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母后半信半疑地打量我半晌，不过她一向是这样，想管我，又管不住，最后还是无奈地妥协：“好吧，你也长大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不过我可要警告你，感情不是游戏，你不喜欢就不要给别人期待。”
    “哦，哦，我知道了。”
    忙活了一阵，总算吃到热乎可口的晚饭，心情是格外的愉快。
    原本冷清的餐厅，此刻十分温馨，到处飘荡着炖牛肉的香气，柔和的灯光笼罩着木制餐桌和带皮垫子的餐椅，我有种久违的回家的感觉。
    从我奶奶去世之后，我的父王忙于政事，无暇顾及家庭，家里时常只有我和保姆两人，后来我搬出来一个人住，家里就更加冷清。
    而现在，我有种奇怪的感觉，一种温暖的气体从心脏向上升起，渐渐胀满胸腔，好像这就是我想要追求的生活。
    晚饭过后，王宫里派飞船来接母后。
    我送她出门，她又拉住我的手，我感到她的焦虑，她又要开始唠叨了。
    “既然你回来了，成人仪式就得按照王室的规矩来，明天到宫里来，我们先排演几遍。”
    “好，好。”我答应着。
    “伽洛……”母后凝视着我，最终把唠叨全咽回去，她亲了亲我的脸颊，“你是我的骄傲，永远都是。”
    我目送她离开，松了口气，又有点愧疚，经历过那么多事，我现在对谈恋爱一点兴趣也没有，恐怕要令她失望。
    如果能越过无聊的恋爱阶段，直接进入老夫老妻模式，该多好啊。
    我这样想着，回到家里。
    时间也不早了，温穹自有住的地方，我想他自己会回去的。
    谁知他一点动身离开的意思都没有。
    另外一边，力诺用力地按着平板，不知在玩什么游戏，看样子这游戏让他气得不轻。
    原本温馨的气氛……忽然就变得紧张起来。
    “时间也不早了，”温穹站起来，对我说，“我看你楼上还有几间空房，正好我租的房子到期没有地方住，你不介意让我住一阵子吧？”
    我……料到了开场白却没料到结束语。
    “你租的房子到期关伽洛什么事？”力诺腾地站起来，“现在任务已经结束，你们也没必要再维持什么战友关系了吧？既然这样，你还是离伽洛远一点的好。”
    “有些事情靠近了才好办，你说是不是，伽洛？”温穹十分淡定地问我。
    我知道他说的是对抗标签的事情，可是干嘛要说得这么暧昧，力诺显然会理解错。
    “你！”力诺果然一点就炸，气得差点跳起来。
    我赶忙按住他，充当和事老：“今天确实挺晚的，让他留下来吧……等我把手头的事情忙完了，再帮他找房子怎么样？”
    “他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让他自己去找！”
    我发现一向软萌的力诺越来越犀利了，毒舌程度快赶上当初的温穹。
    “那我就上去了。”温穹若无其事地拉起行李箱。
    在咯噔咯噔的轮子碰撞声和力诺愤怒的目光中，温穹消失在通往二楼的旋转楼梯尽头。
    ☆、chapter 30
    第二天一大早，我赶往中央研究院，找杜尚别。
    杜尚别给我做过检查之后，面无表情地恭喜我，一个标签都没消掉。
    “你这次出去到底干了点什么？”杜尚别鄙视地说，“和那个姓温的学生共处一室，对抗标签的机会应该很多啊，你到底有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我告诉他这一趟任务过程中，我有了新的发现，温穹似乎也有标签，而且他的标签也是针对我的。
    杜尚别听我说完，略有惊讶，他思索了一会儿，对我说：“你有没有跟他讲对抗标签的方法？”
    我说：“有，不过我没讲你可以删除标签。”
