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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俘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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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陵水码头,一群群目光呆滞的俘虏坐在地上,等着船靠岸。周围的明军手持刀枪,警惕的看着这些俘虏。明军士卒凶悍的目光,满脸的杀气,使得这些俘虏不寒而栗。就算一些心里打着小算盘的家伙,倏然瞥了一眼,看到明军士卒狠狠瞪向自己的眼光,这些家伙也不敢再动什么心思,老老实实的低下头去。

    昨天大规模处决犯人那血淋淋的一幕,震撼了这些俘虏。

    崖州知州,陵水知县,知县的师爷,被俘的清军军官,衙门里面一些平日里民愤极大罪行累累的衙役、小吏、捕快,还有一些欠下血债的清军士卒,土司的土兵打手之类的,都被押到城西门外,公开集体处决。

    而那些民愤极大的土司,连上刑场的机会都没有,老百姓们刚刚开完诉苦大会,情绪激动到极点的村民们就一拥而上,拳打脚踢,还有人用牙齿咬,有人用指甲掐,等到明军把愤怒的老百姓们拉开时,那几个被判处死刑的土司老爷早就被村民们活活打死。而牛栏坪的土司老爷,因为民愤太大,这家伙又太肥胖,被老百姓活活打死之后,有人在他尸体的肚脐眼上挖了一个洞,插入一根灯芯,点起天灯。

    其余的三百多名死刑犯被押到刑场,执行死刑。

    五花大绑的死刑犯被明军士卒押到刑场,四周围满了围观的百姓,一道道仇恨的目光射向这些平日里耀武扬威,欺男霸女,为非作歹的家伙。这些平日里趾高气扬的家伙,如今感觉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就算是平时最凶残的家伙,也脸色苍白,冷汗直冒,两腿发软,浑身抖得像筛子一样。

    没被处死的俘虏,也被拉过来,在周围观看死刑。王新宇是用处死一批人来威慑这些被俘的俘虏,让他们放老实点。

    处决死刑犯是分批执行的,一批五十人。头一批死刑犯被提出来,押到事先挖好的一口大坑前面的时候,一些清军军官、土兵、衙役和小吏哭喊着,惨叫着求饶,想要活命下来。

    王新宇冷笑一声:“想要活命?问边上的老百姓答应不!”

    围观的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怒吼声:

    “杀了他们!”

    “杀光这些猪狗不如的家伙!”

    “杀!杀了这些禽兽畜生!”

    王新宇喝令大家安静,然后让自己的士卒开始行刑。

    行刑的新兵不是刚刚从吕宋岛送来的民壮,就是刚刚入伍的黎人苗人新兵。每一名执行死刑的新兵手里,都握着一柄锋利的雁翎刀。

    “行刑!”王新宇一声大吼。

    五十名新兵齐刷刷挥起刀用力砍下,只见一排寒光闪过,可是没有几颗人头落地,大部分的新兵刀砍在死刑犯的脖子上,都镶嵌进去,脖子没有砍断,刀也卡在里面。还有的新兵刀卡在死刑犯的骨头里面,半天拔不出来。

    一刀砍下人头的新兵退回队列中,而那些一刀没砍下人头的新兵在身后一排老兵的斥责声中,手忙脚乱拔出刀子,又继续砍。很多新兵都砍了三四刀,才砍下死刑犯的人头。有的新兵连砍了五六刀,都还没砍下死刑犯的脑袋。还有一名新兵,砍了七八刀之后,最后拿刀当锯子使,硬是把死刑犯的人头锯了下来!

