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成不想杀人。

    第一次杀猪猡兽，他都难受了好久，甚至有呕吐眩晕的表现。更何况这是人，和他一样两只眼睛一张嘴巴的同类。

    他不忍心，也下不去手。

    “你们别过来！”

    “再过来我就动手了！”

    刀成扫了下手中的长棍，非常郑重地警告。

    “哎呀呀，我好怕啊！”一个黄发的山匪故作惊恐样，嘴角却挂着戏谑的笑容，“小弟弟要打我了。”

    “哈哈哈哈！”

    众山匪笑成一团，瘦小汉子更是前俯后仰。

    笑归笑，他们还是谨慎地逼近着，倒不是怕这小子，而是怕前面那两位。万一来个回马枪，他们这些三阶的可抵挡不住。

    “小弟弟，叔叔过来了哦，你还不出手吗？你要是再不出手，可就没机会了呀！”黄发山匪面上嬉笑着，脚下却步伐轻移，缓缓接近刀成。

    一步……两步……

    终于，距离够了，黄发嬉笑的脸猛然变得狰狞，伸出双手直扑刀成，口中阴森道：“兔崽子，给爷过来吧！”

    刀成看着近在咫尺的黄发，轻叹一口气，摇了摇头，抡起手中的棍子，左右来回轻轻一摆。

    “这点力道，给大爷松骨的吗？”

    黄发看着这慢悠悠的棍子，心中一动，“何不夺了这棍子，好好羞辱这小子一番。”

    他露出一丝嘲讽之色，改变主意直接抓向棍子。

    可看似慢悠悠的棍子，等他抓时却突然变速，黄发只看到一溜棍影，双手抓了个空。与此同时，错过的棍子在他左右两臂上轻轻一敲，退了回去。

    “空了？没事，力道不……！”

    还未等他侥幸，喀嚓声入耳，突然起来的剧痛淹没了他的脑海。

    “断……断了？！”

    刀成脸上流露出一丝愧疚，手中棍子一送，黄发倒退着撞在了同伴身上。

    耷拉着双臂，黄发骇然地看着那有点腼腆，好像做坏事被抓住了的乖孩子，心里莫名升起一股寒意。

    “你……你……”

    “我说过，别过来……，”刀成撅着嘴，有点委屈道，“为什么要逼我出手。”

    “日个猪猡！受伤的是我啊！”黄发咬着牙，冷汗冒出，复杂地看着眼泪都快留下来的刀成。

    “你怎么回事！”瘦小汉子气急败坏地骂着黄发，“连个小兔崽子都搞不定！”

    “我……我！”黄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甚至，他有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好像是棍子太快，但明明看起来很慢啊，再说这小子才多大，他都已经三阶了，比他还快，可能吗？黄发想了想，否认了这个想法。

    只能说，是他出手太快，错过了棍子，结果失误之下胳膊自己撞了上去。

    不管怎么说，都是他大意了，他也如此和瘦小汉子解释。

    “大意？”瘦小汉子眉头一皱，看向周围，“你们一起上！”

    “没问题。”

    “这哥们也太倒霉了，自己撞了上去。”

    “二哥，看我们的！”

    一众山匪摩拳擦掌，朝着刀成走去。

    前面的山匪也够给力，一直缠着刀石二人，使二人不能分身，他们却不知，刀疤和石中雄根本就没有回援的意思。

    “大侄子玩得挺开心啊，装得也挺像。”石中雄心中暗笑。

    刀疤却知，儿子心里上有障碍。

    “当初杀个大点的猪猡兽，他都难受了半天，更何况是人呢？”

    “大小子，突破吧！”

    “男儿当杀人，杀人不留情！”

    抱着这些个想法，两人都未尽全力，且魔法师一直在半空中盯着，他们也要有所防备。

    可怜刀成独面众山匪，手都有些颤抖了。

    “我真不想打你们，万一把你们打死了……你们家人会很伤心吧！”

    “别过来，别过来了！”他忍不住嘶吼道，手中的棍子挥来挥去。

    “哈哈，吓哭了。”

    “吓尿没有？”

    “小子，没吃饭吧，棍子挥得一点气势都没有！”山匪们哈哈作笑。

    黄发看着刀成不知所措地挥着小棍子弱弱地威胁着众人，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我真是太大意了，这回丢人丢大发了！”

    王香香有些心痛地看着发抖的刀成，酸楚得眼泪都掉落下来，她鼓起勇气走到刀成前面，伸开了双臂。

    “小刀弟弟，我保护你！”

    刀成一怔，连忙把王香香拉到身后，“不，婶婶，我保护你！”

    “不！小刀弟弟，我来！”

    “别争了，都过来吧！”陡然扑上来一个光头大汉，直接抓向王香香，脸上挂着得逞的阴笑。

    “大小子，你还在犹豫什么？！”不远处，刀疤暴喝一声。

    石中雄心中一紧，挥出一道巨大的刀芒，逼退众人，死死压住调头的欲望，暗暗喃道：“大侄子，不要让我失望啊……”

    “犹豫什么！？犹豫什么！？犹豫什么！？”

