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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分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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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规定离开绿区必须带枪,但现在很多人已经不遵守了。枪这东西毕竟是危险品,尤其是自制土枪。前不久那位著名的倒霉蛋刘明强同学就被随身手枪走火打穿脚掌,又浪了一次穿越众的抗生素储备,这件事之后好多人就尽量不携枪出行,多人出门的话通常只带一把枪。

    “好像有奸细……我看见农场围栏里边有个陌生人。”

    解席接过庞雨递过来的仿造五四,检查确定子上膛后便大步走过去。随着时间推移他们这个团体中有越来越多的本地人加入。但解席一直都很警惕,每一个加入者都要用数码相机拍照存档,而军事组成员则被要求能辨认出所有为他们工作的本地人面孔――这是老解自己提出的要求,他当然要首先做到。

    跟着老解绕过养殖场的主篱笆,茅屋旁边果然有个陌生女人,手持一把扫帚,好像是在打扫卫生。庞雨皱起眉头,农业组进了不少本地劳工的家属亲戚,这女人应该也是其中之一吧,老解如此紧张未有些小题大做了。

    仿佛看穿他心中所想,解席忽然很确定的摇摇头:

    “不,那些来的劳工家属,每一个人的照片我都反复看过,其中没有这个女人。”

    说罢,这位兄弟便本着高度警惕负责的精神,挥舞着五四枪,杀气腾腾朝那个陌生人走了过去。

    “喂!你!干什么的!”

    山东汉子一声断喝,着实将那女人吓得不清,只见她丢了扫帚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哆哆嗦嗦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从喉咙里发出几个音节,却根本不成调子。

    “误会,误会!都是自己人,自己人!”

    后面张宇听见动静匆匆跑来,一见这状况立即上前解释:

    “这女人是咱们收留下的,她还带着一个小女娃子,过年的时候可怜巴巴在咱们田边挖番薯,南海看她们可怜就给收留了,平时帮我们做些杂务也挺勤,非多两副碗筷而已,又吃不了多少。”

    有自己人做解释,老解的警惕劲头放松不少,不过依然皱着眉头:

    “先前不是说好了吗,收留本地人要大集体同意才行,我们现在所处局面还是很危险的。”

    “哎,当然知道。叶^子#悠悠不过她们真得很可怜,大年三十晚上还偷偷摸摸在田边挖番薯,看见我们人来了就象兔子一样跑。后来我们跟到她住的茅草棚里,还发现一个小丫头,饿得跟小老鼠似的,见什么都咬……你们也知道,南海这家伙是个老好人,当时他眼圈都红了,所以就给收留下了。原打算过年以后就来报备,后来事情一多就疏忽了。”

    人总是有同情心的,张宇这么一说解席也不好再板着脸充恶人了,奈收起手枪摆摆手:

    “安排她们去拍照登记一下吧,就按劳工家属一样对待。”

    本来这事情就这样过去,不过章鱼这家伙画蛇添足,随口又多说了一句:

    “那个小丫头好像还说过呢:这儿本来就是她们家的地,叫咱给抢了。我们现在养她们两个也是理所当然……”

    这句话却让庞雨解席脸色同时大变,两人不约而同回过头来,都盯着张宇。

    “什么?把话说清楚!”

    把这个咸湿佬触手怪押回屋子里细细审问了一番,果然问出原委――那女人本身胆子很小,一天也说不出两三句话。不过她那女儿只有七八岁,小孩子毕竟好哄。张宇这家伙又素来喜欢和小朋友小动物打交道,只用一两根棒棒糖就跟小丫头混熟了。

    小孩子么,一旦没了顾忌就很容易哄骗,兴奋之下脱口而出,说这片地原来都是她们家的,爹爹死了以后家也没了,实在没吃的东西,只好来找吃的。

    张宇也真是够迟钝的,居然没把这消息当回事,着实把解席给气了半死:

    “这么重要的信息,你丫的居然不早告诉我们!想害死大家是不是?”

    废柴触手怪依然浑浑噩噩:

    “咋了,一个寡妇女人和一个小孩子有什么可怕的。”

    “怕的是她们的动机!难道你从没想过她们眼下这种状况是谁造成的?”

    庞雨也感到不可思议,这么明显的因果关系章鱼会没看出来?

    “根据俘虏交待:我们这地是属于被打死的那个临高百户。而那小女孩说这地是她们家的,她爹爹又死了――她们母女的身份难道你还猜不出来!”