    无头的尸体鲜血喷出数米,尸体被踢进坑里。

    行刑队在执行完死刑,回到队列中,几乎每个人都弯下腰来大口大口的呕吐。

    连砍好几刀都砍不下脑袋的一幕,让其余的死刑犯脸色煞白,有的人直接就晕厥过去。

    紧接着,第二批死刑犯又被押到大坑边上,换了一批新兵充当行刑队来执行死刑。

    三百多名死刑犯被砍下脑袋之后,尸体堆积在大坑内,堆得高高的,刺鼻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几乎所有的新兵都蹲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呕吐。

    最后被处死的是崖州知州、陵水知县和三名官阶比较高的清军军官。

    刚才执行死刑的那一幕,早把这五个人都吓得尿了裤子。被处死还不是最可怕的,一刀砍下脑袋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最可怕的是被慢慢折磨处死。

    “饶命啊!大人饶命啊!小人愿意向大人投降,为大人做事!”那陵水知县被拉上断头台之前,突然跪在地上,大哭大喊着要王新宇绕过他。

    王新宇怒斥道:“现在才想到投降?太晚了!当时大军兵临城下的时候,你怎么就不想向本将军投降?”

    知县连忙辩解道:“大人,不是小人不想为王师效力,而是鞑子实在凶残啊!若是小人那时候投降了,鞑子朝廷要杀小人全家的。”

    王新宇冷冷的说道:“那你现在投降了,鞑子还不是杀你全家?为了让你无辜的家人不被鞑子朝廷所害,我今天只能杀了你!来人,把这家伙拉走!”

    最后五名死刑犯被拖到大坑边上,五名行刑队挥刀,砍下了这五名死刑犯的脑袋。

    原本蔡德忠是想要杀光所有江西来的清兵,给自己的家人报仇。后来经过王新宇苦口婆心的劝导,王新宇告诉他,大部分的绿营清兵都是普通人,很多人是为了一口饭吃才去当兵的,一般的士兵身上也没有血债。有血债的,我们要甄别出来,经过审判再处死。随后王新宇让被俘的清军集中开会,检举那些平时为非作歹的家伙。结果一批平日里做过坏事,手上有血债的清兵被人检举出来,被送上了断头台。

    回想起昨天大批集中处决死刑犯那血淋淋的场景,这些活下来的俘虏心中恐惧。此时他们只想要能够活下去,至于去了吕宋岛之后是什么样的命运都无所谓了。

    这些俘虏不全是清兵和民壮,有些是衙门里面的衙役、小吏,有的是土司家的土兵,家丁,还有的就几个就是一些罪行比较小,没有什么民愤,老百姓自愿放过他们一条活路的土司。这些人都将会被送去吕宋岛服苦役。

    王五生,是一名江西籍的绿营清兵。高进库离开赣州前往广东之前,招募了一批江西兵。高进库知道江西兵吃苦耐劳,作战勇敢,擅长爬山涉水,特别适合在复杂的地形下作战,因此江西兵适合在海南作战。

    可是没想到,高进库吃了一个大败仗,作为战兵的刘五生也当了俘虏。

    这时候王五生反而羡慕那些被临时征用的民壮和一部分辅兵,那些民壮和辅兵,直接就被编进了明军的辅兵里面去了,不用被送去当苦力。也不知道被送去吕宋岛之后,等着自己的将会是什么样的命运。不过比起昨天被处死的那一批人来,王五生又觉得自己十分幸运,怎么说都能活下一条命下来。

    只是自己家里还有年迈的母亲,还有两个妹妹和一个年幼的弟弟。自己被送去了吕宋岛,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回去,今后谁来照顾他们啊!想起家里人,王五生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船来了,准备上船!”明军士卒的吆喝声,打断了王五生的沉思。

    一艘山一样庞大的白色软帆船靠在码头上,所有的俘虏们纷纷发出惊叹声。

    “好大的船啊!”

    “真大!”

    “比我们家后面的小山还大!”

