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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脉。
    “以她的脉象看,总也不够七个月啊。”清河大夫道。
    王昭言问:“那是几个月的?”
    清河大夫的眉毛打起结来:“老朽看了几十年病,从来没遇到过这么模糊的脉象,难道真是老得不行了?”
    王昭言道:“还有没有其他?”
    清河大夫摇摇头:“说不清楚,她的脉象太不寻常了。”
    三月中旬的一天,三希居里的一个偏院里忽然乱成一团。
    “不好了,不好了,周姑娘要生了!”一个丫鬟一边叫喊一边往外跑。
    尚锦正在午睡,被这一嗓子惊醒了。
    “大吵大闹的,做什么?!”花椒扶着尚锦从正院里走出来。尚锦的身子已经很重了,走几步都有些费劲。
    那丫鬟的脚步生生顿住,慌慌张张地地向尚锦行了一礼,道:“不好了,周姑娘好像要生了。”
    花椒对周芸宁的反感度这段时间来呈直线上升,倒不是她闹出多少幺蛾子,而是这种挺着肚子贴上来的行为实在太无耻,弄得一副好像很无辜的样子,其实已经做成了大乱子。有一种人是害了人却不自知,不知道周芸宁是不是这一种。
    “生了就生了,吵什么啊?”花椒语气不善道。
    那丫鬟生生哽住,闭嘴不言。
    尚锦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找产婆啊。”
    那丫鬟得令匆匆跑了。
    尚锦喊来一个下人:“大公子去哪里了?赶紧找回来,就说周姨娘要生了。”
    周芸宁要生孩子了,这件事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闹得差不多整个王家大院都知道了。
    鸿景园。
    “惠然,外面闹哄哄的,什么事啊?”王昭逸提着画笔走出来。
    三夫人道:“好像是大哥院子里那个周姑娘要生了。”
    王昭逸道:“怎么还‘姑娘’‘姑娘’的,这都要生了,怎么着也该是‘姨娘’了吧?”
    三夫人摊手道:“是大哥那里不给交代,没有名分的,你要咱们怎么称呼她?”
    王昭逸摇头道:“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大哥怎么就在这件事情上这么别扭。如今闹得族里都知道这件事了,对这边可恨是不满啊。”
    三夫人面带戏谑:“想不到啊,咱家的酸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呢,我还以为你都不晓得呢。”
    王昭逸回道:“闹得这么厉害,除非我是聋了瞎了,不然怎么会不知?潇儿前几日过来还提过这件事呢。”
    三夫人上前道:“莫不是儿子沉不住气了?来找你商量对策。”
    “哎,哪有这些?我是个愚人,就算是他来找我商量对此,我能说什么?”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烦心的事情,忽然把画笔丢在一旁的案几上,“哼,再者说了,他们什么时候当那是我儿子了?”自从王子潇被选为家主继承人的时候,都是族里在教导,他想教导几句都不被允许,关心一下的机会都少得可怜。明明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却亲近都不得。
    三夫人忙上前劝道:“好了,都这些年的事情了,莫要再提了。”
    王昭逸沉着脸道:“我还记得潇儿小时候,有一次生病,你给他煮了他最爱吃的粥,巴巴的送过去,又被他们打发回来了,潇儿一口都没喝到……”
    三夫人跟着红了眼眶:“都过去了……”
    王昭逸收敛了自己的情绪,才想起刚才刚才的事情来:“大哥那边……你要不要去看一看?”
    三夫人擦了擦眼角:“说你呆,呆劲儿就又上来了,不过是个还没有确定名份的姨娘,她生孩子我过去,大嫂生产的时候谁去?嫡庶有别,这种事情他们自己院子里张罗就是了。”
    王昭逸哦了一声,找杯子喝水。
    三夫人叹道:“当年还有个通房的丫头,叫什么来着?我不记得了……当初要是把她留下,如今也派上用场了。”
    王昭逸无所谓道:“她也没有留下一儿半女,留下也躲不过一个老来凄凉,还是早早配了人,过自己的日子去吧。终究是跟了我一场的,也不忍心亏待了。”
    三夫人道:“你莫不是怕我亏待了她吧?”
