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深处的大战太可怕，就算几头仙王级凶兽有意收敛，但激荡出的一丝一缕气机，仍然席卷了九天十地。
    它们在忘我的厮杀血战，没人注意到那颗炸开的流星，楚煜应该有机会认出那颗星辰的真面目的，但……
    他此刻没有精力分心了。
    本就处于劣势，要是还分心他顾，败亡会在顷刻到来。
    但就算竭尽全力，楚煜的仙王体上依然多出了一道道伤痕，在失手时，也曾被撕裂了仙王体。
    虽然转瞬便重新凝聚了，但他的气息依然衰弱了一些。
    明眼人都能看出，楚煜坚持不了多久了，最多再有万招，这位本土的巨头便会身死道消，让他们一窥此界的隐秘。
    “敢与我等为敌，就在轮回路上忏悔吧。”
    九面蛇身的凶兽冷笑着，但在下一刻就被楚煜运转巅峰战力打了一掌。
    轰！
    小可藏身微尘，大可环绕宇宙的蛇身当即断开了，血液横飞，一张张人脸上也露出惊怒之色，一双双眼眸流露出渗人的怨毒。
    同时，一抹恐惧之色也一闪即逝。
    不愧是永恒领域中的巨头，战力惊世，要不是正被它们围攻，单对单的话就算三面巨头都不一定能占上风。
    “今日吾要沐浴巨头之血！”
    一头遍体鳞伤的凶兽怒吼，浴血而狂，神情狠厉，择人欲噬。
    但被诸多凶兽围攻的楚煜，随着伤重，随着不支，他竟隐隐约约的看到了一丝曙光。
    那是超越巨头的契机所在，在死战中，他竟然看到了前路。
    没人能发现，一股遍布诸天所有时空的无形力量正在一点点涌向了楚煜。
    那本从不离身的褐色古书吸收了涌来之力的绝大部分，但剩下的那一点，也在潜移默化的提升楚煜的各个方面。
    悟性、气运、法力、元神、体魄……
    或者说这种提升自乱古纪元便存在了，但今日激战时的提升幅度，远超以往那些年。
    显然，这很不对劲。
    一位仙王永恒不灭，有不可思议的伟力，怎么可能无法察觉自身各方面在一点点增强？
    但事实的确是这样，在涉及到了某人时，所谓的天机、命运、神通……
    都是那般苍白无力。
    “如果时间足够，我也能领悟一丝帝者的奥秘，缭绕一缕帝光，凌驾在巨头之上……”
    “但一切都迟了，渡不过此劫，万事休矣。”
    楚煜心念一闪即逝，他脸色有些苍白，张口吐出一团毁灭气机肆虐的真血，驱逐了一部分强敌留下体内的杀伐。
    “哪怕命丧此地，魂入轮回，我也要踏着永恒生物的血与骨前进。”
    “你们……”
    楚煜的话语声在猛的炽盛的光芒中模糊不清，只能隐约看到他的身影与强敌拳拳到肉的搏杀。
    一招一式间，都是人道生灵不可想象的盖世法，蕴含仙道的真谛，永恒的奥秘，能让任何凡物为之神往，用一生一世来揣测一招半式的神髓。
    数个呼吸后，照亮大宇宙的光芒暗淡，楚煜与诸位强敌齐齐倒退，一步一步落下时，便踏碎了一片片的星河。
    此刻，楚煜已在弥留之际，但他心里还有一道贯穿生命的执念。
    在这一刻，帝者领域的奥秘近在眼前，触手可及，只要他痊愈，千年之内就能成为帝光仙王。
    但，这不是楚煜的执念所在。
    “死亡不足为惧，只不过用以记载天帝事迹的古书……”
    楚煜的意识朦胧，很不甘心。
    与此相比，能不能成为帝光仙王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如果没有天帝的恩赐，他早该死在了乱古纪元，到了今日连骨灰都剩不下，更遑论成为仙王巨头，俯瞰人世的妖娆繁华，坐看亿万天骄的辉煌与落寞。
    此恩之重，大于寰宇，值得用生命偿还。
    所以在意识到天帝的事迹可能彻底断绝后，楚煜心底的不甘也格外强烈。
    然而现实是冰冷无情的，愤怒或不甘有用的话，那还要苦修做什么，大家遇上危机靠情绪波动爆种就好了。
    至少在仙王级数是这样。
    “你们不要出手，本座十招之内杀他。”
    三面巨头冷笑着，嘱咐附近的几头凶兽。
    虽是在围攻楚煜，但他也受了一些伤，不过并不严重，但此刻斩杀弥留之际的楚煜，完全足够。
    所以他会这样说，以后也能底气十足的说上一句——
    曾单杀一位巨头！
    然而，就在三面巨头刚说完的瞬间。
    异变突生！
    源头并不是楚煜，而是九天十地外。
    “杀！”
    一道冷的冻彻心扉的喝声响彻星空，同时，也能听出冷喝中带着能焚尽万界的怒火。
    轰隆！
    岁月河流炸开，上下游的多个时空都响起了这声音。
    “无……”
    三面巨头勃然色变，通体冰寒，三张情绪不同的人脸上齐齐化为恐惧与绝望。
    然而，就算手段尽出，他口中的‘无上’二字也未能说完。
    一根纤细晶莹的雪白玉指从界外降临，破空而至，凝固了岁月，无数仙葩纷纷飞舞，洒在世间。
    手指还未真正的降临，内敛的滔天杀意已经冲散了这些仙王级生物的生机，粉碎了其本该永恒的元神印记。
    从威力上来看，这一指比镇压了一百零八始神的一角衣袖强了不知多少。
    而随着手指真正点落在这片化为虚无的星海，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粒子倒流，尘埃聚拢，凝结成了一体，漆黑的星海再度亮起了点点星光。
    但细心的人能发现，这片曾被毁灭的星海如今虽然重现，星光却不像曾经那样密集了，显得有些稀疏。
    女帝终究没能真正让时光倒流，竭尽所能只能做到这样，至于她真正在意的那颗流星，也只有当年的九成左右。
    一部分物质彻底湮灭了，被完全转化为纯粹的能量，又被激战中的一方吸收，恢复了一丝的法力。
    与此同时，这颗流浪在宇宙各地的微型行星上，也悄无声息的多出了一道清尘脱俗的窈窕身影。
    你踩到我了……
    看着仅剩的墓碑上的墓志铭，女帝沉默良久才幽幽一叹，包含着万般情绪，复杂难言。
    年幼时期的记忆浮现在心头，林大伯的音容笑貌在重现，只是……
    逝去的终究是逝去了。
    岁月不可逆，过往不可改，否则天大的因果将让一切天翻地覆，能做到这些的至强者只存在于传说里面。
    甚至都无法确定，这是不是世人将那等至强者神化的结果，毕竟，信仰能让人疯狂，变得不可理喻。
    女帝在只剩下墓碑的墓前驻足了许久，直到片刻后，她才一招手，将楚煜带到身边。
    “是你……”
    楚煜的声音很虚弱，但也有一丝惊异，没想到亲眼见证过的少女，在多年以后竟然真正的破王成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