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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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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报以一脸冷笑,过了一会儿,她嘴角微微一勾,“不舒服?”果然是兄妹,连问题都是一样的。
    姜天然很认真的在思考要不要回答这个问题,他还没想出答案来,佘华已经挽住了他的手臂,“走吧,回家。”
    “想喝咖啡吗?”姜天然弯眉微笑,“有些事想和你商量。”
    “喝咖啡?”佘华直接拒绝,“不要,医生说我最近需要休息,不能喝刺激性的饮料。”
    “那就到我家坐坐吧。”他有些无奈,却还是很温柔,“需要我送你去医院做复查吗?”
    她歪着头看他,“这句话是不是应该我来问?你看起来不太好。”
    “还好。”他又是微笑,她突然很想把那张总是微笑得纯洁无瑕的脸从他脸上撕下来,看看里头究竟是什么?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她不由分说的扯着他往外走,“跟我走!”
    两个人出了公司,佘华没让姜天然去开他的凯美瑞,而是扯着他走到自己的奔驰车旁,自己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姜天然微微一顿,只得坐进了副驾驶,“去哪里?”
    “去哪里都可以。”佘华一踩油门,奔驰车猛地开了出去,直奔街道,随后上了高架桥,向郊外疾驰。
    这条路,一直开下去的话,将离开城市很远很远。姜天然安静的坐在副驾驶座上,佘华开着车,然后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理佳的事应该有一个了结。”他眼色温柔的看着道路两旁茂盛的植物,“你能不能代替理佳画一幅画?说理佳已经去了美国再也不会回来,她有了新的朋友,以后的日子会很开心。”
    “你有没觉得你很奇怪?”佘华微微勾起嘴角,“理佳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就算当年收信的那个男孩爱理佳爱得要死,他的事你为什么要管?你不是病了吗?你不关心你的心肌炎,关心别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干什么?”
    “理佳的事没有结束他会很痛苦的。”他柔声说,“他是个很单纯的人,没有结束他就会被束缚住。”
    “单纯?那个人根本不是你朋友吧?”佘华冷笑,“你为什么要关心他痛苦不痛苦?我看你是为了那个女孩吧?那个女孩喜欢苏释,你就要我画画去给苏释,好让他死心,死心以后好安心和那个女孩在一起?你好伟大好圣母,但我为什么要帮你?我讨厌那个女孩!”
    “圣母?”姜天然很认真的反问,“什么叫很圣母?”
    佘华被他雷到,哭笑不得,“很圣母就是自以为很善良很伟大,总是要牺牲自己拯救世界的那种,这世上谁没了谁不能活?哪有人非要你牺牲才能幸福?你以为你是谁啊?”
    车窗外的风凛冽的刮着姜天然的脸,他抬起手,柔软的五指缓缓插入发中,撑住额头,“佘华,到最后究竟是谁会幸福……”
    佘华蹙眉,“什么意思?”
    “她开心一点我就会觉得舒畅,或者也是她开心一点我就会感到幸福。”他慢慢地说,“但……她和苏释在一起就真的会幸福吗?我觉得我很残忍,我想在我死前看到她高兴,所以我让她和苏释在一起,我……”他望着窗外的风景,“没有替她打算过将来。”
    她颇有些意外,放缓了车速,“你不觉得她和苏释在一起会有结果?”
    “我……当然觉得她和我在一起才会有结果。”他淡淡的笑,“每个人都有独占欲,我也有。”
    “那你为什么不阻止她和苏释在一起?”她皱着眉,姜天然的心事太重,想得太多了。
    “我对苏释的判断或许不客观,或许那只是基于‘情敌’的本能……”他望着窗外,“她喜欢苏释,她想要和他在一起,我不能勉强。”
    “你未免想得太多,头脑也清醒得太可怕。”佘华猛地在高速上踩了刹车,“你把你自己切成了几块,你想要她,却纵容她去爱别人,你认为苏释不够好,却又要为他做尽一切,你想要她开心幸福,却寄望苏释能对她好,到最后你又不甘心他们俩会天长地久,因为你根本认为能给她幸福的人只有你自己!你怎么能这样自相矛盾?”
