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缘初 作者:若水流沙

    第二十五章

    白天和黑夜有什么不同？对过去的袁旭而言，也就是醒着和睡着那么简单而已，可是现在，却有点难以言说。

    白天总是很多事的，有课要上，有会要开，有店要看；许凡腿还没好，不可能天天往店里跑；肖易已经大三，除了学校里领导派下的活儿，还要忙实习单位的事儿，他那专业免不了要时时下工地，一天下来已是累得要死，那里还顾得上这家小店。因而自打店门一开，许默算是有了光明正大翘课的理由，不然指望放学后那一会儿时间，恐怕连一个月的房租都顾不住。

    袁旭做起事来总是认真的，听课时便全神贯注跟着老师走，开会时便专心记着学校接下来的工作安排，可是到了课间休息的那十分钟，到了能够自由支配大脑的那一小会儿时间，袁旭看着身旁空荡荡的座位，便不由自主的感觉心里也是空空的。毕竟在不久之前，还有一个人一直坐在身旁帮自己记着笔记，会在自己睡过去的时候给搭件外套来着。

    不过所幸还有手机。许默独自呆在店里时都不用看表，只要柜台里传来嗡嗡的震动声，一准是40分钟又过去了。其实聊得也不过是些**毛蒜皮的小事，袁旭讲刚那堂课的老师太不厚道，我记了半天了他突然来句这些都是题外话，听听就行；许默说天啊你是没看着，刚刚来的两个小男生超配的，小攻还捏小受的脸来着……

    中午时要么袁旭带饭过去，要么买点东西两个人在店里自己做着吃。店后面有间小屋，刚好能放下张床，吃罢饭许默去里屋补会儿觉，袁旭就在外屋捧着本漫画一边补课一边看店。

    日子过得仿佛潺潺的流水，平静却不会觉得枯燥，有时袁旭心里会生出一种感觉，真就和许默两个人一起这么过一辈子，其实也挺惬意。

    可是到了晚上，向来睡眠质量挺好的袁旭，却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染上了失眠的毛病。白天的时候，总是有各种各样的事情要想要办，倒不觉的有什么；可等到晚上静下来，那些莫名而来的有些惆怅的情绪，便会争先恐后的涌到脑子里，搅得人睡不着。

    多是和许默有关的，分明人就睡在自己对面，分明白天时嘻嘻哈哈的玩的挺好，怎么一到晚上，心里便总觉得乱，觉得不踏实呢？

    许默笑着打趣自己的样子，许默趴在天台栏杆上怅然若失的样子，中午进店门许默满脸睡意不住栽脑袋的样子……总之脑子里通通都是许默，甚至到最后迷迷糊糊睡着了，做的梦也和许默有关。

    自个到底是怎么了，袁旭当真搞不明白，可是等第二天的阳光再度照进寝室，慌慌张张起床的袁旭也无暇顾忌昨夜种种，匆匆洗漱完赶去学生会或者课堂才是正题。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只是长期如此，人，却是会越来越瘦的。

    自生日那一夜之后，许默的心意却是坚定了许多，她的确喜欢袁旭，可也正因为这份喜欢，她不想让袁旭走自己的老路。

    其实生活很简单，总结下来也就是穿衣吃饭消磨时光而已，眼下这个样子不是很好，干嘛非要升级到爱或不爱的份上。挑破那层窗户纸也未必做得成恋人，不挑破，却极有可能会是一辈子的朋友。

    所以说，何苦来着。

    但是最近，看着袁旭日益消瘦的脸庞，许默心疼。初时她以为是学校店里两边跑太累了，于是勒令袁旭中午不要再送饭过来，回寝室歇着，可袁旭瞅着许默委屈的跟什么似的，最后竟蹦出一句：“许默，你是不是烦我了？”顿时把许默整得颇为无语，自此再不敢提不让她送饭的事儿。

    不过日子久了，许默也发觉了袁旭那失眠的毛病，一开始她没有多想，以为是学业工作之类的理由，于是喝牛不管用就上脑白金，只以为调一调也就好了，后来才知道本不是那么回事。

    当从袁旭嘴里听到：“我也不知怎么的，晚上睡不着老是想你，明明你就在我旁边，还是忍不住会想。”时，许默心跳不加快是不可能的。从某种意义而言，这本就已经是表白了。然而这份表白，却不是现在的许默轻而易举就能接受的，纵使依旧年少，她却早已过了轻狂的那个时候，袁旭的妈妈，心脏不好。

