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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中一个宫婢上前一步,低声答道,婉贵妃恍惚了一下,喃喃地说道:“是了,白芨那个贱婢竟敢背着本宫爬上圣人的床,现如今还敢出现在本宫面前,问安?让她在外面等着罢。”
    紫宸殿中一众宫婢都不敢作声,自从前些时候白芨姑姑突然承了雨露,且被封了宝林之后,婉贵妃的脾气便一日比一日暴躁,毕竟白芨姑姑本是婉贵妃的贴身女官,谁知竟是趁着婉贵妃失宠时,爬上了圣人的龙床。此后白宝林便一举得了圣人的宠爱,现如今圣人来到紫宸殿,都是唤白宝林侍寝,往常深受宠爱的婉贵妃,竟是被彻底遗忘在角落里了。
    因此婉贵妃自然是怎么看白宝林都不顺眼了。
    白芨领着几个宫婢,站在紫宸殿的正殿外面,她知道婉贵妃肯定不会见自己,自己也不是非要见她不可,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好在圣人来时,能叫圣人看见自己的委屈和隐忍。她往常对婉贵妃忠心耿耿,可婉贵妃竟是因着胭脂的几句谗言,就要叫自己去死,白芨当时心里就是一阵发凉,觉着自己往日里的忠心竟像是喂了狗,就是有再多的情份,也禁不住婉贵妃一再的挥霍和辱骂。
    为了活下去,白芨第一次将算计用在婉贵妃的身上,她故意在圣人来到紫宸殿时,惹怒了婉贵妃,让圣人瞧见婉贵妃狠戾跋扈的一面,接着又在胭脂想要爬床时,假装无意间撞破了对方的伎俩,使得胭脂没有成功,反倒因着冲撞了圣人,被杖责三十。
    一次两次的,白芨在圣人面前露了脸,之后圣人再来到紫宸殿时,白芨跪在圣人必经之路的草丛中啜泣,果然引起了圣人的注意和怜惜,当晚,白芨便成功侍寝,之后三日,圣人每夜都召她侍寝,第四日,她就被封了宝林,赐住紫宸殿中的玉湘阁。
    而白芨成功上位之后,第一个对付的人,就是被杖责后还在养伤的胭脂。
    胭脂当日被杖责后,随即就被送回了自己的房内,待到养好伤才能再出来服侍婉贵妃,婉贵妃不知她被杖责的真正原因,只以为她真的冲撞了圣人,还赐了不少伤药给她,交代她好好养伤,痊愈后再回到贵妃的身边侍候。
    因此当胭脂见着白芨穿着如意云纹衫和丝地袖花百蝶裙时,脸上的惊讶怎么都掩不住,她怔怔的望着对方梳着和往日不同的流苏髻,不一会儿便反应过来,她瞪着一双美目,恶狠狠地直盯着白芨。
    白芨也不在乎对方的眼神,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对方,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容,嘲讽的说道:“往日里我对你多有容忍,左右都是一同服侍贵妃的人,可你却是心如蛇蝎,竟想害我的命,胭脂,你有今日都是自找的,我从来都不想和你争,是你逼得我不得不争。”
    “呸,少将话说得这么漂亮,爬了圣人的床还赖到我身上?是我逼着你爬床么?是我逼着你背主么?若是你心中不曾有这些想法,就是我将你逼到绝路,你也不会成了白宝林。”胭脂扯了扯唇角,不屑的啐了一口。
    “……或许你说得对,但是不管如何,如今我已是白宝林,你永远没有机会了。”白芨沉默了一会儿,淡淡地说道,她的话音刚落,便有两个宫婢上前,一人一边架住了胭脂的手臂,胭脂眉心一跳,没承想对方不只是来示威的,看来竟是要动真格的。
