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思清：“当然，很浓！大概相当于正常一级用户的逻辑因子浓度水平。”
    骆笙嗅到一丝不对的气息：“你没有看见逻辑因子吗？”
    萧矜予：“……”
    青年默然道：“没有。”
    徐思清和骆笙都怔住了。
    ……
    骆笙：“冒昧地问一句，萧矜予，现在你有觉得自己的逻辑链出现什么异常么？”
    第209章
    “现在的情况是，逻辑因子检测仪检测到的数据，和‘第四视角’看到的结果，完全相悖。”
    徐思清冷静下来，他分析道：“这种悖论体现在两个结果上。第一，是海都市随机任何一处的逻辑因子浓度。检测仪显示，在没有出现海市蜃楼的区域，空气里也是有逻辑因子的，虽然不多，但足以被检测到；第二，则是海市蜃楼区域。海市蜃楼的虚影旁，检测仪能检测到高浓度的逻辑因子反应。”
    他抬头看着萧矜予：“我刚才说一级用户的正常逻辑因子水平，指的是一个一级用户，他使用逻辑链时候能检测到的数据。等于说，现在在这个圆规外形的金属雕塑上，我检测出了一条完整逻辑链的逻辑因子。”
    哪怕是刚觉醒的用户，在使用自己的逻辑链时，空气中也会弥漫大量逻辑因子。
    因为那是有因有果的一整条逻辑链。
    然而。
    萧矜予默不作声，他双眸眯起，再次仔细凝视这座矗立街边的巨型雕塑。
    青年收回视线，斩钉截铁道：“我看不见。”
    逻辑因子到底是什么，这件事萧矜予只和宿九州说过。全华夏除了他，只有宿九州知道，逻辑因子是一粒粒飞舞在空气中的彩色光点。
    萧矜予说道：“我暂时先不说明，我每次看到的逻辑因子是什么模样。但是我很肯定地说，第四视角没有在这里的空气里看到一粒逻辑因子。就算有零星的几粒，那也是属于‘水之刑’的。”
    徐思清提出疑问：“逻辑因子是有个体差别的，你能辨别出它属于谁？”
    萧矜予一愣。
    这个人的思维能力实在是太快了！
    他根本什么都没说，徐思清居然能从他简短的话语中捕捉出这样的信息，并提出问题。
    萧矜予说道：“没有，单纯的逻辑因子是没有差别的，只是我有特殊的观察手段。”
    徐思清：“这是第四视角的秘密？”
    “没错。”
    徐思清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却没有再询问更多隐私。
    从对方思考的神情中，萧矜予大致判断，这位博士正在推理第四视角能看见逻辑因子的原理。他依旧怀疑，逻辑因子是有个体差别的。
    但是萧矜予真的没有说谎。
    逻辑因子一直只是一个个悬浮运转的彩色光点，任何逻辑因子都没有个体差别。他能辨别出现在在空气中舞动的几粒逻辑因子，不属于神秘的海市蜃楼现象，而是属于骆笙，是因为这几粒逻辑因子虽然残破，但却每11粒形成一条螺旋长链，在逆时针转动。
    想到这，萧矜予悄悄看了眼身旁的冷面女队长。
    刚才骆笙使用水之刑时，他第一次看清了这条逻辑链的运转本质。
    -11粒彩色光点在空气中形成类似rna链的螺旋形状，再进行逆时针运转。接着每3组螺旋链条相互缠绕，逆时针运转。当逻辑因子形成这样稳定的结构后，整条逻辑链上的颜色便多了一分浅浅的灰色。
    而如今，在圆规海市蜃楼旁舞动的这些逻辑因子，组成着属于“水之刑”的结构。
    深吸一口气，萧矜予说道：“骆队长，你能再使用一次逻辑链么？”
    骆笙点头，她知道萧矜予想干什么：“你想看看我的逻辑因子？”
    “是。”
    “没问题。”
    骆笙抬起手。
    一分钟后，一场只覆盖一平方米区域的古怪小雨从空中零零散散地落下。
    萧矜予使用第四视角，盯着雨幕中那些闪烁的逻辑因子。
    无需他多说，骆笙操纵自己的逻辑链，让这场“区域性”小雨不断挪动位置，最终这场雨在圆规雕塑的头顶落下。
    萧矜予：“可以了。我能看见‘水之刑’的逻辑因子，还是看不见这个雕塑的。”
    徐思清：“在骆笙使用逻辑链后，我检测到的逻辑因子浓度比之前上涨了50倍。”他补充道：“这个50倍不是说水之刑的逻辑因子浓度只是这个雕塑的50倍，而是检测仪目前的上限就是50倍。”
    骆笙：“那我收回因果了。”
    小雨停息。
    萧矜予：“逻辑因子大多没了，残留的一些之后会慢慢消散，但这些也是‘水之刑’的。”
    徐思清也道：“浓度大幅度降低，大概只有一开始的三倍。”
    话音落下，三人面面相觑。
    根据萧矜予和徐思清双方提供的信息，两人似乎都没有错。
    萧矜予能看见水之刑的逻辑因子，检测仪也能检测到。
    可是萧矜予看不见海市蜃楼现象的，检测仪依旧能检测到。