    王昭逸听出了话中的酸味,摇头苦笑。
    作者有话要说:
    ☆、生了一个妖怪
    听枫园。
    “外面好像在吵着说,大哥院子里的周姑娘要生了。”五夫人站在门口张望道。派出去打听的丫鬟还没有回来。
    王锦修面色偏黄,身形消瘦,偏高,站在五夫人身旁挡住了吹过来的凉风:“咳咳咳咳……”
    五夫人发现他站在这里忙催促着回屋:“你怎么出来了?”
    “咳咳咳,这件事你不用上心,横竖不过是大哥院子里的姨娘,弄得太重视了,反而弄得大嫂的脸上不好看,咱权当什么也没有听到就是了。”王锦修道。
    五夫人点头受教,扶着王锦修往屋子里走:“可是……我看着那个周姑娘也挺可怜的……”
    王锦修叹息道:“你啊,咳咳咳,看谁都可怜,其实,没有一个赶得上你可怜的。”
    五夫人稍显瘦长的小脸低下去,诺诺道:“我有什么可怜的?”
    王锦修拍拍她的手:“你跟着我这个窝囊废,跟无依无靠也没什么区别,我就怕啊,哪天去去了,丢下你……你呢,又没什么心机,唉……”
    五夫人脸上挂着泪:“谁说你要去了?呜呜呜……”后抹了一把脸,似发了狠道:“还有宁馨不是?我还有宁馨倚靠啊。”
    “宁馨?她早晚是要嫁人的,最多不过这几年了,你哪里靠得住?”王锦修道。虽然知道这话有些伤她,可这是事实,早些挑明了总是好的。看着她那哭得梨花带雨,他又心疼起来,忍不住上前哄一哄。心里也打算着,总得安排一下她的将来才是。
    “伊伊啊,你记着,以后少跟那些人来往,免得吃亏……我也就是这样儿了,宁馨出嫁之后就真的没有什么牵挂了,我是打算着将来关门来自己过日子就是了,尤其是最近的事情啊,你少跟着掺和,等娅娅回来,就让她对外面宣称你病了,最近咱就不出门了。”王锦修道。
    莫伊伊应了,乖巧的扶着他向前走。
    折腾到半夜,王昭言好几次都要先去睡觉,都被尚锦拦下了。
    一声婴儿的啼哭,把王昭言的困意给驱赶走了。
    产婆抱着一个哭声如小猫叫的肉团出来,先说吉祥话:“恭喜大公子,恭喜大夫人,是个小少爷。”
    尚锦凑上前看了看,实在是看不出什么样貌,皱成一团,眼睛都找不着,找了半天才找到两条缝,活像个小老头,不对,小老头都比这个好看。她想起王宁柔刚出生的时候,也不怎么好看,但是也比这个要好看。尚锦拉过王昭言来看一看,王昭言瞥了一眼,对产婆道:“行了,交给奶娘吧。你们也忙了好久了,都去歇着吧。”
    白日里被花椒呵斥的小丫鬟从产房里跑出来,向王昭言和尚锦行了一礼道:“大公子,夫人,周姨娘想要见您。”
    王昭言道:“她也乏了,早些睡吧。你就说我还有事呢,改日再来看她。”说完就拉着尚锦走了。
    花椒落后一步,问她:“你叫什名字?”
    那丫鬟低头道:“奴婢碧儿。”
    花椒记下,也去了。
    第二日,早饭后。
    “呀,恭喜啊,听说大哥昨夜刚得了一子,大喜啊。”二夫人带着亚红,拎着几个礼盒慢慢春风地走了进来。
    王昭言冷笑道:“弟妹的消息倒是灵通。”
    花椒来上茶,向二夫人问安:“昨个儿二夫人可是在这边守到二更天呢,姑爷难不成忘了?”
