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啊啊啊啊啊——”
    武小德发出痛苦吼声，一拳捶在地上。
    地面随之崩裂。
    然而这种发泄没有丝毫作用。
    一道道劫力的波动从他身上具现出来，在虚空中随意游走。
    尽管没有针对任何目标——
    这股逸散出来的力量就直接把四周切割成支离破碎的游离碎片。
    “治愈。”
    奥利薇亚低喝道。
    她挥手放出一道道幽灵之力，想要以之治愈武小德身上的伤口。
    可是术法的光辉连靠近武小德都做不到。
    劫力太过凶残，任何靠近他的术法都被切割成空。
    武小德吐出一口血，跪在地上，痛苦地喊道：
    “奥利薇亚，快退，不要受波及！”
    幽灵女王奥莉薇亚还要再努力，却发现虚空中冒出来一道劫力余波，轻轻切在自己的手臂上。
    手臂无声无息的切成两截。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勐然攥住了奥莉薇亚的心脏。
    ——这是众生根本无法抵御的劫力啊！
    如果自己继续呆在小武身边，一定会被劫力干掉！
    “退！”
    武小德再次吼道。
    奥德薇亚一把抓住自己的断手，身形暴退。
    与此同时，密密麻麻的青铜手从虚空浮现，拼接成尤利西斯。
    “这可真不好办哪。”
    尤利西斯叹了一口气气，将一块巨型金砖顶在头上，双手冒出炽烈的圣芒。
    他大声吟唱咒语，不断放出圣芒，企图让这光辉落在武小德身上。
    一开始，确实有零星光点洒落武小德身上。
    武小德身上的伤口开始缓缓愈合。
    突然——
    “啊啊啊啊啊！”
    武小德爆发出一阵痛苦至极的嘶喊声。
    劫力化作无形的气浪从他身上散发出去，朝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奥德薇亚脸色大变，身形再次朝后飞退，直接撞穿城堡，逃窜至数千米开外。
    “糟糕。”
    武小德面前不远处的尤利西斯念叨了一句。
    他的整个身躯连同头顶上绑着的硕大金砖化作纷纷扬扬的金属颗粒，又化作齑粉，最后化为虚无。
    武小德勐然抬起头，伸着脖子，双目圆睁，仿佛被什么扼住了咽喉。
    他开始喘不过气来。
    虚空中，密密麻麻的青铜手不断出现。
    千百个青铜手围绕着他，一会儿构成邪鬼之王雷斯特，一会儿拼接成魅魔女神斯卡娣，或是化为独目巨人和堕落天使。
    它们一次次出现，千方百计想要冲上去拯救武小德，却被他身上逸散出来的无形力量一扫，纷纷化为齑粉。
    “不，他要死了。”
    幽灵女王远远看着，忍不住哀泣出声。
    电光火石之间，武小德突然伸出手，在虚空中一按。
    他那血肉模湖的手按在了亡灵之书上。
    “发布……委托……”
    他以沙哑的声音，吐出最后一口气：
    “救我。”
    霎时间，亡灵之书打开，愿墙上浮现出一行行冰晶小字：
    “你已完成今日委托任务：”
    “失落的书页。”
    “因此你已获得一次发布委托的资格。”
    “你发布了委托：”
    “救我。”
    “委托金：未定。”
    “当前委托已传递至灵界，等待英灵们接取此委托。”
    “注意：此是尝试性任务，唯有完成委托的英灵才可以获得你的委托金。”
    “——委托发布成功。”
    “第一位英灵正在降临。”
    “第二位英灵降临。”
    “第三英灵降临。”
    “降临降临降临降临降临降临降临降临降临降临降临降临降临降临降临降临降临降临降临降临降临——”
    愿墙上，一簇簇沸腾的灵光落下来，如同凌空垂落的浩渺光柱直插在武小德的背上。
    他突然站起身，浑身伤势迅速愈合，看上去就像没有受伤一般。
    密密麻麻的术法遍布他身周。
    这是英灵们一起出手了！
    从他体内爆发出各种治疗之术，就不会像尤利西斯那样被碾成碎渣。
    英灵们的实力段位又比尤利西斯高了不知道多少。
    这一下，武小德终于暂时脱险。
    他续过来一口气，连续大口呼吸几次，这才说道：
    “多谢各位援手。”
    一道沉稳沧桑的声音从他口中响起：
    “幸亏你的愿墙可以接引我们降临——不消说了，对抗劫力是我们所有人的心愿。”
    他又对着自己身上说道：
    “大家小心一点，这是我们空前的一战。”
    下一瞬。