    杜尚别点点头：“对的，这件事先不要讲，既然你们信息不对等，就让这种优势保持下去。――对了，他针对你的标签是什么？不会也对你一见钟情吧？”
    我说：“不，他的标签似乎是抵制我的。”
    杜尚别幸灾乐祸地大笑起来。
    我无奈：“你能不能别这么开心？”
    我说：“我今天来找你是有正经事情。”
    “什么？”杜尚别总算止住笑。
    “一级机密。”我拿出id卡，给他看一级机密的代码。
    杜尚别点点头，走到实验室门前，按下切断按钮，门、窗以及所有有缝隙的地方都被单向玻璃罩住，除此之外，无线信号也不能进入这个房间。
    “说吧。”杜尚别表情严肃。
    “坎贝拉组织的精神领袖是塞米拉，我听到的消息是，塞米拉的精神尚未消亡，现在正在寻找合适的身体，一旦找到，他的精神就会控制这具身体为他所用。”
    “嗯。”杜尚别并没有惊讶，而是问，“需要我做什么？”
    “精神如何脱离身体单独存在？这种技术如何实现？希望你能给出几个预想方案，这样我们就能抢先找到保存塞米拉精神的地方，从坎贝拉组织里夺回他。”
    “好，我立刻就去办。”
    “还有一件事，”我说，“经过昨天的调查，我们怀疑中央研究院高层与坎贝拉组织有联系，所以我们必须越过高层，直接对研究员内部人员进行排查，找到坎贝拉组织安插在研究员的眼线。这件事我只能找你来办。”
    杜尚别刚才没慌，现在遇到人事上的事情，却是有点惶然：“你是说……洛宁上将有可能是间谍？”
    “不，只是高层有嫌疑，并不是指洛宁上将。”我安抚他。
    杜尚别稍微松了口气：“我只能进入系统核对他们的行动轨迹，并不能保证给出的结果是准确的。”
    “没关系，我们会有专人进行比对，你只要把数据拿出来就行。”
    “好吧，”杜尚别问，“还有别的事吗？”
    “坎贝拉组织似乎可以控制时间的快慢，这种技术……有可能在短时间内开发出来吗？”
    杜尚别皱眉：“如果速度够快的话，时间会有一定程度的扭曲，理论上如此，技术上却很难达到。”
    “拜托你也研究一下吧。”我说。
    “行。”
    我离开杜尚别的实验室之后，在中心图书馆的走廊上碰到了洛宁上将本人，令人意外的是，米歇尔上将也在场。
    洛宁上将是一个令人敬仰的学者，也是中央研究院的院长。米歇尔上将则是一名名副其实的政客。
    看到我时，米歇尔有一瞬间的僵硬，但这只老狐狸很快露出热络的笑容，跟我打招呼。
    “这次行动很成功，真不愧是帝国最优秀的将军啊。”米歇尔夸张地赞道。
    “都是阿隆佐上将的功劳。”我笑着推回去。
    “不过，”米歇尔话锋一转，“原本的乘胜追击，不小心变成身陷敌营……这次出征，好像一个俘虏都没带回来啊。”
    “呵呵，信息时代，带回信息才是最重要的，带回无足轻重的小喽浪费公民们交的税去养他们不是得不偿失吗？”
    米歇尔的笑容僵了一下，很快，又把话题扯到别处：“听说伽洛少将昨天在议事厅忙到天黑，不知有什么紧急的事情要办呢？据我所知，伽洛少将除了看后花园的菜地以外从来不关心政事，也不会进宫啊。”
    我暗中想，他倒是对我的行动了如指掌，不过查坎贝拉组织的间谍是个机密的活儿，我只能跟他打哈哈过去。
    临走时，米歇尔意味深长地看着我，说：“对了，中央档案馆的防卫等级又提高了，现在不经过我的批准，就算国王大人也不能随意进入档案馆，伽洛少将最好提醒你那位朋友，随意入侵档案馆可是要承担刑事责任的。”
    我就知道米歇尔上将这种位高权重的政客在宫里眼线不少，莫达拉不便亲自下手也是因为调查这些人会牵扯出很多麻烦，而我，作为他的继承人，早晚要面对这些麻烦，重新建立我自己的人脉关系，所以他在我即将成年的这个时候，把彻查坎贝拉间谍的任务交给我，也是对我的一个重大考验。
    确实，我在战场上的磨炼比较多，在政事上的经验却几乎为零。