    王昭言道:“昨个儿忙得晕头转向,我倒真是疏忽了。”
    二夫人脸上挂不住,转移话题问尚锦可好。
    花椒道:“夫人身子一日重似一日了,昨日累着了,今日就晚起了些时候。”
    二夫人叹息道:“要说啊,这芸宁也是够可怜的,大哥该早日给她个名份啊,您看,儿子都生了啊,这可是王家长房的长孙呢。”
    王昭言淡淡道:“这倒是不必弟妹操心。”然后端起了手边的描竹兰的白瓷茶杯,端茶送客。
    二夫人呵呵笑了两声:“是啊,是我多嘴了,这些都是大嫂打理的。好了,我这儿还有事呢,先走了。”
    王昭言点头:“不送。”
    二夫人对花椒笑道:“给我向你家夫人带好。”
    花椒微微欠身:“二夫人好走。要不奴婢送一送您?”
    二夫人看花椒越发地不顺眼:“不必了,你去伺候大嫂就好了。”
    周芸宁生的那个孩子一直啼哭不止,怎么都哄不好,没日没夜的哭。尚锦已经连着好几天没睡好了,眼底又有了阴影。
    平日里给尚锦诊脉的清河大夫又去给那个婴孩儿看病,却碰到一个年轻的男子给奶娘怀中的婴儿喂药。
    “你是……”清河大夫愕然。这个姨娘院里的陌生男人是哪里来的?
    那青年放下手中的小木勺,拱手向清河大夫行了一礼:“在下是七爷那边。”
    清河大夫想了半天,才问:“是江南那边来的?”
    那男子道:“正是。晚辈愉柯,见过清河大夫。”
    清河大夫这才松了一口气,他之前是听说过王昭寒从江南带回一个年轻大夫的,听说还是孙神医的弟子呢。不过,孙思行的弟子有很多,听过他讲医的都自称是他的弟子_!
    “怎么样?”清河大夫揭开孩子的襁褓查看。
    愉柯道:“这孩子是胎里不足,身子弱很多,要小心将养着才行啊。”
    清河大夫去探寻婴孩儿的脉象。
    愉柯又问:“不知道小少爷取名了没有?”
    抱着孩子的奶娘道:“没有呢。”
    愉柯沉吟半晌,又问清河大夫:“前辈,不知道夫人的脉象可好啊?我之前听说,正房夫人好像也是有身子的。”
    清河大夫道:“夫人的脉象平稳,胎儿也很健康。”
    愉柯不由得叹息:“那……可是比这个孩子幸运得多啊,不像他,身子这样弱。”
    清河大夫提醒道:“我们不过是给人看病的,只管看病就是,这大户人家的事情别多嘴。”
    愉柯一副受教的样子,连忙道谢。
    清河大夫诊完脉去向王昭言汇报。
    “孩子是胎里不足。”清河大夫道。
    王昭言问:“开了药了吗?”
    清河大夫捋着胡子道:“药是没有问题,不过孩子太小,吃不进去啊,不如让奶娘把药喝了,孩子再喝奶娘的奶水,这样就行了。”
    王昭言道:“麻烦你再给夫人诊一诊脉,她这几日都没有休息好。”
    清河大夫应下,问:“怎么没有休息好?是胎动得厉害?”
    王昭言摇头道:“不是,是这个孩子,每日啼哭,闹得人心烦意乱的,别的也就算了,夫人有着身子,最是劳累不得。”
    清河大夫斟酌了半天,方才开口道:“其实,不若分开住?”
    王昭言心道,他也想啊,他也想把周芸宁母子移出去,可……这是那么容易的吗?
    清河大夫四下看了看,犹豫道:“清河有句话,不知该说不该说。”
    王昭言素来是很信任他的,便摆了一个请的手势:“清河大夫有话讲就是。”
    清河大夫又想了一想:“老朽刚才去给小少爷诊脉,发现……这……小少爷……这……是个早产的。”
    王昭言眯起眼睛:“此话当真?你可是看仔细了?”
    清河大夫忙起身,行礼道:“老朽看了半辈子的病了,这点事还是不会看错的。”
    王昭言起身到清河大夫跟前站定:“你可看出是早产了多久的?”
    清河大夫伸出两个手指:“起码有两个月。”
    二夫人正在王肃的锦和院里和王七叔他们商量给周芸宁名份以及孩子取名字的事情,竹叶忽然匆匆来报,说是周芸宁生的孩子夭折了。
    王肃骇然,忙问是怎么回事。
    松叶答,具体的他也不清楚,好像是小少爷自从出生以后就一直啼哭不止,闹得大夫人已经有好几天没有休息好了,请了大夫看也不顶用,刚才听人来说,今儿早上就断了气了。
    二夫人惊呼:“这可了不得!”