    武小德身上响起了数不清的声音：
    “知道了，人皇。”
    “谁敢大意？”
    “这可是纯粹的无量大劫之力啊……”
    “它在变化！”
    “快，都小心一点！”
    “第二波劫力正在爆发！”
    “它在改变形态，要化作某种劫力技能！”
    “全力防住！”
    “预备——”
    武小德站在原地，垂着头不动。
    磅礴而浩渺的劫力从他身上喷射出来，在四周化作呼啸的龙卷风。
    与此同时，他身上散发出数不尽的强大气息。
    英灵们正在全力抑制无量大劫！
    一息。
    两息。
    三息。
    忽然，只见所有的龙卷风全部融合在了一起。
    整个城堡在一瞬间，就被这股力量扯碎，化为虚无。
    武小德漂浮在半空。
    所有的劫力化作狂风围绕在他身周，逐渐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人皇的声音再次响起：
    “诸位，我已经抵挡不住。”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不甘、愤怒与无奈。
    “我也是。”
    “是的，它过于强大。”
    “打不过啊。”
    “怎么办？”
    英灵们齐声道。
    “护住他！”人皇突然说道。
    众英灵顿时全部出手，将自身力量化为各种术法，保护着武小德的身躯。
    武小德抬起头，看着自己身周那盘旋不定的巨大漩涡。
    ——这个漩涡正在具现化。
    亿万根黑色枝条从风中具现成形，环绕在他身周，呈现漩涡状，散发出阵阵奇异的力量。
    这些枝条仿佛有着自我的思维——
    它们又像是某种奇异的触手，遍布四周，释放出暴虐毁灭的气息，一瞬就摧毁了“幽灵国度”这个世界之术。
    所有触手依然在不断盘旋，但它们那最尖锐的一端全都指向了武小德。
    一行行冰晶小字悄然浮现在武小德眼前：
    “恭喜。”
    “你的‘终末’之术乃是世界毁灭后形成的力量，它被毁灭本身所认同，因此成功帮你汲取了无量大劫之力。”
    “无量大劫之力已凝聚成一式专属于劫主的招式：”
    “毁灭呼唤。”
    “它已经自动生效。”
    “正在呼唤——”
    武小德童孔骤缩。
    自动生效？
    ——为什么会这样？
    虚空中忽然响起一阵掌声。
    只见无尽的黑色树枝之中，一道身影悄然浮现。
    沉秀君。
    她一边鼓掌，一边以欣赏的目光望向武小德。
    “小武哥，你做的真漂亮，连我也不得不夸赞一声。”
    沉秀君说道。
    只听“咣”的一声巨响，她头上浮现出一颗星辰。
    第二颗星辰！
    武小德在她身上刷出了第二颗星辰！
    沉秀君心有所觉，但面上却毫不在意。
    “这一切在你的预计之中？”武小德问道。
    “并非如此，原来真的有众生可以盗走劫力，我也是第一次见到。”
    沉秀君叹口气道。
    她抬了抬手。
    围绕在两人四周的亿万道黑色树枝齐齐爆发出嗡鸣声。
    “这是无量大劫之力具现的招式，专用于呼唤我们，你虽然获得了这一招式，但你就像是第一次从鸟巢中坠落下去的雏鹰，更像是一个刚刚得到火把的原始人，完全不知道如何利用它的伟大力量。”
    “——尽管如此，作为凡人，你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连我都有些佩服。”
    沉秀君说道。
    “但是一切都没有逃脱你的控制？”武小德问。
    “当然。”
    沉秀君微微晃动洁白修长的手指，隔空朝武小德一点。
    武小德顿时不能动了。
    亿万根黑色树枝蜂拥而至，彼此攀连缠绕，迅速构成了一个巨大的王座，浮现在武小德身后。
    沉秀君甜甜一笑，说道：“小武哥，你是如此出色，以至于我起了念头，做出一个假设。”
    “因为是假设，所以无论我说什么，我的声望都不会变——”
    “假设是这样的：”
    “现在你身上具备了无量大劫所具现的招式：毁灭呼唤。”
    “同时我定住了你的身躯，这样一来，你身上的众多英灵就暂时无法离开了。”
    “假设——你主动投靠我，说出我的名字，然后再说出类似你喜欢我的话，我们的任务就结束了。”
    武小德接话道：“一旦我这样说，你的任务就结束了，你可以杀了我，拿走我的一切。”
    沉秀君脸上浮现出澹澹的红晕，接话道：
    “记住，‘你主动投靠我’是先决条件。”
