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小贼哪里逃
秦音爬起来,扶着自己腰,她感觉尾巴骨都要被摔断了。
她辩解道:“不是贼,你不要乱说啊,我敬仰贵观文化,想到藏书阁深入了解一番。”
闵月不屑的看着她,“我观道术精妙天下皆知,藏书阁更是重地。像你这样的来了没一百也是八十个,我见得多了,看你贼头贼脑,未经主人家允许便想闯进来,不是贼是什么?”
秦音棋逢对手,她跳起来,怒道:“什么贼什么贼,你这人说话真难听,你看见我偷什么了?偷哪本书了?”
“哼。”闵月打量她一眼,“贼就是贼,不过没见过你这么笨的,我第一回见到这般硬闯的。”
秦音气势不减,“我怎么知道你们青云观的事,门口又没牌子写着不能进,我路过看到个书阁,正常人都会觉得能进的。”
“我偏进去。”秦音提起裙子,还要往里冲。
“嘿——”秦音又一次被弹飞,这一次她还是来不及看清这是怎么发生的。
“贼心不死。”闵月冷笑一声,转身走开。
亏他担心有盗,原来是蠢贼一个。“这‘禁门’遇强则强,幸亏你是个凡人,不然早打得你经脉寸断。”
“等等……”
秦音爬起来,她浑身又疼又麻,双腿无力打颤,摔了一跤才追上去,“闵月道长……”
秦音笑容灿烂,“多亏闵月道长告知呀,小的爱慕贵观藏书之多,文化底蕴之深,特问一句,不知如何才能进去呢?”
闵月看着她被电得有些炸开的头发,心觉稀奇,觉得此人又蠢又傻,便颇有耐心地多说两句:“少用那些话恶心我,小贼,那我便直接跟你说了,除非是我观内门弟子,要么你打得过我师父,不然你别想进去。”
秦音摸摸手臂,汗毛都被电起来了。“是你们师父做的什么设置么?闵月道长,条件随你开,只要你需要的我拼了命也办到!你看能不能……”
“不能。我劝你还是少动心思,此次念你是初犯的凡人,我便当做没看见,再有下次别怪我不客气!”
根本不用听她接下来要说什么,闵月警告一番,一个闪身就消失了身影。
秦音的脸一僵,对方忽然消失让她有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连谈判的余地都没有。她又愤愤不平,这是知识垄断,而且事关自己性命,她的行为合情合理!
初战大败而归,垂头丧气的秦音按原路走回,这种事做出来不光彩,她不想去问灵歌,好不容易有说得上话的人,她实在没脸刚来就求人办这么大的事。
大概因为她心口堵着股气,眼睛不视,脑子不思考,回去路上又迷一次路,等摸索着回到清居时天都快黑了。
在清居门前草地角落有一堆枯叶,秦音经过,一脚跺上枯叶堆开始猛踩,层层被踩踏的树叶发出嘈杂刺耳的声音,它们变得破碎,这声音让她愉悦,所有的不愉快也随之瓦解消失一样。
“吱——”清居木屋窗户打开。
一墙篱笆之隔,裴旻立在窗下。
“你终于来了!”秦音将它们胡乱踢成一堆,顺顺头发,走了进去。
裴旻目光从那堆可怜的枯叶上扫过。
秦音推开门,房内没有点灯,仅有外面透进来的一点点黯淡光线,他脸上无悲无喜,眼神平静淡漠,宛如一尊神佛玉相。
秦音心头忽然漫起一股不详。
裴旻周身一直有种宁静平淡的力量让人感到心安和信服,他是天生的修道者,像是一把锋利冷酷的剑,能让一切邪狞惧怕。
可这种无情和超脱对她来说是不利的,她是深陷在厄运中被迫和妖怪有着极深纠缠的人,她渴望他的慈悲能使她得到帮助,但或许有一天他如果真的足够残酷就该连她也一同斩杀。
秦音站在门口,低头看空空地上自己的影子的轮廓,没有风,影子一动不动,她在等他开口。
她听到他的渐近的脚步声。
裴旻的声音清晰平稳,“我已向师父说明情况,他对你这种体质并不了解,也没有什么兴趣,想必初九已接待过你了。”
裴旻一如她初见那样,高高在上,一尘不染,非常擅长说出拒绝和告别的话。
“秦姑娘,再会。”
宽敞门口地上一个影子久久伫立,另一个走过来,擦肩而过。
秦音呆滞的目光凝在窗外那片被她踩得混乱的枯叶堆,真可笑,他刚刚看着她的动作也觉得可笑么。
她像是没看见他的即将离去,忽说:“我见到闵月了,当时灵歌在我旁边,他突然冲上来和她打起来,这是为什么?”