    还未等胭脂开口求救,她就被硬灌了一碗汤药,汤药中加了见血封喉的剧毒,胭脂很快的就断了气,白宝林眼神淡漠的望着胭脂的尸首,从袖中拿出一个荷包交给一旁的宫婢吩咐道:“报到奚官局罢,拿去打点一下,就说没养好,伤重去了。”
    “诺。”宫婢得了令,立即将胭脂死亡的消息报到奚官局。紫宸殿暴毙了一个小宫婢着实不是什么大事,因此胭脂就这样消失在宫内。……
    因着程家出征在外,所以近来圣人几乎是每日都会来到紫宸殿,给足了婉贵妃面子,可事实上,圣人却是碰都没碰她,只在偏殿里坐了坐,就径自前往玉湘阁。婉贵妃如何不知,玉湘阁里住着的就是白宝林,只她心里虽气,却也不敢拦住圣人。
    这一日,圣人又打算前往紫宸殿,只是他走到一半,却被贤妃宫中的宫婢给拦截了,贤妃日前诊断出有孕,因此圣人也颇给贤妃面子,如今听说贤妃身子有些不适,自是改道去了贤妃的昭云殿。
    到了昭云殿后,圣人自是一番关心慰问,还嘱咐贤妃不要太累了,贤妃脸上带着笑,心里却是忐忑不安,前些时候她帮着萧家瞒过了玉璋一事,因此等于上了萧家的船,如今萧家竟是想让她出头,去打听圣人的意思,看何时才会举行昏礼。贤妃知道这是吃力不讨好的差事,本想推辞,可是想着那一块谷璧,只得硬着头皮问上一问。
    因此她今日才会出手把圣人给截了。
    可待到圣人真的坐在她面前了,她原本累积的勇气却一下子就消失无踪了,她陪着圣人用着膳,还说了一会儿话,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圣人离开,可关于太子或是昏礼的事儿,她是一句也不敢提。
    只萧家人催得急,清平郡夫人更是三天两头的便递话想入宫,可因着前几日卓相得了圣人的呵斥,因此贤妃不敢明目张胆的见清平郡夫人,况秦王和楚王打着“诛卓相”的旗号,贤妃更是不好和卓家走得太近,因此她拒了几次清平郡夫人的求见。
    谁知这一日,淑妃突然来到了她的昭云殿,贤妃心里惊讶万分,却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将淑妃给迎进了正殿。
    淑妃端着一副高傲的表情,走到主位上坐下,贤妃坐在她的下首,笑着说道:“真是稀客,姐姐难得来昭云殿,可要留下来用膳才是。”
    “用膳就免了,本宫今日前来,是听说了一件事,特来向妹妹求证的。”淑妃瞥了一眼贤妃,将视线放在对方的肚子上,唇角勾起一抹冷冰冰的笑容。
    “不知姐姐有何事?”贤妃的眉心一跳,看来淑妃是来者不善,她暗自深吸了一口气,尽量维持着脸上的平静。
    “听说你前几日开了库房?”淑妃也没废话,开口直接问道,贤妃的心里狠狠的一跳,没想到对方竟是为着这事而来。
    “是的,为了清点账册上的明细,妹妹使人开了库房,这……有何不妥么?”贤妃努力扬起一抹微笑,开口说道。
    “并无不妥,只是本宫记着库房里原有一块谷璧,是多年前番邦进贡的贡品,当时那块谷璧本宫瞧着好看,便向圣人讨了来,可前几日想起使人去领时,却发现谷璧不见了,想问问妹妹是否瞧见了?”淑妃拂了拂衣袖,淡淡地说道。
    贤妃听罢却是心下一凉,她定了定心神,开口说道:“姐姐是否记错了?又或者是库房里谷璧太多,许是姐姐的人没找着罢……”她一边说着,就见淑妃用一副嘲弄的眼光望着她,使得她越说越没有底气,最后竟再也说不下去。
    “本宫自是有证据,才敢来找你。”淑妃也不和对方兜圈子了,冷笑了一声,继续说道:“妹妹进宫的时日短,不晓得那块谷璧的来历本宫不怪你,可妹妹掌着宫务,竟是随意拿取库房内的贡品,本宫实是不晓得,这是哪门子的规矩?”