    “矛盾?”他微微一笑,“不矛盾,我很清醒。”
    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天然,你和我一样,不过是在临死前发疯而已,别骗自己了,人生太短,你想要什么还不能伸手去抢的话,到最后你会什么都得不到。”
    “抢?”他说,“很容易。我告诉她苏释有太多缺点,我对她更好一点,要得到她或许不太难。但我想要的是她真心实意的选择我,我不想逼人于无奈,而如果我真的得到了,然后我死了,她会很伤心的。”
    “天然,你想得太多,你在找借口阻止自己放手去抢,你让她和苏释在一起其实是在阻止自己做出不可收拾的事,你为自己编造了很多理由,你在克制自己……”佘华凝视着仪表盘,“你想让自己相信他们在一起会幸福,但你又不想相信他们真的会幸福,你快要……找不到平衡的支点了。”
    姜天然不否认,他有很多优点,比如说他一向能认真安静的听取别人的意见,思考的时候客观得仿佛思考的人不是他自己,“也许……有一点。”
    她再次发动了车,“你会崩溃的。”
    “不会。”他微微一笑。
    “你为什么不能爱我?”她踩了油门冲了出去,迎着强劲的风大叫,“至少……我会陪你一起死——”
    “我不想要。”他平静地说。
    身后有交警的鸣笛声,他们在高速公路停车,佘华发出兴奋的尖叫,疯狂的踩着油门,往远离城市的方向狂奔而去。
    躲避警车的时间,他感受到了佘华的疯狂——他们不是在逃离警察,而是在逃离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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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部门夜间室。
    薛纯茶不甚乐意的喝着小橘端来的橘子茶,小橘坐在他对面斯文的吃着蛋糕,“心情不好?”
    “看到自己捡回来的野猫死死的扒在别人身上,从早到晚都黏在一起,你说我心情怎么会好?”薛纯茶哀怨的看着门外,门外苏释和霍星在一起,苏释在看任务的资料,他一只手牢牢的抓住霍星。
    霍星就这么呆呆的坐在他身边。
    他很不安,仿佛一定要她在身旁他才能稍微感觉到平衡,她能明白那是基于极深的恐惧,他从来没有得到什么,却又失去了理佳,他在凶险的环境成长,被调教成犀利敏锐的野兽,即使在x部门这么多年,他依然在做困兽之斗,他的身他的心从来没有放松过。
    而他现在得到了一个伴侣,不是信纸上画的,而是活生生的,他不知道该怎样处置才好,却又非常恐惧失去,于是他就牢牢的带在身边寸步不离。
    他坚定不移的心破了一个口子,他的种种防御开始崩塌,但距离能与人正常交往和生活还差距很远。
    她必须安抚他,让他平静,告诉他不会受伤害,必须教会他如何与别人交流,必须让他知道能够依靠朋友,还有……他从来不是孤身一人。
    但这将是一条好长好长的路。
    她不禁觉得茫然,这就是她苦苦追求,摔得头破血流之后所臆想的幸福么?
    身边这个人没有她仿佛就会哭的样子,当那双宛若迷离夜之兽的眼睛看着她的时候,她根本做不出正常的思考,只能紧紧的抓住他、再用力都不怕,如果能揉进他身体里,撑住他让他不害怕,那有多好?
    但为什么丝毫没有感觉到幸福呢?她坐在苏释身旁,茫然的问自己:为什么一点也没有感觉到幸福呢?
    “小橘宝贝,你没觉得他们那样是不正常的吗?那根本不是情侣,那是野猫和饲主吧?很多年前我就说苏小妖从来没谈过恋爱,是个爱情白痴,你看现在……”薛纯茶唉声叹气,“还是个独占欲极强的野猫,不管谁去靠近,保管爪牙伺候。”
    “那说不定是他们独有的相处模式。”小橘安安静静的喝茶。
    “星星宝贝原来都蹦蹦跳跳的,自从认识了苏小妖,现在连笑都不会,你看到她那张僵尸脸没有?我打赌她现在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不知道是要后悔还是要继续。”薛纯茶耸耸肩,“要把一只野猫养成男人,至少要个几百万年的时间。”
    “那又不是一只野猫和一个人在恋爱,那是一只野鸡和一只野猫在恋爱。”小橘安静地说,“他们都需要几百万年来进化。”
    “额滴神,说得我越来越同情姜天然那小子了。”
    小橘轻轻的皱了皱眉,她连皱眉的样子也是好看的,比一簇蒲公英在风中那一抖还要轻盈,“他最近怎么样了?”