    刚离开中央研究院，杜尚别就给我发来信息，说中央档案馆的防卫等级已经调到最高，洛宁上将又临时给他加了几个研究任务，都很急，他只能用晚上的时间办我交给他的事。
    “这条信息经过处理，看完即删。”
    我看到最后，信息自动删除，杜尚别办事足够谨慎。
    一阵风起，我感到有人向我这边来，便收起id卡。
    “伽洛！”力诺的金发在阳光下熠熠发光，他拎着用蓝色点点手帕包起来的盒饭，高兴地迎面走来，“幸好堵到你了，还没吃午饭吧？”
    五分钟后，我们并排坐在公园的长椅上。
    我打开盒饭盖子，咖喱的香气迎面扑来，力诺用咖喱画了一只小熊，画在白白的米饭上。
    “这样我会不忍心吃。”我笑着说。
    “才怪，你心肠那么硬。”力诺撇嘴。
    我狼吞虎咽地吃完，看了一眼时间，下午还要去一趟议事厅，不知莫达拉派给我的那些人是否给力，查出什么结果没有。
    “谢谢你的午饭。”我说，吃饱了东西，感觉浑身又充满力量。
    “嘿嘿，”力诺开心地笑，又扬起脸问我，“下午还要去工作吗？你怎么一回来就这么忙？”
    “是啊，坎贝拉组织一日不消停，我们就一日不能放松啊。”我说。
    力诺收起饭盒，随意地问：“那……你在忙什么呢？”
    我差点说出口，又想到这是机密，便说：“这事是保密的。”
    “哦，”力诺略有失望，转而又问，“周末难道不休息吗？”
    “应该不休息。”我说。
    “哦……那，你没时间给温穹找房子了？”
    我想，原来他担心的是这事，我还以为他关心坎贝拉的事情：“暂时没空。”
    力诺咬住下唇。
    我想安慰一下他，但是看看时间又太紧迫，有些事情说不清楚，反倒会起反效果，不如再放一放。
    “你回去吧。”我摆摆手。
    下午去议事厅，核对资料的工作进行得非常缓慢，归根结底，还是米歇尔突然调高防卫等级，给我们造成技术上的困难。
    因为资料没有调出来多少，核对工作又很麻烦，排查间谍的“杀虫行动”开展的并不顺利。
    不过我也没希望“杀虫行动”一开始就很顺利。
    下午四点多，莫达拉给我传来一份非常重要的档案，里面都是高级将领的资料。
    排查到福斯特上将的时候，我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
    对啊，有那么好用的催眠师在，为什么不用呢？
    有了这个绝佳的点子，我便立刻行动――回家，找温穹。
    只要温穹一出马，管他是米歇尔还是福斯特，都得乖乖听话，这么一想，还真是挺爽的。
    回到别墅，还没进门，我就听到力诺发脾气的声音：
    “外面那么多旅馆！你爱去哪去哪！立刻就走，别逼我叫人撵你走！今天晚上这里没你的位置，滚吧！”
    “嘭”的一声，重物落地。
    一阵脚步声，门开了，温穹拉着摔折了杆的行李箱出现在门前。
    “下班够早的。”温穹看见我，说。
    这种逵猩竦那榭鱿拢我还能说什么。
    “我知道有一家便宜又干净的旅馆，离这不远。”我说。
    “嗯，那就走吧。”
    “成。”
    我把温穹送到绿禾旅馆，付了一个月的房费，再帮他把行李箱抬到楼上。
    “等会我再去买点抑制剂，你体质特殊，在旅馆里要小心，晚上不要给陌生的alpha开门。”我叮嘱道，“有事就报警，或者呼叫我。”
    “我又不是未成年少女。”温穹嗤笑一声。
    “那个，力诺发脾气是因为我，你不要怪他，他人很好，也没有恶意。”我说。
    “就是一厢情愿而已。”温穹继续一针见血。
    “还有，我有件事需要你帮忙。”我压低声音。
    ☆、chapter 32
    我把我的想法告诉温穹。
    “你希望我帮你暗示谁？”温穹问。
    “米歇尔上将。”我说。
    “你怀疑他是间谍？”
    “不……只是他很麻烦，提高了防卫等级，让我们的搜查变得很困难。”