    贤妃被淑妃讽刺的满脸通红,嗫嚅着唇,愣是什么辩驳的话都说不出口。
    53第五十三章 呵斥
    淑妃端坐在主位上,冷眼睇着贤妃坐立难安的样子,她倒是没想到,贤妃竟是这样大胆,敢和萧家串通,从宫里盗了一块谷璧出去,企图将玉璋摔碎的事瞒天过海,看来往常是她小瞧了贤妃,又或者贤妃因着怀了龙嗣,所以心大了。
    她不自觉的又将视线投向贤妃的小腹,因着月份尚浅,所以还未显怀,可她只要一想到贤妃的肚子里有了圣人的子嗣,就让她心里头恨得不行。淑妃的表情虽说没有变化,可她的眼神出卖了她,贤妃一抬头便见到淑妃的眼神像是淬了毒似的,直往着自己的肚子瞧来,唬得她胆颤心惊,就怕淑妃突然发难,冲着她的肚子来。
    所幸淑妃今儿个来到昭云殿,并不是为着寻贤妃的晦气,因此她只是打量了会儿贤妃的肚子,便将目光收了回来。
    “妹妹大可不必如此紧张,本宫今日来倒也不是为了兴师问罪,只是想得个准话,倘若那谷璧真是妹妹瞧着好看拿去了,本宫也不是没有雅量之人,就是将谷璧送予妹妹都没有二话。”淑妃淡淡地说道。
    “……姐姐如此大方,实是妹妹的福气,只妹妹却是不曾见过那谷璧,还请姐姐宽容几日,待妹妹仔细问过当差的宫婢再向姐姐回话才好。”贤妃攥着手中的绣帕,一口咬定了不曾见过谷璧,直到这时,她才知晓淑妃的真正来意,不就是想让她亲口承认拿了谷璧么?若是她真的认下了,可不就是落了个把柄在淑妃手上?只要淑妃拿不出有用的证据来,她自然是矢口否认到底。
    淑妃挑了挑眉,她早就料到了贤妃会否认,不过她若是没有准备,又哪里敢到昭云殿来将事情给挑明了,因此她举起手,轻轻拍了两下,就有两个宫婢押着一个被堵住了嘴的宫婢走入正殿。
    当贤妃看见那被堵了嘴,还被绑了双手的宫婢时,脸上的镇定终于消失了,她的瞳孔骤缩,几乎忍不住要惊叫出声,因为这名宫婢,分明就是当日和她一起进了库房,且将谷璧亲自送往萧家的宫婢。
    当日她命这名宫婢将谷璧送往萧家后,心里就打着斩草除根的心思,毕竟这事儿越少人知道越好,尽管她相信宫婢的忠心,可是唯有死人才能真正的保守秘密,所以她暗地里往家里送了信,让阿耶安排人手,在宫婢离开萧家之后,便把人处理了,没承想当日阿耶明明说事情成了,结果现在这名宫婢却还活得好好的。
    “妹妹你瞧着这名宫婢,是否觉着眼熟?”淑妃自是看见了贤妃的慌乱,她好整以暇的坐在上面,慢悠悠地开口问道。
    “……”贤妃此时已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住了,又哪里说得出话来,她瘫坐在椅子上,手心和后背都是一层冷汗,事到如今,她再怎么否认都没用了,怪道淑妃今日敢就这样上门来,原来自己早就落了把柄在对方的手里了。
    淑妃也不在意贤妃的沉默,继续说道:“其实妹妹若真喜欢那谷璧,本宫又怎么会不肯割爱呢?妹妹实在不必坏了规矩。”语毕,摆摆手,一名站在淑妃身后的宫婢突然上前一步,原本掩在宽大衣袖中的双臂一抬,手里竟是捧着一个木匣子。
    贤妃见到了木匣子,心里猛然一跳,只见宫婢伸手将木匣子打开,匣子里躺着的,可不就是那一块自己使人送往萧府的谷璧?
    贤妃顿时惊愕万分,瞪大着眼睛说不出话来,偏偏这时淑妃又在一旁笑着说道:“瞧妹妹这模样,当真是对这谷璧喜爱得紧,本宫今日便将这谷璧送予妹妹,还望妹妹好生收藏着,毕竟这可是贡品,若是摔碎了,妹妹去哪里找相同的另一块呢?”