    王肃面色微沉:“大呼小叫做什么?赶紧去看看啊!”
    二夫人这才快步往三希居去。王肃也匆匆跟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86
    三希居的偏院。
    周芸宁抱着孩子的尸体哭得有气无力,碧儿在一旁劝她说,孩子已经死了,放手吧,要早早地处理孩子的后事之类的。
    尚锦由花椒扶着靠在一旁的椅子上,却不坐下,道:“你就让她抱一会儿吧。”
    听到尚锦的声音,周芸宁已经变成抽搭的哭泣声又大哭起来。
    二夫人搀着王肃走到门口,就能听到那嘶哑的哭喊声,也不由得心中一揪。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王肃进门便焦急地问。王昭言好不容易有一个儿子,就这么没了?!
    尚锦由花椒扶着见礼:“父亲。”
    王肃看到周芸宁抱着孩子在那里哭得死去活来,扫视了屋子一圈,不悦道:“昭言呢?”
    尚锦道:“出去了,已经派人去找了。”
    二夫人早就先一步到了周芸宁床前,也挤出几滴眼泪:“苦命的孩子啊,这还没出月子呢……”
    闻言,周芸宁哭得更凶了。
    “这好好的,怎么就没了呢?前天我来看的时候还冲着我笑来着……”二夫人哽咽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你说个清楚,别只顾着哭啊。”
    花椒听着她这话里有话,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可是又碍着王肃在这里,只得暂且忍下,闭口不言。
    本来伺候周芸宁的丫鬟碧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老爷给小少爷做主啊!”
    王肃怔住:“你怎么说?”
    碧儿看了尚锦一眼,忙转过脸,磕头道:“老爷,小少爷死得冤啊。”
    二夫人起身,挡在了碧儿与尚锦之间,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快快说清楚。”
    碧儿哭道:“是夫人,都是夫人……”
    “你胡说什么?!不知事的死丫头,乱嚷嚷什么?!”花椒尚未开口,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俩的素琴直接呵斥道。她如今梳着妇人发髻,稀里糊涂嫁给红彦以后,红彦也莫名其妙放了长假,她本来过得还凑活,只是后来和小姑闹得不怎么好,她的脾气直,谁也不肯让谁,最后又跑了回来,但是王昭言也不许她再到尚锦身边去了,她转了一圈,就留在了厨房帮忙。这是听到这边的吵闹,才凑过来看看的。
    二夫人鼓励碧儿道:“你说便是,老爷在这里呢。”
    碧儿壮了壮胆子,道:“是夫人送过来的鹿茸汤,姨娘舍不得喝,赏给了奶娘……小少爷吃奶以后就不行了……”
    花椒冷哼道:“夫人赏下来的东西,姨娘又赏给了下人?”
    可是,此时没有人被她转移注意力,紧紧盯住了那汤是尚锦赏下来的。
    所有的目光都凝聚过来的时候,尚锦蹙着眉心疑惑道:“汤?哪里的汤?我何曾给过你汤?”
    周芸宁的哭声哽在嗓子眼儿出不来,碧儿也是目瞪口呆。屋内一时陷入了寂静无声的状态。
    碧儿诺诺道:“就是……就是厨房里的那锅汤啊。”
    尚锦的眉心蹙得更厉害了:“我不曾给周姨娘汤啊?”
    碧儿把汤的来历细细讲述了一遍,依然不能唤醒尚锦对某事的记忆。站在门口的素琴忽然啐道:“怪不得找不见了呢,原来是被人偷了。平日里夫人又不曾短你的吃穿,你竟然去偷!”
    众人依旧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碧儿瑟缩道:“我……我以为那汤是给姨娘补身子的……姨娘还在坐月子……”
    “呸!鹿茸可是好东西,更何况还是那带着血的,夫人平时都舍不得用,那汤是夫人给大公子……”素琴接口道。
    花椒脸色顿时煞白,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再去看尚锦,她正抿着唇不言语。
    王肃闻言脸色更难看了,二夫人把那死婴塞在王肃怀里,皱巴巴的一个死物,早就失去了所谓的活力,就像是一个干瘪的死猫般。王肃看得一阵揪心,这是昭言的儿子啊,这孩子还那么小,就这么死了?!他的手不由得颤抖起来,最后狠狠砸在桌子上: “毒妇!”