    “不知道。”薛纯茶简单地说,“那小子是圣母,进化程度距离野鸡和野猫有几百万光年,他想好的事谁能改变?老子我也不能。他想让这只野鸡和那头野猫在一起然后自己去死,老子我就算吊根绳子把他绑住,他还是会有别的办法。”
    “他也真是忍得住,”小橘轻轻的叹息,“从来不求苏小妖告诉他救命的办法,苏小妖也真是狠心,他非要看天然死,不管我们对他多好,根本不为所动。”
    “真不知道哪里来那么大的仇,不就是天然开了一枪吗?要不是天然开那一枪他早就死了,说起来天然是他救命恩人。”薛纯茶望天翻了个白眼,“要是那小子只是在为他的组织保守秘密,那天然死得就更冤了。”
    “其实拷问人的办法天然有很多,什么催眠针啊,电棒啊,鞭子啊,辣椒水什么的……”小橘细细的说,“只不过他辞职以后都没人会用了,而且他自己也很乖,就再也不用了。”
    “那家伙是个闷骚的s,其实很可怕,哎呀呀,温柔乖巧的s尤其可怕……”薛纯茶正在碎碎念,手机突然响了,他接了起来,“哈罗!啊……哦……哈哈……拜拜。”
    “什么啊哦哈哈拜拜?”小橘那纤细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又有任务了?”
    “说苏小妖杀了雨燕,‘家’那边发现他还没死,要肃清他。”薛纯茶吐出口气,“还有姜天然坏了大事,他们可能也要对他动手。”
    “咦?苏小妖既然杀了雨燕,那为什么要为‘家’保守秘密?他已经不再为他的组织做事了不是吗?”小橘突然觉得奇怪了,“那支黑刺到底是什么来历?说不定不是从‘家’那里来的,而有什么别的来历吧?”
    “现在最头痛的是怎么在苏小妖和天然被‘肃清’之前灭了这可恶的组织。”薛纯茶稀罕的皱着眉头,“看来要去找左大组长商量,额滴神~~~我讨厌那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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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天然正在医院。
    他今天没有上班,陪着佘华做检查,检查的结果还没有全部出来,但医生的态度已经很明显,她必须住院。脑血管瘤已经长得很大,随时都会破裂,她这几天视力开始模糊,再发展下去她就会失明,或者是血管瘤压迫脑干导致死亡,或者是血管瘤直接破裂导致死亡。
    总之死亡已经离她很近。
    警察经常来检查她是否还在家里等候调查,据说取证的工作很顺利,已经找到了七八个受害者,大家一致指认是她进行麻醉抢劫,要是定刑下来她少说要在监狱里蹲个二十年。
    但她一点也不担心她会蹲监狱。
    因为她快要死了。
    她没有答应姜天然画那幅画,那天飙车过后她的视力变得模糊,已经画不来铅笔画。
    但她对姜天然说:请苏释来。
    她不能画了,她还能演。
    她是骗人的专家,就让她演一场死亡给他看吧。
    理佳的故事将会永远结束,苏释将会从那千千万万的铅笔画中得到解脱。
    姜天然没有问她为什么愿意做这样的事,就像他没有问她为什么喜欢假冒宫理佳的名字去骗人?
    在苏释心中,理佳是一个梦,或许在佘华心中,理佳也是一个梦。
    就像一场无暇的雪,一直纷纷扬扬的那样下着。
    “可以了。”医生让佘华从躺椅上坐起来,那说话的声音仿佛特别小心,“今晚就住院等检查的结果。”
    佘华笑了笑,眼角看着姜天然,“你能帮我买件衣服回来吗?”
    “什么样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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