    贤妃此时脸色一片惨白,除了感谢淑妃的赏赐之外,其余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就连跪在自己跟前的宫婢她都顾不上了。淑妃既然能够换了她的谷璧,她也就不用再纠缠宫婢的事了,总归是对方棋高一着,不只看穿了她和萧家的伎俩,还暗中插了一手,可笑她自以为做得隐蔽,原来早落入了旁人的圈套中。
    “妹妹有了身子,还是多休息才好,本宫就不打扰你了,这宫婢既然妹妹不认识,那么本宫便一并带走了。”淑妃今儿个的目的已经达到,便起身打算走人,这时贤妃总算回过神来了,听她要将宫婢带走,赶紧开口说道:“这宫婢妹妹瞧着有点眼熟,竟像是先前犯了事的,这样的贱婢就不劳烦姐姐亲自动手了。”
    “也好,总归是你宫里头出来的。”淑妃没有多加为难,从善如流的将人留给了贤妃,带着自己的宫婢浩浩荡荡的离开了昭云殿。
    待到淑妃离开后,贤妃这才重重地吐了一口气,精神放松后,就感觉到身子不大舒适,且下腹部还有隐隐的坠痛感,贤妃不敢轻忽,连忙使人去请太医。而那名被留下的宫婢,贤妃却没有将对方松绑,反而让人将她带下去看管起来。
    太医很快就来了,替贤妃诊治一番后,表示贤妃动了胎气,所幸并不严重,只需要喝上几帖安胎药就行了。贤妃一听自个儿动了胎气,立时躺在床榻上不敢随意走动,本来想处置了那名宫婢,也因着想先养好身子再说,因此那宫婢就被她暂时抛在了脑后。……
    淑妃离开了昭云殿后,并没有直接回到湘云殿,而是去了和湘云殿距离不远的临湖殿。临湖殿因着离观赏用的湖泊极近,因此历来都不住人,只用来游憩或宴客。
    淑妃领着人来到临湖殿,眼下虽说已经入了春,可湖边还是带着寒气,所以往日里会来到临湖殿的人不多,此时殿内正是一片寂静,唯有淑妃一行人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殿阁之中。淑妃来到临湖殿的后花园,园中有一座亭子,淑妃将身后的宫婢留在了花园入口,只带了两个心腹宫婢继续往前走去。
    来到亭子前,只见亭中已有一人带着宫婢在此候着,那人见到了淑妃,立刻屈膝行礼,恭敬的问安,“妾见过娘娘,娘娘万福。”
    “起罢。”淑妃摆摆手,走入亭中,待到淑妃坐下来后,那人这才直起身,淑妃抬眼望了那人一眼,淡淡地说道:“本宫吩咐你的事,办得如何了?”
    “回娘娘,这事儿妾已交给了妾的叔叔去办,妾的叔叔正是上林署的署令,绝不会引起怀疑的。”淑妃面前的那人,赫然就是沉寂已久的苏奉仪。
    “嗯,如此便好,此事若是成了,本宫自是不会忘记当日答应过你的话。”淑妃点了点头,她本就知道苏奉仪的叔叔正好在司农寺当差,有了上林署的署令帮忙,她的计划也能更加顺利的进行。
    “多谢娘娘。”苏奉仪心下一喜,更是无比的庆幸当初自己没有错过淑妃递来的橄榄枝。就在她被送到太极宫的佛堂不久后,淑妃就派了人来接近她,她本也是考虑很久,后来在淑妃承诺日后定会助自己回到殿下身边,且能够晋升良媛之位后,便毅然决然的加入了淑妃的阵营。
    毕竟她的处境再差,也不会比现在还差了。
    她本是婉贵妃安排进东宫的钉子,可是在她出事之后,婉贵妃对她不闻不问,因此她也就凉了心,且后来听说婉贵妃连自身都难保了,她也就早早的醒悟过来,自己不能再指望婉贵妃了。正当她心下一片迷茫,不知道自己的前路在哪里时,淑妃的人正好出现在她面前,因此最后苏奉仪选择了靠向淑妃。
    淑妃每回有事交给她,就会让人传话,让她到临湖殿见面。临湖殿的位置较为偏僻,且平日里极少有人会靠近,尤其是冬日严寒时,更是杳无人烟,所以临湖殿着实是个掩人耳目的好地方。
    苏奉仪这一年多来,陆续替淑妃办了不少事,虽然她表面上被皇后送进了佛堂,平日里不得随意外出,可皇后早就被禁足了,如今是淑妃和贤妃共同掌着宫务,因此淑妃要替苏奉仪打掩护,那是再容易不过了。苏奉仪既然靠向了淑妃,多少也猜到了对方恐怕在计划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可淑妃不说,她也不会不知趣的询问,虽然她心里隐约有个猜测,可是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就是想想都让人惊惧不已,难道淑妃还真有胆子去做么?