    本来给王昭言的汤最后毒死了这个婴孩儿……要知道,毒杀亲夫要比“妒”杀妾之子要严重很多。
    “大公子,不好了,老爷……老爷要把夫人送官查办啊!”松叶匆匆上前给王昭言报信儿道。
    王昭言一边快步向三希居走去,一边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松叶道:“早上的时候,周姨娘……呃,不,周姑娘那边哭闹起来,说是小少爷断气了……后来老爷就赶了过来,在屋里也不知道和夫人说了些什么,就忽然发起脾气来……”
    来到三希居的偏房,就看到尚锦跪在地上,王肃正气得直拍桌子,怀中还抱着一个襁褓。
    “父亲。”王昭言唤了一声。
    王肃见王昭言回来,道:“昭言,孩子死了,死了啊!”
    王昭言凑上前看到他怀中那个干瘪的尸体,没有丝毫血色,甚至还透着暗青色。他的眉头微皱,低声道:“父亲,有什么话去正房说吧。”然后他就要去扶尚锦起身。
    王肃见他这般冷漠,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这是你的儿子啊!你就不心疼嘛!”
    王昭言见王肃这是真的怒了,且是大怒,都有些失去理智的怒了,他又不知道事情的具体经过,一时无法破这个局,只得撩袍屈膝跪在尚锦身侧:“父亲息怒。”
    王肃气得牙齿打颤:“息怒?呵呵呵,昭言啊,你是被这个毒妇迷了心窍吧!”
    王昭言不知道王肃怎么就突然称尚锦为“毒妇”了,解释道:“父亲息怒,我们去正房说话吧。”守着这些人的面儿训斥尚锦,实在是他不想看到的。
    “哼,就在这里说!”王肃气呼呼道,“去正房?这个女人有什么资格做正房?昭言,你给我休了她!”
    “父亲,究竟是怎么回事啊?”王昭言急道。
    “怎么回事?”王肃指了指二夫人,“你说!”
    二夫人左右看看,有些为难之色,低声道:“父亲,要不……就去正房说吧,孩子尸骨未寒,不要惊了他的魂儿啊,还有,芸宁也需要休息。”
    王肃低头看着怀中的死婴:“不,就在这里说,这个孩子也需要一个公道!”
    二夫人这才向王昭言欠了欠身,道:“事情是这样的,小少爷的奶娘喝了夫人的汤,又喂了孩子,孩子就不行了。”
    王昭言问:“那奶娘呢?”
    二夫人道:“正在救治呢,大人总比孩子强壮些,没什么大碍,只是可怜了这个孩子……”说着就去抹眼泪。
    正好这个时候,那个王昭寒带回来的愉柯大夫走了进来,说,奶娘中的是慢性毒,孩子身子弱,所以受不住死了。
    王肃接口道:“昭言,你知道这汤是怎么回事吗?这汤本来是给你喝的呀,这个毒妇,她是要害你啊!”
    王昭言转头看尚锦,她正低头不言,他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王昭言道:“父亲,儿子相信锦娘,这里面肯定是有误会。”
    王肃咬牙道:“你还相信他?!昭言啊,你真是被迷了心窍啊!”
    这个时候,一直保持沉默的尚锦抬起脸来,淡淡道:“我没有。”话的声音不大,却坚定的很,是那种问心无愧的坚定。
    王肃冷笑道:“你没有?你拿什么来说这句话?奶娘是喝了你给昭言做的汤才酿成了这样的惨剧的!你还有什么话说?当年你丢下年幼的柔儿决然离去,抛夫弃女,你的妇德在哪里?你是如何为人妻子,为人母的?尚家是怎么教你的?!不持家,如今长房人丁稀疏,你没有责任吗?如今……如今,昭言好不容易有了儿子,还被你害死了……你的心怎么这么狠……”
    “父亲,别说了,都是儿子的错!”王昭言阻止道。
    “你如今怎么还在袒护她?!”王肃抱着那个死婴,气得浑身哆嗦。
    尚锦昂起头,道:“我的不是就说我的不是,不要扯上尚家。”
    “桀骜不驯!桀骜不驯!”王肃指着尚锦的鼻子骂道。
    二夫人见状忙开口劝道:“大嫂,你怎么能和父亲顶嘴呢?”