他的影子一顿,正好和她的影子依偎在一起。
裴旻的手停放在门扣上,微微侧目,“闵月师弟功法精进,但修为始终无法再提升一层,他修剑道,道法一直从剑法中悟。灵歌师姐是用剑的高手,许是观剑对他悟道有益。”
门轻轻关上,天色已经全暗了。
秦音的心一沉再沉,她以为……她以为和他已经不再是一见面那样,她以为她是不一样的。
“嗤。”秦音自嘲一笑,泪水滑落脸庞,在黑暗中她不怕谁会看见。
终究是她在死皮赖脸跟着他的,是她自作多情。
秦音沉沉睡去。
一夜好梦,秦音睁开眼睛,第一反应是去看她房间内的椅上是否有人在。
她一愣,意识到自己好像养成了一个糟糕的习惯。
她花了好几秒才回忆起这陌生的房间是在青云观的清居,她迷茫地想,以前每日一早看见裴旻就行了,他永远在她前面,她不用去想身在何处、路上有危险、什么时候出发,她只要跟着他,永远不用去花心思烦恼。
现在她又是一个人了。
没点灯,秦音借着天光摸出去,打开门,一股冷风吹来,吸进的冰凉空气让她一颤。
空气潮湿清新,草地泥土松软,山中薄雾弥漫,看不清昨天抬头望见的山峰屋顶。
这里只有秦音一个人,偶尔小道旁的高树上传来一两声鸟啼,可还是太安静。
秦音缩缩肩膀,把衣服裹紧,今日有风,天光淡淡,秦音抓抓头发,只要天色一变,她就认不出路了。
这里很好,可终归不是她该呆的地方,裴旻不会关照她,她没办法顶着初九的目光坦然住下来。
等她尝试来回往返几次找到地点,雾已经散了。
秦音努力看向当时灵歌指向的试剑台,在去藏书阁的路上不断踱步,却始终没看到想看到的人。闵月啊闵月,你人在哪儿?
秦音在岔路口打转,脚下一步不停,毕竟她也不知道有什么找人的法子,只能用笨法子蹲守。
“你在做什么?”
秦音回头,长吁一口气,谢天谢地,终于让她碰上了。
闵月提着剑站在她背后。
他似乎是早晨练武归来,脸上滴着汗,整个人冒着一股热气,短服便衣上的领口处被汗打湿。
“小贼!还要来偷?”
秦音反问:“你要找灵歌比剑么?”
闵月紧盯秦音,“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你也看到了,我想进藏经阁……哎呀,直说吧,我没钱找初九道长,只能去藏经阁自己找答案。”
“你是如何进得山门的?”闵月提剑擦拭。
“随裴道长一起,他与我在路上遇见,所以带我一程。”
秦音耸耸肩,“但我们关系又没有好到那种地步,所以只能我自己想办法了。”
“那你便继续想办法吧。”
闵月转头就走,满口谎话,裴旻师兄怎么可能会理她,他再听她说话就是浪费时间。
秦音忽然大声感叹起来,“可惜啊可惜,难道只有裴旻才能是当世悟道飞升第一人么?唉!多少修道之人童颜白发,皓首穷经,白白浪费时间哟……”
闵月停下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