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你是我学生，当初也跟着我做过课题，知道一款能够在电子、通讯、航天多个领域开花的新材料，意味着什么。”
    倪泓靠在车子椅背上说。
    “嘶，这么厉害？”
    张晗吸了口冷气。
    他觉得自己，已经很高估这位江董了，没想到还是小瞧了人家。
    施小韵乖巧地坐在一旁，她觉得江华这个名字，十分耳熟，似乎听父母在家里谈论过。
    “这人确实厉害，经常有惊人之举，我也是佩服的。”
    倪泓之前在京城，就听过江华的不少传说，只不过以前，人家跟学术圈子不搭界，所以他都是当故事听的。
    没想到这次，会因为一款新材料，而跟这位江董，有了交集。
    “啊，我想起来了。”
    施小韵一惊一乍地。
    “干嘛呢，差点把两位老师吓一跳。”
    张晗手搭在方向盘上，没好气瞪了表妹一眼。
    好家伙，刚才那一嗓子，差点吓得他踩刹车，太不淑女了，万一给倪教授留下坏印象，那岂不是前功尽弃？
    “我爸说了，石墨烯这个项目，估计要凉。”
    施小韵语出惊人。
    “你爸是哪位？”
    于清生听完后，眉头皱成一团。
    他芯片研究卡住了，急等着新材料攻关，这位小姑娘却来了一句，石墨烯要凉，这是咒他呢？
    “表妹，你不会说话就不说。”
    张晗恨不得拿一张胶布，把施小韵的嘴贴住。
    果然是在校学生，缺乏历练，没有眼力件啊，表妹就没看出来，这两位专家千里迢迢，专门从京城飞过来，就是为了这个石墨烯项目吗？
    “二位老师，实在不好意思，我表妹年轻不懂事，二位千万别见怪。”
    他训完表妹，立刻用讨好地表情道歉。
    “她爸爸是哪位专家，难道对石墨烯有不同见解？”
    于清生神色凝重地问。
    他这人常年跟实验仪器打交道，与人交流时，说话语气生硬而直接。
    在他想来，对方敢唱衰石墨烯，想必在学术界，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她爸不是专家，就是个做精选煤生意的小老板。”
    张晗一脸尴尬地说。
    说完，他瞪了表妹一眼，平时看着挺乖巧机灵的一个小姑娘，怎么关键时刻掉链子啊。
    “我，我就是转述我爸的话，他说江华得罪了穆万和，在宁城注定待不长，迟早得走人。”
    施小韵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耷拉着脑袋。
    “穆万和又是谁？”
    于清生十分生气。
    现在国内的材料界，一致看好石墨烯，期待这个新型材料，能够带着大家弯道超车。
    这个时候站出来唱反调，横加阻拦的人，都是在开历史的倒车，其心可诛。
    “宁城最大的煤老板。”
    张晗语气弱弱地回答。
    他突然发现，话题似乎在往失控地方向发展，刚才还气氛融洽，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再大的煤老板，不一样也是挖煤的，他叫穆万和是吧？”
    于清生气呼呼拿起手机，开始打电话。
    他做事直来直去，喜欢就是喜欢，厌恶就是厌恶，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得了，惹了老于，那个姓穆的，估计要倒霉。”
    倪泓耸了耸肩。
    他和老于相交几十年，知道对方虽然是个技术宅，朋友圈数量一直维持在个位数。
    但是如果谁因为老于宅，就认为他没人脉，那可就大错特错，这货是真正的往来无白丁，认识的那都是大佬。
    “何老，我是于清生，跟您反应个事儿……”
    “王老，我是老于呀，有这么个事儿……”
    “宋领导，有件事情，需要您做主……”
    于清生一口气打了好几个电话出去。
    他这人不通人情事故，所以不怕麻烦别人，什么打扰领导，影响不好之类的，通通不在他考虑范围内。
    他的想法十分质朴，你穆万和要开历史的倒车，那就是他老于的敌人，弄你没商量。
    张晗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在发抖，他一直以为倪教授交游广阔，所以特别佩服他，心里一直以对方为榜样。
    哪知道今天才见识了，什么叫谈笑皆鸿儒，往来无白丁，这位看起来呆里呆气的于院士，太牛逼了。
    “完了，这次该轮到穆万和凉了。”
    施小韵虽然缺乏社会经验，但是听到刚才一通电话，也能想出穆万和的下场。
    “凉的好，他这种人，早就该倒了，于院士为民除害，是正义的表率。”
    张晗眼珠子转了几转，立刻大声拍马屁。
    他决定回家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大家聚起来，告诫长辈们，远离穆万和，赶紧和他撇清关系，这人马上就要成为臭狗屎，谁踩谁倒霉。
    “老于这风格，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简单直接。”
    倪泓在一旁哭笑不得。
    不过，他又不认识穆万和，对方倒不倒霉，和他也没关系，他懒得在意。
    于清生的一通电话，在京城还是惹起了一阵小风波，毕竟老于很少打电话告状，在大佬们的印象中，他这人憨厚老实，不是被惹急了，肯定不会打电话。
    赵燕华在京城人脉广，消息也灵通，很快就听说了这事儿。
    她这会儿还在和江华商量，三座石墨矿究竟该选哪一个呢，接到朋友的电话后，用古怪地眼神，看着江华。
    “我脸上有花吗？”
    江华还以为刚才对着地图写写画画，脸上沾染了钢笔墨汁。
    “你这是什么运气啊，上面有人发话，说穆万和这种人不办，准备留着过年吗？”
    赵燕华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给家里告状了？”
    江华眉开眼笑，还以为赵大姐这段时间，受了委屈，终于忍不住，找老爷子诉苦了。
    “不是我，是于清生，他把认识的所有领导，全都打电话告状了。”
    赵燕华对江华的运气，是真心服了。
    也只有老于这种书呆子，才会做这种不通人情世故的举动，但是效果绝对是杠杠的，就算她赵大姐出面，也达不到老于这效果。
    “我不认识于清生啊，他为什么要帮我？”
    江华十分懵逼。
    他在心里寻思，难道穆万和最近又干了啥伤天害理的事儿，终于踢到铁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