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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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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老鼠潜进来南新,八成不是杜硕月的意思,至少许元武是这么认为的。偶然想起杜硕月单枪匹马来南新的那天,杜硕月那傲慢的神态,貌似一人便可歼灭一切的锐利,明明就是个矮小躯体的人,却能从那双眼眸里发现充斥着的自傲。
    杜硕月是个聪明人,许元武不外乎也是,如果没有点脑袋,没有人可以爬上这个位子,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是在这世道里的潜规则,以为坐上堂主之位即可放松警惕的话,那么便会死在松懈之上。
    话说,那天并不是许元武第一次见杜硕月,早在许元武上任前,他与杜硕月便多次相见,只不过,本是敌对的双方,就没有存在友好的必要。就像许元武知道杜硕月,而杜硕月知道许元武及年尚俊,这是同个概念。
    放走杜硕月并不是因为心软,只不过是为了丰富这场游戏的有趣,如果直接活捉杜硕月这隻小兔子,并且杀死后烤来吃,岂不是无聊透顶吗?
    欲擒故纵后的猎物,总是美味的,尤其是看见兔子在捕兽夹里挣扎,甚至是为逃脱而自相残杀,那样美好的画面,许元武怎么可能会放过呢?
    虽然毁了杜硕月相当于毁了北辰,但对许元武来说,歼灭北辰不过是时间问题,杜硕月刚接任没多久,无法安定小弟们,故而没能得到拥戴,所以眼皮底下的小老鼠乱窜过来,也是预料之中。
    不过,听说北辰近期跑入了一隻可爱的老鼠,他不像败鼠那般骯脏,是从完全洁净的世界误闯进泥沼的小动物。
    许元武将轿车驶进医院地下停车场,虽然说是黑道,但他并不是很喜欢穿垮裤及宽松上衣的搭配,比起那样俗气的打扮,他倾向于穿着白衬衫与西装裤,要说他禽兽装绅士也好,反正他喜欢如此。
    走进电梯,毫无意识地抵达七楼,电梯门敞开,映入眼帘的是该楼层的服务台,像是久候多时一般,一名身着白大袍的年轻男子走向他,扎起的长马尾在后头,鼻樑挺着的金丝眼镜斯文,微微扬起的笑容格外迷人。
    「最近身子好吗。」医生说道。
    「託你的福,很好。」
    闻言,医生与许元武貌似明白其中含义,说道:「请跟我来。」
    他们步行在医院静謐又充斥药水味的走廊,一路走来让许元武感到噁心,有一下没一下地抑制着乾咳,医生向后瞥了许元武一眼,从口袋掏出一副未拆封过的口罩并递给他。
    「许先生,下次请记得戴口罩哦,即使你的病症不会透过飞沫传染。」
    许元武听话地将口罩拆封后戴上,将双手埋进裤子口袋,跟在医生身后,没有回应。他们一同进入医生的诊断室,不过,与其说是诊断室,倒不如说是医生的办公室,没有任何检查仪器,反倒是一堆文件堆叠。
    嫻熟地拉了张椅子坐在医生旁,翘起那双长腿,抬眸瞥了医生一眼,说:「比起我的身体,我对那隻误闯小老鼠更有兴趣。」
    医生勾起嘴角,将滑落下来的斜流海勾到耳后,正对上许元武那双没了客套的眼眸。
    「如果不乖乖吃药又继续糟蹋身体的话,在还没见到那隻小老鼠之前,你说不定就要和我说再见了哦。」
    「放心,我死了也会拖人下水的,反正已经有人注定跟我一起死。」
    闻言,医生紧蹙眉头,严肃说道:「许元武,我和你交代过不准再进行性行为的。」
    「连医生,站在北辰的人,这么关心南新好吗?」
    许元武把放在医生办公桌上的三角名牌拿起来把玩,看着上头镶金色系的字样,不由得感到搞笑,他指着那些东西,一个字、一个字地朗诵出来:主治医生,连净辰。
