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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金万两 作者:司马拆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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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见。萧尚醴起身外行,无暇与她细说,只边走边问道:“他还有话要说?”

    苏辞想到当时,春雨阁内有人劝顾三公子,上书向楚帝请罪求情。但她明知顾三公子人既聪慧,心气难免高傲,所谓君既无心我便休,无论楚帝出于什么原因将他禁足,他都是不会上书求情的。

    交还令牌时他只说了一句话,苏辞俯首对萧尚醴奏道:“他只说,‘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萧尚醴看也不看她一眼,道:“好一个‘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便向佛殿走去。

    他曾说过如若为帝便定佛教为国教,以此得到金林禅寺一脉,宗师首徒善忍俯首听命。继位之初,就在宫廷中设佛殿,常召善忍至此为他讲经,倒是真有意使天下佛门香火恢复周朝时的兴盛。

    他身后随侍一众宫人,到佛殿外,宫人为他解下斗篷,他迈步入内。殿外暖阳耀眼,殿内也燃长明灯,佛像宝相端庄。殿内僧侣见他来纷纷跪拜,原本的诵经一时间全停下。

    僧侣本来只礼佛不拜君父,金林禅寺尤其如此。萧尚醴却对善忍提出一件事,他准僧侣在楚境之内弘扬佛法,兴建庙宇,日后更会亲自信奉佛法,册善忍为国师,使金林禅寺成为天下第一大寺,但此后佛门上下僧侣,都要跪拜君主。

    思憾大师尚未出关,与大师同辈的三位高僧也早不理世事,或云游不知所踪。善忍传旨回寺,引发一些争辩,还是说动一干师弟,若楚帝准他们弘扬佛法,就等同于楚帝使世人信佛,有大功德,拜楚帝就如拜人间的如来,也是礼佛的一种。此事因此成为定局。

    萧尚醴准善忍在宫内不着御赐袈裟,那年轻僧人仍然一身白衣,洁净端正,也躬身拜见,萧尚醴却一时不动,他从不在佛前下跪,只站在佛像前不言不语,眉心微压。善忍道:“小僧敢问陛下,在忧心什么?”

    萧尚醴道:“寡人在求佛。”他一身常服,历代楚帝里唯有他需要以额带遮掩伤痕,时值冬日,那额带材质也越发织法密实,竟在绢缎上以丝线点缀精细宝石,织造镶嵌成金底宝相花纹,被佛前烛火映照,一时繁丽无比。说完这句,便自僧侣手中接过香来奉上,闭上双眼。

    这一日照例是与皇后一同用膳,香燃到一半,殿外通报皇后到,田弥弥也走进佛殿,萧尚醴道:“皇后免礼。”又问道:“阿嫂……如何了?”

    萧尚醴的嫂子不少,但能得大楚天子至今还称一句“阿嫂”的唯有昭怀太子妃。今日萧尚醴该到皇后宫中用膳,命妇都入宫觐见皇后。昭怀太子妃抱病许久,田弥弥早已免去她每月入宫请安,却仍然时时过问她的身体。田弥弥道:“还是如旧时,在春芳苑悉心调养着,想来没那么快见好。”萧尚醴知道辜浣病情平稳,一日比一日缓缓差下去罢了,再难有起色,想起以往种种共渡的风雨,不由得在佛前又是一阵沉默。

    田弥弥也知道昭怀太子妃回天乏术,待萧尚醴面色平静才缓步上前,也净手拈一束香祝祷。这一对华贵的璧人并立,善忍不敢久视,低头退下,却听田弥弥道:“陛下站在这里,莫非陛下贵为国君,也有什么需要求的?既然要求,为何不说出来。”萧尚醴道:“皇后想听?”田弥弥道:“臣妾自然忧陛下之所忧。”

    萧尚醴道:“只怕大师不会想听。”善忍低低道:“小僧……愿闻其详。”却得不到一个回复。萧尚醴眼中并没有他,仍看着佛像,良久,道:“皇后陪寡人走一趟,不多留大师。”

    昔日的九皇子静城王府邸已成潜邸,不可擅入。在元月之前还需好生修缮,府中北角有一处高台,飞檐翘角,营造精巧,名曰飞琼。白雪纷飞之时最合登台饮酒,这一日午后,又断断续续下了一阵雪籽,寒风凌人,飞琼台上却来了一对青年男女。

    这二人都是衣着尊贵,容貌出众,却挥退随侍,登上楼来。田弥弥向南凝目,笑吟吟道:“陛下请看,那里就是了。”

    高台上向南面望去,寒林中一片空旷之处正要再建一座建筑,所用楠木柱全靠下仆搬运,十余个下仆忙于来往在木料与工匠之间。其中有一个人,身高中等,只是分外消瘦,在这大雪天气里只着一身单衣,旁人一次扛一根木料,他也扛一根,却因为单薄,看上去比旁人吃力许多。他却不觉苦,行尸走肉一般扛着,被人绊一跤,人摔倒,木料滚落,其余下仆哄笑,小吏看了一阵,见他半天才从雪中爬起,便冲上来一顿拳打脚踢。

    那年轻人伏下身去,任由打骂,只用双臂把头脸护住。周身是伤还只求留得头脸好看?萧尚醴与田弥弥虽不识疾苦,却也知人之常情,一想既能明了,他是为瞒住家眷挨打一事。伤在衣下无妨,只要不上头脸就不露怯。

    田弥弥良久才道:“那就是陛下问臣妾的方寿年。”三年前他主使一群十三、四岁的少年纵马横冲直撞田弥弥的太子妃仪仗,求当时还是太子的萧尚醴准他以罪奴之身从军,曾说过将来能为十万人敌、百万人敌,这般不知天高地厚,萧尚醴并未应允,授意田弥弥酌情惩处,改处死为鞭刑,不管不顾,留他在静城王府中自生自灭。

    如今转眼三个春秋过去,田弥弥也是没想到,萧尚醴竟一直把这罪奴放在心上。这二人又看了一会儿,方寿年一声不吭,从雪地里爬起来,满头满颈的雪,抱起那木料,拖着脚步送到建址处,回头路上却一路低头分辨那一群罪奴的脚,唯一抬一次头,却是深深看向那绊倒他的人,记住他的脸。

    三年前口口声声说要做大将军,冒犯太子妃尚且不认为自己会有祸事的少年竟成了如此隐忍之人。田弥弥心中一动,敛衽对萧尚醴施礼道:“妾身恭贺陛下。”萧尚醴道:“皇后就这样有把握。”

    田弥弥微微一笑,当年被冲撞仍不以为忤,将他引荐给萧尚醴,萧尚醴有心磨砺一柄利剑,难得这罪奴熬了下来。大将军吕洪已过知天命之年,自古老将无几人,他骄矜自傲,引来萧尚醴忌惮,功绩越大,祸患越大,只怕难有善终。她道:“臣妾一个人或许会走眼,但加上陛下,绝不会轻易走眼。”

    萧尚醴仍望向那些罪奴,道:“权且一试,寡人已是急于求成。”他与田弥弥早在三年前就查清方寿年的身世,方寿年出身将门,其祖父就是大将军吕洪昔日的偏将,落到罪奴境地也是因得罪了大将军。此子誓要从军,不知有多少要重振家门,昭雪冤屈的决心,萧尚醴道:“……但愿来日取吕洪性命报仇者,正是此子。”此后不再看一眼,转过身来。身后风雪渐扬渐大,他走下飞琼台,俯视见宫人分列迎候,马车也在王府内车道上停候。

    飞琼台下处处尽是雪景,萧尚醴厚裘迎风,面容极为端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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