    温穹思索了一下，点头答应我。
    “这件事有些麻烦，米歇尔是个老狐狸，你要接近他……”我把我的计划告诉温穹，我想利用明天的生日宴会，把米歇尔请到帝国大酒店去，然后借机让温穹接近他，把他放倒。
    “到时候可能会有很多人来，人多眼杂，你打算怎么办？”温穹谨慎地问。
    “这个倒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
    第二天，帝国大酒店，我可敬的母后把半个军部都请到我的成人宴上，当然，她是通过给军部夫人们发请柬的方式，最终达到了十分优秀的效果。
    这也给我制造了很大的麻烦，比如，要躲过这么多双眼睛把米歇尔弄走，实在太不容易了。
    温穹一直低调地呆在角落里待命，而我则被挤在人群中间……干掉第18杯伏特摩德之后，大家总算放我一马。我从人群里挤出来，迎面走向米歇尔上将。
    “伽洛少将。”米歇尔老狐狸向我露出堪称帝国典范的完美假笑，并扬了扬手中的酒杯。
    我走近他：“米歇尔上将。”
    我们两人互相恭维过后，我邀请他到二楼去品尝我珍藏的卡列宁酒，那是一种稀罕的烈酒，国库里也仅仅只有三瓶。
    米歇尔似乎有些感兴趣，但他的本性相当谨慎，被我绕着说了好久，他才点头答应和我一起去。
    温穹不远不近地跟着我们。
    沿着螺旋的大理石楼梯来到僻静的二楼，我想，事情成功了一大半。
    然而就在这时，有人从走廊的另一端拐出来，看到我之后，他立刻小跑过来。
    坑爹啊，力诺，你这时候出现干什么？
    力诺对我的计划一无所知，对我和米歇尔上来干什么也预估有误，他说：“二楼的厕所也坏了，还是去一楼吧。”
    我：“……”
    米歇尔上将笑着说：“我们是来偷吃好东西的。”
    力诺一愣，问我：“什么好东西？比我做的还好吃吗？”
    米歇尔大笑起来：“你做不出来的。”
    力诺期盼地看向我：“那我也想尝尝。”
    我无奈：“你尝什么，是烈酒，你快点下去吧。”
    “烈酒又怎么样？”
    “未成年不能喝。”
    力诺却望着我身后的某个地方，不高兴地撅起嘴：“我不能喝，温穹就能喝？”
    这下好了，引走米歇尔的计划被力诺一搅，彻底完蛋，米歇尔回头看去，正看到扶着扶手上来的温穹。
    不，计划都已经进行到这一步，我必须让他继续下去。
    我镇定住心神，拉起力诺的手：“我想起来还有件事没办，我们先下去，温穹，你来的正好，你带这位米歇尔上将先去酒窖吧。”
    力诺挣了挣，想说什么。
    温穹快速地答应，带着将信将疑的米歇尔上将离开。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力诺压低声音，快速地问，他仰着脸，脸上泛着激动的潮红，眼睛直直地盯着我。
    “什么？”
    “你就这么信任他？”力诺咬牙。
    “他知道酒窖的位置，所以……”我随便编着谎话。
    “你在骗我！”力诺愤怒地甩开我的手，“你说过会等我的，你说过的！”
    我对他的愤怒感到莫名其妙，最近他的脾气都不太好，一点也不像以前那么温和，好像心里有什么事一样。
    力诺甩开我之后，掉转头，向温穹带米歇尔离开的方向走去。
    我当然不能让他过去搅局，于是从后面拉住他的手。
    力诺停住脚步。
    “不要过去，”我说，“我们下去吧。”
    力诺再次甩开我的手。
    “我们下去吧。”我再次说。
    力诺转过身，他脸上挂着焦躁和失望。
    “为什么……他明明对你一点也不好，为什么要三番五次地帮他？为什么那么信任他？我都已经尽全力讨好你了，却赢得不了你半分好感。”
    “不是的。”怎么会，除了杜尚别我最喜欢的人就是你了。
    “为什么给他一次又一次的机会，却一点机会都不给我？”
