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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胜利之后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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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帅在喝粥,士卒们也在喝粥。人不是机器,肉体和精神疲倦至极的杀才们,远不是睡一觉就能缓的过来的。能够让肉体和精神,经常保持亢奋状态的,那他娘的是希特勒!

    整整修整了三天时间,这三天时间里面。军营很安静,因为杀才们除了吃就是睡。刀光剑影的日子打熬了快两个月,无论是肉体还是精神都需要恢复。

    三天之后的早晨,好手吹响了巨大的号角。紧接着战鼓也擂了起来,每一声都好像敲在人的心头上。这群混蛋,居然把鼓点儿敲得跟心脏跳动一个频率。随着鼓声的加速,所有人都热血沸腾。

    幸亏擂鼓的杀才没有打桩机的本事,不然全军营的人都会因为心跳过速得心脏病。

    侍卫们侍候着云浩穿好了铠甲,一身黝黑的铠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明晃晃的光明铠,足足有八十斤重。亮银盔亮银甲,外罩赭黄袍。站在正当中的检校台子上威风凛凛,闪亮的铠甲反射着阳光有若神邸。如果背上再插几杆旗子,跟戏台上的赵子龙区别不大。

    今年这天就没个准谱儿,回并州的路上。春风吹化了大地,给大军带来了许多麻烦。好不容易到并州了,又他娘的开始倒春寒。冷风“嗖”“嗖”的刮,吹到脸上有小刀割肉的感觉。刚刚走出屋子的云浩,很有跑回去的冲动。

    如果是别人当主官儿,云浩打死也不会出屋子半步。这种天气里检校军队,纯粹就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邱师利和盛彦师迎着寒风,钉子似的站立。冰冷的寒风,把这两个家伙的脸吹得像苹果。不过这两个货胡子很浓密,保暖功能非常好。

    检校的主意就是这两个混蛋提出来的,不因为别的就因为老家伙裴寂来了。为了给仆射大人留下一个好印象,这两个货也是拼了。没办法,都是自己带出来的小弟,云浩无论如何也得陪两个家伙折腾一番。将来回到长安城,想要给部下们混个出身,还得靠裴寂说话。这老王八蛋现在是尚书左仆射,兵部的主官领导。手握大唐百万雄兵,实权不是一般的大。远不是刘文静那个混蛋,能够比拟的存在。

    官职比不上裴寂,年龄比不上裴寂,爵位更他娘的比不上裴寂。可因为是主官,所以云浩站在了正中央。台子上站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将校,一个个腆胸迭肚怒目圆睁。个别不要脸的还跟手下换了铠甲,把刀劈斧砍破烂不堪的铠甲套在身上,想在兵部大佬的面前留下好印象。

    对于属下的这些小心思,云浩看在眼里都不说破。出来混无非就是图个升官发财,这年月你提为了全中国之类的口号,是在侮辱人的智商。为了积极进步,耍些小心思也是伶俐人。

    军卒们都齐齐的站在雪地里面,一言不发。就连看热闹的齐彪和来顺儿,也不由自主的站直了些。刘福禄在裴寂的身边,虾一样的站着脑袋都不敢抬。宰相的威压,让这家伙恨不得把脑袋塞裤裆里面去。

    一串突厥人被拉出来,这是左武卫留下的战俘。一共有一百多人,这些天都被当做劳力在使用。战场下来的军队要敬天祭神,牛羊一类的东西固然要有。可最尊贵的祭品,就是人。

    生在红旗下,长在新中国的云浩很反感屠杀战俘的行为。老子不是松井石根,干这样的事情会被良心责罚。可想到了河北百姓被突厥人祸害的那么惨,云浩就当眼睛瞎了没看见。至于那些战俘的哀嚎,就当唱歌儿了。少数民族,不都是能歌善舞的么!你杀狗,还能不让狗嚎两嗓子。更何况,突厥人自己说的。他们是狼的子孙!