    只她想着淑妃这次吩咐下来的事,原本的那个想法又慢慢的浮上心头,她的叔叔是上林署的署令,专管宫内蔬菜种植和藏冰等事,她想着自己先前交给叔叔的那一包药,手心又是一片冷汗,心口也砰砰砰的跳个不停。……
    那一日窦淳脱口而出的“喜欢”,并没有改变他和卓惊凡之间相处的模式。
    窦淳也不气馁,开始展开了黏人的行动,除去白日需待在崇仁殿“养伤”之外,其余时间都凑到卓惊凡身边,极尽可能的撒娇卖乖,就想磨得卓惊凡放下心里对他的怒气和成见。
    卓惊凡被他这一副死皮赖脸的嘴脸给弄得哭笑不得,不过老实说,以窦淳的身份,如今能够做到这样的地步,把身段放得这样低,着实让卓惊凡有些意外,同时也不得不让卓惊凡佩服,心里自然对着窦淳又心软了几分。
    窦淳最会察言观色,看出了卓惊凡的退让后,自是打蛇随棍上,力求和卓惊凡之间的感情能够再更进一步,虽然母后生辰宴那一晚,他和卓惊凡并没有做到最后,但是那一晚和卓惊凡耳鬓厮磨的记忆,还是让他回味不已,也让他更加期待,真正将卓惊凡吃下肚子里时,滋味将是何等的美妙。
    也是因着心里存着这样的念想,所以窦淳盯着卓惊凡的眼神一日比一日幽深,卓惊凡有时候都怀疑自己在窦淳的眼中看见绿光了。
    卓惊凡也不是不知人事的雏儿,哪里会看不懂窦淳的眼神?他本想无视对方的热情,可随着对方越来越露骨的眼神,他甚至生出一种,窦淳正用着眼神在剥着自己衣裳的错觉。
    每当他站在窦淳面前,迎着对方的眼神时,对方眼中的情欲和火热,让周围的空气彷佛都跟着燃烧起来了,他日日夜夜被这种目光锁定着,心里的防线竟是越来越薄弱,而当他察觉自己竟会因着被窦淳注目而喜悦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卓惊凡扪心自问,自己的性子很不容易相信旁人,也不容易动心,想他上辈子妻妾成群,就连太子妃都只得了体面和尊重,其余侍妾们都是为了她们背后的家族和势力所纳,更谈不上喜欢了。他没想到,自己到大周朝走了一遭,竟破天荒的尝到了动心的滋味。
    往常他总觉着这些个男女私情最是无用,他看多了因着感情做出错误的判断和决定的例子,所以心中更是不相信感情,因此在窦淳对他说了喜欢后,他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没承想在窦淳的软磨硬泡下,原本坚定的想法竟是有了动摇。
    窦淳眼见着努力有了成效,自是卯足了劲儿赖在卓惊凡的身边,卓惊凡被他缠得烦了,往往是一脸嫌弃,却在无可奈何之下藏着不易让人察觉的包容。只窦淳最会看人眼色,哪里看不出卓惊凡隐藏起来的心思,不过他也不敢得意忘形,免得届时使得卓惊凡恼羞成怒,那就不好了。……
    因着太子遇刺受了重伤,所以迎娶继妃的事儿便耽搁下来了,只这一日早朝时,却有御史大夫上奏章弹劾萧家,指称萧家故意损毁了聘礼中的玉璋,此举实为大不敬,又当日萧娘子不满太子迟迟未到,竟纵火泄愤,如此不敬且跋扈的娘子,不堪为太子继妃。
    当日萧府走水的事儿,在场的众臣们自是都听说了,毕竟当日萧府上空的那一团浓烟,就是住在京都另一头的人家都看得见,只他们竟不知,原来萧府的走水不是意外,而是萧娘子自己放的火?
    群臣因着御史大夫的弹劾,在底下议论纷纷,这时站在一旁的卓容雍,脸色自是难看不已,先不说萧家是他的岳家,萧家被弹劾了,他的面上无光,且说当日萧家一出事,萧老太爷便亲自到了卓府,那一场火的起因旁人不知道,他和老太爷可是一清二楚。
    天底下哪里有这样巧合的事,太子遇刺时,萧家竟正好走水,更何况玉璋还被故意摔碎了,卓容雍和老太爷将几件事摆在一起,顿时就看出了其中的道道来,这显然是有人想阻止太子迎娶继妃,想阻止萧家女入宫。
    卓容雍和老太爷自是赶紧想法子遮掩玉璋一事,他们说动了贤妃帮他们一把后,就安心的等着太子康复,届时卓容雍再上一道折子,将这桩婚事在圣人面前提一提,再请钦天监算一个适合迎娶继妃的黄道吉日就成了。谁知他们没等到太子康复,竟是等来了御史大夫的弹劾,且玉璋的事他们瞒得死紧,知晓的下人都已经打杀了,御史大夫又是如何知晓的?
