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化身六道轮回，但她的替身依然可以四处走动，比如现在的她，就是一种替身影像。而为了人间更加干净，她也偶尔会行走世间接引孤魂野鬼入她轮回之所。

    “我们遇见后，我跟她解释了这件事。本以为她会理解你，没想到她怨念还是很深，依然入不了六道轮回。她那么强的执念，即便是我，也无法接引她入我轮回，所以只能放任她到人间，我想，那就是她的情劫因果，必要了结了才行。后来，你也见到了，她跟去凡间找你。可是邪帝是不会允许子心存在于你身边的，所以，子心去了，她便也去了，两个人还打了起来。最终，你挡在中间昏迷。你昏迷的时候，子心提出，跟邪帝都不干涉你在人间的一切。并且，用激将法，让邪帝答应，跟她一样不靠近凡间的你，等你还完十二段情劫因果后，看你到底选择谁。并且，为了怕以前的伤心事让你太难受，她最终，还是提议邪帝，洗去了你关于天庭的记忆。邪帝当然求之不得，并且顺手把你跟子心的回忆也抹去绝大部分。所以，从陈娇之后，你就再没有了关于天庭的记忆。而对于子心，也越来越模糊吧。”

    “……”楚离的心已然痛到麻木。

    那样娇纵被呵护的天庭公主，却一次次为自己懂事。

    她那样做，无非是不想邪帝出现，破坏自己祛除十二人心魔的计划。即便，交换代价是自己也见不到想见的人。想必，那时，她夜夜想念自己，也是日日煎熬吧？

    可怜她，还想到照顾自己的心情。

    可恨的自己，居然真的忘了她。。

    “最后，她其实再度出现过，只是你没有认出她，因为她已经化身为欢情香。”后土缓缓道来，一如说着别人的普通故事，“邪帝虽然刚开始被我们蒙在鼓里，但后来，以她的法力，终于还是掐算出其中因果。所以，她插手其中，并亲自为简无心种下心魔。甚至，连在你身上，都做了手脚。坦白说，以她邪帝的身份出手，那心魔你根本祛除不掉。子心终究不忍你功亏一篑，也不忍三界受难，便化身为天界欢情香，帮简无心和你找回自己。如今，欢情香已然燃尽，而她，也不复存在。欢情香，也是还情香，情还完了，她也该转生了。”

    “……”楚离听到了自己的心碎裂的声音。

    她死了。

    她居然死了……

    “好了，现在说说第二个问题。”后土抬了抬手，一道光芒从袖中射出，对面彼岸花丛，缓缓升起十二个女子。

    她们望着楚离，眼里，是同样的爱意。

    楚离怔住了。

    这场面，她从来不敢想象。

    后土开口：“她们都阳寿已尽，但，在去往轮回之前，可以帮到你。”

    说着，又转向那十二个女子：“如果让你们帮她一件事，当然，也是帮助三界众生的一件事，你们愿意么？”

    没有任何异议，她们都是愿意的。

    “好，那我们就启用十二都天神煞大阵。”后土说着，袖中再度光芒一闪。这一次，却是飞出了十二个小小的圆圆的光点。

    “这是……”楚离作为神仙，也算有点见识，“是灵魂？不像。。那是……上古元神？！”

    想到这一层，她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要知道，在上古洪荒时代，无论是凤凰麒麟还是巫族妖族，都远远不是人类可以比拟的，比如，以体力见长的巫族，动不动就可以弯弓搭箭射日（后羿），也可以一言不合就开跑撵太阳（夸父）……

    所以，上古元神，一旦复苏，那是怎样惊天动地的存在？！

    “这不是元神。最多，是还没长大的元神，只能叫元婴吧。”后土轻轻道，“我们巫族，是盘古开天辟地殒命时的精血所化，体力惊人，却没有元神。但是，我们十二祖巫又有所不同。经过高人指点，我们还是通过后天努力，修炼出了……一点点元神。但是这个元神实在太小，如同婴儿，所以我们当初叫它‘元婴’。”

    所有人都汗。

    所以，后来修仙小说里经常出现的修仙啥啥期、啥啥期，期中就有一个叫“元婴期”，居然得名于此么！

    “在巫妖一战中，我们族的十二祖巫，除了我，尽皆殒命。这，是他们的元婴。”

    十二祖巫？

    十二……

    楚离心中一动，急问：“你的意思是，让这些元婴，寄生在她们体内？你想启用……都天神煞大阵？！”

    在天庭的时候，她听说过这个阵法，听说其厉害非常，可以召唤盘古真身，具毁天灭地之能。甚至，其能发出混沌都天神雷，此雷，能开天！

    “不错我，邪帝的法力突破界限，且一日千里增长，除非用此大阵，否则无人可敌。”

