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末日进行时 作者:茂式豚肉酱烧饼

    四十九.羁绊（上）

    又是一个无眠之夜，但此回需要的担心的对象，却由一人激增至三人，虽然中间轩辕煌有让安薇替他打电话回酒店，联系过向羽说他晚上可能赶不及回来，但透过那看不到影像的屏幕，光听声音，还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让人平静下来。于是陈嘉音就只能蹲在向羽身旁傻傻地守着，被等待的一方，从来与等待一方的感情付出都是不对等的，虽然在等待的时候双方可能都会经受神的煎熬，但从一开始，等待的，就注定了要把整个局面的掌控权让给被等待的一方。

    而此刻属于等待一方的陈嘉音跟向羽已经守了一夜，经夜的煎熬使得他们身心俱疲，陈嘉音歪着脑袋靠在向羽身边，头还不时往下猛点，向羽见状，索扶住她，将她的头挨到自己的肩膀上，让她靠着睡一会。当头突然就寻找到舒适的位置靠着的时候，陈嘉音几乎是马上就闭眼睡着了。

    向羽抿嘴微笑，轻轻上扬的嘴角显示他的心情似乎并没有因守了一夜而变差，伸手敲击蛋蛋头上展开的键盘，只可惜电子感应触的键盘少了点敲击声，要不此刻就能听见他手指轻快的飞舞所发出的愉悦节奏。

    偌大的房间里不时飘出些零碎的声音，咋听起来就像半夜里的无主孤魂在凄厉低鸣，可认真细听，那悲鸣又暗合节律，零零碎碎的呜咽从房间的角落里飘出，原来，是自向羽喉间溢出的“轻快小调”，但靠在他肩膀上的陈嘉音好像也并没有被他的美妙歌声吓到，依旧睡得安稳，一动不动，嘴角甚至上扬起一丝弧度，心情跟向羽一样，似乎也很不错。

    收音器那边还没什么动静，轩辕煌跟安薇已经睡了一夜，他们俩倒是睡得安稳，苦了向羽他们，替他们担心了一夜，生怕他们俩在外头会出什么意外，听他们还没起来，看陈嘉音又在自己身旁睡着，向羽不觉也生起了一点睡意。

    “老大，你先休息一下吧，这里有我给你看着，你不用担心。”蛋蛋感应到向羽的睡意，便劝着向羽去睡，其实，只要开启了追踪器，即便是向羽跟陈嘉音不整夜守着，蛋蛋也是能够凭借人工智能分析结果，并且及时把信息反馈到向羽那儿的，只是他们出于对轩辕煌跟安薇的担心，坚持整夜守着，蛋蛋争不过向羽，就只好屈从在他的强硬命令下，忠实地坚守自己的岗位，这时好不容易捉住了机会，就赶紧劝着向羽也去睡。

    向羽笑着摇了摇头，伸手蛋蛋，让它不要担心自己，低头便捡起自己的钢笔继续整理他自旅行以来收集的各种数据。来到这里以后，向羽第一件做的事就是到商场购入各种存储设备，以保存日益增加的庞大数据，这趟旅程对他来说，其中一个重要的意义就在于收集资料，而另外一个重要的意义，就是要把陈嘉音她们护送到原来的世界。

    想到这里，向羽突然就眯眼扭头看了看在他肩膀上熟睡的陈嘉音，此刻她正闭目靠在他的身上，距离短的连她脸上的毛孔都能看清，陈嘉音的长相不算出众，但也不会太差，就是走在街上看到哪儿都觉得有点眼熟的大众脸。而且经历了旅途的煎熬，原本保养甚好的皮肤甚至还略显糙，即便是进入了这个城市有好几天，她的嘴唇却还是因长期被风沙吹刮而开裂，这么想着，手指却在无意间已经触碰到陈嘉音的嘴唇，眼睛在触碰到那有点糙却又温热柔软的存在时不禁继续收缩，眯成一条细缝。把她们……送回原来的世界吗？收回手，下巴，指尖的温度尚存，混合着自己的体温，感觉特别的怪异，却又有那么点微妙，随着思考的继续，向羽的眼睛越眯越细，在外人看来，他就好像都要睡着了似的。

    没准，向羽眼睛这么似闭非闭，就真的是睡着了，意识模糊间，有些感觉就特别清晰，难以言喻的复杂心情不断侵蚀他的意识，嘉音是个很普通的女孩，在生物学上来说，并无过多吸引人的身体条件，也不具备强壮的身体素质，按理来说，那一类型的雌动物应该吸引不了多少雄的注意才对。