    老爹的呵斥声在刀成脑海里回荡着，他忍不住问自己，“我在犹豫什么？”

    “杀？或者不杀？”

    “残忍？或者不忍？”

    “仁义信忠勇？”

    “仁慈？暴力？”

    脑海乱成一团，耳朵轰鸣作响，刀成脸色苍白，他感觉有些心慌意乱、神志不清。

    啪~

    一滴水砸在脸上，刀成木然抬起头，周围的一切好像都陷入了浓稠的白雾之中，每个人的动作都慢到了极点。

    他看到王香香脸上流着泪水，一点一点挣扎着，嘴巴一顿一顿似乎在说着什么。

    他还看到石中雄扭头看着自己，脸上挂着淡淡的遗憾与失望，以及满满的信任还有鼓励。

    他更看到刀疤愤怒地瞪着自己，似乎在责怪什么。

    他扭头，又看到瘦小汉子张狂的笑脸，看到黄发的快慰与冷汗，更看到光头汉子脸上的得意以及即将抓到王香香的大手。

    “我在犹豫什么？”

    “我没什么好犹豫的……”

    “因为我没得选择啊！”

    刀成叹了口气，闭上眼，压下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再睁眼，白雾退散了，周围一切恢复如初，唯一不变的是，光头汉子的动作在他眼中，依旧慢如蜗牛。

    “抱歉了……”

    他眼神一冷，蓦地出手，后发先至，一把抓住光头汉子的大手。

    两手相抓，一大一小，形成鲜明的对比。

    光头汉子冷冷一笑，缓缓发力，他要一寸一寸捏碎这小子的指骨。

    刀成面无表情，感受着手中传来的力道，他摇了摇头，轻声道：“太弱了。”

    光头汉子眉头一蹙，骤然一股巨力传来，右手仿佛被什么魔兽咬住了一般，那只小手宛如坚固的牙齿，扣入皮肉，甩都甩不掉，疼痛更是渗入到骨髓之中。

    他大叫一声，挥起左拳。

    刀成却不想与他缠斗，松开右手，一脚踹了过去。

    光头只觉得肚子仿佛被铁甲犀牛撞了一般，呼吸一窒，钝痛传来。其大脸瞬间涨红，捂着肚子倒飞了出去。

    左右一刀一斧劈砍了过来，依旧慢吞吞的。

    “刚才……发生了什么？”

    刀成不解，也懒得多想。

    “反正是好事，待会问问老爹，先解决这些人再说！”

    他挥棍拨开这一刀一斧，一脚一个送两人回归到同伴的怀抱。

    面前三人一解决，刀石二人缓了口气，扭头专心对付自己的敌人。

    王香香讶然，“小刀弟弟好厉害！”同时，她又有些疑惑，“之前他为什么吓成那样？”

    瘦小汉子面色难堪，破口大骂道：“日了猪猡了！”

    “这小子和我们玩‘拌猪猡，吃天龙’的游戏呢！”

    “娘的，之前他都是装的！”

    “兄弟们，干死他！”

    “装的？”刀成无奈一笑，“我是真的不想动手，是你们非要逼我。”

    “算了！”他深吸一口气，看向了瘦小汉子，“都是你，三番两次找事，我要废了你！”

    瘦小汉子心中一寒，按理说，一个毛头小子，他不应该害怕，可不知为什么，刀成盯上他的那一刻，瘦小汉子竟有种无可逃脱的怪感，他不禁寒毛乍起，招呼道：“兄弟们，上！上！”

    若刀成是个高大威猛的汉子，山匪们或许会心生胆怯。但偏偏他是个看起来也就十多岁的孩子，虽然他前后击倒四人，山匪们依然不害怕他，悍然冲了过来。

    “太慢了，太慢了。”

    刀成轻蔑一笑，倒提玄木短棍，迎向了众匪。

    得益于之前的变故，刀成的灵觉提升了一大截，山匪们的动作在他眼中慢如龟爬，他根本不害怕群攻。

    再者，他本身实力超过这些山匪，而这些人又让他很不舒服，刀成选择了最暴力的手段。

    横冲直撞，以硬碰硬。

    一棍挑飞武器，再补一棍拍飞武器的主人。

    瘦小汉子只看到一道幻影冲进了人群，紧接着小弟们一个接一个倒飞出去，不是折了胳膊就是折了腿，要不就捂着肚子滚来滚去。

    幻影所过之处，伤员满地，哀嚎连连。

    瘦小汉子心里发毛，他虽然是二哥，但靠的不是实力，而是嘴巴。论实力，他不过堪堪进阶四阶，玄甲也没有凝聚，而他本身身体瘦小，真实战斗力还不如这些三阶的手下。

    “老大！只有老大能救我！”

    他心里明白，眼看幻影要冲到了自己这边，瘦小汉子连忙向魔法师跑去。

    不过，刀成的目标就是他，怎能让他逃脱，抛下眼下这些人，追向瘦小汉子。

    只三息，他的棍便从天而降，落在了瘦小汉子前面。

    “抱歉，我抓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