    力诺激动地问我，问完又转身向里面走去。
    我第三次拉住他。
    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眼睛盯着往温穹离开的方向。
    我知道这不是一个好机会，但是……任事情这样发展下去，绝对会越来越糟糕。
    “力诺，如果你一定要一个答案，我可以给你。”我说。
    力诺一愣，接着，他转过头来看我。
    他的脸上仍然激愤未退，眼睛里却仿佛点燃了希望。
    我顿了一下，说：“我不想谈恋爱。”
    这话一说出来，力诺的脸就白了。
    我知道这话像在耍流/氓，但是不说不行。
    “你对我很好，我很感激，如果你愿意，等到你成年，我们结婚也行……不过我不想谈恋爱，如果你能直接和我过度到亲人或者朋友一样，那么我们可以试试……”
    “你在说什么？”力诺茫然，“我为什么听不懂？你到底是拒绝我，还是接受我？”
    我也没有这样的表白经验啊，大概很奇葩吧，正常人类都无法理解。
    “喜欢，爱，这样太累了，很麻烦。我只想找一个过着舒服的人在一起。”我说。
    力诺用“你疯了”的眼神看着我：“那你为什么不和阿隆佐或者马修在一起？”
    “因为他们都生活不能自理……”
    力诺被我噎住，过了一会儿，他苦笑起来：“所以和你在一起的先决条件是不能爱你？”
    “对。”力诺简直太机智了。
    力诺的笑容渐渐散去。
    “我从来没听过这么荒谬的理由。”力诺说，“抱歉，我根本无法接受，你还不如说你看不上我。”
    “是我配不上你。”我叹了口气。
    “有区别吗？”力诺短促地笑了一声，却一点笑容都没有，他转过身，从螺旋楼梯上下去。
    我望着力诺的身影消失，id卡上传来温穹的消息，他告诉我，事成了。
    我很郁闷，一方面我通过力诺验证了我自己确实是个神经病的猜想；另一方面力诺和我的思维完全接不上轨，让我有种失落感。
    失落归失落，正事还是要办。
    ☆、chapter 33
    我没等到温穹的人，却先收到他的信息。
    “灾难光环。”
    温穹的消息只有这么短短一句，我心一惊，立刻向螺旋楼梯下跑去。
    我飞快地下楼，力诺的身影出现在我视野中。
    就在我快要追上力诺的时候，我身后二楼的方向传来一声剧烈的爆响。
    我条件反射地向力诺扑去。
    爆炸只有一次，不过这一次也足以引起人群混乱。
    我听到一楼大厅中人们叫唤和乱走的声音，急促的心跳渐渐平缓下来，但是，接着，我想到温穹还在上面。
    我从力诺身上爬起来，伸手把他拉起来：“走。”
    力诺却没动，他的表情有点奇怪，感动又有点愧疚似的，我没有细想。
    “走，离开这里。”我说完，就向二楼跑去。
    一边跑，我的脑海中一边浮现出温穹无奈的笑容。
    “没办法，我必须更加努力……谁让我比较倒霉呢？”
    我一直都没有把温穹的自嘲放在心上，因为他每次都能成功地避开灾难。
    我也从来没有担心过温穹的安危，因为他很强，学什么都快，像开了外挂一样。
    比起这些，我更多担心的是温穹的贞操，比如他又和谁勾搭了，又从谁那弄机甲了，或者，叫他晚上不要出去乱晃。
    “别这么容易挂啊……”我叫出白虹，三步并做两步跃上楼梯，白虹化成白犬先跳上去，甩着尾巴回头看我。
    爆炸将许多碎石和木屑抛出来，墙壁上有焦黑的痕迹，呛人的烟雾在空气中弥散。
    我脱下外衣捂住口鼻，向里面的房间走去，按照我们的计划，温穹会在那里催眠米歇尔上将。如果米歇尔很难对付，他会真的取出架子上的烈酒把米歇尔灌醉，所以，烈酒是必须的。
    现在我却宁愿没有什么该死的烈酒，因为它们会燃烧。
    我向前走去：“白虹，开门。”
