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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王之友 作者:马桶上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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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何元白领着两个院几十个孩子,如同郊游一样到国子监来听制讲了。

    近十年不见的人站在触手可及的台子上,何元白甚至都没顾得上那几个被抓个正着惊慌不已的皇子。他看着萧烟清眯了眯眼睛,又松了一口气般的睁大眼,坐回原位面无表情,林里头也是一惊……

    十年不见,她就是这样的反应?

    谁能料到十年前的萧烟清还只是个假性近视,如今眯了眼瞧了半天也没看清那个矮冬瓜是谁,便放弃的不再使劲儿眯眼,坐回了原位。

    她那双眼,远远望过去是一种仿佛能看透人心的清澈,实际上却是一种对于自己的近视已经绝望了一般的放空。但这种放空,绝大多数时候能忽悠了绝大多数人。

    何元白对几个皇子点头道:“你们就在这里坐下吧,一会儿听完了制讲,一起回去继续下午的课。”

    修松了一口气坐下来,这才发现几个人当中,连兆刚刚都被何元白的出现吓了一跳,唯有殷胥以一种很有趣的眼神在何元白与萧烟清之间回看。

    修靠到他身边来:“哎,你就不怕啊。”

    殷胥转过脸来:“怕什么,哦,大不了挨一顿。”

    “啧啧,你就这么死猪不怕开水烫啊。”修努了努嘴角。

    ……他死都死过了,还怕被书院里的先生打两下啊。殷胥随意点了点头:“嗯,又打不死我,怕什么。”

    “切——”修被他这口气的耍帅劲儿惊了一下,又故作不屑的转过头去。

    萧烟清没听见修的窃窃私语,却听到了何元白说的话,才知道这来的都是弘文馆的孩子们,面露难色:“今日讲解的是《谷梁传》中一章,可你们大多应该没有学过吧……”

    泽的眼睛亮了亮,他的进度比绝大多数世家少年都要往前,《谷梁传》作为解说《春秋》的三传之一,其中讲解了大量的君臣关系,有非常浓重的尊王思想,主张天下各有其职,又说明帝王应如何约束自己的行为。这正是泽最想听的课程——

    他刚要开口,却看着在座绝大多数人都点了点头,这是鸿蒙院后期的课程,大家都说没有读过《谷梁传》,萧烟清叹了一口气:“那今日你们在此,年岁相差甚远,有的还尚幼,我也不知该讲些什么合适,你们可有些想听的内容。”

    泽本来就是比较顺从,不会拒绝也不会主动的人,如今看到大家都说学过《谷梁传》只好沉默不言。

    何元白也是心里头一阵后悔。萧烟清的公贴在公贴版上被撕了几次,他只勉强记下了时间地点,却忘了看制讲内容,如今带一帮半大小子,来听《谷梁传》,有些挂不住脸。

    她如此平易近人的问起众人来,大多数女性身上本来就有一种平和温善、为对方体谅的和睦性格,让下头这些从小被先生教育的不敢多嘴抬头的少年,心里头一热。

    当然心里头一热的也就罢了,修却是脑子一热。

    他越瞧越觉得萧烟清的气质与长相毫无关系,忽地开口:“先生不如讲讲,什么才算是美人、啊不美、美的标准!”

    “你是要问美的学问么?”萧烟清偏过头去。

    修作为第一个开口的,看着身边许多少年投来促狭的目光,也觉得自己犯了蠢,脸上烧起来,几不可闻的应了一声。

    “啊……美啊。美人的美,美味的美。”萧烟清展开折扇,手指头划过纸扇边缘,稍作思考,笑着哗啦一声收好折扇,在桌案上轻轻一敲:“那今日,咱们就来讲美吧。”

    下头的少年俱是有些吃惊,其中也包括了何元白。

    太学的博士,制讲不说儒家经典,竟然讲起了“美”。说好听了那算是剑走偏锋,说不好听的……就是给这帮家世最顶尖的少年们,讲这种不务正业的末流东西。

    萧烟清却悠悠开口。

    “咱们说美,说得太多了。这个字在汉人千百年的文化里,都是用的最多的子之一。乐律、绘画可以说美,容貌、食物、服饰、房屋,都可以说美。然我曾查遍起源,却并无此字的明解,何谓美?若我于千年萌芽之地,着皮草兽衣,与我说美字,我必定说的是,美,甘也,从羊从大。羊在六畜,主给膳也。甘,既是最早的美。”

    这说法,太直白了些。然萧烟清却又从金文之美字,如同带羊头装饰的巫师祭祀讲起,讲述对于直观表达“好吃”的感受,如何进化成一种活动,进而转换成文化、审美。

    她娓娓道来,少年们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样随意的,从史前讲起的根源,一个美字,她勾勒起了文化或者说是如今的社会形成的路子,讲起了异常漫长的从美学而来的“人化”的过程。

    纵然连殷胥也心岁神往,被她的讲述方式带入漫漫长河。

    “孟子·告子上言:口之於味也,有同耆焉;耳之於声也,有同听焉;目之於色也,有同美焉。自孔孟,美之享受从来都不是要被禁止的,然也并非狂放,时代与社会在要求人们去引导、规范与建构美和享受。此乃“礼”“乐”的诞生,《仪礼》《周礼》《礼记》并非空想的制度,而是从上古殷周就有的祭礼活动的传承——”萧烟清闭上眼睛慢慢道。

    刚刚是孔孟,这里是三礼。

    她用一个简简单单的美字,串通起了整个国子监最高学府主修课程的大中小经的起源与发展。少年们读书还少,随着她的脚步,如今正迈入先汉尊儒时代,讲起如何从礼开始了为了“正”政治之“得失”,君臣、内外关系正在如何演变。

    少年们是不明觉厉,何元白却是抚膺长叹,仰头望屋内横梁,心中震动到了极点。

    他心里头忽地生出四个字来:高山仰止。

    十年。她失去的仅仅是一点年轻的姿态,得到的却是如今的学才与成就,萧烟清并非惊世之才,她只善于钻研,耐住枯燥,沉静下心做好眼前的事情,专注到极致。这十年她迁往建康过得不太好,却比前几十年更专注,今日寥寥几语,他已知她得到了绝不可与当年相比的成就。

    而这十年,他除了在洛阳的国子监收获了名声,不断的写着辞藻惊艳的豪气诗歌,多了一群追逐他的诗迷,却仿佛在学问的领域里不进反退了。

    何元白想了很多很多能见着她以后,用来做谈资的话题,还想着如何劝她在国子监发展,不要再回建康那偏僻的小书院了,种种言语,如今却一口气都提不上来。

    泽很敏感,看到何元白神态不对,立刻转过头去,却看到何元白改抱膝坐地,埋下头去,肩膀抖动着几分。

    萧烟清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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