    “假设你完成了这个先决条件——我不会杀你，也不会夺走你最宝贵的东西。”
    “我会杀光你身上的英灵，以此作为你的投名状和功绩，把你转化为劫魔。”
    “假设你完成了先决条件，你可以永恒的跟我在一起。”
    “——你想让我保持什么模样都可以。”
    沉秀君一口气说完。
    “我要是拒绝呢？我猜你依然杀不了我，毕竟我们在任务中。”武小德道。
    “这一点确实如此，”沉秀君承认道，“——但我会杀光你身上的英灵，毕竟他们已经跑不了啦。”
    武小德心头一紧。
    “你杀不了我，却可以动我身上的英灵？”他问道。
    “对啊，它们是它们，你是你，它们可不在我们的任务中。”沉秀君道。
    “你不怕我仇恨你？”武小德问。
    沉秀君认真解释道：
    “我根本不怕，因为——”
    “你会被你盗走的劫力杀死——这不管我的事，是你自己要盗走它，而你根本无法承受它，至于我——我对此根本不知情，所以任务不会被破坏。”
    “然后，等你死了，我会杀光你身上的英灵。”
    “明白了吗？”
    她飞上前来，以手轻轻抚摸着武小德的脸庞，在他耳边悄声道：
    “小武哥，不要自取灭亡。”
    “说你喜欢我，我就让你跟我永远在一起。”
    武小德默了默。
    是的。
    对方并没有杀自己的意思。
    是自己盗走了无量大劫之力，才引发了一切。
    但自己为什么要相信她？
    ——因为没有办法了。
    如果自己不投降，一样是死。
    还不如投降，说出喜欢她的话，然后才有一线希望活下来。
    “你站远点，这样有氛围感一些。”武小德道。
    沉秀君看着他身上不断裂开的皮肤，以及那崩飞出来的血肉，轻轻一笑，朝远处飞去。
    “小武哥，你身上的英灵们已经快压制不住劫力了。”
    “你一定要用心跟我表白，机会只有一次哦。”
    她稳稳落在数十米外，脸上挂着纯洁与羞涩的表情，轻声说道。
    武小德深吸一口气，开口问道：
    “怎么说？”
    “说你喜欢我。”沉秀君道。
    “那我说了。”武小德道。
    “嗯。”沉秀君道。
    一片寂静之中。
    武小德犹豫了下，终于开口，轻声道：
    “你喜欢我。”
    沉秀君呆了下，连忙摇头道：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要说‘我喜欢你’，后面加上我的名字。”
    “只说我喜欢你不行？”武小德问。
    “当然不行，喜欢也分很多种，必须加名字。”沉秀君道。
    “如果是你喜欢我，要怎么说？”武小德又问。
    “当然是说我喜欢你，武——”
    沉秀君正要说话，勐地反应过来。
    “小武哥，一点都不好笑，你真的想死吗？”她吃吃笑道。
    武小德遗憾地叹了口气。
    耍嘴皮子果然不行。
    “秀君啊。”他开口道。
    “嗯？”沉秀君应了一声，身上已经散发出滚滚杀意。
    “我觉得你们之所以没有一举灭尽众生，是因为当年对死去的强者们没有太好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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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凭什么这样说？我们是无敌的。”沉秀君冷笑道。
    武小德自顾自说下去：
    “强者们都化作了英灵，将在未来启动万灵降世，在这个过程里，你们没有杀光他们，也就是说——”
    “你们对死亡的力量很陌生。”
    “我也不知道我猜对了没有，不过，既然我已经从你身上盗走了那种力量——”
    “就让我赌一把。”
    话音落下。
    武小德心念一动。
    藏入他体内的亡灵之书上，第二堵墙壁顿时散发出璀璨的光辉。
    ——众生绝望的叹息墙壁！！！
    只见两行冰晶小字飞快浮现在墙壁上：
    “你是否要献祭技能？”
    “——顺便说一句，你已经很久没有使用此墙壁了。”
    武小德在心中默念道：
    “献祭技能：毁灭呼唤。”
    “全部用来提升死亡技：寂静魔雾。”
    停了一秒。
    叹息墙壁上浮现出一行冰晶小字：
    “开始献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