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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世之初 作者:梦见稻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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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敬得站起来。燕赜耐心受了他的叩拜全礼,问道,“申相的左腿,现在还疼吗?”

    申鼐曾任太宗燕承王府长史,虽为文官,却在战火中曾为掩护太宗家人左腿受伤,他见皇帝上来就提这个,十分有心,不无感激道,“阴雨天还会疼痛,平时没有甚么。”

    燕赜点点头,吩咐赐座。

    直接开门见山问道,“自朕登基,除去朝堂之上,你于此处一共面圣二次,一次是天佑元年宣布五辅臣之时,一次是天佑三年庚申之变除魏王、丁琥之后,你皆随邵相、俞相一道,从未单独来此见朕。朕,没有记错吧?”

    申鼐面有惭色,低声说是。

    “为什么?”

    “老臣,不敢。”沉默多时,他轻声道。

    “哈哈哈,”燕赜大笑,双目灼灼有光,“申叔叔,朕虽然年轻,也知大门常开、面向诸臣之理。凡有忠之士、有能之士、有才之士,朕的大门,莫不向他们大开!你若真心向朕,天理皇皇,有何不敢?”

    皇帝年轻锐利的锋芒,刺痛麻木世故的面貌,申鼐坐不住了,起身重新跪下,“皇上,”他渗出冷汗。燕赜把手一挥,“以前不去说他,朕只问你,今日为何而来?”

    申鼐伏地半晌,突的一下直起身子,“臣忝居相位,辜负先皇托孤之信任,不能为皇上分忧解难,老臣知罪!如再此以往尸位素餐,则臣为相一日,罪多一日。老臣无能、无力、无心,请陛下辞去我相职,给新人让位!”

    第二日,一顶小轿,悄悄将早已退职的原吏部尚书、五辅臣之一的许安国接进皇宫。

    位于皇宫东北角的静麓斋,皇帝喜爱在这里习字、看书,最是静谧,许安国来过这里多次,落轿后,匆匆随小侍进屋,燕赜果然已等在那里,他忙上前要行礼,皇帝止住他,“许公请坐。”

    “皇上匆忙召见,不知为什么事?”

    “打扰了许公的清修,”许安国现在清心研修道教,一年倒有一多半时间住在京城北面五十里的山城观,燕赜将前日下午申鼐的来访之事说了。

    “哦?”许安国胡须稀疏,他下意识拈住,问,“皇上观他情态如何?”

    “动了真情。”想到那天,申鼐在自己激压之下说出请辞言语后,涕泪齐下、伏地痛哭的模样,燕赜叹一口气,“当下也并非你死我活的情境,申鼐于本朝有功,他如今不愿陷身倾轧,朕不勉为其难。”

    “皇上仁慈。”许安国斟酌道,“陛下心胸宽广,许多人不能及,但恕臣直言,在户部任职一事上,陛下有些狭隘了。”

    弘德帝眉间一动,“许公但说。”

    “是。”许安国欠欠身,侃侃道,“丁寸虽是邵秉烈的人,但公平来说,其资历、才干、考核的成绩,都比江中威更合适户部尚书的职位。皇上尝云,凡天下间有才、有能、有德之士,皆可为国所用,又何必因为他是邵秉烈的学生拘泥顶气呢?”

    燕赜有些不忿,“举朝上下,邵相门生故旧如云,怕他皆甚于怕朕,长此以往,天下还是朕的天下吗?”

    “皇上,”许安国微笑摇头,“用人不在于占位,而在得当。况您是天子,我等都是臣下,邵秉烈无从染指军权,您大可以高高在上,不必事事争讨。”

    弘德帝有所领悟,“但从辅相之下,除去谢苍沈恭等人,个个对他俯首帖耳,总不爽快。”换言之,军政上有贺、沈为靠,再倚借任太后家族,邵秉烈无从窥探,朝堂上,却少一个能与其对抗的足够分量的人物。

    许安国道,“所以说,此次申鼐自请致仕,是在给陛下腾位。”

    弘德帝心中一动,“许公是说——”

    “培养储相。”许安国一双老目迸发出精光,“皇上,若臣没有料错,如那申鼐是有心之人,此次来,想必为陛下推荐了人选。”

    燕赜赞许笑道,“许公不愧是多年的吏部尚书,深谙用人之道,不错,申鼐推荐了两人,一人是集贤殿书院直学士何明清,一是史馆判事裴义。”

    许安国脑筋一转即明了,“何明清曾是齐王门下长史(注:齐王燕继,燕承弟,死于皇位之争),裴义侍奉过先帝,脾气耿直。这二人都曾因前事,虽有才干,不被重用,落到并不显眼的部门。好,好!申鼐终究不是全无良心之辈。”

    与许安国的一番交谈,扫空了连日抑郁之气,燕赜起身兜转两圈,“好,朕这就着申鼐入宫,让他再任半年,待时机成熟允他致仕。”

    第10章 承恩(新)

    初初并不知道太后与皇帝谈话的内容是有关自己,从任氏的寝殿出来,她去往偏殿陪皇子麟玩耍,直到快近午时,宫女余韵将她唤回寝宫。

    “初初,”太后的语气柔中含威,让初初想起刚从冷宫出来、第一次拜见任氏的时候,“你到太后殿,有快三年的时间了吧?”

    “是的。”

    太后停顿了一会,缓缓道,“皇帝方才问我,能不能要你去长庆殿伺候。”

    初初意外,抬起头,太后肃淡的表情,她想到不久前偶遇时弘德帝看向自己的目光,旋即明白了什么,登时觉得身上一阵冰寒。

    “娘娘,”她跪下,“奴婢不愿去。”

    太后目光移向别处,“此事由不得你。”

    初初不再说话,垂下头。

    太后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看着地下跪着的纤美身影,近三年的相处,任氏深知这名盛家的遗孤虽然表面纤细柔弱,骨子里却煞是坚强,她有头脑,有主意,并不是任人揉圆搓扁的个性。想一想说道,“初初,你是个聪明的,凡事应多为家人考虑。”初初心里头此时一阵刺痛,太后又道,“你总归是我宫里出去的,予不会让旁人太欺负了你去。好了,你下去吧。”

    初初回到自己的住处,宫女穗穗已经回来,看见她,担心地上来询问,“初初……”

    初初犹疑此事怎么会这么快张扬开,穗穗道,“方才娘娘让你们都退下,我还在。”初初遂想起穗穗是守门的宫女之一,今日正当值。

    穗穗问,“皇上怎么会……”弘德帝与太后的对话她都听见了,虽然不是很明白,但隐约觉出皇帝对初初的意思,但并没有做出好的安排。初初忙掩住她口,摇摇头,“好穗穗,”她认真地说道,“你一直聪明,还不明白有些话当讲,有些话不当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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