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吃饭 作者:朝夕遗落

    上门礼

    冬天洗澡是个灾难，炕烧的热热的，炉子也点上烧水，东屋地上铺上厚稻草。编好的糙屏风围上，老三老四，双，然后是大郎二郎，等我洗完的时候七个小时过去了。这还是通力合作的效果。

    提前扫尘，再换洗床单衣物，这两样就折腾了四五天。两只手肿的像胡萝卜，还没缓过劲，老三委屈的跑回来跟我软软的抱怨道：“嫂子，豆豆说（孙家的小孩子）明天他家吃丸子，”

    三郎的眼睛像颗圆圆的黑葡萄，眼珠子黝黑黝黑，布上一层水雾，真是铁打的心都融化了。

    眼神询问其他人，原来村里有一家卖了两头猪，再杀一头。孙家卖豆腐得了钱，再加上孙家的壮劳力后天服徭役回来。正好买了补补。

    “今天晚上给我们家三郎炒南瓜子好不好，明天早上再煮一个**蛋。蛋黄油汪汪的。”

    储存的南瓜子都煮熟，沥干，烘干的同时喷点盐水。不想做炒的，那样吃多上火。等有钱了做正宗的五香味的。

    孙家打算小年夜那天办一桌，这一家子连双都过去了，头天晚上我和大郎就过去打下手。带了一小篮子炒好的南瓜子作为上门礼。

    席间看见，家里几个萝卜头眼睛都直了。

    孙一挥手：“小孩子家家的，不重那些虚的，吃吧！多吃点长个儿。”

    其实我也是最近也才了解，士族和读书人才会严格遵守守孝的各种制度。民间的已经只剩下个空壳，剩下个大框，但是最基本的还是要遵守。

    几个孩子和孙家的男人一桌，我随女人们一桌，孙家的菜式真是东北风味十足。量大豪爽，论盆上的。杀猪菜是主菜。高粱酒眼睛一眨一碗没了。

    席间听一脸憔悴但神头十足的孙大姨忆苦思甜。

    看来服徭役也是有讲究的，分的地方也分三六九等。从村长到里正，一路打探消息行贿。

    像是冬天挖淤泥，清理河道。那真是送了半条命。修墓陵也是挺惨的，劳动强度极其大。

    代役金每年都不同，一般来说是四百文以上。

    明年孙家就花钱代役。

    至于郡里的兵役，孙家只有孙服过，孙大娘，孙二娘是花的钱的，孙家正在攒钱为孙三娘做准备。还有每个女子一生中要到边境上去屯戍一年，或到京师去服役一年的代役金，更不知在哪呢。

    这个小年夜过的食不知味。盘算也就是我要是花钱，在二十岁的时候关于兵役我就要至少攒7两，短时间之内缴纳兵役的钱是不会出现大问题。

    此外还有每年不定时的力役，还有每年的两次的赋税。田税是十五税一。也就是所有产出的十五分之一是上交国家的，此外还有各种名目的杂税。

    这么多的花费，我的头皮发麻。明年的地比今年少两亩，按预算今年够吃，如果田地每亩的产出与今年相似。再出点用钱卖粮的地方是不是代表明年我有可能饿肚子了。

    春天前必须卖掉一匹布。我得好好合计明年该怎么种田。

    幸亏我守孝的二十七个月是不用“走来往(方言：有什么喜事随礼)”的，农村基本是布，蛋。关于小孩子就涉及到葫芦。给礼金红包那是私下里。

    喜忧掺半中，除夕就来了。领着小萝卜头再洗次头。

    按理从二十九早上就应该做各种吃食。可是我真不知应该做什么。那些吃食比较适合一大家子那种。我们七个人一天三顿吃的都没有孙二姨一个人两顿吃的多。剩下的白面也就能做四五回的饺子。

