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临头 作者:山狸猫

    case 58

    碧蓝色的莱茵河在城市间婉转，顺着科隆大桥就可以看见对岸哥特式的圣彼得大教堂。那一对高耸的双塔几乎是这一代最高的建筑物了，嶙峋的塔身，巨型拱门与那些现代化的建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从远处看，它庄严肃穆得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就跟天界给我的感觉一样。纵然它闪耀着最神圣的光辉，可那却并不是我所想要的，正如凌驾于众生之上的那个男人一样。

    坐在教堂最后排的座位上，聆听着唱诗班天籁般的歌喉。我知道我是不该从桥的那头走过来的，可是好不容易出一次过，而且到的还偏偏是这么一个世界著名的大教堂的河对岸，不进来逛一圈我都觉得对不起自己。从前都只有从网络图片视频里看到的画面，今日亲眼所见果然不同凡响，清晰度绝非那些高压缩视频所能比拟。在这里，可以看见穿着黑色修女服的外国姑娘白边的帽子将头发包裹得一丝不露。宽松而制的衣服掩盖不了□的身姿。这就是在人间侍奉在神左右的使者，虽然这位妈妈早不是少女的年纪了，我却依旧能想象出她年轻时那如玫瑰花般娇艳的身姿。

    真理就是神的身边永远都不缺女人么？请容许我这么一个俗人在这么一个神圣的幻境下思考着这么庸俗的问题，实在是想起了一些最难堪的记忆。这也就是为什么儿时的我拼了命不顾家人和好友的反对，从学校退了学放弃了学了好多年的音乐和舞蹈转而跟着真武帝君去习武。原因就在于我不想将我的人生就这么跟那些完全没有思想的傻姑娘一样，多少个春夏秋冬寒窗苦练，到头来最好的结局也就不过是给某个身边女人无数，多到几个万体馆都能挤爆场的高高在上的那个人睡觉的地方去当摆设。纵然荒废青春慢慢老去，也未必能得见那个不负责的家伙一面；纵然见到了，也未必能说得上一句话；纵然千辛万苦说上了一句话，也未必能被放在心上。以现在的眼光来看，那个家伙七宗原罪全都占上了。

    傲慢，身为神界的万物之主，他从来都将傲慢视作理所应当。和他的第一次相遇，是在那以后很久我才意识到的。年少的我当时并不知道他就是天主帝释天，那曾是我儿时最美的回忆，也是那个纯真时代唯一的思慕。

    那一年，是我第一次远离修罗海上到须弥山。母亲原本是光音天上的乾达婆，后来才知道那次她带我上须弥山是为了给我办玄音殿的入学申请报名。因为在那个时候能进玄音殿读书的连带着家里都特别的有面子，玄音殿挑学生挑的不但是资质，还有品相貌。因为玄音殿是专门培养天主身边各种女官、乐师的地方，你就算再怎么有才有能的，长得寒颤就一切免谈。

    那个老处女上上下下前前后后翻来覆去打量我的时候，我只当是莫名其妙的毫无医学常识的身体检查。那个年纪的我的小脑袋瓜子里当然不可能冒出来老处女这个词，这是直到我在学校里被树立成为了反面典型教材前的一两个月里面才叫出来的，理由是我得知了这个老女人，这个玄音殿历史上难得一见的极品优等生居然是个连男人都没碰过，即使对视一眼都会低下头去的贞洁烈女。换而言之就是老处女。

    “虽说大体上来看我暂时还真没挑出什么毛病出来，可是我始终认为这个孩子并不适合来我们玄音殿。”

    我像是一只刚从屠宰场逃出来的小猪一样开始一件一件在这个铺着厚厚羊毛地毯的小房间里一件一件地穿刚刚脱光了的衣服。虽说这里只有我，我妈和那个老处女三个人，可这样光溜溜地像是挂在商场里的成衣被人挑来挑去的吹毛求疵。

    “我不觉得我的孩子有哪里不符合玄音殿的入学要求，我要求一个合理的解释。”

    “就因为她是你的女儿。”

    这是什么鬼毛理由？血统歧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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