王府洗脱嫌疑,若是阿娘不入宫,圣人更有理由发作淮王府。”窦垂下眼睑,淡淡地说道,今日就是王妃不入宫,他也会代替王妃入宫,就算圣人要他的命,他也不会多说一句,毕竟淮王在刺杀太子一事上,本就不是清白的。
    淮王窦泽自以为做得很隐密,殊不知不只他的王妃,就是他的一双儿女,也早就洞悉了他的野心,在得知太子遇刺的当下,心里便认定了是他所为。因此不只是王妃在等待,就是窦也在等着圣人的表态和动作。
    如今圣人只是派出羽林军围住王府,没有刁难王府众人,且听闻大将军方才对母亲的态度也很恭敬,这让窦稍微放心了一些,至少圣人没有迁怒的意思,否则羽林军大可直接将王府众人逮回去,全关进大牢里。
    思及此,窦便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望着眼前才刚及笄的容姐儿,心里有些酸涩,若是阿娘能够说动圣人让他前往西北,往后他将有很长一段时间,再也见不到阿娘和容姐儿,就连容姐儿的昏礼,他都不能参加了,此时想来心里不免充斥着遗憾和不舍。
    窦芷容见了窦的表情,便猜到了他的想法,她伸出手握住窦的手,温声说道:“阿兄,你若能前往西北,才能重振淮王府,阿娘和我会在京都等着你的。”
    “只怕圣人不会应允,若是圣人执意将刺杀太子的罪名安在父亲的头上,怕是整个淮王府都要陪葬了。”窦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纵使圣人此时没有迁怒的意思,但是一天没找到淮王,圣人的心情只会越来越坏,难保圣人在一气之下,不会将淮王做的事都算到淮王府头上。
    “若是如此,也是我们的命。”窦芷容轻叹了一口气,兄妹两人都沉默下来,就在这时,院门口竟隐约传来吵杂声,窦皱了皱眉,还没扬声唤人,他的长随便在门口禀报,“禀郎君,孙孺人领着人在外头,执意要见您。”
    “放肆!郎君的院落哪里是她能够来的地方?守门的婆子都是死的么?!”还未等窦开口,窦芷容便冷着声喝道。
    窦的长随自幼跟着窦,自也是个伶俐的,他恭敬的回道:“回娘子,孙孺人抱着小郎君,旁人不敢硬拉,怕伤了小郎君……”
    “清早的风凉得很,竟然让她抱着小郎君出来,服侍小郎君的丫鬟和奶婆子在做什么?!”窦芷容一听更是生气,窦在一旁淡淡地开口,“不用和这种人置气,传我的话,侍候小郎君的丫鬟和婆子全部杖责三十,然后撵出府去。”
    窦的长随领命而去,窦芷容铁青着一张脸,深恨孙孺人动不动就将小郎君抱出来的举动,一年前孙孺人顺利的诞下一位小郎君,从此后气焰更是嚣张,每每总是仗着替大王添了一位小郎君,便事事掐尖要强,将府里搞得乌烟瘴气的。也不知道阿娘留下这样的祸端做什么,真是没得膈应人。
    “孙孺人只不过是个孺人,就是她生了十个二十个郎君又如何?且我今年都已是十六,难道那些郎君还能越过我去?”窦摇摇头,开解着窦芷容。
    “我哪里是忌惮小郎君?我是厌恶孙孺人不疼惜孩子,每每都用孩子争宠,可怜一个小小的郎君,从小就得受这些苦。”窦芷容叹了一口气,没好气的说道。
    窦微微一笑,院门口的喧哗却没有停止,还夹杂着小郎君的哭声,窦芷容越听越烦,扬声唤道:“简妈妈,去将小郎君抱过来,让孙孺人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再敢到郎君的院落来,就按规矩处置了。”简妈妈领命而去,外头瞬间爆发一声尖锐的哭喊,可随后那声音就突兀的消失了,窦芷容知道,孙孺人这是被堵了嘴了,堵了嘴也好,省得一大早的就要听她在那嚎叫。
    不一会儿,简妈妈便抱着小郎君回来,窦芷容见小郎君冻得小脸通红,心下可怜,忙唤着百草和百灵将小郎君送到窦的暖阁里,还让人赶紧上些小郎君的吃食,刚才那一番闹腾,想必小郎君肯定饿了。
    窦没有开口,待到窦芷容将一切安排好后,这才轻声说道:“若是我走了,你要好好照顾阿娘,阿娘的身子骨好些后,就让她把小郎君抱到身边养着罢。”
    窦芷容愣了愣,绽出一个微笑说道:“阿兄和我想到一处去了,我正想问问阿兄的意见呢,小郎君还是放在阿娘身边来得好。”
    “嗯,孙孺人不是个清楚的,小郎君跟着她,怕是会被养歪了,你平日多费点心,莫要让阿娘操心。”窦淡淡地说道。
    接下来窦和窦芷容开始闲话家常,就像围在王府外的羽林军不存在,就像王妃并没有入了宫面见圣人,也像淮王府并没有遭难似的。……
    东宫崇仁殿
    窦淳歪在寝室的床榻上,左脚跨放在一旁的椅凳上,整只腿捆着白布条,布条还微微渗着血,看起来可怖极了。