    因而即便有想哭的冲动，许默也只是云淡风轻的笑道：“那么想我啊？怎么办，咱俩都不上课都看店去？”看着袁旭坐在对面低头不语，许默走上前揉揉她的脑袋：“别整天瞎想了，你妈妈还等着你拿一等奖学金回去呢，再说了，又不是一天到晚见不着，至于？”

    袁旭却是露出一丝苦笑，抬头看着许默眼神疑惑：“我控制不了啊。就是睡不着。”许默心里只觉得被揪了一把，心疼的把袁旭的脑袋揽在怀里，再出口只是一个词：“傻瓜。”袁旭被许默搂着，只觉心里那股莫名的惆怅似乎淡了不少，遂抬手搂紧了许默的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袁旭很喜欢搂着许默，只觉搂着她，心中便格外踏实。

    当天晚上，向来嗜睡的许默没有一个人先睡过去，反而东拉西扯的跟袁旭聊天，不过说来也怪，正常大学生夜谈，都是越聊越兴奋，可是耳边一直有许默的声音，袁旭竟觉比往日安心，久违的睡意居然自动找上门来，没多久竟然就安安稳稳睡了过去。

    许默直到袁旭睡熟，才轻抒了一口气，开了这么个店，虽然短信发个不停，可是跟袁旭的相处时间，终归还是少了许多。袁旭虽然有些神经大条，没想到对有些事，竟然敏感到这个地步。也怪自个，终日补觉补觉，竟然把她的觉都给补走了。

    翻个身，细听对面床铺上的呼吸声分外均匀，许默这才安心合上双眼。

    之后会怎么样呢，不知道，但终归还是希望你好，希望一切都好。

    有些事不能试，因为代价，可能大到你本背负不起。

    转眼已是12月中旬，许凡休养了两个多月，当下虽然还没好全，走路却也已经不是问题。既然行动没了障碍，他便也开始来店里看店，许默虽然不喜欢上课，可是因为担心袁旭，因而也就把这看店的活正式转交给了许凡。恢复了朝夕相伴的日子之后，袁旭心里空落落的感觉明显少了不少，整个人也神多了。

    袁旭神，许默自然也就开心，两个人仿佛回到了刚来a市的那段日子，形影不离，惬意十分。

    但是却不是每个人都可以这么惬意的。

    这天是周五，晚上许默打电话给许凡，说明天自己和袁旭看店，让许凡在家歇歇。可是听筒里许凡的声音却有些落落寡欢：“不用，你们要是过来的话咱们就一起看店，自个呆在这么大房子里，冷死了。”

    大房子？许默愣了一下，问道：“你回自己家了？”

    电话那端许凡停了半晌，才无打采的答应道：“嗯。腿好了，还住在别人家里算怎么回事。”

    顿时，许默觉得有些头大：“你和肖易，你们……”

    “别提他！”许凡声音里竟有些恼怒，“谁还非住在他家呀！不就是间房子嘛，我也有！妈的，用得着躲我跟躲什么似的吗！”

    “那，”许默发觉许凡情绪不对，也不敢再问什么，“咱们明天一起看店吧，对了你吃饭没？我和袁旭都没吃呢，不想在外面买了，想自己做点……”

    “没呢。”许凡声音里带了些欣喜，“你们过来店里做吧，嘻嘻，带上我那份儿。”

    许默微笑着答应，挂了电话，表情却是一点也不轻松。

    回想一下，还真是有阵子没见肖易了，这两个人究竟出了什么事？

    思前想后，许默还是拨通了肖易的手机，电话一接通，听筒里首先传来的便是一片嘈杂之声，然后才听到肖易在电话那端大声喊道：“喂？”

    犹豫了下，许默开口问到：“许凡回自己家了，你让他回去的？”

    对面肖易没有吭声，但是不一会儿嘈杂声小了不少，而后肖易的声音传来：“那边太吵，我换了个地方，你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唉。”许默不由自主叹了口气，“许凡回自己家了，你让回的？”

    “什么？”肖易似是有些意外，“他什么时候走的？我这几天一直在工地没回去过。”

    “那，”许默试探的问到，“你们是不是在电话里吵架了？”

    那端肖易顿了一顿，才回答到：“没有，不过我这里太吵，有好几次他给我打电话我都没听见，后来看到时都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了，我也就没再回。”

    原来如此！许默微微松了口气：“你还是给他回个电话吧，小家伙以为你烦他故意躲他呢。”

    “他还好吗？”电话那端肖易的声音突然多了几分沉重的味道。

    “嗯，还好。”许默的表情轻松不少，“要是再能接到你一个电话，就更好了！”

    “许默。”肖易突然停顿了下，然后才接着说道，“许凡不知道我是gay，而我，不碰直男。暧昧游戏，我没有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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