    狼和狗有亲缘关系,云浩就拿突厥人当狗。如果突厥人抗议,顶多改成狼狗。

    “祭苍天!”邱师利洪亮的声音回荡在校场上。脑袋包着红布,手里拿着鬼头刀的家伙就挥动了手里的砍刀。这些混蛋似乎故意在表现自己,下刀的地方专挑后脑勺儿。一刀下去人头可以打着旋子飞起来,血飙起一丈多高。落地的人头满地啃着血和雪,眼睛还一眨一眨的。

    军卒们发出巨大的欢呼声,看到血没有飙起老高的,还会发出齐声的惋惜。至于满地乱滚的人头,在他们眼里如同一坨狗屎。

    “将士们心里的杀气还是很浓啊!”看你到飙起如涌泉一样的鲜血,裴寂神色木然的说道。

    “突厥人围攻并州,左武卫只不过伤亡了一千五百多人而已。八千左武卫军卒与突厥人酣战朔方两天,现在回来的能站着的就这么多。缺胳膊断腿的都算上,一千七百二十三个人,如果是仆射大人,心里会不会恨这些杀死他们袍泽的突厥人?”

    “知道你们这一仗打的苦,所以陛下才让老夫过来劳军。朝廷该给左武卫的,一样都不会缺少。至于你嘛……!”裴寂捋着胡子打了个突兀。

    “小子怎么了?”云浩有些诧异,裴寂这老家伙就是李渊肚子里的蛔虫。两个断背的家伙,一起开无遮大会都不是一次两次。他的意见,基本上就是李渊的意见。

    “你呀……!一无兵部文书,二无陛下旨意。不过你是一军主帅,有便宜行事的权利。加上秦王会给你背书,打了胜仗谁都不会说什么。可你为什么要把刘文静抓起来,你知道不知道他是大唐尚书右仆射。堂堂宰相让你给囚禁了,硬是在朔方城楼里面绑了一宿,差一点儿就让突厥人俘虏。

    实话告诉你,刘文静把你给告了。告你犯上作乱目无尊卑,要陛下主持朝廷法度。太子,齐王,还有长孙顺德自然的推波助澜的。也就是你小子简在帝心,换个人脑袋早挂旗杆上等风干了。”裴寂无奈的摇了摇头,左武卫的情形他看在眼里。

    知道他们为大唐立下硕大的功勋,可李渊也要维护宰相的体面。下级的官员,如果动不动就敢绑上官,那这天下还怎么治理。

    刘文静也是真是聪明人,他知道和谈就是个破事儿。他那些手下,告云浩跋扈,告云浩犯上,告云浩私自出兵都有。可就是没有一个,告云浩破坏和谈。本想着借题发挥一下的李渊,一时间也没了由头保护云浩。

    “小子这面破鼓,早就是万人捶了。小子是传国候,功勋立的再大也不好。不过将士们这一次伤亡如此惨重,如果陛下封赏不足。可真的是会伤了他们的心,今后再有战事想让他们拼命就难了。”

    “这一点你放心,朝廷派老夫来就是要犒赏将士。当然,你除外!回到长安,不被弹劾就不错了。

    难得你小子看得开,真不知道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别人家都想着升官发财,恨不得年纪轻轻就封国公封王爷。你倒是有远见,年青一辈当这么大的官不合适。虽然你跟皇家关系近,可真封了王对你也不是好事。”

    裴寂对云浩还是欣赏的,这家伙总是对爵位官职不太在意。远比那些见到官职就化身狼人的家伙强百倍,年纪轻轻知道明哲保身的不多。

    “仆射大人说笑了,其实小子就是个没出息的。这一次回到关中,老婆孩子热炕头打死也不出来再打仗了。您是不知道,朔方城破那天晚上小子是真的怕了。雄阔海那样的猛人都被砸塌了膀子,左武卫伤亡十之七八。那时候,我真的觉得要死了。

    不敢死啊!老婆还年青,儿子又小。万一老婆熬不住了,给我儿子找了个后爹。他娘的,到时候吃老子的喝老子的。睡老子的婆娘,还能打老子的娃。不干!打死也不干!”

    “你小子好歹也是侯爵,一军的主帅,阅兵大典你说这个合适?”

    “我的仆射大人,您看看。这里有咱们什么事儿么?牌位一样的戳着就好,一会儿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还指着仆射大人多跟军卒们喝两杯,壮壮军威!”

