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十二梦 作者:13月·末卡维

    一月卷·四

    才刚离开教职工办公室，就接到此时应该在天台聚餐的乾的电话。听到电话那头的人所说的话，不由得皱了皱眉。

    “moximoxi，手冢。姬岛初空是你班上的吧，刚刚我们准备上天台的时候，看见她在楼梯通道哭，哭得很厉害，估计现在还在哭。要去看看吗？”

    从乾的语气中可以听得出他是故意打电话过来的。

    “啊。”应了一声，然后挂掉了电话。

    印象中那个笑容不少很坚强的女生，还真的想象不出她哭得很厉害的画面。

    冷峻的少年转身离开。

    看着自家学长收起手机推了推那副反光的方形眼镜，桃城不解地问，“前辈，为什么打电话给部长啊？”

    此时他们已经远离了那个楼梯通道，刚才被女生发脾气一吼就算是平时比较淡定的乾和不二也一时不淡定，一个女人发起脾气来，十个男人也挡不住的……

    “因为那个女生可是手冢为数不多的异朋友哦。”回答的不是乾，而是托着下巴一副平时捉弄人的表情，“呵呵，不知道手冢会怎么安慰那个女生呢？一定很有趣呢。”

    “虽然去偷看的话可以收集到新的数据，但会被手冢罚的概率是百分百，而且……疑似失恋的女人，绝对不能惹。”乾有些遗憾的说着，众人一致点头赞同。

    好奇心，绝对不只杀死一只猫的……

    对于同学三年的姬岛初空，印象中的这个女生，学习很勤奋，做事认真，为人随和，笑容是常见的。

    可是这一刻的姬岛初空，整个人蜷缩着蹲在楼梯通道的角落，脸埋在膝盖上，身体微微颤抖着，本来就瘦小的少女如今就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猫一样。平时总是打理得柔顺贴服的浅栗色长发此刻有些凌乱，披散在肩上背后，手机随意地扔在一旁。

    大概是哭累了，低泣的声音夹杂着轻喘。

    正当手冢犹豫着要不要上去的时候，他发现可了她的异常——从膝盖上抬起头来，蹲着的双腿摊软坐在了地上，一手揪着衣角一手抓住自己的衣襟，呼吸很重，仿佛快要喘不过气来。

    “姬岛！”

    少年的长腿迈上楼梯，到了气喘的少女身边，“呼吸慢点，深呼吸，吸气，慢慢地呼气……”

    姬岛初空头脑有些混沌，哭到喘不过气来，听到熟悉的声音，□地按照那声音指引去做。

    过了一会，呼吸终于渐渐恢复正常了。

    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谢谢。”姬岛初空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的沙哑。估计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狼狈死了。从学生制服的口袋里掏出手帕擦了擦脸上未干的泪痕，没有去看身边的男生。

    “啊，太大意了。”手冢推了推眼镜，之后就没说什么了。

    “我失恋了。”在沉默许久之后，姬岛初空开口打破了沉默，声音依然沙哑，哭太久了，从眼泪中流失的水分不少，现在整个人感觉处于缺水状态，嘴巴和喉咙干干的。

    毕竟同班三年，对于身旁毫无形象可言地坐在楼梯转角的角落的同学，还是了解的。手冢没有说话，如果她想说自然会说下去。

    但这次他没想到哭太久的女生有些脱节了。

    “我口渴了……”女生眨了眨红肿的双眼。

    “……”有些无语的手冢只能推了推眼镜，“起来吧，午餐也还没吃吧，先去洗一洗脸，然后回教室吧。”

    “哦。”想要站起来，但姬岛初空发现腿麻了……

    正当她准备开口的时候，一只大手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慢慢拉起来。女生站起后，男生也没有马上松手，而是体贴地等女生缓过来腿没那么麻痹后才松手。

    “谢谢。”其实这个看似很冰冷的少年还是挺细心体贴的。

    “手机。”

