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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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奉天往事 作者:夏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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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竹又主动向服务生多要了一份夹肉三明治。

    我说道:“那玩意儿有啥好吃的?”

    佟青竹笑嘻嘻道:“我姐姐才爱吃哩!以前家里早餐,别人都是清粥小菜,独独给她准备面包牛奶。”

    经他这样一讲,才记起他们姐弟从前大小也是个少爷小姐,而今来我家做下人,倒是没什么娇惯脾气。

    我又问道:“你们原本是要到抚顺找舅舅的?那现在还有什么打算么?”

    这时咖啡上了。我不爱咖啡,更喜爱茶,不过还是装模作样地喝了一口,便不再碰。

    佟青竹道:“姐姐是想来年开春再去找,可是我不想找了,我喜欢老爷太太还有少爷小姐,在这挺好的。”耸了耸窄小的肩头,又道,“其实我都没见过那位舅舅,姐姐倒是见过,不过也是小时候了。”

    “这就是你们姐弟俩的事儿了,”我说,“什么时候想去找,提前跟我说一声便好。”

    他摇头道:“要么就让姐姐去找,我是想留在老爷太太身边儿的。”

    心下安慰,倒是个懂事的孩子。

    三明治也上来了,他啃了两口,吃得很香,搞得我也饿了。前面靠着门市的地方摆着一只玻璃柜台──没有放冷气。也对,外面天寒地冻的,倒是个天然冰箱,恐怕比冷气还要冰凉。

    玻璃柜台里装着各色的西洋糕点,站起身过去看了看,顺手揉了下佟青竹的脑袋瓜子,叫他慢慢吃。

    小蛋糕硬邦邦冰凉凉的,看了就没了食欲。柜台上的人开始还看看我,后来便不看了,继续低头记账。

    正要转身回去,只一抬头,看到马路对面有万分熟悉的身影匆匆而过。下一刻,一辆空荡荡的电车慢吞吞地行驶过来,哐当、哐当,随即挡住了视线。

    顾不得佟青竹,推门而出,向对街跑去,横冲直撞的,口中喊道:“刘国卿!”

    他已经走到了拐角,我急忙跟上去,又喊了声:“刘国卿!”

    身侧电车发出极刺耳的噪音,轮子刮着铁轨卷起污黑的雪泥。

    他在街角处站定,我以为他听到了我的呼喊,却见他招手拦下了那辆电车,上车后,算上司机,仅五人。

    我看到他买了票,坐在普通坐席上,身边是一名身着黑大氅,头戴棉帽的中年男子。二人皆是目不斜视,从我这个角度看不到他们嘴唇是否在动。不过在空座如此多的情况下坐在一起,本身就很可疑。

    电车缓缓向前驶去。

    我站在他刚刚站过的拐角,微微喘着气,竟在那一刻不知所措。

    每个人都有秘密。我也有。他必然也是有的。

    身后传来佟青竹气喘吁吁的声音:“老爷!您跑得真快,差点没追上您。”

    我没理他,依旧望着电车消失的方向。

    佟青竹还在说:“老爷,怎么了?”

    “没什么,”吞了口唾沫,收回目光,对他道,“我们回家。”

    “啊?不是要去叫刘先生来吃饺子吗?”

    “他不在。”顿了顿,又忍不住向电车的方向望去,深吸一口凉气,拔得后脑勺直晕乎,“算他没口福。”

    回了家刚好赶上女人们要一齐去太清宫求签,为来年祈福。这种事是女人做的,于是我和沃格特留在了家里。

    因为小妹的关系,不能对这洋鬼子太过冷淡,但也实在亲近不起来。他也一定是这样想的,所以两厢无话。

    这时柳叔下来看茶。他对沃格特还算不错,或者说,这个家里,好像除了我,都认定了这个洋姑爷。

    冷眼瞧他们说笑了片刻,柳叔转过头来说道:“大少爷,顺吉丝房的邹老板刚才遣人送来了几匹料子,说是送的。”

    脑袋隐隐作痛。这个姓邹的,没事就露个头,好像无处不在。老子可忘不了大和旅馆里他神经兮兮的做派!

    “收下,”我冷着脸,咬牙道,“往后他送的东西,咱都收着,不回礼。”

    柳叔愣了下:“这不好吧……”

    “有啥不好?他敢送,咱就敢接。”

    沃格特插嘴道:“你们中国人不是有很多礼节吗?”

    “闭嘴。”横他一眼,“我们中国人的事,和你有关系?”

    “大少爷!”柳叔不赞同地皱皱眉,又对沃格特道,“要不要来点点心?”

    沃格特哼了一声。

    我没理他,脑袋里刘国卿和邹老板的形象交替着出现,甩都甩不走。

    柳叔这个嘴巴死紧的老顽固,怎么旁敲侧击都不漏一点点关于我阿玛的口风,也许从邹绳祖那边下手更容易些。对于那段简洁易懂的顺口溜儿,他和罗大公子一定更知道些什么。反正背后不会那样简单就是。

    邹绳祖,这趟浑水,老子淌定了。

    这样想着,吩咐道:“过两天备上礼──不,不用。明天给邹老板送上拜帖,后儿老子亲自登门拜谢。”

    说着狠狠瞪了眼沃格特。

    柳叔笑道:“好,我去让人准备。”

    作者有话要说:  拔得后脑勺直疼:就是吃了或吸了一大口凉东西/凉气,冰得后脑勺疼..._(:з」∠)_

    ☆、第三十七章

    递了拜帖,邹老板很快便给了答复。这次我们没有在顺吉丝房──也就是他的办公室见面,而是约在了警署附近的一家咖啡馆。

    他倒是个有心人,这天警署满系的官员都回来继续上班,省的我再跑一趟四平街。而且,这是公共场合,便不可能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了。

    前日太太自太清宫求了签回来,脸色便不太好,问她只道:“这次求了个中下签,解签的说,这一年都不太好。尤其要注意家里的男性。”

    我宽解道:“来了躲不过,怕也不是回事儿,别操这闲心。再说这神神叨叨的,也不可尽信。”

    话是这般说,但心下难免惴惴。家中男性,难不成会是柳叔?他身子骨近年来是越发不太健朗了。又想到依航,更加坚定了要把他送去戒烟医院的决心。

    这般阴郁的心情一直持续到又见到刘国卿。中午我俩在一起吃饭,他突然说道:“近日封路的状况越来越多了。”

    我说道:“这是宪兵队的事儿,不归我们管。”

    他笑了下:“也不知道是什么大工程,要这么多人去修。”

    我没说话,把啃一半的苞米棒子丢餐盘里,说了声“先走了”,然后把餐盘放在指定区域,回了办公室。

    下午成田捧了一摞子春节期间积攒的文件要我签字,一如既往地,随手装模作样翻了翻,挨个儿写上自己大名,却在一份上叩“机密”二字的文件表上停下了笔。

    见我住笔,成田眉宇未动,开口解释道:“此人姓名未知,遂注以代号‘l’。据我们所知,是在满反党重要的组织成员之一。”

    笔迹继续,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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