    “你滚蛋!老夫还要宣读圣旨,打死老夫也不会和那些杀才喝酒。还两杯?他娘的当老夫不知道?那些杀才喝酒都用盆,你想醉死老夫,该打!”裴寂须发虬张,如果不是在阅兵估计真的会动手。

    两人一边说笑,一边向台下挥手致意。军卒们一队队的列阵走过检校台,那些受伤的人也被袍泽抬过去。他们中很多人都断了腿,今后走路只能靠拐杖。这些人回到长安就会退伍,这是他们身为军人的最后荣光,袍泽们不忍丢下任何一个人。

    队伍过去之后,裴寂出来宣旨。云浩明明听清楚了每一个字,可连起来到底什么意思,一句都没明白。回头看到雄阔海很是陶醉,一副如饮琼浆的状态就给了一脚。你个连字都不认识几个的憨货,在这充什么大半蒜。

    军卒们听不懂,可他们不在乎。裴寂读完圣旨之后,山呼海啸一样的欢呼声充斥了整座校场。都是最低等的大头兵,这辈子别说见皇帝。就是听圣旨的机会也没几次,圣旨上说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回去能跟庄子里面的吹嘘,老子可是被圣旨夸过的人。还是尚书左仆射大人,亲自念给老子的。

    至于是几千人一起聆听这种事,自然是不会告诉别人。

    虚头巴脑的仪式搞了一通,直接开始上荤菜……会餐。

    刘福禄尽了最大努力巴结两位朝廷大佬,方圆十里的鸡鸭猪羊都被他弄了来。只要上官吃的满意,他连牛都敢杀。大冬天的这么冷,牛冻死个一头两头的并不意外。

    朔方杀得太惨,以至于军中的厨子都伤亡惨重。并州城里所有的厨子加在一起,也撑不起这么大的场面。可无论怎样的困难,也打不倒刘福禄一颗努力巴结的心。

    不就是没那么多人做菜么?好办,老子就不做菜。大冬天的统统吃火锅,侯爷那种铜皮的火锅不可能有。不过做菜的铁锅并不缺少,别说两千人吃饭,就算是五千人也供得上。

    提前两天就把牛羊杀好了,扔在凉水里面去去酸味儿。拿出来挂在外面一个晚上,就会冻得跟石头一样硬。对付这种肉,刀劈斧砍是没有办法的。木匠用的刨子派上了用场,刨子的刃口磨得飞快。用力一推,就是一条子肉片片儿。薄的可以隔着肉片儿,看到对面的亮光。

    冬日里没有蔬菜,不过萝卜管够了吃,军官们的锅子里还有绿油油的蒜苗。两头老驴没日没夜的磨芝麻酱,如果不是为了芝麻酱。这两头,早就下了汤锅。

    酒有些难办,杀才们说了。就想喝一口云家的蒸酒,据说那才是人间美味。听得刘福禄脸皮直抽抽,云家的蒸酒卖的那叫一个贵。并州城卖了,也不够这帮杀才喝的。

    好在云家的掌柜送来许多蒸酒,这算是救了刘福禄的命。胸脯拍得跟金刚似的,“兄弟今后在并州有任何事情,都跟俺说就是。但凡能办到,绝不含糊……你看好哪家闺女了?”

    当兵的不在乎饭食好坏,有酒有肉就是好饭食。大块吃肉大碗喝酒,那是响马才能有的待遇。一片片儿的羊肉片儿寒酸了点儿,充不起军人气概。不过天寒地冻的,也就不讲究那么多。

    全身裹着厚厚的皮裘,云浩如同一只巨大的狗熊。那身烧包的光明铠早就卸下去了,天寒地冻只有脑袋不正常的人才穿那玩意儿。冬不着裘夏不张伞,不存在于云浩的字典里。

    军营里面人声鼎沸,易燃的松木柴火扔在炉灶里面。军营里面立刻就暖和起来,小火堆上吊着果子。牛羊肉在乳白色的汤汁里面翻滚,大坛的云家蒸酒不限量的喝。喝一口让人难忘,第二天头疼起来生不如死。

    缺少零部件儿的将士们在一起吹牛侃山,少了一根手指的会被人鄙视。缺俩脚趾头的才算基本合格,少半个胳膊那算是英雄。直到两个缺了鼻子的家伙叼着肉走过来,四周才算安静下来,齐声尊敬他们为大佬。

    战场上生死寻常事尔!身上掉下来一块肉,实在是不值得一提。比起那些被烧成了灰的袍泽,至少自己还有具身子可以喝酒吃肉,还有啥不满意的。

    战场上下来的杀才就是这样,开始是豪迈的笑。说着说着,又变成了抱头痛哭。喝高了之后,有唱歌儿的有跳舞的。也有抡着老拳打架的,就数量来说文艺范的还是少,绝大多数粗坯都有打人毁物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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