    手冢捡起姬岛初空留在地上的手机，看着女生接过手机后翻开手机盖重新开机，看着屏幕上没有任何未接来电或邮件，失望落寞的神情浮现在脸上。

    姬岛初空嘴角勾了勾，但表情看起来比刚才哭得昏天暗地还要凄凉。沙哑的声音带上鼻音说着，“刚才还想着，我说分手后手机关机了，他会不会慌了，会不会一次又一次地打我电话发邮件过来。原来，还是我想太多了。”低下头，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走了。”手冢知道她说的那个“他”是谁，之前无意中在看到了她笔记本里掉出来的照片，照片中她挽着一个长相清秀黑发灰眸的男生，据她说那是她国中的学长，国一的时候认识他的，国中毕业开始交往，现在在东大。那么这样也许可以理解她为什么想要考东大了。

    “嗯。”应了一声，然后走在手冢的前面下楼。

    一个下午，姬岛初空在浑浑噩噩中度过。

    午休结束前她跟在手冢身后回教室时，一路上尤其是进入教室后，她备受瞩目。

    那双红肿的眼睛红红的鼻子还有泪湿未干的衣襟群摆。于是手冢的一世英明差点被毁了……

    说姬岛初空向手冢告白被拒绝哭了的，说手冢欺负了姬岛初空的，说两人吵架的……什么说法都有。

    看了看被说成这样的手冢皱了皱眉然后板着脸开始放冷气，似乎要将方圆十里冰封一样，姬岛初空反而很没良心地笑了。

    之后的课，因为心不在焉，几乎都听不进去。而上课的老师看见她那双红肿的眼睛，也就没说什么，当看不见了。

    时而想起从前的事情，关于前田直哉的记忆毫无顺序可言地一点一点重现脑中。

    一起在图书馆里最靠边的桌子看书，她偷偷地看他的侧脸；偶尔一起上体育课时，第一次看见他原来篮球打得很烂的被朋友调侃也只是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学园祭的时候她去他们班的雪糕摊位光顾，他给她的雪糕特别高；交往后第一次一起外出，在书店里听着他分析那些参考书适合她……

    一个人守着电话等他参加辩论赛的好消息，结果到了十二点多她打过去的时候才知道他和同学去庆祝忘了给她打电话；又一次被爽约一个人拿两张票去看电影，看到感伤的情节，没有人帮她擦眼泪只好自己擦了；原本想要跟他说一些自己最近的事情，但见了面他说起自己学的专业就滔滔不绝停不下来，其实她没听懂多少……

    在放学前终于收到前田的邮件——

    【初空，别闹了，这样太任了。看到邮件就回我吧。——直哉】

    姬岛初空对着手机苦笑，他还当她只是在闹别扭而已，也没有要哄她的意思。

    她真不懂她的这个优等生男朋友，也不懂，她在他心中到底有没有一席位。

    她真的累了。

    自习结束后，打了电话给补习班的老师请假今天不去。

    姬岛初空一个人去了以前都读的国中，现在校门对面的人行道，看着路口发呆。

    六年前的她第一次来到了这个路口，进了这所学校。

    五年前的她在校门口目送毕业了的他在毕业典礼后和家人在这个路口离开。

    三年前的她在这个路口决定了要考青学而不是原本想要考的他所在的学校。

    现在的她，对他说了分手，迷惘地走到了这个路口发呆。

    东大的经济学部，那是他所习惯的世界，真的是她所向往的吗？

    最初是因为他说在那等她，所以想要努力考进那里。

    那现在呢？

    据她对他的理解，他是不可能为了她而放弃去美国的。他不等她了，把她抛下了，还有去那里的必要吗？还需要继续努力吗？

    最初的最初，她想要将来从事的是哪种职业？

    华灯初上，依然在思考。

    不知过了多久，少女犹豫地拿出手机，又过了片刻，终于拨打一个电话。

    “moximoxi，老师，我是姬岛，明天还可以该改进路表吗？”

    也许，她应该从这一刻起，走自己想要走的路了。

    不管是分手，还是志愿，未来的路，自己决定，不管以后会怎样，都不要让自己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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