    王肃怒极反笑:“她当年刚进门的时候就是这副样子,目无尊长!我行我素!当年,你母亲还在世,为她解说什么,新妇始进门,规矩要慢慢教,还说什么这样的性子也无不好种种,处处为她开脱,就是开脱出一个这个来!”
    作者有话要说:
    ☆、演技精湛
    尚锦的面色苍白,但还是咬唇强忍着。花椒却是眼尖,先看到她裙角的血迹来,惊呼道:“夫人!血!”
    王昭言一个激灵,顺着花椒的惊恐目光看去,也是一惊:“来人!叫清河大夫来!”
    “锦娘!”他扶住尚锦倒下来的身子,手心里已经全是冷汗。
    这场面让失去理智的王肃也稍稍冷静了些,这才想起尚锦的肚子也是大着的,又记起就是这个肚子曾经孕育过一个女孩儿,是他王家的嫡女,是如今的太子妃,想到这一层,暗恨自己莽撞,今日的事情闹得很是不好。
    唉,他的心情也是可以理解的,长房多年无子,虽然出了一个太子妃,可是……也不能当儿子用啊。他是急啊!大夫早就确诊过了,说尚锦肚子里又是一个女孩儿,唉~昭言还不肯纳妾,难道真的就……王昭言是他最爱的嫡子,他也是不忍他就这样绝后了啊!
    “好险,好险呐!”清河大夫从里面走出来已经是心惊胆战。
    王昭言忙迎上去:“如何?”
    清河大夫道:“好险哪,差点就闹出悲剧来……”
    王昭言拉着他的胳膊:“如今怎么样了?可要紧?”
    清河大夫看见王昭言身后欲言又止的王肃,便道:“可是要小心些啊,这个时候再动了胎气可是了不得,弄不好要早产的。”
    王昭言犹自心惊,草草向王肃行了一礼便进屋去看尚锦了。
    王肃拉住要离去的清河大夫,问:“如何?要紧吗?”
    清河大夫躬身行礼道:“有惊无险,夫人是跪的时间久了,再加上心中……咳,郁结,才会这样的,日后千万要多加小心啊。”
    王肃松了一口气。
    清河大夫犹豫再三,对王肃道:“适才小人来的时候,好像是听到小少爷夭折了,啊,小人不会说话……”
    王肃叹气道:“你没有听错,可惜啊……”
    清河大夫瞪大了眼睛:“难不成是真的?为何啊?”
    王肃深深叹了口气:“家丑啊!”
    见对方不愿多说,清河大夫也是点到为止,不再多言,只是幽幽道:“小少爷胎里不足,又是早产,身子本来就若,唉,可怜呐。”不等王肃再问,他便悠悠然走了。
    “那先生说是大嫂和那个孩子命里相克,如今小少爷死了,怕是魂灵不安,惊扰了大嫂啊。大嫂这几天都睡不安稳,胎动异常,大约就是这个原因,要赶紧隔离开才是啊。”二夫人传达着风水先生的话。
    王七叔摸摸自己已经雪白的胡子:“这个……大夫是怎么个说法?”
    二夫人道:“大夫也是束手无策,这不才找了风水先生来看,就看出了这个。”
    王肃哀叹道:“家门不幸啊!”
    王七叔又问:“可还有别的破解法子?”
    二夫人摇头。
    “这……怎么个破法?安抚安抚那孩子吧。”王七叔道。
    二夫人道:“可不是这个说法,那风水先生说,小少爷的魂灵徘徊不去,要七七四十九天才能安宁,可是……大嫂有身子是不是熬得住这么久啊?”
    “那……那……如何解法?”王肃问。
    二夫人犹豫半晌,方小声道:“风水先生那意思……是问问大嫂能不能搬出去?”
