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离走后，包房里只剩下李慕白和顾珩。
    两个人对视一眼，彼此各笑了一声，都颇为无语。
    过往些许介怀，自此烟消云散。
    顾珩重新打开一瓶红酒，替李慕白倒了一杯，说道：“六年了，欢迎归队。”
    “嗯。”李慕白端起杯子，和顾珩轻碰了一下。
    “不过，”顾珩话音停顿，一双桃花眸里含着几分酒醉，半开玩笑地说：“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一个庄严倒下去，千万个庄严站起来。”
    “你喝多了。”李慕白微微皱眉。
    他记得顾珩酒量很好，不会轻易喝醉。
    小时候一起玩，总是顾珩替吴荏萱挡酒。
    李慕白一想起吴荏萱，眉心皱得更深了。
    现在，路冷陪着吴荏萱住在蓝调倾城里，他已经很久不回去了。
    顾珩喝完一杯酒，接着又替自己倒了一杯，一口喝尽，说道：“我没醉，只是有些感慨。庄严是从首都方面下来的纪检委，那些人都敢明着对付他，可想而知，以后的路难走了。”
    “这些只是开始。”李慕白冷淡的面孔上覆着冰冷的霜。
    那一日，周牧文给吴先生打电话，被他暗中偷听到了。
    他来不及思索事情真相，立刻赶去救人。
    事后细想起来，才有些后怕。
    万一那是周牧文和吴先生设下的陷阱，而他只身前往，不仅暴露身份，更是等同送死。
    所以，当他看到庄严躺在一片血水中，心底里五味杂陈，还好事情是真的。
    顾珩低着头，似乎在考虑什么：“李慕白，你知道我看上暮离了吧？”
    “嗯。”李慕白轻浅一个字，薄唇划过透明的玻璃杯沿儿，落下淡色唇痕。
    从顾珩带着暮离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就料到了，会有这样正式谈判的一天。
    在他的印象中，只有顾珩感兴趣的人，才会带在身边，一次次靠近。
    顾珩挑挑眉梢，说道：“行，知道就行了。等到事情结束，你我各凭本事？”
    追女人，他顾总从来没退缩过。
    “好。”李慕白淡然开口，答应了。
    “等等，”顾珩忽然记起来，暮离身边还有几只不安分的吸血鬼。
    这是一个比较麻烦的事情。
    他朝李慕白伸出手，邀请结盟：“事先说好，遇到异族另类的时候，你我可得联手，互相帮衬一把，同仇敌忾。”
    李慕白轻轻颔首，说道：“好。”
    结盟这件事，本来就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且不提别的吸血鬼，单说那个年头久远的武尊将神，就已经很令他头痛了。
    …………
    深夜，寂静的街道上远远驶来一辆限定款商务车，缓缓停在雅泰富苑大门前。
    车门打开，一道白色身影走下来。
    嫦曦拎着一个文件袋，挥挥手，和车里的人告别：“明天见。”
    “好的。”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散发着冷静的温柔。
    嫦曦目送车子离去，转身走进雅泰富苑。
    他站在电梯门前，刚按下数字，就看到暮离从转门方向走过来。
    暮离走到嫦曦身边，抬眸瞥了一眼，说道：“你去见女人了。”
    她闻到了一股温和浅淡的香水味儿，并不浓郁，却持久不散。
    “嗯。”嫦曦没有否认，往暮离身边站了一些，说道：“你喝酒了？”
    他的小离儿身上沾染了一股香醇的红酒味儿。
    想来，定是去见人类男子了。
    叮咚。
    电梯门打开，两个人走进电梯。
    在电梯门关上的一刹那，暮离一把扯过嫦曦，迎向他的唇。
    背着她去找女人？有意思。
    嫦曦一拂手袖，震碎了监控摄像头，按着暮离后脑，压向自己。
    和人类男子喝酒？真有趣。
    …………
    李慕白开车驶回皇庭别墅。
    厨房里，张虎准备了夜宵，正在小火慢炖。
    庄严坐在轮椅上，一条腿打上了石膏，撑得笔直。
    他脸上有几处擦伤，面色苍白，秀气的眉宇间透着几分宁静，安详。
    “李先生，您回来了？锅里炖着燕窝粥，给您来一碗？”张虎接过包，问道。
    “好。”李慕白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朝浴室走去。
    半个小时后，李慕白端着一碗燕窝粥走进客厅，坐到沙发上，说道：“庄队，你也来一碗？”
    庄严推着轮椅过去，摇摇头：“不了，我吃过晚饭了。你和他们谈得怎么样？”
    此时，他最想知道的事情就是这件事。
    “还行。明天我去见吴先生。”李慕白通知庄严这个消息。
    庄严苍白的脸上出现短暂惊讶，随后露出一丝担忧：“你要小心，血族人不会轻易相信人类。”
    “嗯。”李慕白喝了一口粥，味道不错。
    “那我先去休息了。有情况再联系。”庄严等了这么晚，就是想知道事情结果。
    现在，他困了，而且腿疼的厉害。
    李慕白吃过一碗粥后，把粥碗递给张虎，说道：“再盛一碗。”
    “是，先生。”张虎拿着碗走进厨房。
    他在盛粥的时候，暗暗惊讶：今天，李先生的胃口貌似很好。
    在张虎的记忆中，李慕白已经有半个多月没正经吃东西了，一点精神儿都没有了。
    难怪古人说，能吃是福。
    …………
    暮离回到家中的时候，门口站着三个人，赢荼、顽主、善语笙。
    三个人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立刻走出来，迎接暮离回家。
    “怎么回事？都不用睡觉了？”暮离眉梢一提，银眸里散发着冷意。
    嫦曦跟在暮离身后，走进屋子。
    他没有和任何人说话，直接朝楼上走去。
    细看之下，两片绯色的薄唇微微肿了。
    他的小离儿，咬人真有一手。
    “暮离，你去哪里了？”善语笙抱着海盗船长玩偶，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可是，他一定要亲眼看着暮离回家，才能放心。
    顽主和善语笙的想法差不多。
    虽然没有明面上问着，心里多少有些慌张。
    他很怕暮离说话不算数，再次推开他。
    赢荼警惕地防备着善语笙和顽主，美丽锋利的面庞上露出一抹不悦。
    这两个人是怎么回事？当他是死人吗？
    “吃饭。”暮离从三人面前走过，带着些许香醇的酒香。
    顽主眨了眨眼，惊愕住了。是酒的味道。
    善语笙闻到红酒味，心情瞬间变得明媚了。
    暮离喜欢喝红酒？
    早说呀，他屋子里有很多红酒。
    如果不够，他爷爷的酒窖里还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