    噢，刚刚自己似乎想到了些对嘉音来说比较恶毒的理论，向羽懊恼地低吟一声，轻微地挪动了一下身子，意识便又在这轻微的动作间模糊起来。但她其实真的也不差，虽然身体条件不达标，可这一路下来，她却咬牙始终紧跟在自己的背后，虽然会有时候也会有抱怨，很多时候更会唠叨自己，特别是刚认识那会，他实在是受不了她聒噪的子，但慢慢的，她开始改变，学会了克制，更多的时候，他看到的，是她默默替他们担心的身影，很奇怪的，每每在那个时候，他反而更想听到她的唠叨，听到她在自己耳边碎碎念，而不是看她默默咬唇在一旁躲着，表情却比任何人都要来得紧张。

    这是一种什么样奇怪的想法呢？向羽想着，突然就无端轻笑了起来，陈嘉音似乎因他肩膀的抖动而有些不适，皱眉在他身上蹭了蹭，稍微侧了一下身子，向羽见了，长吐一口气，笑容便立即止住。

    一路下来，嘉音甚少会叫嚷着自己想要回家之类的话，但向羽却晓得她是想家的，很多时候，都能看到她在夜里独自一人悄悄起来，躲在草丛里望着夜空，手里捏着小草，一个人自言自语，向羽曾经跟踪过她，躲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清楚地听见了她究竟都在说些什么。

    从此，在向羽的心中，那似乎就成了二人间的秘密，虽然他从来没有跟陈嘉音提起过，陈嘉音似乎也从来不晓得向羽知晓她的秘密，总之二人就这么一直走过许多路，从雨林到草原到沙漠，结下了不可轻易分割的缘分，到了这个时候，要让他亲手把她送回到她的世界，就似乎多了几分不舍……

    意识逐渐模糊，多了个人靠在身旁，使得原本有点低的室温不再让自己感到不适，身旁那个暖暖的、柔软的存在，就像小时候陪伴自己入眠的小熊，有了它，不知怎的，心里就能安定下来。

    “老大老大！老大！老大——”寂静的房间内，突然响起蛋蛋急促的叫唤声，陈嘉音最先被它吵醒，平日的她就比较浅眠，因此这么一吵，她整个人几乎就是在同一时间跳了起来，睁开眼的时候，余光就不自觉地瞥到身旁的庞然大物，定睛一看，原来是向羽，他肩膀的位置还留有自己的睡觉时不小心流出的口水，陈嘉音慌忙在桌上抽了几张纸巾给他拭擦，不断在心里暗自祈祷他不要发现，一时间，竟就慌得把蛋蛋都忘在了一旁了。

    “喂！陈嘉音！快把老大叫醒！他们起来了！”蛋蛋检测着对面二人的动作，发现陈嘉音醒来后不单不关心自己发现的情况，还屁颠屁颠地忙活着给老大擦肩膀，它登时就朝陈嘉音大吼，语气不善地指使她干这干那的。

    陈嘉音慌乱地放下纸巾，摇了摇向羽，他就醒来了，刚刚的吵闹似乎也已把他折腾得差不多，就只差陈嘉音的一个叫唤，等到了，向羽自然就睁开了眼睛，朝她和蛋蛋笑了下，便沙哑着嗓子问道：“蛋蛋，他们要到哪去？”

    “轩辕煌一大早就起来，然后外出独自打听情况，似乎得到了什么可靠的消息，刚刚赶回他们住的旅馆，把安薇叫起来就和她一块出去了。”蛋蛋简单交代情况，收音器便转换成扩音模式，吵杂的马路声便瞬即充斥整个房间，“老大，现在开始转入实时收音模式，作权切换到你手里，你现在可以随意对系统进行作了。”

    “嗯，谢谢。”向羽伸手了蛋蛋，赞许它的努力和聪慧，便又开始全身心投入到对轩辕煌跟安薇的追踪上去。陈嘉音到自己的房间洗漱完毕后，叫了餐，料理完两个人一天生活所需的东西，便又呆在向羽的身边，和他一起守在蛋蛋的旁边。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轩辕煌独自走着，衣襟的钮扣上，还附有好奇的安薇，她睁眼东张西望，不时观察路上行人怪异的举止，轩辕煌则始终目无表情地走着，那表情就如同每天为生计而奔波劳碌的上班族，因此并没有引起路人多少的注意。

    这里是整个城市最核心的办公区，市政府的各大机构和市内主要企业的总部都集中于此，当一个人穿着正规，表情严肃地走在路上时，几乎没有人会怀疑你本是不属于这个区域的一分子。轩辕煌看似目无表情的脸上，惟有眼神最是坚定，早已认定目标的他，带着安薇，匆匆往办公区中心的高楼走去。

    那里，有他通过各种途径，运用各种手段得来的情报所指向的目标。街上人来人往，可轩辕煌眼里除了那幢高楼以外，除了高楼里的那个人以外，他的眼里就再也容不下任何东西，脚在自己意识的引导下不断往前迈动，却又在无意识间不断加速，而这所有的一切，为的，就只有一件事，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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