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开始到开始 作者:天光云意

    什么叫勾引

    就这样一天天的等着，一直到过了年，新的学期又开始。秦商宇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如此漫长地思念过谁，那滋味像艾草一样清苦，漫过了他的喉头。

    再往后，每半个月一次模考，秦商宇稳稳地站在那个最高的位置。这是唯一欣慰的事情——即便在这样的状态下，他也能够控制自己。

    有时候思念一个人，会令你突发奇想，你看不到他，可就是觉得他会在某个地方。秦商宇突然就觉得他已经回来了，于是决定过去看一看。

    上楼的时候门大开着，情急中脚步一滞，大脚趾狠狠地磕在楼梯上。秦商宇此刻也顾不得这些，三两步窜上楼，扶着门正要进去，却愣住了。

    客厅里整个都搬空了，四白落地，不像是个住人的样子。秦商宇只觉得脑子发懵，像是被人在后脑勺敲了一下。易铭他，不见了？他从来没有像这样着急，却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只是闭了眼，张着嘴大口地喘气。

    “哎呀！你怎么这个时候就来了？”

    秦商宇霍地睁开眼，露出不可思议又迷惑不解的表情。眼前这个嘟着嘴嗔怪自己的人，不是易铭又是谁？他伸手了，很真实，不是幻觉。还好还好，原来他没有不告而别，原来他没有变成八点档连续剧的主角。

    “出去出去，你现在不能进来。”易铭看着他傻乎乎的样子，心里也是高兴，可是眼下还不能让他进屋。他一个星期前就回来了，一直躲着他，这下差点白费功夫。

    秦商宇被他推出来，也不生气，只是那样含笑看着他，看得易铭都要恼了，才抓了他的腕子说：“走，到我家去。”

    一路狂奔回来，秦爸秦妈看到易铭都很高兴。也是，都好几个月没见这半个儿子了。

    在饭桌上，秦商宇才一边匀了气息，一边仔细端详几个月没见的易铭。他好像被晒过的样子，淡淡的红晕浮在两颊，鼻翼两侧有细小的皮屑。个子又窜高了些，也显得更瘦了，他正准备开口，秦妈抢在了前头。

    “易铭啊，你这几个月都去哪儿了呀？可把我们一家子都想坏了。”

    “跟老师去藏区跑了一圈。”

    “啥？你去了西藏？怎么不跟我说呢？”秦商宇一着急，饭都喷出来了，换来其它三个人一致的鄙视。

    “死孩子正吃饭呢你怎么这么恶心，上一边儿呆着去！”秦妈直接把他从饭桌上给驱逐了，惹得易铭哈哈大笑。

    “妈我怎么觉得我不是你儿子啊？”

    “你老娘我有新的了，去去去！”秦妈不耐烦地冲他努嘴，直接把秦商宇给搞晕了，儿子还带喜新厌旧的？

    饭桌上还是其乐融融的样子，秦妈一边儿看着易铭说瘦了一边儿忙不迭夹菜，秦爸则跟他聊着一些旅行中遇到的事情，听到有趣的地方，就温和地笑起来。秦商宇蹲在厨房忿忿地叉着自己的饭，又忍不住支起耳朵听他说故事。

    “有天我们走到海螺沟，遇到塌方，掉下来一块石头，把前面一辆吉普车头都砸扁了，还好人只受了轻伤。不过路被堵住了，后面跟了一溜客车。那个时候只有一辆挂军牌的吉普算是比较灵活，大家就商量让那辆军车送伤员去附近的卫生所，可是车上的人竟然死活都不下来，说太危险了，让大家把前面的车推开然后赶紧走。当时有个很漂亮的藏族女向导，直接过去用刀把军车四个轮胎都扎了，我都没见过这么彪悍的女人呢。”

    “看来那辆军车是犯了众怒啊。”秦爸淡淡地说。

    “是啊，中国解放军不是自诩为人民的子弟兵吗？竟然见死不救，扎他车胎简直还不够解气的。”

    “呵呵，看来你在那里走了一圈，倒是沾了些藏人的豪气嘛。”

    “只是气不过而已。”

    “那么，你也赞成那个向导吗？”秦爸的表情略略严肃了些。

    “是的。”易铭觉得有点心虚，但还是老实回话。

    “但是这样解决问题了吗？”

    “可是……”

    “我没有问你对错，这个不重要，你只要好好想想，这样解决问题吗？”

    易铭重重地点点头，他很聪明，立刻就明白秦爸在教他什么。那样的事情，当时看来确实解气，年轻人有血明是非，也没什么不对，但确实不解决实际问题。况且这样一来，又有四个人要面临危险的境地，而他们并没有权利执行这样的惩罚。一味只顾情绪的宣泄，有时候会遗忘重点，并且造成更坏的结果。