    王七叔冷下脸来:“没有这样的规矩啊。”
    王肃沉吟半晌:“没有这样的规矩也就没有吧,情况特殊,就这样吧。搬去哪里有没有讲究?”
    二夫人道:“先生说,正南,阳气重,暂且避一避,四十九天法师完毕后,再搬回来。”
    王肃道:“就这样吧。”
    二夫人得了意思,去传话了。
    “不行!”王昭言坚决反对。
    “大哥,这是父亲和族里的意思,也是为大嫂好啊,你看啊,这孕妇整日不能安眠,可是大事啊。”二夫人劝道。
    王昭言冷冷道:“你不是说那法师有大本事吗,你不是说这院里有邪气吗,那就去驱邪啊。”
    二夫人忙辩道:“这可不是我说的,是那法师说的。”
    王昭言道:“宫里的御医快来了,相信也不会有什么事,不过是那日受了些惊吓,怎么就牵扯出这么些不干净的东西来?”
    二夫人为难道:“大哥,您别让我作难嘛。”
    王昭言道:“谁让你作难了?你照着我的话去回就是了,让那什么法师走吧,我这三希居庙小,容不下他这尊大菩萨。”
    二夫人道:“别介啊,这不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嘛。大夫看过不少,都是没有效果不是?往日的清河大夫也不灵了。再者说了,周姨娘那边整日哭哭啼啼的,多闹心啊,大嫂躲出去也好……”
    “躲出去?谁躲出去?何时成了姨娘了?我怎么不晓得?”王昭言没好气地说。
    二夫人被堵了堵,讪讪道:“大哥,人家都给你生了一个儿子了,虽说是夭折了,你这样未免太凉薄了些,给个名份总是应该的……适才那个字儿是我口误,哪里是要大嫂’躲‘出去,咱不过是出去游玩一番,出去踏春去。老爷子给选的地方也好,就是城南的那别院,是个好地方。”
    王昭言道:“既然你喜欢,改日和父亲说了,你就搬去吧。”
    二夫人脸上实在是挂不住,正要开口反驳。
    尚锦被花椒扶着从里面出来,阻止了这场即将爆发的争吵。
    “既然这样,我就过去吧。”尚锦的脸色不好看,说起话来也是有气无力的。
    王昭言看着心疼,他此时正烦躁着,话中带着几分不耐道:“你去做什么?还有几天就要生了?在家里好好呆着就是了。你回去歇着吧。”
    尚锦道:“这也是族里的意思。”
    二夫人忙插话道:“还是大嫂识得大体。”
    尚锦没有理她,花椒开口讥讽道:“这回二夫人也好去回话了,周姨娘那里也讨得了好不是?”
    二夫人的脸气得通红,都忍不住要破口大骂这丫头嘴欠。什么叫“周姨娘那里也讨得了好’,她一个正夫人去讨好一个姨娘做什么?!
    “花椒姑娘,话可是不能这么说的,这又不是我的意思,是家里的长辈们……”二夫人为自己辩解道。
    花椒面带嘲弄:“呀,二夫人与我解释些什么?花椒横竖不过是个丫头,二夫人做着心里不虚就是了,莫要凡事都往家里的长辈身上推嘛。”
    二夫人被气得脸一阵青一阵白,就要兜不住大叫起来。还是尚锦及时止住了花椒那张利嘴。
    “法师说了,大嫂肚子里这个孩子啊,命里与咱家犯冲,是不能在家里生的,要在外面养着。”二夫人薄唇轻启,能把事情说得天花乱坠。
    王肃不悦地皱起眉头:“这是个什么话?”
    二夫人接道:“可不是吗?我看那法师八成也是胡说的,要不……赶出去得了?”
    王七叔说道:“要说胡说……也不全是,我听说,前几天锦修的身子不大痛快,这个法师去做了一场法事,就见好了不是?”
    “这倒是真的。按理说,这都春天了,眼见着就要入夏了,五弟的身子不该在这个时候犯病,今年就怪了……”二夫人应和道。
    王七叔抽了一口凉气:“莫不是真的?”
    王肃道:“终究是王家的孩子,若是犯冲,那还了得?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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