    确实，还有谁能敌呢？

    天庭能打的全陨落了。

    “呵呵，后土，你倒是看得起我。”娇笑声传来，一个女子，也缓缓自虚空降落。不是别人，正是昔日的小狐狸，如今的邪帝。

    她居然已经能跨越人鬼界限，直接入地府！！

    楚离喉咙有些发干。

    如果制服不了她，这是真的要天翻地覆了！所有人都不用活了！天庭、人间、地府，都只会变成邪魔的统治国。

    “你来得正好，本来我们也要去找你。你来了，省了我们的功夫。”后土说话依然是不急不躁。

    谈话间，那十二个元婴，已经分别进了十二人体内。

    邪帝却并不着急：“十二都天神煞大阵呢，听起来好唬人。不过，我好像听说，要发动这个阵，需要十二个人吧。你这里，就十一个人，真的可以么？”

    十一个？

    楚离往那边望去，这才发现——所有人望着自己的眼神，都脉脉含情，唯有简无心，却只有微笑。

    她……

    “简无心的心里，可是我下的心魔！即便是有欢情香，也不可能祛除。我的心魔种入心脏最底一层，欢情香在洗涤她心上污垢的时候，已经把她的心一并销蚀了。因为，我种的心魔，随着她的心而存在。”

    “……！！”

    看着简无心已经空洞的眼神，楚离心痛如绞。

    “你为什么，要一个一个，伤害我爱的人？你不是说爱我么？你真的知道什么是爱？”

    “我当然知道！爱就是想要永远跟那个人在一起，是占有，是陪伴，是不许她身边有任何别的女人！”

    邪帝眼神一厉，四周威压顿强。

    “哈！”楚离无语。

    “畜生终究是畜生，又怎会懂得人间之爱？”向来没有喜怒的后土，却淡淡说出了这句话。

    她无喜怒，这句话却成功挑起了邪帝的怒火：“后土！不要以为你有轮回功德，我就不敢杀你！”

    “你敢么？”后土淡淡冷哼，“杀了我，你会立刻受到天道制裁，万劫不复，你信不信？”

    要知，天道至公。任何事都有报应。像后土这样帮助无数已死生灵找到再生之法，生生轮回不息，这样的功德，甚至都可以成圣了。别人说是连她都敢杀，只怕是要立刻便遭天谴的。

    邪帝虽然狂妄，却毕竟是狐狸，又不傻，所以并没有真的被激怒，而是反唇相讥：“就算我杀不了你，你也无法干涉我横行三界。哼，十二都天神煞大阵？你十一个怎么摆阵？！哈，简无心，简无心，她人如其名，可是无心啊！”

    楚离面灰如土。

    后土却面不改色：“那你要不要试试？”

    “试就试！”

    一个残缺的阵法，纵然是上古大阵，又能如何？

    “你倒是狂妄。我就算是十一个人，也一样能制服你，信不信？”

    “哈哈，那就手底下见真章！”

    邪帝大笑一声，已经腾起。

    “摆阵！”后土厉声，“十二都天神煞大阵！”

    ……

    十八年后。

    楚离去十八层地狱接小狐狸：“今日你的劫数已满，你，还有怨恨么？”

    十八层地狱的特别待客间，再没有挤得满满的天庭神仙，只有孤独的邪帝一人。

    不，确切地说，她此刻已还原成一直小狐狸。

    白白的皮毛，犹如天边的白云。

    “真可爱，白白的摸起来好舒服呢。以后，我就叫你莫白吧。”那个时候，主人曾经如此给她定名。

    主人。

    主人……

    看着主人，她还以为是做梦。

    看狐狸呆呆的，楚离又问了一次：“小狐狸，你，可还有怨恨？”

    小狐狸这才确定真的是主人来了，想到自己以前做的种种，赧然：“没，没有……”

    楚离叹了口气，打开大门，将狐狸放了出来：“太上老君说，这一切都是我们的劫数。你注定有十八年的十八层地狱之苦。十八年一过，劫数也过了，我就可以放你出来。他说，届时你心里的怨恨也会没有的。”

    “嗯。”小狐狸乖巧低头。

    确实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

    这十八年，她想通了很多事。

    曾经的那场执妄痴恋，如同一场梦，根本就不真实。

    其实，或许她并没有爱过主人吧？只是看到主人和子心公主在一起那么相爱，羡慕而已。她想要的，不过是一个恋人，并与之享受一段亲密关系，如此而已。只不过，那个时候她唯一能见到的给予爱的，就是主人。

    “没有了就好。”楚离摸摸她的头，“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不能继续做你身边的小狐狸吗？”

    “当然不能。毕竟发生了这些事，你不觉得，你跟我、跟子心，在一起会尴尬么？”

    “……”好像是哦。

    小狐狸用爪子挠挠头。

    “再说，我也已经不在天庭月老宫了，也不适合再养狐狸了。”

    “为什么不在月老宫？”

    月老宫，可是她记事时的“家”呢。

    “经过那么多，我们已经不想再做什么工作了，就像彼此陪着彼此。而且，转世投胎的子心虽然没有喝孟婆汤还记得我，但毕竟已经是凡人，凡人就会有生老病