    “你和小宇都是优秀的孩子，以后走上社会，可能会拥有巨大的能量。你做的每一件事，都会对别人造成影响，就更要慎行，记住了吗？”秦爸的笑容重又和蔼起来。

    “好了好了，孩子吃个饭你都不放过，这么严肃会影响食欲的。我们不管你叔叔，喏，多吃点。”秦妈看着易铭的脸凝重起来，赶紧来破坏紧张气氛。

    吃完饭，秦商宇被征了徭役，在厨房里刷碗，听着妈妈要留易铭在家住，心里又有点儿期待又有点儿抗拒，矛盾纠结了半天，一拍脑袋：“你个傻帽儿，他要在这儿住也不由你决定啊。”

    确实不由他决定，等他回到屋子，易铭正靠在他的床头翻着漫画。秦商宇已经很久不看这些书，上面都积了薄薄的一层尘。

    “好脏。”易铭嫌弃地拍一拍，示意给他看。

    “知道你还往我床上拍。”秦商宇没好气地瞪回去，对方却没反应，只好鼻子，腆着脸问：“你衣服都拿回去了，明天换什么？”

    “可以穿你的啊。”小孩子说的一脸无邪。

    秦商宇的嗓子眼儿就像被什么挠了一下，那句清醒时绝对不敢说的猥琐的话就那么飚了出去：“穿我的？只怕你size不够大吧？”

    易铭瞪着眼睛看了他五秒钟，凑到他耳边轻轻地说：“哥，你要不要检查检查？”

    他的声音像是梦呓，又像是呻吟，秦商宇三魂立时就去了两魂，僵在那里干巴巴地说：“你……想要干什么？”

    “我想要勾引你啊。”

    耳边又热了热，秦商宇现在丢了魂儿还外带半身不遂，甚至连口水都不受控制地分泌出来。他“咕咚”咽了一下，又“咕咚”咽了一下，引得易铭看着他笑起来。

    “笑屁啊，没见过人紧张啊？”

    “没见过，你没有过吧？”易铭今天也不知怎么了，就是想逗他。

    “难道你有过？”

    “也没有啊，不过我至少见过。”

    “你，你，你见过啥？”

    “就是男人和女人，那个。”这下换他不好意思了。

    “嘁！那我也见过，上次徐右他们叫我……”糟了，说漏嘴了。

    “叫你干啥？看片儿？好看吗？”

    “不好看。”秦商宇老实地摇头。

    “傻瓜！”正常向你当然觉得不好看。“那你见过两个男的表演吗？”

    “呃……”这次秦商宇直接卡壳了。他真实见过的gay就是竞生哥哥和他那口子，他怎么好问竞生哥哥这种事情，陈竞生也不好开口教他，所以秦商宇就很杯具地无知了一次。

    “我见过的，在英国的时候。你想知道的话……我可以教你哦。”易铭无比魅惑地冲他眨了眨眼，看在秦商宇眼里简直妖艳的不是人。

    “易铭，易铭……”秦商宇看着易铭把脸放在他的手掌心里，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喃喃地叫他的名字。

    易铭咬了咬嘴唇，站起来走到他面前，眼含嗔怨地说：“秦商宇，你不想亲亲我吗？”

    这句话像是个魔咒，秦商宇脑子里的挣扎霎时溃不成军了。他别的什么也不能做了，只能看着那蔷薇色的双唇，轻轻地，轻轻地吻下去。

    听不到了，看不到了，所有的感觉都停止工作，连心脏也停止跳动，只有双唇软软的触感，美好的让他想要叹息。一遍一遍的厮磨，却如何也不够，像是溺了水的人，呼吸渐渐离自己远去。

    “秦商宇？秦商宇！”易铭看出来他不太对劲，脸红得吓人，鼻翼翕合，却无声无息，“傻瓜，呼吸！快点呼吸！”

    被一拳打在口，秦商宇重重地咳了出来，这才把自己的呼吸找回来。

    “傻瓜，你想把自己憋死吗？”

    “对不起，我只是……太过欢喜。”秦商宇只是抱着他，亲吻他的嘴唇，知道这个人是自己的，就已经无限欢喜。

    “说对不起干什么？”真是没有情趣！

    秦商宇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他不知该怎么说。觉得自己很没种？说自己是个傻瓜笨蛋外加懦夫？他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他先爱上的，却一直是易铭来主动？易铭那么骄傲，骄傲的像是拥有全世界，却甘愿用一种承欢的姿态仰望自己，可是他好像总无法正确的回应，他爱得如此笨拙，大概是需要很多信心和了解才能够查觉得到。一想到这里，秦商宇就心痛的恨不能掐死自己。

    “哥，我不要你说对不起，只要你一直这样抱着我就可以了。”易铭拉他躺下来，又把自己缩在他怀里，用缓慢而坚定的声音宣告。秦商宇却不再言声，大概是睡着了吧，易铭迷迷糊糊地想着。

    他看不见秦商宇从背后望着他的眼睛，也听不到秦商宇在心里说，易铭，我情愿你不知道，我是如此爱你，爱到只是看着你，就已经悲伤到不能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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