    这是一艘七百五十吨级的西班牙大帆船,船长四十七米,上下有五层甲板,上面两层是炮甲板和高级船员住舱,下面两层是货舱和低级船员的住舱,最底下一层底舱是储水舱、储酒舱和储物货舱。

    从海南岛到吕宋岛的延平港,航行距离不是太远,最底层的底舱不需要携带那么多淡水和食物,也不需要携带酒,因此一部分底舱也被改成了运输俘虏的舱室。

    王五生跟着其他俘虏,上了这艘大船。但他根本没机会在船上到处走动参观,好奇心根本无法得到满足,就被押送到底舱上面那一层甲板。

    俘虏们居住的舱室,平时是货舱。这艘大船去了崖州码头,在那边把补给的粮食、火药等物品卸了下来,就开往陵水装载俘虏。现在货舱里面的货物早就被搬空了,但是地上还有残余的一点米粒、麦麸之类的谷物残渣。

    王五生和一群俘虏进了货舱之后,舱盖口就被人盖上了。

    所有的俘虏们就地而卧,就躺在地上睡觉。船还没开,舱内十分闷热,空气中混合着汗臭味,脚臭味和各种人身上的异味。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船开动之后,空气流动起来,船舱内的空气才新鲜了许多。

    王五生明显感觉船从微微的摇晃变成剧烈的摇晃,外面的风浪不小,船摇晃越来越厉害,船舱内的俘虏们都躺在地上不敢乱动,有很多人都吐了。

    冬季的大海,虽然没有台风,但本身风浪就比较大,这些不习惯坐船的人们一时无法适应风浪,大部分人都晕船。

    到了用餐的时间,舱盖口被人打开,有人送来了用少许大米混合了番薯熬成的粥,还有黑面混合了玉米粉做的馍馍,饼子。这样的食物,在海南岛上的时候是俘虏们竞相争夺的美味,凭良心说,俘虏营的伙食并不比绿营兵平时吃的差,普通的绿营兵,平时只能吃高粱等杂粮做的饼,喝的是麦麸、米糠做成的粥。

    可是现在,因为大部分的人都晕船,热气腾腾的食物放在身边,也没几个人吃得下去。

    王五生忍住恶心的感觉,打了一碗粥,拿起一个馍馍,强迫自己吃下去。

    “这样的好东西,怎么能浪费了?吃饱了,睡着了就好了。”王五生对边上一名脸色苍白,头上冒出豆大汗珠,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绿营清兵俘虏说道。

    那名俘虏,已经吐得连胆汁都吐出来了,食物放在他面前,也不肯动手,只是躺在地板上一动不动。

    大帆船在海面上航行了五天五夜,船上的俘虏们终于感觉风浪小了。这时候,似乎船航行在一处风平浪静的海湾里面,几乎就没有摇晃,平稳得就像是在陆地上一样。

    “我们应该是快到了。”王五生对那名五天五夜来只喝了一碗粥的清兵俘虏说道。

    那名俘虏名叫刘江,也是江西人,是高进库从赣州带出来的兵。

    船又航行了一段时间,终于在码头上停靠下来。

    “咣当”舱盖口被人打开,外面出现了一批手持刀枪,但是身上没有盔甲的人们。

    王五生和刘江被安排在同一组,带着他们去农庄的是一名壮实的汉子。

    “我叫林福荣,今后,我就是你们的头了!你们几个很幸运,碰到的是我!不过也因为你们的罪行较小,你们每个人都可以垦荒种地。军屯种植出来的东西,有你们自己的一份!只要你们表现好,干满三年,你们就获得自由了,到时候你们能离开军屯田,以后自己去婆罗洲开发荒地,还是去参军拿起老本行,都是你们自己的事情!”那名壮士的汉子向王五生他们介绍了这里的情况。

    后来王五生才知道,林福荣原来也是一名俘虏,是在福建被俘的民壮。不过现在林福荣已经是军屯田的一名村长了。

    通过询问,王五生又知道了,原来这里都是南洋公司的属地,农田分为两种,一种是军屯田,是俘虏耕种的,种出来的农产品要上缴公司;另外一种是自耕农田,不仅没有地主向农民收租子,而且连税收都不用交!种出来的东西,完全是自己的!

    “有那么好的事情,等我重获自由之后,一定把家里人接过来,让弟弟在这里种田!我还是重操老本行,去当兵好了。”王五生对林福荣说出自己的心声。

    比起那些被送去修筑码头,修建城堡,开发森林的苦力来说,王五生已经非常幸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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