    白犬从我脚边跑过，用力蹭了一下我的腿，加速助跑两步，向上跃去，化作银白色的机甲。
    帝国大酒店的单层高度不足以容纳白虹的机甲形态，他变身之后我听到钢筋撞断的声音，连我脚下的地板都开始向下沉陷，我加快脚步，冲向白虹，脚下猛地一蹬，纵身跃起。
    舱盖打开，我跳进驾驶舱，来到操作台前。
    显示仪上，前面的房间一片黑暗，没有生命迹象。
    有那么半分钟时间，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拳头重重落在显示仪上，右手小指的关节震痛，我宁可是显示仪坏了，也不希望是这种结果。
    bibibibi――
    id卡在响，我立刻打开它。
    “米歇尔上将炸伤了，我一个人拖不动他，到下面游泳池来。”
    我松了口气。
    一分钟后，我开着白虹走进游泳池。
    我从驾驶舱跳下来，直接跳进游泳池里，两腿一蹬，向前冲了几米，来到岸边。
    温穹站在岸上，双手抱臂，低头看着我：“帝国大酒店的游泳池可是很贵的，地板踩坏了你赔得起吗？”
    “怎么会忽然爆炸？”我问，“米歇尔上将伤的重吗？”
    温穹耸耸肩：“虽然你对我毫不在意，但也不用表现的这么明显吧？我有个喜讯告诉你呢。”
    “什么？”
    “中奖了，”温穹露出一个笑容，“米歇尔上将就是坎贝拉组织的间谍，而且等级不会低。”
    我震惊，米歇尔？我确实觉得他很烦人，但是，他竟然有这么大的野心，竟然想叛国？
    “你怎么知道的？”我需要更具体一点的证明。
    “他叫我米拉大人。”温穹歪着头回忆，“斯科特星上坎贝拉组织的老巢里，巡逻兵也提到过这个米拉大人。只是不知道他和战神塞米拉是什么关系。”
    我皱起眉头：“你是怎么放暗示的？”
    温穹蹲下身，凝视着我的眼睛，我都能透过他漆黑的瞳孔看到游泳池碧蓝的水波，还有我自己的倒影。
    “就是这样。”温穹的声音变得低沉。
    我愣了一下。
    “你中招了？”温穹笑起来。
    “暂时没有。”我只是又听到“老婆很爱我”在响。
    “那么你对我还有利用价值。”温穹笑着说。
    “我很荣幸。”我扒住游泳池的边沿，“麻烦你让让，让我先上去。”
    温穹没有让开，而是伸出手，把我拉上去。
    “谢谢。”我说，一边说着，一边把湿透的上衣脱下来。
    “你经常健身？”温穹打量我。
    “还行吧。”我说。
    “可是我就没有这种……”温穹皱眉。
    “嗯？”我不知道他指什么，如果是健身的话，他每天做那么多训练，没必要再专门去健身了。
    “我明明很努力在练了……”温穹不高兴地自言自语。
    我看着他一脸不爽的样子，忽然觉得他也是个有弱点、会嫉妒的人，很好玩。
    “现在你得想个办法，向那些无孔不入的调查部门解释，为什么我和米歇尔上将一上二楼，就遇到炸弹袭击，”温穹发觉我在看他笑话，更加不高兴，“还有，我是在帮你，你就算不表现的感激涕零，也该有点诚意吧。――我可不想被调查，上电视。”
    “不会的，”我说，“这次任务很成功，一箭双雕，效果比你想象的还好，估计我们很快就可以重返斯科特。”
    温穹惊讶：“真的假的？”
    帝国大酒店爆炸事件之后。
    米歇尔上将被炸伤，住进皇家医院特级病房，一直昏迷不醒。
    而我，临时接替米歇尔上将的工作，总管中央档案局，我顺便把信息防伪等级又提高了一级，属史上第一高，所有进入信息库的途径都被砍掉了，当然，除了杜尚别。
    杜尚别借这个机会把米歇尔查了个底朝天，成功地找到米歇尔和坎贝拉组织联络的证据，我把证据交给莫达拉时，他并未露出意外的表情，只是有些失望，我知道他肯定对米歇尔的背叛早有所料。
    我打开突破口之后，顺藤摸瓜找米歇尔手下的那些小喽，连续一个礼拜不眠不休地工作，总算把这些间谍一网打尽。