    还不等卓容雍理出头绪来,圣人得知了玉璋被摔碎一事,自是震怒不已,当下便立刻遣人前往萧府查看玉璋,同时还将卓容雍叫到跟前又是一番呵斥,随后便怒气冲冲的结束了早朝。
    圣人下了早朝回到书房后不久,前往萧府的内监也捧着玉璋回来了。
    内监将玉璋呈了上去,圣人只是看了一眼,脸色顿时大变,竟是比方才更为愤怒,圣人立即召来了中书舍人,直接拟旨斥责了萧家,旨中阐明萧家先是摔碎玉璋在前,后又企图用假的玉璋欺瞒圣人,可说是罪加一等,实在可恶至极,并且明言萧六娘品行不端,不堪成为太子继妃。
    这一道圣旨一下,整个京都顿时一片哗然。
    众人都没想到,萧府竟是如此大胆,敢将代表着信物的玉璋给摔碎了,且犯了错之后不想着赶紧向圣人坦白谢罪,还敢弄一块假的玉璋企图蒙混过关,萧府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罢?莫不是仗着和卓府是姻亲,有卓相在背后替他们撑腰,所以才敢如此行事罢?
    且不说众人如何非议萧家,卓容雍下朝之后,自是赶紧往萧家走一趟,萧家此时已知晓了早朝发生的事,老太爷将卓容雍请到书房,正在商议着接下来该如何应对时,圣旨就到了。
    卓容雍和老太爷对望一眼,两人眼中都没有喜悦,他们匆匆离开书房来到前院,此时老夫人已经使人开了正门,正厅的堂上还备好了香案,众人赶紧跪下接旨,谁知圣旨竟是将萧家狠狠的斥责了一顿,末了更是明言说道萧六娘不堪成为太子继妃,萧家上下都愣住了,萧六娘更是险些厥了过去。
    传旨的内监宣读完圣旨,萧家众人只得伏地磕头,恭敬的接过圣旨,待到传旨的内监离开后,所有人都还是沉默不语,直到一名丫鬟惊声叫道:“小娘子――”这才使得众人醒过神来,赶忙望过去,就见萧六娘脸色苍白,闭着眼直挺挺的瘫在丫鬟的怀里。
    接着萧老夫人也是身形一晃,吓得萧夫人立即上前扶住老夫人,口里不断连声吩咐着,“快!快过来搭把手,其他人扶着小娘子回屋,再去请太夫过来。”她一边忙着搀扶老夫人,一边又要挂心女儿的情况,顿时忙得团团转,所幸萧大郎正好站在旁边,立刻伸手帮忙扶着老夫人。
    “我没事,你们都去看看大姐儿罢。”老夫人喘了一口气,挥挥手,脸上露出一丝疲态,整个人瞬间像是老了十几岁似的,一旁沉默不语的萧老太爷,原本挺直的背脊也变得佝偻,整个人透着一股颓丧。
    卓容雍站在角落,面上也是凝重得很,他走到老太爷身旁,伸手搀扶着对方,带着对方慢慢走回书房。进了书房后,他才开口轻声说道:“岳父,当时贤妃分明送出一块相似的谷璧,且当初府中知道的人都处理干净了,按理来说,这事儿应该瞒得过去才是。”
    “只怕是有人存心让我们不好过。”萧老太爷冷哼了一声,开口说道,卓容雍点点头,脸色还是一片凝重,“今儿个大姐儿已经被圣人呵斥,看来进宫成为继妃是无望了,如此一来我们还得趁早做打算才是。”
    “……打算?萧府还能有什么打算?这一次栽了这个跟头,还不晓得圣人的气什么时候才能消,在圣人消气之前,萧家人最好是别到圣人眼前晃悠,你也别想着把你家二姐儿送进宫去,你别忘了,你的夫人可也是萧家女。”老太爷瞥了卓容雍一眼,将他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此时毫不客气的点了出来。
    卓容雍被老太爷戳穿了心思,面上有些尴尬,不过他定了定心神,开口说道:“岳父您也别怪小婿说话直接,如今萧府再无可能出一个太子继妃,不如想法子送一个卓家女入宫,或是恢复我儿的正妃身份,也好过圣人再指婚其他人罢。”
    “你想复立太子妃?当初太子妃被废是因着不能替太子孕育子嗣,难不成现在就能了?”老太爷勾起唇角,嘲讽的说道。
    “……”卓容雍被老太爷拿话一噎,顿时说不出话来,在他的心里,自然是想着把二姐儿送进宫去,可若是圣人因着对萧家的怒气,连带着也对卓家看不顺眼,那么他们唯一能走的路子,就只有在宫里的卓惊凡了。
    虽然卓惊凡已经被废,可圣人并没有将他逐出宫,且还让他留在东宫里,不管圣人真正的用意为何,至少卓惊凡如今的处境比萧六娘或是二姐儿来得好。萧六娘已经被下旨呵斥,不说无法入宫为太子继妃,往后就是说亲怕是也找不到什么好人家,毕竟圣人都说了萧六娘品行不端,京都里的高门大户人家,谁愿意娶一个品行不端的娘子当媳妇?