    再清醒时,千羽霖身边空无一人。待在小诊所也已经是一个礼拜多的事情了,每天除了睡和吃,他最期待的就是杜硕月忙碌结束后,过来陪伴他的时间。或许在其他人眼里,杜硕月是个很冷血、残酷的人,但那样的他,却唯独对千羽霖温柔,这让千羽霖心里总是感到暖暖的。
    连净辰曾被千羽霖要求讲讲杜硕月的故事,不过,连净辰说与杜硕月其实没有什么交情,杜硕月对连净辰没有敌意的原因,只不过是连净辰曾救过杜硕海一命。千羽霖没见过连净辰口中的杜硕海,但听连净辰这么一讲,那个杜硕海肯定是对杜硕月很重要的人吧。
    除此之外,连净辰将杜硕月所处的帮派叫什么名字、杜硕月曾经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那双手究竟沾染多少人的鲜血、经手过多少违背司法的交易,总归一句就是罪犯。
    可是,即便如此,千羽霖也不觉得杜硕月是个坏人,怎么说呢,或许是因为杜硕月对他太有耐心,也有可能只是演技太好,但不管怎么样,千羽霖相信杜硕月,因为杜硕月说,会带他回去和父母报平安、伤好了就会送他回家。
    「你醒了?」他的房门被轻轻推开,声音主人是杜硕月。
    那人的头发有些凌乱,好像是随便套件上衣和裤子就出门的样子,穿着一双拖鞋的随性,让千羽霖不知从何批评这人的品味。
    千羽霖这几天下来,手伤其实好了不少,至少不用再用难以行动的石膏包裹,只是使用手臂的时候还会有点吃力。
    杜硕月赶紧走向他,并帮助千羽霖能够起身,见千羽霖完全坐起,他作势收回手,却被千羽霖拉住了指头。杜硕月疑惑地看着他,似乎在等待他的话语,无声半晌,杜硕月才想到千羽霖是个哑巴,便替他拿出放在衣服内侧口袋里的纸笔。
    「什么时候可以去找我的爸妈?」千羽霖如此写道。
    杜硕月抿了抿唇,不知如何回应,只能用手掌摩挲千羽霖头顶的毛茸,柔声道:「我最近有点忙碌,抽不开身。」
    「是因为堂口的事情吗?我听净辰哥说了,你那天也有受伤,而且还不轻来着,是不是对方又过来——」
    千羽霖尚未写完,便被杜硕月制止写字的动作,千羽霖堂皇地想说些什么,却只有嘴型出来,没有半点声音。似乎是发觉到身为哑巴的自卑,千羽霖有些生气地挣脱开杜硕月阻止自己的手,用力地将笔扔在地上。
    「别哭给我看。」杜硕月冷着声音说,可是指腹却温柔地替千羽霖拭去温热泪水,那样两极的反差让千羽霖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让杜硕月随意地抚摸着脸庞,好似这样,自己的内心也能被安抚一般。
    明明只是认识不久的人、明明是个比我脆弱的人、明明是个不愿屈服残忍的人,我却对此產生该死的依赖。
    杜硕月在千羽霖泪眼婆娑之中,好似嚐到到动摇的滋味。此刻的他,有点后悔答应让千羽霖回去的约定。
    「千羽霖。」
    千羽霖听话地望着杜硕月难得没了戾气的眼眸,他可以感觉到杜硕月逐渐凑近的鼻息,那散开在脸庞的温热,让千羽霖无法动弹。
    「闭上眼睛。」
    杜硕月的话语彷彿是咒语,让千羽霖即便不明所以也乖巧地听从。杜硕月的掌心遮在他的双眼之上,黑暗之中,他感觉到自己的嘴唇被另外一双唇瓣覆上,接着被轻轻撬开,随着引领,他也自主地张开口,舌尖被缠绕上,彼此的距离缩减至负数,令人垂涎的是缠绵的唇齿之音。
    重获光明的瞬间,千羽霖拉住杜硕月方才覆在眼前的手腕,即便没有半点声响,却能耳闻千羽霖诱人的喘息。那摆明地向杜硕月透露着一则讯息:吻我。
    如果这是本能的驱使,杜硕月愿意顺从这个命令,满足眼前无法发出任何声音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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