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云忽然被拨开，阳光从云层深处探出头来，洒进包间里，映照着白之寒的有些呆傻的面容。

    半晌，他回过神，下意识问道：“什么对不起？”

    苏小白低着头，颇像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她嗫嚅着说：“我不应该骂你。”

    刚有点平息的怒火又瞬间升腾，来势凶猛，更甚于前一次。

    她还没有搞清楚，他为什么会生气。白之寒本就没想让她道歉，更不需要她不明所以的道歉。

    只是被她骂了一句，他还不至于小气到大发雷霆。

    以苏小白这样简单的头脑，怕是一时半会也猜不出他生气的真正原因。

    白之寒缓缓起身，朝着苏小白走过去。

    苏小白看到他的动作，迅速从椅子山跳起，一步步往后退去。

    无论她退到哪里，白之寒都会紧随其后。像一块牛皮糖，怎么也甩不掉。

    她紧盯着白之寒，哆嗦着开口：“白之寒，你不要乱来。我都说我错了，你放过我。”

    白之寒沉默了两秒，声音比之前还要低沉：“苏小白，从今往后，我们两清。”

    从今往后，我们两清。

    她的大脑被一瞬间清空，只留下了这句话孤零零地待在里面。

    苏小白的心里没来由的苦涩。

    他抓住苏小白的薄肩，一字一字地重复：“是真的两清。”

    两清就两清，她没什么不舍的。可是，为什么心里会有一种闷闷的感觉。

    苏小白盯着他的一双漆黑的眼眸，刚想点头，威廉就推开推开包间的门。

    没等苏小白推开白之寒，他就忽地伸回他的手，插进西裤袋里。

    疏离淡漠的意味再明显不过，苏小白摸了摸被他按过的双肩，脸上浮出一抹嘲弄的笑。她是在嘲笑自己，嘲笑自己竟然觉得难受。

    他在说那句话的时候，眼中是前所未有过的坚定。

    她相信，他们是真的两清了。

    和他没有任何瓜葛，这不正是她想要的吗？

    苏小白深呼一口气，把心中的苦闷吐了出来。

    威廉已经换了一套全新的西装，边走回餐桌边问：“你们站在那里干什么？”

    白之寒冷淡开口：“欣赏风景。”

    苏小白也回到了餐桌上，看到空空如也的碗后，她轻轻叹息一声，没了食欲。

    “这菜都冷了，还是重新点菜吧。”

    白之寒在威廉要点菜的时候开口阻止：“不了。”

    他已经没了吃饭的心情，只想离开，再也不要看见苏小白。

    一看见她，他就会失控，所有的情绪和感情都不受控制。

    白之寒很讨厌这种感觉，所以他想要逃离。

    威廉只当他是想要早点回去处理公事，也没有多做挽留。这家餐馆的菜肴虽然美味，但要再点一次，或许就没了之前的味道。

    白之寒站起身，朝威廉伸出手，威廉立时握住他的手。

    “威廉先生，下次再聊。”

    就算他再骄傲不逊，该有的礼仪却不会少。

    “好，后会有期。”

    白之寒转过身，大步流星地离去。

    他走了后，苏小白才想起还有一件事没有问他。

    “威廉先生，我有点事，先走一步。”

    威廉还没来得及问苏小白有什么事，她就拉开门跑了出去。

    苏小白一路小跑，终于见到了白之寒。他站在电梯里，和苏小白隔着一段远远的距离。苏小白伸出手，想喊住他，电梯门却忽然间合上。

    她爬到电梯口，手指不断地按着下行键，一旁的显示器里的数字在慢慢地变化。

    如果乘电梯，估计就会错过白之寒，她可不想主动去找白之寒。

    苏小白心里一急，索性脱下脚上的高跟鞋，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在一段段楼梯间奔跑。

    三十二楼。

    二十二楼。

    十二楼……

    墙壁上的数字一次次变化，苏小白的体力接近透支。她扶着栏杆，速度不减地跑着，终于在最后一刻拦住了白之寒。

    苏小白瘫坐在白之寒的面前，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她的脚上没有穿鞋，白皙的脚上沾染了灰尘。

    白之寒望着她出现的方向，楼梯间？她该不会是从三十三楼跑下来的吧？

    “你跑下来的？”

    苏小班咽了一口口水，喉咙才没有那么干燥。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以点头代替回答。

    白之寒的心脏瞬间疼了一阵。

    这个蠢女人，放着电梯不乘，居然去跑楼梯。

    垂在身体两侧的手臂蠢蠢欲动，想要去抱起地上的苏小白。他费了很大的力才克制住内心的冲动，他是真的想要和苏小白两清了。

    既然她那么害怕他，那还不如放她离开。

    只有他放手了，她才不会受到伤害，她才会平安喜乐过完一生。

    只是，她的余生里再也不会有他的存在。

    不过，他甘愿承受没有她陪在身旁的日子。

    白之寒抬起脚，刚要离开，苏小白的小手就紧紧抓住他的裤管。

    他垂下眼，望着苏小白，“放开！”

    苏小白一时有些恍然，这个字一般都是她来说的，现在从白之寒的口中说出来，她还有点不习惯。

    她死死抓住他的裤管，不愿意松手。

    换做其她女人，白之寒早就一脚踢开了。可是，面对苏小白，他总是狠不下心。

    苏小白休息了一会，体力逐渐恢复。她迅速站起身，转而抓住白之寒的衣袖。

    白之寒的面色变得森冷，口气冷冽异常：“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苏小白对白之寒还是有些惧怕的，猛然听到他的狠话，她迅速松开手。

    眼看白之寒就要离开，苏小白及时开口：“白之寒，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白之寒脚步一顿，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白之寒，下巴轻微一扬，带着帝王独有的高冷气势。

    “说。”

    苏小白犹豫再三，终是开了口：“当时，你为什么让我搬出去？”

    对于这件事，苏小白的心里始终有一个疙瘩。她想知道，白之寒让她搬出白家，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苏林的意思。

    就算是白之寒的意思，她也无可奈何。

    她的内心深处，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不是白之寒主动让她搬出去的。

    白之寒的眼神一片晦涩，沉默了两三秒，他冷冷开口：“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