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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处寄余生 作者:物质依赖门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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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他听人说,薛文锡那天正和某大人物侃侃而谈,时不时打几个喷嚏,然而一见到那条围巾立即脸就变了,具体怎么变脸倒是不得而知,只知道局里的人好几天提心吊胆地过,有运气实在太好的死囚犯,甚至提前几天投了胎。

    靳云鹤后来知道了原因,可他不后悔,一点也不。

    那时他心中已经隐隐地开始明白,老家伙,也是有心的,而有心,是会痛的。这种痛虽人各不同,然而却有迹可循,找得到那伤痛的来源。既然有迹可循,便也能知道——虽然伤痛各有不同,就像人有各种死法,死法不同却总归一死,可他既死过一回痛过一回,自然而然地也就能够感同身受了。

    第14章 拾肆 从前

    这年的秋天确实有些冷,仿佛是把冬天提前预支了。

    在这样一个奇特的入秋时节,大小两薛也同时奇特地陷入了回忆。

    薛文锡并不算老,而今他儿子都快二十了,自己也还没到四十。只是很多人都不记得了,在他曾经像他儿子一般大的时候,他也确实风流倜傥过。

    后来一些事情发生了,他依旧风流倜傥。外表风流,内心涕淌。

    假的。

    那也是一个秋天吧。

    薛文锡掐灭了烟,仅剩的一点火光便也尽数熄灭——他陷在大靠椅里面,身上披着大衣,在黑暗中注视着整个警署,这便是自己混迹了几十年的地方,只有在夜里才露出一点本来面目,如同潜伏呼吸的兽。

    故事的开始确实不该荒唐。

    薛文锡自知从小便是个少爷,老子是呼风唤雨的人物,比他如今还要厉害百倍,后来到了他这代,有些没落了,但他自认还是不差的,至少不曾假借他人之手,自己独自占稳了这处高地。四处也不停地出现过牛鬼蛇神,他一一胜利了,一直胜利到今天。

    其实一人独身久了,也不觉得有多难,只是想到自己也曾满怀期待过爱情,薛文锡却迷茫了,有种过去无处可寻的感觉。

    初娶薛覃霈的妈妈,他并没有像很多混出地位的人一样——一旦名誉在那儿了,便不得不要慎重思虑,就连娶个媳妇也不全是为自己娶的。

    那时的他倒是自在得很,没有什么可以特别禁锢了他,因此他是认为自己还是挺喜欢那个妻子的,虽然他本质更喜欢男人,但是女人他也可以接受,主要因为妻子实在漂亮,并且出身相当好,同时又十分喜欢自己,对自己可谓言听计从。

    因此由于喜欢才娶,结婚生子,便成为人生乐事,并没有什么不妥。娶了妻再出去玩,也并没有什么不妥。

    于是薛文锡自是得意,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老子死得早就是这点好。

    直到后来。

    那是薛文锡一生中喝酒误事的典范。他被一群狐朋狗友拉拽要去听戏,然而一到地方,一群人反而先散了,抽大烟的抽大烟,打麻将的打麻将,剩下他哭笑不得地看了场戏。

    他后悔,后悔啊。

    这半生做错的事何其之多,然而就这一件,叫他十几年不得解脱。之后他就戒了酒。

    因此在薛覃霈的记忆里,爸爸已经是只抽烟不喝酒了,他也再没机会知道爸爸曾经也是千杯不倒的人物。

    记得那天夜里,薛文锡一双醉眼,看着整个戏园子是满目灯火通明。有叫好的有鼓掌的,二胡鼓乐声和咿咿呀呀的唱腔夹杂在一起,竟还不如客人们嗑瓜子的节奏与一通污言秽语来得合拍。

    到最后只记得一场,一出牡丹亭。他未来的情妇在台上反串了柳梦梅,那一双眼呦,柔中含笑,叫他在隔了百十人的场中尤看得清楚。

    看到最后他也糊涂了,自己是喜欢男人的,他心里知道。

    那他是喜欢上了女扮男装的柳梦梅?还是他沉溺在戏中柳梦梅的模样从而喜欢上了那个人?

    不得而知。

    薛文锡最终是让那女人偷偷过了门——毕竟那时新婚不久,妻子已经怀了孩子,他倒是处处照顾那个妻的。

    一开始他们二人也算情投意合,薛文锡自以为是一见钟情自此念念不忘了,那女人一双桃花眼是与那夜摄了薛文锡心魄的模样长得极像的。然而娶来以后他却就发现了不对——那双眼像是极像,仔细一看却根本不是那双眼。

    原来竟是自己娶错了人!

    后来四方调动一打听,发现是自己赏戏不精惹了祸。他小时候是看过牡丹亭的,只是没听过戏,同什么红楼梦金瓶梅都一起囫囵吞了了。他爸是个彻彻底底不读书的粗人,家里的藏书可谓良莠不齐,全是摆在那儿装样子——因此封皮好看的小说戏曲就全摆在了一起,横竖没人去动他。

    而戏园子里那与柳梦梅同台的人,才是他心心念念之人——婉转多情的杜丽娘,是个男子。

    薛文锡一忖度,觉得这次才是对了——自己本来就是喜欢男人的。

    因此丝毫没有犹豫——他把柳梦梅的情人也要了,反正二人本就该在一处不是?

    当时并没有认真对待,因为被假的柳梦梅骗了一次灰了心,后来发现是认真了,却又晚了。

    他记得自己当时是跑去听了那人的另一场戏,早就忘了是什么戏,大概当时实在意兴阑珊,一心只想着怎么讨人欢心去了。

    直等到快不耐了,那人才下台径自卸妆,薛文锡巴巴地凑过去,要与他发展感情。

    男子却是相当高傲,虽没什么名气,却也不觉得自己该是一辈子待在这里的人。

    薛文锡半倚半靠着跟他搭讪的时候,他只是不咸不淡地抬头看了一眼,便伸出那双细长的手沾了水仔细擦油彩去了。

    那时的薛文锡心里存了一个想法,一直没敢说过——他对镜卸妆的时候,实在是撩人得不行。

    他问男子的名,男子垂了眸子,也不看他,仿佛是羞赧。

    半晌后又是不咸不淡来了一句。

    靳椋秋。

    薛文锡听后一愣,心道这人实在别扭,但是没有多想,接着便笑眯眯的,继续搭讪。

    薛文锡是十分想要在靳椋秋面前假装自己是个老戏骨的,这样可以套近乎,于是便擅自把他正沾水的手轻轻挪开,自己替了上去。

    其实第一次见面就这样轻薄,对于一个戏子来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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