    “知道啊。”触手怪仍然一副所谓模样,“我跟吴南海都知道,不过没啥关系吧,咱们用的劳工队伍里不也有挨过打的――好多人身上现在还有枪眼呢,不照样很忠诚的,还把家都给迁来了。”

    “两码事,这对母女绝不能留。”解席脸色铁青的做出了决定。“我们不想伤害她们,但也不能让她们有机会威胁我们!”

    “不行!”

    很理所当然的决定,然而这决定在吴南海那边却遭到了坚决反对。

    “我不同意!就算你们所说是真的,她们是那百户官的家人,又怎么样?我们已经杀掉了她们的丈夫和父亲,现在又要把她们从自己的土地上赶走――我们成什么人了?!”

    这顶大帽子压下来可不好受,但庞雨也只好奈点头表示:

    “没错,正因为我们是造成她们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所以才要防止报复啊。让这样一对和我们有血海深仇的母女待在农场里,搞不好哪天一包砒霜就能让我们报销……南海,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情。”

    “算了吧,当我不知道你们那个‘绿区’有多安?”吴南海冷笑一声,“就算是老滑头老铁鳄他们,现在也不允许靠近储水缸的吧,想在你们那里下毒,难度可大着呢。”

    “都是自己人,分什么你们我们的,这样说太没意思了。”

    解席也皱起眉头,吴南海看起来有些犯拧了,这可不是谈话的好时机。

    “小心谨慎是必需的,我们毕竟人少,先前进入临高城的方式又很暴力。眼下明朝在海南岛的势力还很强,迟早会有一场大战,在这种情况下怎么小心都不过份。”

    “南海你是好心不错,可这毕竟是血亲之仇,况且咱们还夺了她家的产业,在这种情况下要指望靠善心就能仇恨,未太一厢情愿了。”

    庞雨和解席两人轮番上阵对吴南海进行说服,不过后者却也有他的道理:

    “你们说的这些我都懂,但你们当时没看到那茅棚里的景象――那孩子已经饿的象片纸一样了,我抱她起来的时候重量都不足十公斤!如果不是被我们找到,她们母女肯定会被活活饿死――而这却是我们直接造成的!”

    眼镜男平时挺和眉善目的一个老好人,可一旦固执起来那也顽固的吓人。

    “你们挨饿过没有?知道那是什么滋味么?当初杀进城来是为了救自己人,那叫没办法。可现在我们已经有能力自保了,在这种情况下还要把一对没有生存能力的母女从自家土地上赶走,这是犯罪!是谋杀!你们摸摸自己的良心,真能做得出来?”

    两顶大帽子一扣,论庞雨还是解席都只能哑然,这段时间虽然处在一个危险和陌生的环境下,被迫有了几分杀伐决断,可真要论起来,他们毕竟还只是普通小市民而已。有小市民的自私和警惕,却也有普通人的仁慈和善良。

    “如果她们回过头来谋杀我们怎么办?”

    庞雨只能很奈的反问,但吴南海却根本不以为然。

    “只是个很瘦弱的农村女人,还有一个七八岁大小孩子,有什么能力搞谋杀?真要下毒,从过年到现在十多天时间足够她们下几次了。照我说,你们的胆子是越来越小了,既然要融入本地,就根本不应该把自己藏到高墙后面。我们这毕竟不是在异界,这里仍然是中国,这些人是我们的祖辈,不是什么土著生番!”

    “但我们却是入侵者,我们现在所处地位其实和当年日本在中国的驻军很相似,都是凭着先进技术和强力武器以少数人管理大片区域和人口,且我们的背后还没有支援!”

    庞雨皱着眉头,说出了他一直以来压抑在心头的恐惧感:

    “一夫起而天下堕,仇恨和勇气都是很容易传染的。现在没有人起来反对我们,那是因为没人带头,他们还不了解我们的底细。但如果咱们内部出了问题……”

    “农业组单独住在城外,本来就很危险了。内部还留着这么个不稳定因素……南海,这可是关系到咱们体生命安的大事,马虎不得啊。”

    老解也仍然试图劝说,但眼镜男已经彻底铁了心:

    “不用说了。咱们农业组要种地,要养殖,庄稼经常要照顾,家禽家畜每天都要喂养――我们需要大量劳动力来做琐碎而艰苦的农活儿,可我们这条船上又有几个人是愿意老老实实务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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