    皇后坐在一旁的软榻上,眼睛哭得红肿,一年多的禁足让她的神色变得苍白憔悴,往日的神气和高贵的仪态都不见了,现实的残酷磨平了她的棱角,让她清楚的意识到,就算她贵为皇后,但是在这后宫中,还是圣人说了算。
    窦淳见了皇后的转变,心里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他以前一直盼着皇后能安份,或是皇后能开窍,可他从来没想过,要用禁足的折磨换取皇后的清醒。想着皇后这一年多来都被关在立政殿里,平日里除了宫人以外,也没个说话的对象,就是想念儿子也无法见面,圣人更是几个月都难踏足立政殿一次,皇后就像被众人所遗忘了,空有个高贵的名头,却像一只鸟儿被锁在一个华丽的笼子里。
    窦淳的心里有些发酸,他开口安慰着不断掉泪的皇后,“母后,儿子无事,只是摔断了腿,需要将养一段时日罢了,您莫要伤心了。”
    “本宫的儿啊……”皇后哀切地哭道,窦淳有些无奈,只得赶紧对有福使了一个眼色,有福立刻领着众宫人退下,让皇后娘娘和殿下可以独处。
    “母后,父皇让您在立政殿静养也是为了您好,论心眼和手段,您是玩不过其他娘娘的。”待到众人退下后,窦淳抿了抿唇,直接说道。本来哭得正欢的皇后听见这番话,顿时止住了哭声,她错愕的抬起头,望着窦淳说不出话来。
    “母后,我是您的儿子,您在想什么,我怎么可能猜不出来?”窦淳淡淡地说道,皇后是改了,皇后的棱角是被磨平了,可不代表皇后就会一下子变得聪明起来。皇后想在他的面前耍心眼,真是把他想得太简单,许是皇后认为他才康复没多久,心性单纯,所以容易受骗?
    皇后逮着他哭泣,不就是想哭得他心软,然后由他开口向圣人求情,好将皇后给放出来。要说从前的皇后肯定放不下身段,也不会拿着儿子做筏子,可现在的皇后经历了禁足的折磨,还有宫人扒高踩低的嘴脸,自是看透了许多,这不,连对着自己的儿子也会玩心眼了。
    窦淳有些失笑,皇后的脑子能转过弯来,他自是觉得欣慰,可皇后不该还是拿他当孩子看,甚至想拿他当枪使,替她出头去得罪圣人。今日已是圣人的开恩,让皇后能够来到东宫看望遇刺的儿子,倘若皇后尽使些幺蛾子,圣人一怒之下,让皇后一辈子老死在立政殿中也不是不可以。
    可惜皇后还是没看清圣人的冷心冷情,也没看透自己的儿子,以为几滴眼泪便可以打动窦淳。只皇后再怎么说,也是窦淳的生母,因此窦淳也不想皇后最后会落到那般不堪的境地,因此开口提点了对方几句。
    可皇后能听进多少,就不是窦淳能控制的了。
    “本宫…并没有……”皇后蠕动着双唇,说不出话来,儿子突如其来的一番话,像是提点又像是敲打,让她接下来的哀求怎么都说不出口。
    “母后,如今后宫里淑妃和贤妃势均力敌,婉贵妃虽说占着荣宠,可是宫务却是一点儿边都沾不上,德妃自从一年前被圣人派去开解叶昭媛后,就被圣人忘在了犄角旮旯,您说说,圣人为何要将您放出来,打破这好不容易才形成的三边鼎立?”窦淳干脆说得更明白一些。
    “本宫……本宫是皇后……”皇后喃喃自语。
    “母后,说一句大不韪的话,若不是有了我,否则您这皇后之位怕是早就坐不住了。”窦淳叹了一口气,戳穿了皇后不愿意面对的事实。
    皇后被窦淳一噎,脸色变得更加惨白,窦淳心下不忍,可又不能不说,如今他的处境艰难,虽说这次的遇刺能够将淮王拖下水,可淮王背后还不知道有谁,他感觉得到,有许多人躲在暗处,对着他虎视眈眈,就想着在他松懈警惕时,将他一把拉下太子之位。
    在如此风声鹤唳的时候,他又怎么会允许皇后跑出来坏他的事?想来圣人也是如此想的,才会只是发话让皇后还看望他,却只字未提要解了皇后的禁足。……
    窦淳好不容易将皇后劝回立政殿后,立刻将有福召了来,开口就问道:“太子妃如何了?宜秋宫收没收到我受伤的消息?”
    “回殿下,小的听说太子妃坐立难安,还遣了茯苓姑姑来打探消息。”有福恭敬应道,尽管圣人已经废了太子妃,可私下里,窦淳身边的内监和宫婢们,因着窦淳对卓惊凡的看重和吩咐,还是称呼卓惊凡为太子妃。
    “嗯,你是怎么回的?”窦淳点点头,显然很满意卓惊凡将他放在心上的举动,原本阴沉的脸色都转好了,就是眼角眉梢都带上了笑意。
    “回殿下,小的当时被风迷了眼,只顾着抹泪,话都说不清楚呢,谁知茯苓姑姑却是白了一张脸,摇摇晃晃的就回了宜秋宫,任凭小的在后头怎么叫都叫不住。”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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