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哥，你是不是来机场接人啊。”
    在第五次被警察警告不允许在机场出发层车道违规停车后，梁晟一边继续绕着大转盘缓缓行驶，一边用余光瞄了眼副驾驶的男生——
    他显得心事重重，又有点儿坐立不安。
    “怎么了？”王承熙不答反问。
    “如果你要接人，我们应该去到达层停车嘛，为什么老在出发层转悠？”梁晟无奈地抱怨道，“我估计再来一次，罚单就下来了。”
    “在前面放我下来吧，你在那边等就好。”
    “好嘞。”梁晟麻利地应了一声，慢慢把车靠向了停车点。
    冬天的日落来得特别早。
    尤其是这样的阴雨天，离人的脚步匆匆，到处是忙碌来往的身影。
    看到谭黯从出租车上下来的时候，王承熙就站在不远处的岔道口，看着她在司机的帮助下拿好行李箱，礼貌地鞠躬道谢。
    她拖着行李箱，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着急进去，而是在原地杵了好一会儿，不时地左右张望。
    她在等人吗？
    或者，是在不舍吧。
    下意识躲到墙后的王承熙默默猜测着，望见她转过身，逐步往机场里走，也才走了出来，视线透过巨大的玻璃感应门，专注追随着她的背影。
    走进航站楼的女生突然停下来，扭头望了过来。
    他立刻闪身往墙边躲。
    什么都没看到的女生收回视线，继续缓缓地向柜台走去。
    最后一抹光亮撕裂了天色，阴霾的黑夜逐渐降临。
    几万盏灯同时亮起，将整个机场点得通明辉煌。
    一架架飞机沿着地带灯指引的方向徐徐滑行，准时准点地离地起飞。
    王承熙在机场外的停车场站了很久，边站边对时间。
    直到过了他所知的那架航班的出发时间，他依然目送着一架又一架飞机划过头顶，缓缓地飞向未知的远方。
    她走了吗？
    都这个点了，应该走了吧。
    都说临行的雨，是离人的泪。
    可是入了夜，雨反而渐渐停了。
    王承熙站在寒风里，固执地望着云波翻涌的夜空，久久不愿离开。
    舷窗外的城市灯火璀璨，横铺几万里。
    谭黯靠在冰凉的窗板上，越来越遥远的点点灯光在视网膜上滚动，却始终无法看进眼底。
    以后……就很难再见到他了吧。
    直至坐上飞机的前一秒，她还不停地在机场里寻找，想象他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画面，然后说点什么都好，或是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浪漫一点，许一些“我会等你回来”之类的承诺。
    但是，怎么可能呢？
    他连自己今天走都不知道。
    所以，她刚刚到底在寻找什么呢？
    她想起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他说，等不等的，好像不太实际，我们这样也算好聚好散。
    他说这话的语气很轻松，可是她看得出来，他的心情早就跌入谷底。
    然后她说对不起，他回答说，没关系啊，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其实她是有私心的。
    一直都有。
    寄给他的那封信，应该明天就能送到他手里了吧。
    有些可惜。
    这个寒冷的冬天会吹散她留在那封信里的所有手温。
    谭黯闭上眼睛，心里一片惶惶不定。
    真的希望，还能见到他。
    希望……再见到他的时候，她能拥有足够的自信和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