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即使心中有众多疑惑，但眼下显然不是可以容她细细思考的时候，白蕊侧过身，让开了位置。
    脸上露出标志性的笑容，语气友好:“那我就不耽误你们的时间了，改天再聊。”
    宋漪禾点头，表示同意:“那我们就先走了，白蕊姐。”
    白蕊冲她点了点头，然后目送她和贺时修上了出租车后座。
    直到车子开远，白蕊才回身走到周程野面前，一脸嫌弃:“你怎么回事？女朋友都快要被抢走了，怎么还这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
    又不是真的女朋友，周程野面上不显，只是往她身边又靠了靠，语气欢快地喊:“姐姐，我陪你逛超市吧。”
    白蕊没理，而是直接夺过还没下车就被他抢走的包包，然后毫不犹豫地拒绝他:“不用了，我买了东西要去我男朋友那，你跟着不方便。”
    周程野一听，表情瞬间垮了:“他也回国了？”
    白蕊嘿了一声:“我男朋友怎么不能回国了，我们都是中国人，你还搞男女歧视的？”
    周程野自然不是这个意思，他以为、以为她愿意回国，那么和那个新交的男朋友肯定已经断了的。
    可是这次，居然没有断。
    “那他不陪你逛超市，就让我陪你不行吗？”周程野将自己的底线一再降低。
    可是白蕊还是拒绝了他。
    她不是故意不让他跟着，确实是不方便。
    “为什么？我们好歹一起长大的。”周程野显然不甘心。
    白蕊听他说一起长大，笑了:“谁跟你一起长大的，明明是我看着你穿开裆裤长大的。”
    周程野有些气:“不就大七岁而已。”
    白蕊:“一天也是弟弟，别跟了，我要去买套，你跟着让人误会了怎么办。”
    周程野:“……”
    *
    宋漪禾扶着贺时修上了车后，从购物袋里拿出了一瓶矿泉水打开递给他。
    “你先喝点水缓缓。”
    车子稳稳地开着，好在超市离医院并不远，如果不堵车的话，十分钟就到了。
    贺时修接过水，听话喝了一口，却罕见地沉默了起来。
    最开始宋漪禾以为他是不舒服，再加上临时叫的车，车上的车载香薰味又特别浓，他闻着不舒服才不想说话。
    可是十分钟过去后，车子成功堵在了半道上。
    贺时修依旧沉默着，以往他就算再不舒适，但该有的礼节从未少过。
    宋漪禾并不是缺那么两声谢谢，她只是感觉到贺时修好像有点生气了。
    但她又不知道对方为什么生气，又是生谁的气。
    路上还堵着，车子一时半会儿该开不走，宋漪禾望了望窗外，低眸思索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问个清楚。
    “贺时修，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不想让前面的司机听到他们谈话，所以宋漪禾将横在俩人中间的购物袋移到了腿上，然后往他那边移了移。
    声音放得极低，但刚好能让贺时修听见。
    宋漪禾正常说话时的声音比较明亮，辨识度很高，可当她放低了声后，又会有那种南方人吴侬软语的酥软感。
    独特的嗓音落在贺时修耳朵里，一点点侵入他的五脏六腑。
    刻在记忆深刻中的声音，此刻就在他身边。
    贺时修的心脏却没忍住地开始阵痛起来。
    他缓缓抬起头，一双深邃的眸，像注入了最浓重的墨，是那样的深不可见。
    就这么毫无预料的，宋漪禾撞上了被泼墨染黑了的月色。
    星辰颓然了几分，没有最开始见到的那么明亮光彩了。
    宋漪禾就这么静静和他对视着，恍惚间，她忽然有一个荒诞的想法。
    那不是月光，更不是天上星辰。
    只不过是披了一层会发光的夜光衣罢了。
    毕竟月亮本就不会发光，而星星更是只有一瞬的光芒而已。
    “贺时修？”她又小声唤了一次。
    或许他只是累了，想休息一会儿，宋漪禾悄悄地想。
    前方车辆疏通开来，司机踩下油门，车速也开始稳稳提升。
    贺时修纤长的睫毛忽而颤了几分，他掀起垂下去的眼皮。
    平静的目光下，是巨浪在翻涌。
    努力克制的情绪，再次开口时，还是泄了几分。
    声音有些颤抖，更多是无助和慌乱。
    不过都被贺时修狠狠地掩盖住了，出现和消失之间隔了一秒都不到。
    宋漪禾压根来不及感知到它们的存在，就已经消失了。
    “你是知道他们的对吧？”贺时修没有明说，因为他相信她能听懂是什么意思。
    事实上，确实如他所料。
    宋漪禾听懂了。
    但是真实的缘由，她还不能说，周程野还没有和她解除合约。
    关于白蕊的身份，已然明朗。
    那么此刻在贺时修眼里，她就是个明知道男朋友心里有个白月光，却依旧不选择分手的女人。
    宋漪禾想到这，忽然就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解释了。
    更让她困扰的是，在有限的条件下，这压根没法解释。
    可是她的这份沉默落在贺时修眼里，就变成了另外一个意思。
    即使已经这样了，她还是不愿意和周程野分开。
    “你就没想过换一种方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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