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给我住手！”里正一声吼，孟氏才悻悻的退到一旁，顾川昭出了院子，见顾川海脸上挂彩了，赶忙走了过来。

    顾云瑶从顾川海怀里钻了出来，看着顾家老宅这偌大的院子脸上满是冰霜，一双深邃的眸子里全是寒芒，闹得这么大，却只有顾川昭出来，这顾家人的心，一个比一个黑。

    里正看着顾川海的模样，想着听到的消息，心里顿时有了个大概。

    “顾孟氏，这大中午的你吵什么，你们顾家的家事别闹出来丢人现眼！”里正训斥着孟氏，但眼神闪躲明显心里发虚。

    孟氏一听，就知道里正这是偏袒自己，心里顿时来了底气，抽抽搭搭擦着根本就没有的眼泪，对里正说道：“里正啊，我也不愿意让大家看笑话，都是顾云瑶这个不孝的丫头，顾家养她一场，这还养出仇来了！”

    顾云瑶是眼睛都要掉出来了，什么？家事？

    真是穷山恶水多刁民，孟氏想卖掉她在这里正的嘴里居然是家事？顾云瑶还真是被这封建礼教惊到了。

    身旁，邻居铁柱媳妇实在看不下去了，小声对顾云瑶道：“瑶丫头，早上里正找过你爷奶，想你三伯考上秀才后在村里开私塾，方便咱们村的娃蒙学咧。”

    “谢谢铁柱婶。”顾云瑶一听这话，哪还能不明白，天下攘攘皆为利来，里正如此偏薄难免招人非议，顾家卖孙女也一定会成为顾川寿科举的污点，可是谁家不想孩子去念书蒙学？就算所有人都觉得此时不公，为了自家的利益，也绝不会说顾家半个不字！

    “都是因为我们父女没有地位。”顾云瑶低声怒道，顾川海的身体忍不住一颤。

    转身，顾云瑶给顾川海擦去脸上的血迹，轻轻道：“爹，我们分家好不好？”

    这话一出，孟氏还佯装委屈的脸顿时又炸了，“呸！分家，我们两个老的把小的拉扯大了，又把你个赔钱货养到十二岁，这时候你想拍拍屁股走人，门都没有！有能耐你们净身出户！”

    顾川海这德行，顾云瑶这臭丫头是铁定卖不成了，还要被分家，孟氏怎么肯？

    “娘，你少说两句不成吗？”顾川昭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整张脸都羞得通红。

    看了眼里正，顾川海嘶哑的开了口：“里正都来了，就跟我们进院去做个见证吧，我领我闺女分出去，除了孩子，我什么都不……”

    “爹！那都是咱们的东西，你怎么能不要！”顾云瑶连忙打住顾川海的话，要分家，没有财物傍身他们爷俩怎么生活？而且顾家人想卖她，凭什么还要把大笔的家产白白给他们？

    孟氏还要骂顾川海，顾川昭赶忙上前一步把孟氏拉回了院子。

    里正脸上也是难看，他只是想卖顾家一个人情，顺便把这事压下去，谁想孟氏这泼妇如此头发长见识短，居然连见好就收的道理都不懂。

    想了想，里正点点头道。“好，我就随你去做个见证。”

    顾云瑶把里正的心虚都看在眼里，心里顿时来了主意。

    所有人都到了上房，顾川福和顾川寿也跑来了，让顾川海分家？那怎么成？这不是割顾家的肉嘛？

    顾川海扫了眼各房的人，看着顾老爷子脸上全是愤怒，“爹，卖我闺女你也同意了？”

    顾老爷子干笑了两声，“老四你说啥呢，爹哪能干那事，都是你娘，她一个妇道人家，信了她娘家侄子的鬼话，咱可是一家人，爹哪能做这样伤你心的事？快坐吧。”

    顾老爷子把事情推到孟氏头上，话里话外孟氏眼皮子浅，孟氏在炕上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而这地上那还有椅子给顾川海？早就被顾川福领着大房几个脏孩子坐上了。

    “我站着就成，没那福气。”顾川海没好气道，顾老爷子看了眼大房几个孩子刚要赶人，顾川福就咳嗽了两声显示存在感，狠狠瞪了一眼顾川海，阴阳顿挫道：“老四，你咋能怀疑爹呢！不是大哥说你，你这心里爹就这么不堪？”

    顾川寿也要说话，被柳氏扯了一把。

    顾云瑶扫了扫这屋里人的嘴脸，笑了，也是一脸亲切的对顾川海道。“爹，爷可是体面人，最讲道理了，他哪能想出这样的主意？”

    顾川海听顾云瑶这么说，顿时疑惑了，顾云瑶咋对顾老爷子这么尊重了。

    而顾老爷子一听顾云瑶说他体面讲道理，顿时乐了，“瑶丫头说的是，老四你咋能怀疑爹呢？”

    可顾云瑶下一句话直接把顾老爷子雷劈当场，只听顾云瑶一脸笑呵呵对顾老爷子道：“爷，你最讲道理，也一定能懂我和我爹的孝心，今天这事村里人可都是看了热闹，大家都知道我奶要卖我，我爹最孝顺了，那孟老三是我奶娘家侄，奶这么大岁数了，我爹总不能让奶人老了却和娘家断了来往，还请爷您成全，我跟我爹今天要分家出去。”

    “……”顾老爷子一下子愣在原地，顾云瑶先说他是体面人讲道理，后用孝顺做由头，这是把他不让顾川海分家的路给堵死了啊！

    同意分家？那就得割肉，不同意？他说话不算数，更是黑良心，想往养子身上泼脏水，这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顾老爷子忙看向里正，里正刚才已经偏薄了一次，这时候不能再倒戈去帮顾川海吧。

    里正是头皮发麻，这顾家，简直是狗皮膏药，这分家是彻头彻尾的家事，他一个里正顶多是个见证，他能管吗？里正对顾云瑶更是不自觉多看了几眼，这丫头过去有这么伶俐吗？居然几句话就让他们父女立于不败之地了。

    顾川寿也是看向里正，眼神里情意满满，想了下以后村里的私塾，里正咳嗽了一声，强忍着道：“川海啊，你……”

    里正没说几个字就被顾云瑶直接打断了，“里正伯伯，我爹是去过边关，为咱们大苍朝出生入死过的人，想来您是不会亏待我爹的吧。”

    这下，里正也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