    而温穹，为了方便工作，我把他弄到中央研究院的员工宿舍里去，对面房间就是杜尚别的休息室。
    让时间暂且回到一周前，爆炸事件刚刚过去，我把温穹带到中央研究院，向杜尚别介绍。
    杜尚别十分感兴趣地打量温穹，上来就问：“你的标签是什么？能不能列一个单子给我？”
    温穹皱皱眉，看我，似乎对我把这种重大机密泄露给杜尚别感到意外。
    “这是我的技术专家，强大后盾，你尽可以相信他。”我介绍道。
    杜尚别得意地露出牙齿。
    “这是温穹。”我简短地对杜尚别说。
    “知道，你总说他嘛。”杜尚别打量着温穹，“一般人都是智商和外貌成反比，你看起来智商真不太高，怕你听不懂，我讲明白点好了，我是在赞美你。”
    温穹微微一笑：“你智商看起来挺高的。”
    杜尚别撇嘴：“笨蛋，我是一般人吗？”
    温穹笑道：“也是，科学家通常不修边幅。”
    我默默退开一步，两个毒舌凑在一起一定有很多话要说，我还是自动退避吧。
    ☆、chapter 35
    我整理完坎贝拉组织的间谍名单之后，把它从封闭实验室的机器里拷出来，放进一张老式的磁盘里，这东西在我们这个世界就像天然葡萄酒一样难得，大多机器都不能读它，漂浮在空气中的信号也无法侵透它。
    作为保密载体，磁盘实在是不二之选。
    我打开门，杜尚别和力诺正在门外守着。
    我示意杜尚别销毁机器。他走进实验室，按下一个键，一片星钢制成的薄板压下来。
    “咔咔”几声轻响之后，那可怜的机器被压成薄饼一般，杜尚别面无表情地按下另一个健，地板上出现一个凹槽，“机器饼”被压进去，凹槽里逐渐汇聚起金色的液体，“机器饼”迅速在金色液体中消失，一点不剩。
    杜尚别按下第三个键钮，金色液体回流，地板恢复原状。
    “用来毁尸灭迹简直太合适。”我忍不住赞叹。
    “没看出来你还有这种想法？”杜尚别翻了个白眼。
    “我……”
    “人不可貌相。”温穹笑着说。
    不过短短一周时间，温穹对杜尚别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因为他知道了，杜尚别可以删掉标签。
    而杜尚别表面上毒舌，本质上不是个硬心肠的人，没办法对一个总是笑嘻嘻地恭维他的人吐槽，尤其，这个人曾经被我形容的强势又高冷。
    我总觉得杜尚别似乎在我身上找到了某种优越感。
    “咳，我现在把这份名单带到王宫里去。”我说。
    “我也去。”温穹立刻说。
    “你不要去。”我说。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在负责杀虫行动，”温穹拦在我面前，“他们都在等你把最后的结果拿出来，为你庆贺，或是杀了你。”
    “谁敢动他？”杜尚别表示不能接受，“而且还是在大地星的首都拉斯顿，从中央研究院到王宫的路上。”
    杜尚别确实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你知道的，我是天生的警报系统，”温穹说，“而且我也不会给你添麻烦。”
    我迟疑了一下，温穹说的没错，最后这几步路，就是最危险的几步路，我已经销毁了名单储存的机器，现在唯一的证据就在我手上。
    我不能出岔子。
    “好吧。”我答应了他。
    人造太阳一如往日地升上天空。
    空中轨道已经恢复运行，几辆飞船从不远处划过，亮银色的反光划破碧蓝的天空，我眯了眯眼睛，下意识地摩擦中指和无名指，白虹一如往常，紧扣在我手指上。
    “你听我说，”我压低声音，对温穹说，“如果出现意外，你带着磁盘先走，不要交给任何人。”
    温穹皱了皱眉，似乎疑惑我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