    煮了一锅红豆和芸豆粒，锅里再放一盆窝瓜，萝卜头们一人一碗垫点肚子。上面的汤水留作双的主食。

    豆粒抿成豆沙。盛出一大碗豆沙以后它用。再闷会。

    只留一小部分裹在切成小方块的煎饼中，做成春卷，下锅煎了。这次的煎饼是孙家给的。自家的前几天就吃完了。做了一小盆。纠结了很久还是不炸丸子了，太费油。

    泡发的木耳菜干冻豆腐备齐，孙家23日那次集市是最后一次做豆腐，所以现在没有鲜豆腐。

    早就准备好的红豆芽，萝卜丝萝卜块，窝瓜。真是所有的菜全部都上场。

    盐水花生一碟。

    萝卜窝瓜豆芽炒三丝一道清炒。

    各种菜干切丝炒木耳一道小炒。

    冻豆腐萝卜块一道炖菜。

    冻豆腐炖菜干，再切两个**蛋，妥了！齐活！

    盛出的豆沙添水再回遍锅一份甜汤，主食是孙家给的过年才做的发面馍馍，里面是小豆馅儿，馍馍的中央有颗红枣。中午的家宴就上桌了。

    刚吃过就得为午夜的饺子准备。

    窝瓜是生力军掺和杂粮再来点面粉。馅料的萝卜丝和豆芽。包了三锅，一锅等初六舅舅来的时候吃，一锅是今晚的，剩下一锅慢慢吃。

    晚上守岁烧完纸后拿出来老三老四新年穿的衣服在肚子处缝上一个大兜，像小叮当那样的。

    这样明天拜年的时候抓的小零食直接放兜里，方便迅速，容纳大。

    用的布料是大郎最开始试练织布的残次品。

    再给大郎二郎一人缝个手提小兜子。非常简便的那种也就两个巴掌那么大。长方形，兜口一寸（3.3厘米）处不缝合，两片布分别向里窝边，从左口边穿绳子，再从右口边穿跟绳子，分别系紧，左右一拉。打一个结套手腕上。

    守岁没有很晚一大早就都起来了。

    东屋里的炉子上热着甜汤，锅拿下来之后烧水。

    我在厨房把昨天晚上剩的饺子拿出一部分，做了锅贴。

    我和大郎在家看家，二郎到老四齐刷刷的带着道具扫荡去了。

    炕桌上摆着早就炒好的南瓜子，想了一下，花生和红枣还是不端出来了，但是拿出几个碗，小孩子来的话，一人一碗红豆汤也不错。

    时近中午，满载而归。

    大郎带着我满村拜一遍。

    “嫂子，我也要吃橘子。”

    我在给双弄辅食，浓浓的红豆汤外加各种磨的粉放一勺橘子酱，清香味就散出来了，引来老三老四热切的关注。

    我才想起来，还留了两个橘子。

    拿出来一个，大家分着吃。

    我拿出一瓣喂双，哈哈小东西酸的一打哆嗦直皱眉，太好玩了。

    杨家舅舅在初六那天坐着驴车独自一人来了。带了一捆粉条，六个咸鸭蛋，竟然还有一小袋大米，大米，我好久没吃过了。还给了我们每人五文压岁钱。

    除了早预备的饺子，舅舅动手做了一桌菜。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舅舅住了一晚，讨论了开春地如何种。

    舅舅出面与孙家洽谈结论是请孙家带着我种一年。收成抛掉交税的六分之一给孙家。期间的播种收获施肥锄草孙家都要帮忙。

    在放心的同时我也在担心，未来的这一年真有可能饿肚子。

    舅舅初七要回去了，三郎哭着舍不得，其他萝卜头在难过中，再见面又是一年后。最后决定二郎三郎大姐儿跟舅舅串门，可是我有点担心大姐儿的身体。奈何…...

    给舅舅的回礼是一篮子红枣，五块分量的切好的冻豆腐。对了还有三个年前剩的柿子，其他再也拿不出了。二郎三郎大姐的兜子里放满了南瓜子。

    找的驴车是年前我救的小男孩的李家，说什么也不要钱。这怎么好意思，给了三块冻豆腐，一大碗饺子。

    驴车里盖着一个被子，再带一个褥子，怕两个小的尿床。

    言明我会来接，这样舅舅就少花一分车资，并且在人家做客总是要浪费人家的粮食的。随着车子的远去我开始愁去舅舅接人的时候我该带什么上门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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