    至于二姐儿,虽然一直想要入宫,可是因着卓家已经送了一位郎君进去,且秦王和楚王正拿他做筏子,当成造反的理由,在这节骨眼儿上,他自是不敢再有什么大动作,因此他想来想去,复立太子妃反而成了眼下还算有可能的事。……
    萧府被圣人呵斥一事,立时就传了开来,宫里的贤妃很快的也得到了消息。当消息传进昭云殿时,贤妃正在喝药,她听着贴身宫婢的禀报,心下一惊,竟是将碗给摔了。
    “你说什么?被呵斥了?”贤妃顾不得泼洒出来的药汁,她捉着宫婢的手臂,连声问道。宫婢点点头,压低音量说道:“回娘娘,奴婢打听得很清楚,萧家确实被呵斥了,且圣人发了话,萧娘子品行不端,不堪成为太子继妃。”
    贤妃闻言心下一凛,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惧,“晚青,这都是淑妃搞的鬼,本宫明明是要将那谷璧送到萧府,可淑妃竟拦截了下来,也不知淑妃送了什么给萧府,竟然惹得圣人如此大怒。”
    “娘娘,既然淑妃娘娘将谷璧送了回来,您就当没这回事儿,左右萧府也不敢将您说出来,您便啥事也别管,只安心养胎便是。”晚青轻声劝着贤妃,贤妃听罢觉着有理,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正是该如此,本宫不是不想帮萧家,而是……”剩余的话贤妃没有说出口,晚青也没有问,她服侍着贤妃歇下后,便轻手轻脚的退出了寝室。
    晚青吩咐了其他宫婢小心守着,她则是拿着打翻的药碗前往小厨房,准备再替贤妃重新熬一次药,只她走着走着,在还未到小厨房时,脚步一拐,拐到了昭云殿西侧一处偏僻的侧门。
    侧门口已经有个小内监候在那里,晚青快步走过去,将手里的药碗递给小内监,又从袖中掏出一张折得四四方方的小纸条,一并递给了小内监,小内监将药碗和纸条往袖子里一兜,便低垂着头离开了昭云殿。
    小内监离开昭云殿后,一路上垂着头匆匆地走到了太医署,将药碗交给了严太医身边的药童后,这才又赶忙往东宫而去。
    此时东宫里,窦淳正靠在软榻上,听着有福禀报早朝上的事。因着他腿伤未愈,所以这些日子都窝在东宫里养伤,圣人也特意免了他的早朝和功课。而小内监手上的纸条,很快的就到了窦淳的手里,窦淳看罢便将纸条凑到烛火旁烧了,随后又低声吩咐了有福几句,让小内监将话传给晚青。
    待到傍晚时,晚青便收到了小内监的传话,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不过随后马上点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遵照殿下的吩咐。和小内监说完话后,晚青回到寝室,贤妃正好起了,她赶忙上前服侍,一边在心里嘀咕着,殿下竟是如此看重贤妃肚中的子嗣,竟还特意使人传话告诉自己,务必得保住贤妃肚子里的孩子。
    54第五十四章 决定
    萧家一事很快就平息了下来,毕竟圣人已经下旨呵斥,御史大夫自是不会再捉着不放,且现在外头还有秦王、楚王起兵造反一事,因此众人的目光都放在了京都外。再说太子遇刺一案还悬而未破,况太子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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