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温开水 作者:粗饭淡茶

    第 9 章

    “你还不服，是不是？”秦铮本就心情不好，看秦喆那模样更是来了火气，口气越发严厉起来。

    秦喆从未见秦铮这样对他说话，吓了一跳，原本的底气也微微软了几分，可是嘴里却还是不松动，小声说：“是别人先动手的。”

    “那你就打回去？”秦铮冷着脸，“不是你先去嘲笑人家，那孩子能和你动手？”

    秦喆再也忍不住，小声啜泣起来，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秦铮原来冒出来的火气又被浇灭了，安慰似的伸手揉了揉秦喆的头，温声道：“以后不许和别人打架，别人欺负你，你就回来告诉我，哥哥帮你出头。”

    “可是你不在呢？”秦喆听到秦铮的声音软了下来，眼泪反而掉的更凶了，“以前，你不在，他们总是欺负我，我就打回去。以后要是他们再打我呢？”

    “那就去告诉老师，老师会罚他们的。”说到这里，秦铮的声音一顿，想到秦喆的老师便是冯清，如果把她娶回家……

    “小喆回来了？哎？这是怎么了？”母亲突然从屋里走出来，打断了秦铮的思路。

    秦喆见了母亲，可怜巴巴地跑过去，钻进母亲的怀里，“哥哥，他打我。”

    “秦铮这是怎么回事？你回来的时候怎么也没说啊。”母亲愣愣地看着

    “这孩子上学第一天就和人打架，当着家长和老师的面儿，我能不打他吗？妈，这几年你也不管管他，这孩子越来越野了，一言不合就动上手了，等以后大了还了得。”秦铮说到这事儿，一股脑的把心里的担心说了出来，眉头皱得厉害。

    母亲听了却是趁机撺掇道：“这家里缺个女主人就是不行，你妈我年纪大了，哪里有力管教小喆，你又总是不在家，不如把冯清娶回来，她又是当老师的，正好帮忙管管小喆。”

    秦喆原本在母亲怀里半撒娇半郁闷的掉着眼泪，听到这里却霍的抬起了头，“哥哥要娶老婆吗？”

    秦铮看秦喆的脸上还挂着泪，眼睛却亮晶晶的，哪里还有半点难过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捏了捏秦喆的脸，“怎么？不哭了？”

    秦喆哼唧了两声，却是没再出声。

    小孩子的情绪从来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哭够了便又黏糊糊地走过去抱住秦铮的腿，依旧是亲厚的模样，一点也不记仇。秦铮就更下不了狠心教训他了。

    “再让我想想，总不能为了让人家帮忙带孩子就娶她吧。”

    母亲听了也只得作罢。

    村里的小学教室不够，低年级的孩子下午是没有课的，秦铮便打发了秦喆去睡午觉，看他睡熟了才走出去和母亲商量起来。

    “你想给小喆添张单人床？”母亲倒是没想到，秦铮一开口说得竟然是这样一件事情。

    秦铮苦笑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和母亲说，只是低声道：“小喆也大了，一张单人床太挤了。”

    “这样的事情，你说了算就是，不过结婚的事还是我给你做主。听妈的没错，冯清是个好孩子，她心里也有你，你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听到母亲又把结婚的事扯出来，秦铮多少有些无奈，只低头听着，闷不作声。他小时候，其实是喜欢冯清的，就像每个少年最为懵懂的时候，他也以为自己以后说不定是可以娶冯清的。只是……那不过是少不更事罢了。

    他在外面打滚爬了几年，见过结了婚的工友，因为常年不能回家，夫妻分居两地，婚姻关系几乎可以称得上名存实亡。不少人大多在打工的地方有些相熟的女人，大多是□或者发廊的洗头妹，用以在有空的时候发泄欲望，忠诚什么的，在时间和空间的阻隔之下变得太廉价了。

    秦铮这些年，因为要兼顾母亲和秦喆，几乎不会离开所居住的地区，最多也不过是到临近的城市，每个月必找一天回家一趟。工友们常取笑他果然还是个孩子，恋家。他也是一笑了之，秦铮不觉得恋家有什么丢人的，母亲年纪大，秦喆又是个孩子，他怎么能不担心。

    若是娶了冯清，这个问题自然可以解决，他在外面打工时也能安心许多。秦铮自问是个很有自制力的人，可是他也不敢保证，若是以后常年不回家，会不会有把持不住的时候。这样，他又如何对得起冯清？

    而且如果这么快结了婚，有了孩子，冯清还会好好对秦喆吗？等自己的孩子长大了，也要上学了，他养得起这么多人吗？

    难道也要秦喆像他一样，小小年纪就出去打工？

    他知道冯清是个好姑娘，可是这也意味着，他不想耽误人家。若真的娶回来，难道要告诉人家，为了弟弟短期之内不要孩子？这对冯清又怎么能公平呢？

    秦铮翻来覆去的想着，怎么想也觉得现在不适合结婚，任母亲怎么说得口干舌燥，也是不肯松口，直到母亲的音量渐渐高了，吵醒了睡着了的秦喆。

    “哥哥，你要娶老婆了吗？”秦喆听到母亲的只言片语，又想起中午吃饭前，母亲也说过的话，心里其实已经认定了这件事。

    母亲知道秦铮最疼秦喆，干脆在秦喆的身上下功夫，问道：“小喆喜欢冯老师吗？让她做你的嫂子怎么样？”

    “不要！”秦喆的反应倒是出乎两个人的意料，只见他板着小脸，两只手用力的抱住秦铮的腰，坚决地说，“我才不要呢，哥哥是我的。”

    秦铮怒极反笑，将秦喆的手从腰上拿开，将他抱进怀里，反而想逗逗他了，“小喆不喜欢冯老师吗？”

    “喜欢。”秦喆搂着秦铮的脖子小声说，“冯老师对我很好，可是我不要她做我的嫂子，哥哥有了媳妇，就不疼我了。”

    “媳妇是媳妇，弟弟是弟弟。就算你哥哥结了婚，也会好好疼你的。”母亲也是有些急了，“等你哥哥有了孩子，你就有个侄儿可以陪你玩了。”

    秦喆摇了摇头，微微撅起嘴巴，“我才不要呢，哥哥有了小孩就更不会喜欢我了。”

    “妈，算了，小喆也不喜欢，我也觉得早了点，等小喆长大了一些再说吧。”秦铮也笑了起来。

    母亲轻叹了口气，无奈地说，“我知道你的心思，只是你也不能为了小喆，耽误自己一辈子啊。”

    “没什么耽误不耽误的，我有小喆就够了，对不对？”秦铮捏了捏小喆的鼻子，“小喆你要乖乖的，不要惹哥哥生气，要好好学习，长大以后才有出息，知道吗？”

    秦铮想着，等这孩子长大了，他好像也要三十好几了呢，也不知到时候，还能不能找个老姑娘。他心里有淡淡的遗憾，却也知道，自己永远不会后悔今日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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