    就好像笼罩着整座海都市的海市蜃楼事件，出现了一种神奇而莫名的逻辑因子。这个逻辑因子只能被检测，却不能被看见。
    骆笙冷着一张脸，问道：“世界上有透明的逻辑因子么？”
    萧矜予默然。
    骆笙喊他：“第四视角？”
    萧矜予抬起头：“在今天以前，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因为踏上海都市土地的那一刻前，世间所有逻辑因子都能被第四视角窥测到，哪怕是审判之矛和污染物001，在第四视角升级后，也露出了它们的本来面目。
    骆笙：“保持思考，逻辑链是一个永远没有答案的伪命题。”
    徐思清笑道：“有的时候还觉得自己挺幸运，我无法成为用户，所以我永远体会不到你们这种需要时刻思考逻辑链的烦恼。”他虽然在笑，藏在冰冷镜片厚的目光却淡漠平静，他并不真觉得这是一种幸福，也不觉得逻辑链是种令人恐惧的东西。
    萧矜予淡定道：“透明的逻辑因子，或者世界上确实存在‘第四视角’无法窥见的逻辑因子。当下这是两个有可能的答案。但我会继续思考第三种。”
    骆笙多看了他一眼。
    徐思清了然道：“这两种答案你都觉得不是。为什么，有原因么？”
    萧矜予抬起头，青年的眼神坚毅而镇定：“我没觉得是第四视角出问题了。我能感受到，我的逻辑链或许有问题，但不属于这方面。”世界上最了解逻辑链的，永远是用户自己。
    “保持思考，推测所有可能。”
    ……
    灿烂的阳光下，空气如第四视角曾经说的那样，确实因一场大雨而变得更加清新。
    徐思清半蹲在地上，他还在检测关于这座圆规雕塑的详细数值。他仰着头，望着黑发年轻人，过了半晌，感慨道：“怎么做到半年升四级的？”
    骆笙撇了撇嘴。
    她也终于感知且认可了，身旁的同伴是一个真正的五级用户。
    ***
    萧矜予不觉得第四视角出了错，徐思清也肯定逻辑因子检测仪是有效的。
    现在双方的矛盾就体现在到底是谁更加合理这件事上。
    按照徐思清的说法，逻辑因子检测仪检测的是一种特殊能量。
    徐思清：“任何逻辑链的周围都会产生一种特殊的能量波动。底下是我的个人研究，我认为逻辑链就是一种特殊的辐射。它对人类不是必然有害的，但它就是一种特殊能量。它从来不是玄学，更不是魔法……
    “它是科学。”
    骆笙：“这也是海都市逻辑研究所一号实验室的核心课题。”
    萧矜予：“所以你测量的一直是能量的波动。”
    “是。”
    “而我看到的是逻辑因子本身。”
    徐思清推了推镜架：“没错。”
    人类的智慧永远让人惊艳，值得赞叹。
    明明无法看见，也摸不到，可是顶级科学家却制造出了这样的机器，将无形的逻辑因子变成有形的能量。
    在相对论事件中，萧矜予就粗略了解过逻辑因子检测仪的原理。只是这一次，徐思清更加详细地解释了。
    检测仪制造发射出的伪逻辑因子是一种特殊能量，同样，他们检测到的也是。
    “相对论事件中，检测仪无法检测，我能看到。这一次恰好相反。”萧矜予沉思道：“但是我认可你的看法。海市蜃楼现象肯定和逻辑链有关，如果是审判法庭出现了问题，那能让它出现问题的，一定也不简单。上司谨是一个六级用户，这件事和他有关，那两条六级逻辑链加在一起，或许真的影响到了我的视觉。”停了下，他说道：“这是第三种可能。”
    第一，世界上有透明的逻辑因子。
    第二，世界上存在第四视角无法看见的逻辑因子。
    第三，六级逻辑链互相影响出现问题，导致第四视角无法获得窥探权。
    萧矜予：“我再加个第四种可能。”
    骆笙惊讶道：“你还能想到第四种答案？”这么短时间，萧矜予就想到了这么多种可能，骆笙第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够聪明。
    萧矜予轻轻颔首：“我始终认为，不可能存在我看不见的逻辑因子。”这是五级用户的自信。“如果它有逻辑因子，那我一定已经看见了它。可是……”
    骆笙：“可是什么？”
    萧矜予沉默良久：“算了，再多看几个海市蜃楼，我再做定论。”
    明媚温暖的阳光下，只见寂静的街道上，这座高耸的圆规雕塑渐渐消散。
    徐思清站起身，他舒展身体：“一个消息。刚才我的属下告诉我，这个雕塑也是现实存在的，刚才已经找到了，就在松江大学城。那么现在我先回实验室，研究新得到的数据。”
    萧矜予：“我和骆队长继续去找其他海市蜃楼现象。”
    “行，有事联系。”
    穿着白色实验服的研究员们动作迅速地收拾仪器，萧矜予和骆笙也想好下一个蹲守海市蜃楼的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